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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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村- 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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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啥事,给我说说。”白土山欲说还休的样子引起了她的兴趣,她不在白土山的胸前躺着了,而是起身和他坐在一起。白了他一眼,说道,“ 是不是你夜里偷着上那家女人的炕,被一脚踢到地上了吧?”

 见她这么说,白土山抱住吴凤凤低头亲了一口,说道,“村里的那些女人,我土山咋能看上眼,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么,现在我的心思可全在你身上呢!”

“这还差不多。”吴凤凤说道,“快给我说说,啥事让你觉着窝囊了?”

“其实也没啥!”白土山叹出长长的一口气,如是说道,“你说我这支书都当了一年半了,风光也风光了,荣耀也荣耀了。现在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可就觉着办了一件不顺心的事。”顿了顿,又说道,“我是看走眼了,不该把火葬厂交给那个傻小子去管。”

“咋了?那火葬厂出事了?”见白土山这么说,吴凤凤不免有些担心地问。

“要是出点儿什么事才好呢!都烧了几百号人了。结果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出。”白土山又说道,“你没见那个白强,整天得意的样子。”

吴凤凤说道,“这厂子是你们村建的,弄砸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你瞅着吧,照马乡长那个整法,怕是早完都要出事的。建厂时,他就黑了不少昧心的钱。现在又要让我从死人身上捞钱。你说这事不晦气么!”白土山说道,“我是不想和这厂子扯上什么关系了,这么给你说吧,现在就是这火葬厂不管是出了啥事都不会和我有多大关系了。你们戏里不是有句词儿,叫——”白土山拍着脑门想,道,“叫金蝉脱壳么,我这也是脱了壳的。”

“你这么一说,现在是厂子好,不管你事。厂子砸了,也不管你的事。那你为啥还巴望着人家不好过呢!”吴凤凤有些纳罕了。

 “这——”白土山一下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么给你说吧,我就是见不得他过的好。”

 此话一出,吴凤凤有些怔怔地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会儿,坏笑道,“我这是着了那门子魔了,竟然看上了你这个土不拉叽的坏东西。”说着,还在他的胸口上轻咬了几口。

刚才的说话权当是休息,白土山在这个时候也缓了劲来。把吴凤凤压在身下,道,“我要是不坏,你还不会着魔呢!”说着,又要开始一场恶战了。

白强一家现在过得好了,这应该算是白土山的恩赐。要不是当初他逼着白强建养鸡场,要不是他提议让白强做了火葬厂的厂长。估计白强也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可是他的日子好了,却有引起白土山的妒忌来。

世上总有这么一些人,总见不得别人好,总巴望着别人坏。别人过得好了,便要去妒忌,甚至是诅咒。这与己无关的妒忌和只想人坏的诅咒该是人心里最丑陋的两样东西了。

而现在妒忌着白强家的,又何止白土山一个人。

第十三章 火葬(13)

7)

虽然拉着窗帘,但通过窗帘已经能感觉得到天要将明的气息了。孙寡妇醒得很早,这些天她都没有睡好。心眼小心计多的人常睡不好觉,即使没有什么事儿也会无端的生出些事来。对这样的人,睡不好觉本也活该。

可是,她若睡不好了,却也不让别人睡好觉了。推了几下,把那枕边人给推醒了,说道,“你那儿子,还当不当你是他爹了,咱得找他去。”

“这一大早的,你咋说这样的话。”白老汉刚醒,还有些迷糊,说道,“我咋就不是他爹了?”

“哼!——”孙寡妇一副轻蔑的语气,拉长了音,说道,“我看哪,你还当他是你的儿,可人家当不当你是他爹就是另一回事了。就说那妖媚子生娃的时候吧,连吱都不吱咱们一声。要不是桂花说了,咱都还不知道这事呢!我这做后娘的就不盼着他孝顺了,就是你这做亲爹的,他十天半月还不来看你一趟呢!”

“这还不都是因为——”话说了一半,白老汉不想和孙寡妇争吵,就把下半句话咽了下去,只是说道,“他做了厂长,整天介忙的很。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我还想躺会儿呢!”

既然是打开话匣子了,孙寡妇哪肯罢休,依旧说道,“是哦,当上厂长了,能挣大钱了。就不认你这瘸腿的爹了。咱可不能便宜了他们!”

“这家里才消停几天,你又想咋的了?”白老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说着,孙寡妇硬生生的抹下几滴眼泪来,“你看咱住的这半边屋子,比住窝棚还要难受呢!我可听说,你那不孝顺的儿子开了春可就要盖大瓦房了。”

“当初是谁把他们两口子给撵走的?现在咋好意思去和他们一起住?”经孙寡妇这么一折腾,白老汉已经没有丝毫的睡意了。起身掀开窗帘,果真天已亮,只是这屋里还有些暗。打开了灯,就准备要穿衣起床了。

“我啥时候说要和他们住一块儿了。”孙寡妇争辩道,“看他们过得这样滋润,我是想给他们要几个养老的钱。”

“啊!——”白老汉坐到炕上正系扣子,系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他想不到孙寡妇竟动了这样的心思。说道,“那不成,我现在手脚都能动。给娃要这个钱做啥?”

孙寡妇也坐了起来,说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他给你一分钱,你就省一分钱的气力。他给你两分钱,你就省两分钱的气力。你不瞧瞧,你这把糟骨头还能蹦达几天。”

“就蹦达几天就算几天。你想要你就要去,反正啊我是拉不下这脸。”提鞋下了炕,白老汉要出门时,扭头对孙寡妇说道。

孙寡妇看白老汉要出门,就问他,“这一大早的,你要干啥去。”

白老汉顿了顿,却假装没有听见,裹紧了那件破棉袄就向外走去了。

这一日与前些日子比起来,的确是起得早了些,要是孙寡妇不说那些话,或许他还能在被窝里赖上一会儿。可是在听到那些话后,即使睡的是龙床,也不想多呆半刻钟了。

骨子里,白老汉是厌恶这个女人的。当初和她结婚仅仅是为了遮蔽那段天理不容的孽情。而今那件丑陋的事情的暂时不会有浮出水面的危险了。但其它的烦恼却接踵而来。这女人天天吵嚷,白老汉的耳根难得一日清净。白日里,对这样的女人,白老汉连话都不想和她说一句,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可是到了晚上了,当和这样的一个女人睡在同一个炕上时,却又去搂她、摸她、和她做那些事情。生活也就是这样的生活,日子也就这样的日子。过着就过着吧,活着就活着吧。思考它们的意义是高阁里那些闲人们的事情。

白老汉起得这样早,是要赶去村郊鸡场的。鸡场养的鸡果真比家鸡肯下蛋,才不长时间,他们就已经积攒了半间屋子了。白土山给他们说,年前收鸡蛋的就会来。虽然街坊邻居、四里八村的都买了一些去,但都是三斤五斤的去买,这些都是小头,那专门收鸡蛋的才是大头。不单是白老汉一个,其他户也盼着那收鸡蛋的人早些来,他们来了这一个个鸡蛋就能换成一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了。

早晨的白家庄笼罩在冰冷的霜气之中,在层层的霜气之间,枯树、土屋、草垛乃至万物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凌,这村子就像是被冰冻了一般。除了白老汉,大街上再无其它的人,他蹒跚地走着,除了公鸡打鸣便是他的脚步声了。不过,那脚步声愈来愈小,他也愈走愈远,很快就在这霜气消失了。

这时候,东天里出现了一抹红霞,起初,她看起来毫不起眼,娇弱得如同蹙眉的女子,可它是终究能够强大起来的,她也能把这冰冷的村子给融化掉。也许现在你还不相信,但过一段时间之后,看她凤冠霞帔、光芒万丈的模样,整个村落,整个大地在她的照耀下,焕发着勃勃的生机与活力,你就该知道她的力量了。

尾声

    白家庄村郊穿过的高速公路已经通了车。那是一条非常宽阔的路,除却它,白家庄的村民没有见过比它更宽阔、更好看的公路了。如一条苍龙横亘在这片沃野之上,但也是一条不见首尾的苍龙,只能看得见龙身。各种货车、轿车、面包车不分昼夜地在这条大路上风驰电掣般行驶着。只是那高高的路基以及路旁的栅栏把这条路和这个村落完全割裂开来。村子是路的世外桃源,而路则是村子的天上人间。

起初,看到那么多的车辆在自家地里开来开去,不光是小孩儿,就是大人们也的确雀跃了一阵子,不过,也就那么一阵子,因为很快他们就发现,那路是宽,可从不让他们赶着马车从上面过。路上的车是多,可从没有一辆开到他们白家庄来。他们觉得那车来车往的大道与他们并不相干。就仿佛那电视里的美景与他们并不相干一样,他们只能看得到,却无法触摸得到。时间久了,就是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也懒得看它一眼。只有那些淘气的孩子,从那路边经过时,常随手那起一个砖头块,朝那路掷去,不过,通常是因为力气太小,掷得太低太近,并不能到达目的地,但这却几乎是白家庄与这条路唯一的交流了。

不过,在这几天,有货车要从那高速路上下来,开进村的消息已经在白家庄传得沸沸扬扬了。他们是来拉鸡蛋的。

的确是这样,在白土山把明天有车要进村拉鸡蛋的确切消息通知给这些养鸡专业户时,有几个人兴奋得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第二天这些养鸡专业户们一大早就起来了,用纸箱盛着鸡蛋,整箱整箱的搬了出来,堆放在自家鸡房门口。很快,在鸡场的旁边,一座一座的,垒起了小山似的纸箱。

这一家的男人趁搬纸箱的间隙,与那一家打招呼,说道,“好家伙,二哥,你家的鸡产的鸡蛋可真多呀。收鸡蛋的一来,你可就赚大发了。”

那一家的汉子把装满了鸡蛋的纸箱放稳当了以后,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笑呵呵地说道,“不多,不多,还不抵你家一半呢!也不盼着赚啥钱,呵呵,能捞回本就已经不错了。”话虽这么说,可这一大堆的鸡蛋到底能赚多少钱,心里早盘算许多次了。

两家的人也顾不得说过多的话,简单地寒暄过后就开始忙活各自的事了。

中午的时候,一共达五辆货车,从那高速路上下来,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白家庄。一直开到养鸡旁的土路上才停了下来,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一排。

不光是这些养鸡专业户,其他人看到了也来帮忙,俗语说“帮里不帮亲”,那家需要人手,只要是看到了即使是主人不招呼也会来帮忙的。特别是在冬天,家里、地里都没有多少活,大多数人都闲着。如此一来,帮忙的人太多了,有些人搭不上手,就在一旁看热闹。村里面一下子开进来五辆大货车,这毕竟也不是常有的事情。

那些收鸡蛋的人比较苛刻,怕做了手脚,每箱鸡蛋都要打开了看,合格才允许搬到车上去。如此就麻烦了些。等把最后一箱鸡蛋搬到车上时,太阳正在西天放射着万丈光芒,冬日里的夕照不如夏日那般奔放热烈,但依旧是一日里最美的时候。

随车而来的老板是一个低低的、胖胖的人,一见他的模样就立即想起了又粗又圆的冬瓜,具体的名氏不可考,且叫他矮冬瓜吧。

矮冬瓜老板从鼓鼓的皮包里抽出了一沓沓的钞票一一递给了那些养鸡专业户们。不光是这些鸡蛋的钱,还有预付的。接过了,他们一个个乐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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