《苏旷传奇 飘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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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旷传奇 飘灯-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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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鸟飞。〃

  〃随你吧〃,云小鲨懒洋洋地笑着,眼里有一丝悲哀:〃但是记着,海里的鱼也好,天上的鸟也好,自由的代价就是只能向前,不会后退,一辈子都得朝前游。〃

  她一按船壁,纵身跳进海里,像一条箭鱼,丝毫没有溅起水花来……

  即使是在云家,云小鲨也是独一无二的一个,她是真正的海洋之子,海里生,海里长,像大海一样喜怒无常,即使是死,也绝不会死在地上或者船上。

  〃天府,侠白,孔最,列缺,经渠,太渊,鱼际。〃

  苏旷每报出一个穴位,慕容琏珦就小心翼翼插上一枚空心引流的金针。

  以内力打通经脉,已经是内家极高深的功夫,苏旷的真气自慕容止胸口膻中气海而入,运行小周天后强行三百六十大穴,一遇栓塞立即返回,几乎是每运行一周天,慕容止四肢淤血才能稍微推进半寸。

  慕容止实在被绑缚太久,十二经脉十六络脉具有损伤,这早就不是斩断双手就能够解决的问题,要不是他本身内力就颇为深厚,恐怕早已血竭身亡。

  更因为他神思太重,大伤之后擅动心火,手少阴心经已被淤塞气血逆袭,牵动心脉。

  苏旷其实对慕容止一直有些负疚,慕容止落得如此田地,不管怎么说,自己总是难辞其咎的,然而刚才迟迟不肯答应,确实也有自身的考虑在内。

  江湖上管断手断足的叫残废,其实也并不完全是轻蔑之意,左手一断,三阳经全损,内息完全无法运行周天,几乎可以判定在内家之上毫无造诣。苏旷多年来变奇为正,以奇经八脉养气血二海,此中艰难非外人可道,现今他内息之中正平和,只怕自古以来并不作第二人想……换句话说,他的真气阴阳调和极好,用来疗伤实在对症下药。但他本身经脉毕竟早已受损,宜守不宜攻,宜退不宜进,宜自然不宜妄动,稍有差池,今天死在船上的就是两条人命。

  慕容琏珦不知道情况如何,也不敢出声探问,只急得一头是汗,两眼都在发红,终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又能有几个做父亲的,会认为自己的儿子是品性败劣之人?

  几乎已经两个时辰过去,苏旷已经露出颓败之相,只是……似乎一切还没有结束。

  苏旷也是心急如焚,不知怎么了,最后一处穴位迟迟无法打通,他实在不愿意就这么耗得自己油枯灯尽,但也不能就这么功败垂成。

  他心神一乱,睁开双目,见慕容止嘴角微微有一丝上扬,内息流转越来越快,苏旷恍然大悟,收力,回手,一掌掴在他脸上道:〃好不要脸!〃

  慕容止睁眼,反手就向他喉上切去,苏旷惨笑,心道今天死在这儿,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慕容琏珦一手扣住慕容止手腕,〃阿止!〃

  慕容止颤声:〃爹,他先打我。〃

  慕容琏珦伸手一搭慕容止脉门,见他体内气息充沛,强缓有力,又回头一望,苏旷面色苍白,身上一件薄衫几乎能拧出水来,他心里已经明白:〃你……你居然偷他内力?〃

  〃我只是怕他留一手而已〃,慕容止从没见过父亲这样的目光,震惊而且失望,几乎冰冷如路人,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大略还可以算作一个少年,第一次感觉到如此雄浑深厚的内家真力,生怕伤势一好便再不能借力,便自行封住少冲穴,到了后来,气海渐渐充盈,这两个时辰恐怕能抵上自己一年的修练,更是欲罢不能,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结束。

  〃爹,爹〃,慕容止见苏旷识破,更是又惧又愧:〃我们杀了他吧,二叔说,留了他终究是个后患。〃

  〃好。〃慕容琏珦点点头,将腰间佩剑拔了出来。

  慕容止脸上一阵狂喜之色。

  慕容琏珦一剑割下块衣襟,扔在他身上:〃你动手吧,我来领教少侠你的高招就是。〃

  〃爹……〃慕容止翻身跪倒在地,大惊。

第34节:看碧波高涨(4)


  慕容琏珦双眼好像穿过他望向极远处:〃不敢,我慕容琏珦一生愚鲁,怎么能生得出你这么聪明的儿子。〃

  〃罢了。〃苏旷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慕容镖头,如你所言,是非恩怨,咱们一笔勾销。〃

  他不想再多看慕容止一眼,一步一顿地走了出去。

  海上已经风起云涌,东海无风况且三尺浪,更何况此刻,马秦跪在甲板上,双手死死抱住船舷,她早就吐不出东西来,只能向着海中干呕……也似乎到了此刻,才显出这群海上男儿的骁勇来,他们似乎早已习惯了风浪的颠簸,借着绞索和舷柱,在倾斜的甲板上来去自如。

  十一艘船列成三线,三艘殿后,其余八艘列成群星拱月的阵势,七艘船如杯排开,脚下的海鲨号首当其冲……迎面的一支船队好像被这个杯子当头罩下,正被这条海上的巨鲨细细地咬下第一口。

  苏旷刚要起步,脚下猛地一抬,整个身子险些被高高抛起,他手舞足蹈滑了七八步,才连忙拿桩站稳,想了想,也挪到马秦身边,抱住了船舷……终究是术业有专攻,海战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

  正前方船头上,云小鲨左右手各自举着一面大旗,左手血红,右手雪白,都在昏黑的夜色中燃着如灯的光芒……她一条腿断了,偏偏站得极稳,好像是一枚钉子钉在甲板上,一阵阵风浪不时劈头落下,只是浪过处,总是只能看见她手里双旗变化,就连苏旷这样的外人看上去,也有了种坚定的力量。

  只是……包围圈中的那艘船……连苏旷也看出不对来,这样风大浪大的傍晚,居然没有落帆,偌大船身像是海浪的玩具,东摇西晃,随时都可能翻覆,但也就是这么毫无章法地乱晃,让云家的海船也不敢逼近,生怕双船相撞玉石俱焚。

  海战最大的风险,永远都不是对面的敌人,而是脚下的风浪。

  云小鲨手中旗又变,白旗笔直向前一指,左压,被飓风展成一面飒飒作响的白帆,红旗当空左右回旋,如夜空一团烈焰。

  苏旷还没反应过来,船身已经大力倾斜,左舵急转,船壁几乎压到水线,迎面一个大浪像道无边无际的黑暗的墙,当头扑了下来……脚下失去了依托,天地都在倾斜,几乎能看见水流内涡的暴虐,耳边只有轰然一声,马秦手一软,无声无息地向外甩去,苏旷拦腰揽住她,吼了一句什么话。

  苏旷摇头,他实在对云家的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就在刚才那一转之间,数道长索飞出,钉在对面船头,十余个黑影已经踏浪而起,几个起落便攀到对方船上。

  浪头过去,海鲨号一个漂亮的摆尾,已经完成了风浪中的急转,再次远离了对面大船,又被大浪的余力向另一侧掀去,马秦浑身冰凉,大声叫:〃你……说……什……么……〃

  苏旷手中忽然一轻……他适才用力过猛,在这样的内力之下,就算钢板也要掰弯,何况只是木板?木块碎在手中,他和马秦连摔带滚地向另一侧落去……这甲板又平,又滑,万一摔到船那头掉进海里可不是玩的。

  苏旷抓又没的抓,捞又没的捞……混乱中,一只手拉住了他。

  那是个三十上下的汉子,赤裸着上身,他一带力,苏旷跟着站起来,那汉子下巴朝云小鲨一努,大喊:〃站起来!记住,能抓什么抓一把,别把整个人吊在死东西上……我过去了。〃

  他手足并用,手指只在甲板上微微一点,人已经把握平衡,几乎一溜小跑地向着云小鲨而去。

  苏旷一怔,低声自语:〃惭愧。〃他有样学样,双足分开站稳,弯下腰,对马秦叫:〃我们也过去看看……敢不敢?〃

  马秦点点头,两人拉着手,云家的人在和敌人搏斗,他们在和甲板搏斗,而且看起来更艰辛一点。只是无论什么样的风雨颠簸,向前走,永远是最好的站稳的办法。

  云小鲨看见他们,只点了点头,将左手红旗交给他:〃摇……〃

  只有握旗的一小块有着少许余温,铁血大旗不倒,那些厮杀的男儿就绝不能回船。

  马秦这才发觉,对于云小鲨来说,下令,就是最大的信任,她是一个只有战友,没有朋友的人。

第35节:看碧波高涨(5)


  困兽已经退到了死角,云小鲨似乎还有顾虑,迟迟不肯压上去打。

  她白旗凌空一卷,左一指,右一指,两侧船队双翼打开,反而向四周散去。

  这个时候退开,岂不是功败垂成?苏旷心里奇怪,但是不懂不开口是他的良好习惯。

  云小鲨伸出手,按在红旗旗杆上,将旗子压落下来。这好不容易形成的包围圈,她似乎要放弃了。

  看着云小鲨指挥船队确实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以海鲨号为中心,左翼依次拉开距离,向前方纵身直航,整个右翼后退回环,像巨翅在黑夜扇过。

  好像夜风中有喊声阵阵,苏旷扭头去看,但是什么也看不见,云小鲨头也不回:〃别看了,这艘是诱敌的船,正主儿在我们后面。〃

  即使是一尊石雕,也只能这么冰冷冷地开口,但她既然开口说话,这边的局面大概缓和了一些,那些冲上敌船的海刺又一次掷索回船。

  海船的速度再快,总比不过奔马,阵列之间要留下回环余地,苏旷随口赞:〃这个杯子阵法果然甚妙。〃

  云小鲨一时无语:〃这叫海鹰振翅,大约是海列里最灵活的一种,双舷人手相当,最适宜插入一字船队中。〃

  对面的敌船果然已经在缓缓下沉,云小鲨微松口气:〃即便它想要炸船,也伤不着咱们。〃

  话音未落,一团火光果然在浪中燃起,轰的一声炸开……几乎大半个船身连同船帆一起被掀起。

  苏旷对海船虽不了解,对机关炸药的了解实在是超过一般人甚多,他抬头一看,叫声〃趴下……〃

  果然,那半空中的船身二次弹开,船帆中分两翼,带着船头直向海鲨号飞来。

  苏旷手中红旗如箭,直射向那个巨大船头中间的绞索,内力所到,长旗如刀,绞索一分为二,后半截轰然落入水中,水面下闷闷一响,射出些银花铁器。

  船帆带着桅杆,重重砸在甲板上,借着船头一滑之力,向另一侧直奔而去。

  那是洁白的死神之翼,好像在这风急浪高的夜晚从地狱中钻出来择人而噬,巨木桅杆是它的躯体,细桅和绳索是它索命的圈套,翅膀掠过之处,人生生折为两截。它太大了,风卷动着海,海掀动着船,海的力量在船上复活,所向披靡。

  云小鲨脸色苍白,但是依旧镇定,她白旗又是向左一压,船身第二次急转……那面巨帆好像也听到了号令,狞笑着向左侧船舷疾冲过去,一个水手躲避不及,巨帆从身上碾过,桅杆生生把他压成了肉泥。

  哐的一声巨响,帆底撞在船舷上,船身猛侧,整个帆几乎再一次树立起来,云小鲨几乎把风向算到极致,风力和船力合起来架起这面巨帆。

  两人好像是从上辈子起就开始合作一样,苏旷也几乎在刹那间明白了云小鲨想要做什么,连眼色也没有对一个,他就已经从帆底穿了过去,接住手臂一样粗细的绳索的彼端,二人各执绳索一端,跳出船外,双足踏住船帮借力……必须在船帆被惯力掀到最高点的时候让它彻底翻进海里。

  两个绝顶高手在自然面前,并不比两只撼树的蜉蝣强到哪里去。

  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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