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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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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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么会那么巧,墨夷将芭蕉不解的毒药随时带在了身上,在适当的时机推给吟妃的婢女?

我一路思索着这其中的问题,回到栖梧宫。

我闷闷地缩在软塌上,阿因在一旁提醒我,“方才陛下、娘娘似乎对公主很生气,公主这时是否要过去哄哄他们?”

我恹恹地摇摇头,“不要。我一见到他们,他们肯定就会问我。。。”

会问我我和吟妃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是了,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阿爹阿娘应该已经能看得出来,有嫌疑的不止是我、墨夷、语卿嫂嫂,现下还多了一个人,吟妃。

所以,这件事便有了四种可能。

一,吟妃下的毒。虽然芭蕉不解据乐太医所言是极为霸道的毒药,但是吟妃不是还没死吗?她若是此时死了,她自然就没有嫌疑了,可是她偏偏还活着。更重要的是,墨夷当场证明下毒之人是她的婢女,墨夷揪出的那铁证摆在那里,太有震慑力了。

吟妃的婢女给她下毒,很容易便能让人联想到这是得到了某位主子的授意。而吟妃本人就是那位“主子”的嫌疑最大。

二,我下的毒。阿爹阿娘心中也清楚,我一般情况下不会害人,但也说不准。如果我和吟妃真结上了什么深仇大恨,或是我被人唆使,也不是没有可能。尤其,吟妃中毒之前,我还和她同时落了水。

三,墨夷下的毒。墨夷的嫌疑其实是最小的,而让他成为嫌疑人的,不过是时间上的巧合——他在药房里接触了吟妃的药,不,药罐。

但是他没有动机,再者,他之后救了吟妃的命,所以他是凶手的可能性便微乎其微。

若说他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那便是因为我。若我果真和吟妃有什么仇恨,墨夷为了讨我欢心而下毒害人,事后却见事态严重了,不想让我遭殃又出手解毒,也不是没有可能。

四,语卿嫂嫂下的毒。事实上,如果没有墨夷当场揪出那名名唤阿诗的婢女,那么最后被定罪的人,就是语卿嫂嫂!

即使丰于公公没有在东宫搜出证据,但至少在阿爹阿娘心中,一定会认定语卿嫂嫂就是凶手。

因为,如果没有墨夷将罪名推给吟妃的婢女,那么,吟妃便没有嫌疑;墨夷的嫌疑最小;而我,就像六哥所说的,这里是九黎皇宫,阿爹阿娘心中必定会下意识地向着我。

如此一来,剩下那人,便只有语卿嫂嫂。

所以,我说,吟妃原本要设计陷害的人是太子妃。

太子哥哥一早就想通了,所以,他最初便想要将罪名推给太医院的医女,只是被我妇人之仁地破坏掉了。

墨夷也看出来了,但是他更高明一些,他推给吟妃的婢女,这样不仅救了语卿嫂嫂,还将吟妃也拉下了水,便是彻底将这一滩水搅浑了。

只是,令我不解的却是,吟妃她为什么要害语卿嫂嫂?并且,她陷害得并不狠,却极为高明。

如果真是狠,那么,东宫之内一定会被搜出芭蕉不解,到时罪证确凿,语卿嫂嫂必定会被治下大罪。

然而,墨夷却告诉我,没有。

没有。

搜不出罪证。

这代表了什么?

这并不代表着语卿嫂嫂的嫌疑会小,相反,这代表着,语卿嫂嫂被人陷害的可能性是小了不只一星半点。

一般人都会想,若真是被人陷害,那陷害她之人何不彻底一些,给她放点罪证上去?

吟妃她偏偏反其道而行,她舍弃对语卿嫂嫂治下重罪的机会,但是她也因此避免了给语卿嫂嫂创造“被人陷害”的托辞,这样,就算语卿嫂嫂她不能被治罪,但是,阿爹阿娘心中却会有更深的认定,认定凶手是就是裴语卿!

这样做,后果便只有一个——太子妃还是太子妃,只是从此再得不到皇帝皇后的信任!

所以,吟妃这么做的目的是,她要削弱语卿嫂嫂在宫闱之中的地位!

只是,还是那个问题,吟妃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了许久,想不出原因。

外间已有仆侍进来通传,“公主,尔含姑姑求见。”

尔含姑姑是阿娘的贴身女婢,是与阿娘一同从有容嫁到九黎的。

第二十章

尔含姑姑见到我,对我稍微行了礼,便道,“公主,皇后娘娘请您去长乐宫用膳。”

我心中咯噔一跳。

我就知道,该来的躲不掉。

我小心问道,“阿娘她请了多少人?”

“就公主一人。”

我心中一松,转念,又试探地问道,“那是有多少人要请我?”

尔含姑姑听我莫名其妙一问,眼神却甚为清明,对着我温和笑道,“只有皇后娘娘和公主用膳,皇上不在。”

我这才放下心来,整个人顿时轻松了许多。

我每每心中有事时,最怕的就是见到阿爹和阿娘,当然,更怕的是同时见到他们俩。

阿爹虽然比起阿娘来,对我要慈爱许多,但是却有一个前提,他一定不能和阿娘一起见到我。因为,他的慈爱很脆弱,一见到阿娘便灰飞烟灭了去,只会和阿娘站在一边。

而阿娘对我,原本就已经很残酷了,若是再有了阿爹这一助力,那真是。。。

对这事,还是上官景总结得好,他曾乜斜着我,道,“父皇母后双剑合璧还有你活下去的余地?别傻了!各个击破你还有点胜算!”

从小到大,我也实践出来了,是这么个理儿!

所以,若是方才尔含姑姑同我说的是我要和阿爹阿娘两人同时用膳,那我可能会想方设法去经过御花园,然后再一次“不小心”跳到湖里去。

我跟着尔含姑姑到长乐宫时,阿娘已经坐在了餐桌旁。果真只有她一人,她虽是一身大红,容光瑰丽,让人不可逼视,但这时她身边少了一道明黄,我心中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我也不行礼了,直接坐到她身边,对她一笑,“阿娘,你想我了啊?”

阿娘瞥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是啊,我既不知我女儿何时会被人毒死,那总该抓紧时间在她生前和她多聚一聚才是。”

我的心霎时便混乱了,“咚”的一声撞上了脏腑。

“你知道了?”

我小心的看着阿娘,但见她神色清淡,波澜不惊,并不回答我的话。我心中没底,只得讷讷问道,“是乐太医告诉你的?”

阿娘却在这时突然转过头来,美艳的眸紧紧盯着我,却终是带着几许轻和,“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猜测她此刻并没有多少要责备我的意思,便也放大了胆,道,“我不是没事了吗。。。”

“没事?你知不知道那毒药是致命的,你以为外面那些奴才整日叫你公主千岁你就真比别人命大了?”

我低下头,“我没有这样以为。只是我中毒的时候并不自知,后来知道之时,毒却已经解了,我自己想来也有些后怕,就不想让你也跟着烦心了。”

我说完,空气中一时静默,良久,只闻得阿娘一声轻叹。

半晌,她又问我,“是墨夷为你解的毒?”

我点头,“是。”

“他为何会有解药?”

我想了一下,道,“他说那药名叫‘尽落’,可解百毒。我猜,那应该并不是解药,只是刚好有用。”

阿娘微顿,又问,“那吟妃为什么要下毒害你?”

“她扭曲变态呗!”

“上官玉之,你再忽悠我试试?”

阿娘那声音,忒轻柔了些,柔得我一个激灵。我忙认真想了一想,却仍是未果,我看着阿娘,诚实道,“我真的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她?告诉她有什么不满的就说出来,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还是很有心与她和解的。”

“和解?”阿娘看着我,像看一个怪物,冷笑,“你还能再天真一点不?她都对自己下毒了,你看她还有和解的苗头?”

我拖腮,望了望屋顶,觉得阿娘说得很有道理。

却突然浑身一颤,我慌忙看向阿娘,结结巴巴道,“你,你。。。你知道,是她?”

阿娘轻笑。

我小心肝儿一抖,“你难道不应该觉得是语卿嫂嫂吗?”

阿娘瞟了我一眼,不屑道,“你是觉得我和吟妃一样蠢?”

我擦了擦冷汗,小声道,“可是我觉得吟妃好聪明哦。。。”

阿娘冷嗤,“你知道吟妃最大的错在哪里吗?”

我想了一下,试探一问,“她好死不死撞上了墨夷,以致被墨夷拉下浑水?”

阿娘一笑,对着我轻轻摇头,“不,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她自己,甚至是在乐太医说药石罔顾之时,我也没有动摇过。”

我大惊,“为什么?”

“因为,这事牵扯了你。”阿娘仪态万方一笑,“很明显地是有意在牵扯你。可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天生胆小怕事,还不敢去做这下毒之事。”

天生胆小怕事。。。我皮笑肉不笑地瞅着阿娘,“你不觉得你的遣词造句有待提高吗?要不要改天和我一起去书房?你要不去的话,我以后见到你都会很有心理障碍。”

阿娘一笑,“你是要我去书房呢还是要我保护你的太子嫂嫂呢?只能选一个!”

我顿时纠结了,最后讷讷道,“您继续说。”

阿娘这才道,“不止是我这么以为,宫中之人,但凡不是蠢笨到离谱,也都知道我会这么认为。所以,将你牵扯进来非但不会于事有益,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裴语卿是相门之女,她那父亲三朝元老,经历过多少朝堂风波,风云诡谲,才能走到现在的地位?裴语卿虽是女子,外表温柔,但虎父无犬女,那小心肝儿转得可比你灵滑多了,她如果要下毒害吟妃,会蠢到把你拖下水,于事无益还要反沾一身腥?”

“所以,你是从一开始就排除了语卿嫂嫂?”我忍不住开始深深佩服阿娘。

“嗯,”阿娘轻轻点头,“这事,其实还有另一个捷径可以看透。”

我巴巴望着她。

阿娘轻笑,“三个嫌疑人中,谁最蠢,下毒之人就是谁!”

我听得虎躯猛然一震。

阿娘这话,说得着实是太有气势了!我忍不住终于顿悟,怪不得她是皇后,我只是公主!

我推知是吟妃,那小心肝儿是千回又百转,绕了又绕才有最后的肯定,阿娘不过艳眸一眯,就能放话——谁最蠢就是谁!

这气魄,真是与生俱来,真是太有母仪天下的气势了!

我心中对她的景仰刹那间如黄河之水天上来,疑是银河落九天。

“裴语卿、墨夷、吟妃三人之中,裴语卿和墨夷是真正的深藏不露,而吟妃与他们一比那只是跳梁小丑,她不过是想仗着你阿爹的宠爱得以蒙混过关。”阿娘看着我,轻叹,“女儿啊,吟妃也就只能欺负欺负你而已。”

我唇角狠狠抽了一抽。

阿娘这结尾,还真是画龙点睛啊,既看不起了吟妃,又损了我。

我不甘心嘀咕,“那阿爹他不也能被她蒙过一时半会儿的嘛。。。”

我觉得我现在是在不顾一切拉人做垫背。

却只听得阿娘轻叹一口气,我心下一惊,抬头,见她面有忧色,心中的悔疚瞬间就翻天覆地而来。

“我。。。”

我刚开了个头,阿娘便打断我,她轻叹,“他不一样,上位者习惯了权衡各方,有时顾及太多,反而失了果断。”

“我方才排除语卿和墨夷的方法都太主观,凭的,不过是一句‘我相信’。可是你阿爹不一样,他统御四方,凡事求的是实据,早就没有说‘朕相信’的权利了,因为直觉有时会错,而他那个位置的人,犯错是不被容许的。即使现在你看来不过是宫闱小事,但人到他现在的位置,思维方式早已根深蒂固。”

“若我是他,事至如今,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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