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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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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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小海满面苦笑,伸手摸摸鼻子,无奈的道:“哥们,我没有恶意,就说两句话成不?用不着这么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吧。”

欧阳雷抬眼看看他,伸手将肖克拽开,平静的问道:“海少想说什么?”

倪小海看着他,目中射出赞佩的光芒,竖起大拇指道:“我倪小海在这京城圈子里,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平日里见的人多了去了,但像兄弟你这样的,倒是头一回见。我服了,今个儿这事儿,兄弟我倒茶认罚全担了。就不知二位是不是有这肚量,与我交上一交?”说罢,极是期待的看着欧阳雷。

欧阳雷和肖克一呆,完全想不到打了半天,最后竟然打出这么一个结果来。这会儿的倪小海哪里还有半分开始时的颐指气使,满面的真诚,让人难以拒绝。

肖克没了主意,别人对他横,他自然更横,但人家一软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得转头看着欧阳雷,等他决定。

欧阳雷看着倪小海,心中翻腾不已。这个世道,从来没有平等一说,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单只是谦卑那只有等死的份儿。只有靠着实力,才能得到真正的平等!眼前的倪小海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这一刻,他忽然有一种明悟,对处世之道,终是抛开了初出校门时的那种青涩。望着倪小海期盼的眼神,微微一笑,伸出手来道:“那个老黑是个不错的对手,他没输,你别罚他。”

倪小海先是一呆,随即大喜,急忙伸出手来,也不顾欧阳雷手上的血污,紧紧握住大笑道:“罚个毛啊?我得谢他!要不然怎么能跟,呃,我还不知道你们叫啥名呢?到底该怎么称呼?”

欧阳雷莞尔,觉得这倪小海虽然一身纨绔习气,但却是个豪爽的性子,颇为难得。当下笑答:“我叫欧阳雷,小老百姓一个。这是我铁子,叫肖克,梦一场酒吧的老板。你叫我欧阳,叫他肖克就行。”

倪小海大摇其头道:“那怎么成,这么着吧,我是打心里佩服你,就叫你声雷哥吧。至于肖老板,咱也随把俗,叫声克少怎么样?你们也别海少海少的叫了,直接叫我小海就行。”

欧阳雷和肖克一呆,正要推辞,倪小海却豪气的一挥手,道:“得,就这么着了。雷哥和克少要是再不准,那就是看不起我倪小海了。我这就让人准备下,待会儿你们洗漱一下,拾到拾到,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欧阳雷和肖克面面相觑,眼见他说的毫无转圜余地,只得点头应了。倪小海大喜,转身对着已经惊得目瞪口呆的老于道:“于老板,你都听到了,打今个儿起,雷哥和克少来了,所有的消费,都记在我的账上,要是他们有什么不满意的,可别说我倪某人不讲情面。还有,那边那个小子,好好教育下,免得再狗眼看人低,得罪了贵客,哪天换一位在这儿,只怕没我这么好说话了。”说着,手指向刚刚爬起来的陪训员小林。

老于面上肥肉一抖,狠狠的瞪了一眼哆嗦着的小林,将小林吓得险险没再一次昏过去。心中一个劲儿的念叨着,就是这次老板不计较,自己也绝不在这干下去了。话说这种刺激的生活,实在不是他林某人能享受的了的。

老于自不知道他心中的打算,估计是这小子最初惹来的祸,只是听倪小海没有再追究的意思,瞪了他一眼后,这才转向三人陪笑道:“是是是,海少放心就是,我这儿三位能来,就是最大的捧场了,哪敢照顾不周啊。”

说着,抖索着取出皮夹子,从里面抽出两张卡,又附上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欧阳雷和肖克。陪笑道:“这是两张金卡,当然雷哥和克少本人就是招牌了,不会需要的,但要是有朋友喜欢此道,拿着这卡过来,就如同二位亲临一样,总不叫雷哥和克少失了面去。”

欧阳雷暗暗佩服,这人做事里外透着一份精明。媚其人不如媚其友,这种手段使得老道至极,让人听着从心里面舒坦。到了像倪小海这种身份的人,哪个又会在乎在这儿消费的几个钱了,虽是免了服务费,但小费给的反而更足了。人嘛,其实要的就是个面子而已。这样一来,即满足了大家的面子,又给自己场子里拉来了客源,可谓极高明的手法了。

低头看那名片,上面印的名字是于富。不由莞尔,扬扬手中两张片子,笑道:“于老板好名字,怪不得这么精明,想来富甲天下是早晚的事儿了。”

于富大喜,连连道谢。倪小海对于富这么上道,大是满意,摆摆手道:“老于,你别在这儿磨叽了,去,赶紧准备好房间,再找个大夫来,给雷哥和克少处理下这伤,然后,给我叫一桌最高标准的菜,今晚哥高兴,怎么也得痛快儿的喝一场。”

于富连连答应着,对着畏缩在一角的小林一招手,转身而去。欧阳雷眼见倪小海热情难当,只得一切随他。当晚几人坐到一起,畅饮一番,这才告别而去。临行前,倪小海拉住欧阳雷,一个劲的让他有空就找自己,欧阳雷含笑应了,这才上车而去。离开老远,还见倪小海站在台阶上张望,心中不由兴起世事如梦的感觉。

正文

第十七章:宋德贵

头晕晕的,这倪小海确实是有钱人,席上上的酒全是极品茅台,一连几杯下去,初时只觉醇香平和,喝的就有些放开了,这会儿酒劲儿上来,欧阳雷和肖克可都有些架不住了。

小王开着车,斜眼瞅着这二人,心里一个劲儿的纳闷。这二位老大究竟消费的啥啊?怎么转了一圈回来,两人都是鼻青脸肿的,说是跟人打架了吧,偏偏刚才接他们的时候,两人都是满面红光,和那个送出来的人,都是亲热的不得了的样子。

心中疑惑,却也好多问。只是转头对着肖克道:“克哥,咱们直接回去还是咋的?”

肖克唔了一声,晃晃头,回头对欧阳雷道:“雷子,要不你跟我回去,在我那儿挤挤?反正你回去也一人儿。”

欧阳雷抬眼看看到,摇摇头,有点大舌头的道:“我是一人不假,谁知道你小子是不是一人儿啊。免了,我还是回我自己家去。金窝银窝不如自个儿的狗窝,哪儿也不去。”

肖克哈哈一笑,也不勉强,一边吩咐小王先送欧阳雷回家,一边仗着酒兴转头对欧阳雷吹嘘道:“你还真别说,我要是想,还真就哪晚上也空不了。嘿嘿,白天忙晚上忙,唉这男人有点基业,再加上帅点,真是无限魅力挡不住啊。”

欧阳雷啼笑皆非,瞅着他犹自肿的老高的面颊,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击他才能让他清醒了。今晚席上,黑人休斯倒是跟他二人不打不相识,死活挤在俩人中间,勾肩搭背好不亲热,一个劲儿的说他俩没技术,改天要好好教教他们才行,让欧阳雷和肖克对这个外国人的坦率和纯真,也很是欣赏。

打斗场上谁也不让谁,打完哈哈一笑,兄弟相合,这就是男人们在一起乐此不疲的游戏。欧阳雷嘴角绽出一丝笑意,再次回头看看黑沉沉的夜幕,仿佛仍能看到倪小海站在远处目送自己。

这一场竭力拼打,体内气息有了宣泄的途径,让欧阳雷又摸索出一个门道。大不了以后再有那种压制不住的苗头时,就找像休斯这样的高手打一架就是了。虽说心头仍是感到不断上涌的烦恶,但终归是没出大乱子。

身在远处的车上的休斯,这会儿却是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汗毛直竖,不由大是奇怪。嘴中低低咒骂几句,才又歪身睡倒。

此时已近午夜,路上的车辆不像白天那么拥挤不堪。小王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欧阳雷租住的小区楼下。眼见肖克这会儿早已是呼呼大睡过去,不由摇摇头,自己开门下车来扶欧阳雷。

欧阳雷推开车门,冲他摆摆手,示意没事儿。自己蹒跚着下了车,清凉的夜风吹过,那股子酒意却更加浓郁了。也不知是酒精的缘故,还是身体确实变态,晚上打架时浑身的疼痛,这会儿却是一点儿也没了。扶着车门略微站了会儿,这才嘱咐小王照顾好肖克,自己摇摇晃晃的往楼上而去。

八楼,最顶层!为了找到最廉价的房子,欧阳雷租房的时候,就只能往这个令许多人望而止步的高度去了。

半夜三更的,除了偶尔哪家传出几声电视里的声音,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楼道里一片漆黑,欧阳雷不由低声的咒骂。这物业费收的倒是及时,但这服务却从来就及时过。楼道里的感应灯都坏了多久了,这会儿竟然还没修好。

黑暗中,寂静的楼道内边唯余自己一个人上楼的足音,箜箜箜的慢慢往顶层攀升。四周虽然黑暗,欧阳雷却发觉自己竟然看的清清楚楚,眼前一切清晰如常,毫不比白天差。这还不说,体内似乎有无尽的精力弥漫,平时上到五楼就要停下喘口气的,今天却是面不红心不跳的,一直到了自家门口这才停下。

心中惊疑着,转念就明白了,肯定又是体内那件神秘的锦衣发挥的作用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自己在得了这番奇遇后,所经所历之奇,前面二十多年加起来都抵不上一天的。却不知后面的日子,究竟会又怎么样的遇合?

欧阳雷心中忽然有些期待,又有些惶惑,晃晃头拿出钥匙开门进去。简单洗漱一番,也不脱衣服,直接往床上一趴,就酣然睡去。睡梦中,一张张面孔不断出现,肖克的、倪小海的、休斯的、陪训员小林的、于富的,犹如走马灯一样转个不停。

每张脸上,或惊惧。或愤怒。或欣喜、或谄媚不一而足。甚至还有许许多多陌生的面孔,也突兀的出现。欧阳雷睡梦中,便如一个局外人,审视着一切。只是,突然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孔蓦然出现,一下子就将所有的面孔全部遮住。眼眸中含着无限的焦虑和恐惧,黛眉深锁,愁云笼罩,显出一份凄惶无助。

欧阳雷豁然一惊,这是董莹!啊,是了,她被人欺负呢,唉,这个世道啊,又有谁能帮得了她呢。算了,睡吧睡吧,不去想了。欧阳雷半梦半醒,嘴中无意识的嘟囔着,只觉得浑身燥热,胸口闷闷的,翻了个身,再次沉沉睡去。台灯昏暗的灯光下,欧阳雷不知道,在他沉睡过去后,身上忽然再次爆发出那种炫目的银光,将这个小小的阁楼耀的如同银汉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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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德贵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平直的马路上行驶着,心中却满是焦灼。他今年已经四十七岁了,老企业裁员下岗,他一无背景,二无关系的,这种事儿自然第一个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只是下岗后总不能坐着等死啊,无奈下,咬牙借钱学了驾驶,这才托关系给人当了个出租车的替班司机。

他初次干这一行,本就不会干,又加上对路不熟悉。今晚上好几个本来已经上了车的客人,见他一问三不知,就又转头下去了。从晚上七点接车到现在,只赚到了寥寥的十几块。就连今天的油费都远远不够,更不用说还要交上七十块的租子呢。

宋德贵心中喟叹,这干哪一行都不容易啊。原来只觉得开车嘛,打打方向盘,踩踩油门,顺着路跑就是了,却不知隔行如隔山,不懂里面门道的人来干,却是如此艰难。

不管了!宋德贵咬咬牙,再有打车的,说什么也得给他留下来。家里老婆孩子,可都在张着口等吃的呢。学车的债到现在还没还上,这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不用几天,一家大小都得去要饭了。

将车窗摇起来,宋德贵略微紧了紧衣服。这个时节,虽说白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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