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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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续春风-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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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阿谀之词,你怎的信手拈来,丝毫不费气力?"张晓天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虽自视甚高,却也懂得自知之明,你这番话虽不符实际,但我听了心里却着实受用,可见你奉承于人的本领委实不低。我发觉你这人有一大优点,无论何种情形,你都能巧换情境,于无形之中,既结欢了他人,又自持了身份,手段极是高明,这等工夫,便是数十年的老江湖也力有未逮,却不知你年纪轻轻,如何练就了这般本领?"

"若论嘴上工夫,你称第二,天下就没人敢称第一。"凌波笑道:"在你面前,我直如初识字的稚童一般,不说也罢。"

他想着初识张晓天时,她那般腾转挪移,机敏百变的本领,不觉哈哈大笑了起来。

"说着,说着,你却又不正经了。"张晓天也忍不住笑道:"也罢,你既如此抬举我,少不得我也往你脸上贴贴金,说些肺腑之言。不是我目空尘下,低看他人,这世间,像你我这般优秀标致的人物,原也极少,而能邂逅相遇,成为莫逆的,更是凤毛麟角,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你我萍水无踪便罢,若果真相逢,必是风云际会,成就人间一道绝美的风景。因此,若说造化,却也不是你一人所能独享,起码我张晓天于此也心有戚戚然焉。"

"你自胜任有余,我却不敢克当了。"凌波大笑道:"这话若是流传了出去,不知要得罪天下多少儿女,你自无妨,不过是让人既爱且妒,喜忧参半,我却免不了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你若不信,哪一天咱俩携手上街一回,便知端的。"张晓天笑吟吟地看着他,果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你莫开玩笑!"凌波赶忙缩起自己的双手,急声说道:"你这般冰清玉洁之人,接近你已是一种罪过,更别说牵手冒犯了,你还是饶了我吧!"

"瞧你这德性!"张晓天不屑地说道,抬手拂去了他肩上一片极小的落叶,原来,两人坐得久了,早有一片树叶飘飘然坠落在凌波的肩上,凌波自是浑然不知,那张晓天却是瞧得分明,不觉伸手替他拂了去。

凌波见张晓天伸手原是为了拂去他肩上的落叶,方才放下心来,想着自己先前说过的话语,不觉有点郝郝然,但同时,却也有一种甜蜜喜悦之情,暖暖地洋溢在他的心间。

"那工程于我固是重要,但能这般与你坐谈,更是人生一大快事,这却比你店里的极品咖啡还要令人受用!"凌波瞧了一眼远天那一弯澄净的明月,笑道。

原来,两人倾心交谈,早已忘了时间的存在,不知不觉中,晚霞消退,暮云闭合,那夜幕非惟早已降落了下来,此刻更是玉兔东升,一天澄碧,那情形已从绚丽的黄昏换置成了美丽的月夜,可见两人交谈之深了。

"这却糟了!"张晓天猛然省起一事,不觉失声说道:"我母亲黄昏临出门时,曾在厨房里熬了一锅八宝粥,嘱咐我仔细照看些,不想我却将此事忘了个一干二净,现今也不知那锅八宝粥怎样了?"

"现今哪里还有什么八宝粥?恐怕连锅也没了。"凌波一听,也不禁急道。

两人正说着,那边厢凌雪早已叫唤了起来。原来,晚饭之后,凌雪做了老大一会功课,歇息之余,因见凌霜沉迷于绘画,不觉走出屋子,前来寻找张晓天母女说话,谁知刚一走进客厅,便闻得一阵焦糊之味,整栋楼却是空无一人,及至走进厨房,却见灶上一只铝锅,早已烧得乌黑通红,里面也不知煮着什么东西,散发着一种强烈的糊臭之味,她怕有危险,不敢贸然走近,情急之下,不觉走出厨房,大声叫唤了起来。

凌波和张晓天急忙赶了过去,三人来到厨房,凌波抢步上前,首先闭了电源,却见那铝锅早已烧得火热发烫,几欲变了形状,不觉取过一块抹布,将那铝锅置于洗碗池内,打开了水龙头,只听"吱"的一声,便有一阵青烟冒将了起来。

"这锅里煮的却是什么东西?"凌雪问张晓天道。

"这便是准备宵夜的八宝粥了。"张晓天瞧着锅底一层薄薄的黑炭,叹道。

"如今这般情形,竟连锅巴也称呼不上了。"凌雪惊魂未定地说道:"也不知这锅烧了多久,我走近之时,却还冒着青烟,真正唬了我一跳!"

张晓天见凌波拿着一团钢丝球,正极力洗刷那锅,只是那锅早已烧得乌黑,一时半会哪里洗刷得干净?况且也已变了形状,那凹凸不平的模样,瞧了着实难看,她不觉取过一个塑料袋,将那锅装了进去。

"你等会出去的时候,径直将它扔进垃圾桶里去罢。"她交予凌波说道。

"这锅还有八成新呢,委实可惜了。"凌波愧疚地说道:"幸好除了这锅,没有什么别的变故发生。"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张晓天叹道:"熬这八宝粥,本是砂锅最为适宜,却不知我母亲今天为何用了铝锅?可见自然之道,非人力可以强之。也罢,待我重新收拾旧河山,再细熬上一回吧。"

"这般耽搁,你今晚还上咖啡屋吗?"凌波问道。

"那本是可有可无之事,不去也罢。"张晓天说道,重又取出一只砂锅,洗刷了起来。

凌波见事无大碍,便领着凌雪自回那边屋子去了,这边张晓天刷锅淘米,重新熬粥不题。

龙江市东城区政府办公大楼前,区长杨兴凯甫一下车,便发现凌波手拿一黑色皮包,笑吟吟地站在他的面前。

"现今却也没事,你这便下班去吧,记得今晚将那材料整理出来,明天一早交到我办公室来。"他不动声色地对尾随而至的王秘书说道,随即招呼凌波想办公大楼走去,此时正是傍晚下班时间,大楼里纷纷有人走出,两人逆流而行,来到了四楼的区长办公室。

"今天无事,到下面的几个工厂转了转,想必你已等久了吧?"他一边泡茶,一边问凌波道。

"你劳累了一天,这等小事,还是让我来吧。"凌波接过他手上的暖壶,冲了两杯茶水。

"我便知晓你定然还会前来找我的,你且说说看,事情进展得怎样了?"两人坐下之后,杨区长喝着茶,问凌波道。自从上次和凌波分手之后,他一方面希望再见着凌波,好将那事做个了断,一方面却又不希望见到凌波,生怕他将自己牵涉进去。因此,他这几天的心情,可谓是踌躇矛盾极了。

"那工程上的事,咱们且不忙提起,我今天找你,却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凌波看着杨区长笑道:"据我所知,东城区第三建筑公司已经负债累累,陷入瘫痪之中,好几个月发不出工资了,目前公司的大部分人员已经另谋出路,不知杨区长能否牵个头,让我将这家公司承包下来?我定想方设法,多寻活计,让这家公司重新振兴起来。"

"这区三建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杨区长说道:"它原本是区政府下属的一家集体制企业,成立至今已有三十余年了,只是前两年经营不善,如今已承包给他人了。"

"它原先的承包人名叫胡大成,前一段时间因聚众赌博,现今已被检察院批捕了。"凌波微笑道:"不瞒你说,我上个月还在他的工地上做活,他至今尚欠着我两个月的工钱呢,倘不是因为他,我也寻不到你这儿来了。现今三建公司群龙无首,陷入停顿关闭之中,至今也无人问津,按照法律规定,那胡大成既已触犯了刑律,他与三建公司签订的承包合同便也自动中止了。因此,我想请杨区长帮个忙,助我将这三建公司承包下来,我却也不提别的条件,一切条款皆按胡大成原先的承包合同办理,你看如何?"

原来,凌波自从那晚和张晓天谈话之后,便依照她的建议,和瘦猴两人对东城区下属的几家建筑公司展开了调查,事有凑巧,他原先和阿信两人打工的建筑队,竟就是被胡大成承包了的东城区第三建筑公司,而那胡大成因聚众赌博,拖欠冒领工程款,已被检察院逮捕了。凌波一旦摸清情况之后,心中不由大喜,当真有一种天助我也的感觉。因此,他周密地计划了一番之后,便又再次寻上了杨区长。

"那胡大成上缴给三建公司的管理费好象是一年五万元,你可知晓?"杨区长问道。

"那承包合同上的管理费用确实是每年五万元。"凌波说道:"可是据我所知,胡大成承包公司两年来,总共上缴的管理费却不足两万元,其余的便都拖欠着,至今未能补上。我若承包下公司,定然每年足额上缴承包管理费,保证从不拖欠。"

杨区长点点头,开始沉吟了起来。自那胡大成被逮了之后,区三建确实陷入了瘫痪停顿之中,工人们纷纷另谋出路,走了个精光,这原本也没什么,自那胡大成承包公司之后,便开始重用自己的人马,公司原先的老职工却也没有留下几个,他每年上缴的承包费,不过是应付公司十余位退休工人的生活费和医药费罢了,那十余位退休工人因被长期拖欠工资早已心怀不满,如今听得胡大成犯事进了狱,自己的生计顿时没了着落,便联合闹将了起来。因那三建公司划归于区企业局管辖,那企业局领导无力解决,便将此事汇报给了杨区长,那杨区长因手头事多,一时顾及不了这档子事,怠慢了几日,谁知那十余位退休工人竟于上个星期闯入了他的办公室,团团围着他要求解决这个问题,亏得他一番好言相劝,施展浑身解数,方才解了困。如今听得凌波言语,他不禁触动心机,开始仔细琢磨起来,其实,他也并不是不想解决区三建的问题,只是那是一家集体制企业,公司全靠自负盈亏,国家并无丝毫的保障。因此公司原先但凡有点门路才智之人,都不愿居此陋地,纷纷走了个干净,再加上改革开放之后,私人建筑企业也纷纷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将出来,区三建由于制度落后,管理不善,不两年,便已到了濒临倒闭的边缘,不得已,便承包给了外人,每月赚取一些承包费,却又不承想会出现胡大成这档子事来,作为区里主管这方面的领导,杨区长又怎能不头疼呢?

"那企业局的领导也曾向我汇报过区三建的情况,"杨区长对凌波说道:"按照他们的意思,那胡大成确实是指望不上了,只是你当真有这信心去承包区三建,全年足额上缴承包管理费?"

"这你却放心,没有把握,我又怎敢提出这个建议呢?"凌波笑道,随即压低声音对杨区长说道:"你是个明白人,就凭我手上的那份名单,还愁揽不到活做么?"

"那是,那是。"杨区长尴尬地点着头,强笑了起来。

"这的确是个高明的主意。"杨区长不愧是官场老手,马上便醒悟了过来,"你先承包下区三建公司,然后以区三建公司的名义,再去承包龙翔宾馆的扩建工程,是也不是?"

"的确是这么想的,"凌波点头道:"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只要承包下三建公司,我外出组织人手,承揽业务,你提供资金设备和后勤保障,咱们以三建公司为根据地,来个长期合作,除了每年上缴足额的管理费之外,我保证你在三建公司的收益,比在我师傅张老秃手上还要多得多!"

杨区长目不转睛地盯着凌波,表面虽然不动声色,可心里却着实惊佩他过人的胆识和缜密的心思,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他自知凌波这个计划,其实是一个绝妙的赚钱计划,凭着他手上掌握的那份名单和自己的幕后策划,当真没有什么事是做不下来的。他所担心的,只是凌波的年龄和社会经验的缺乏而已,可是他年纪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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