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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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本色-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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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身边还摆着巡警的枪。潘荣一把把潘誉拎起来。潘誉一声惨叫,被潘荣一拳打得飞到墙上。
潘荣还要冲上去打,潘妻死命拉住他喊:“你要打死他呀?”
潘荣怒骂:“省得他成个祸害!”潘荣虽是这么说,但没再往上冲。潘妻急忙上前查看潘誉的伤势。
周诗万插话说:“潘局长,你不能这样打他!”
潘荣冷冷地说:“你出去!”
周诗万又说:“我可以出去。潘局长,不管怎么着,你们也是兄弟……”
潘荣怒道:“你给我出去!”
周诗万看了潘誉一眼,带上门出去了。潘誉蜷缩在墙角,嘴角流着血。潘妻像母亲一样呵护着他。
潘荣拿着巡警那支枪过来,凝神看着自己的兄弟问:“抢枪的是不是你?”
“是……”
“你不想活了?”
“我……”
“你什么?到底是你不是你?”
“是……我。”
“你真是找死啊!”潘荣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一屁股颓然地坐下。
潘妻焦急地也问:“潘誉,你抢巡警的枪干什么?”
潘誉嗫嚅着:“我……我喝多了。”
潘荣怒道:“喝多了就胡来?跟我走!”
潘妻担心地问:“去哪儿?”
“回市局!”潘荣断然回答。
潘妻焦急地大喊:“那潘誉不就完了?”
潘荣呆了。一家三口呆坐着,不知如何是好。
潘妻走到潘荣身边说:“妈知道你忙,顾不了家,临死的时候,才把潘誉托付给我,这么多年,你没一天不忙,家里家外都是潘誉在照料,可现在,潘誉却要被你抓起来了,弄不好就……妈,我对不起您老人家呀!”
老婆说的都是实情,潘荣又多少次都自责,自己这个当大哥的,连个工作都没给弟弟找着;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是可以大义灭亲,可潘誉呢?难道说他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吗?潘荣真是心如乱麻。
潘誉跪在潘荣脚边,哭着哀求说:“大哥,我错了,救救我!”
“你错大了!——这让我怎么救你呀?”潘荣心里酸酸的。
就在潘荣一家愁苦的当口,周诗万在外屋也没闲着。他意识到眼下这个突发事件,正是彻底拉拢潘荣的天赐良机。周诗万急忙给孙启泰拨通了电话……
片刻以后,周诗万推门重又进到办公室里,不等潘荣开口周诗万就说:“潘局长,电话。”潘荣一愣。电话是孙启泰打来的。孙启泰在电话里以领导惯常的语气教育潘荣说:“听说潘誉喝多了酒闹出点小事情?……事情的经过我就不听了,我只想说点个人意见。马克思都说过,年轻人犯错误,上帝都会原谅……老潘,你这个同志,实践有一套,就是理论学习跟不上。我的意见呢,还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他往正路上拉一拉嘛!我历来主张对年轻人要以批评教育为主,其他的只是辅助手段嘛!当然,你们第一线的同志可能会有不同看法,那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展开讨论嘛!老潘,你说呢?”
电话挂断了,潘荣还呆呆地拿着话筒。令潘荣如此左右为难的一个问题,竟被孙启泰说得如此轻易化解。潘荣糊涂了,也许这个世界上真有两种不同的尺度?自己看来是太一根筋了,如果稍稍像孙启泰那样换个角度想问题,自己不但可以而且非常应该解救潘誉的困境,潘誉的行为也许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罪行,只不过是像孙启泰说的小错误、小过失……潘荣的脑子里越来越乱,可在他的心里,正义的天平已经发生了倾斜。
潘荣疲惫不堪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萧文和当事的两个巡警正在等着他。
萧文问:“潘局,您看是不是发个协查通报,请附近县市协查一下?”
潘荣沉吟着说:“这不好吧?”
“我知道,发了协查通报您的面子……我们可以不提潘誉,重点是查枪。”
“没有这么严重,可能是酒喝多了,开玩笑胡闹罢了。”
“就算是开玩笑,可他们手里还有枪啊!”
“瞎扯淡,他们哪里来的枪?顶多是些火枪之类的破玩艺,小孩子玩的,不要大惊小怪”。
潘荣此语一出,萧文和两巡警都愣了。萧文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潘荣问:“你、你不是在试我吧?”
潘荣却打起了官腔说:“处理这事要慎重,稍有不慎,那性质可就全变了。你明白吗?”
萧文竭力控制情绪,说话冷冰冰的:“不明白,潘副局长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萧文把“副”字说得很重。
潘荣没有理会萧文语气中的挑衅,只是说:“这点小事你就不要过问了,我负责处理,你忙你的事吧。”
萧文追问道:“我想知道潘副局长怎么处理。”
潘荣不快地说:“我这局长有必要跟你这队长汇报吗?你有没有组织观念?”
萧文尽量不带情绪地说:“我是不希望闹出事情。”
潘荣更加不快了:“我希望吗?这事由我负责,真闹出事,我担着,跟你没关系。出去吧!”
萧文只得出去。两个巡警也要出去,潘荣却叫住了两人。门刚关上,潘荣板起面孔训斥两巡警:“你既然知道潘誉是我弟弟,还闹腾得满城风雨?”
两巡警懵了:“事发突然,我们……”
潘荣不耐烦地打断说:“好了,别说了。以后有人再问这件事,就说是把枪弄丢了,被潘誉拾去的。记住没有?”
两巡警委屈地答应着:“记住了。”
潘荣又嘱咐说:“你们先回去,这件事不要再声张,明天我把枪要回来还给你们。”
潘荣今天的表现实在是让萧文太意外了。素来让他崇敬的“师傅”潘荣,一个干了几十年的老警察,终于还是过不了亲情这一关,萧文真的很难相信这事竟会发生在潘荣身上。萧文失望之余,可也没有就此认输,他倒要看看,潘荣究竟想要怎样。于是萧文坐在警车上,等着那两个巡警出来,一根烟的工夫,两个巡警垂头丧气地从大门里走出来。
萧文上前问道:“他怎么说?”
巡警甲乙很委屈的样子,虽然不讲话,可眼圈里含着泪水。
萧文急了:“枪都被人家抢去了,连句话都不敢说?”
一巡警含着泪水将实情告诉了萧文,萧文听后勃然大怒,骂道:“一个警察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说完扔给那巡警一块手帕,返身冲进办公楼大门。
萧文大步冲进潘荣的办公室。潘荣抬起头,对萧文再次闯入露出诧异之色,问道:“你又回来干什么?”
萧文义正词严地说:“潘誉调戏少女、殴打民警、抢夺枪支,性质十分严重!他还非法拥有枪支,已构成犯罪!潘副局长,我希望你严肃对待、认真处理!”
“我怎么不认真处理了?”
“认不认真处理,你心里清楚!”
“萧文,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
“刑警执法,是法律赋予的权利,无须论资排辈!”
“下级教训上级,也是法律赋予你的权力吗?”
萧文不说话了。两人互相瞪着。片刻,潘荣掏出支烟,递给萧文,萧文不接。
潘荣主动缓和地说:“就算潘誉触犯了法律,可他是他,我是我,连我的烟都不能抽了?”
萧文听了接过潘荣的烟,潘荣要给他点上,萧文说:“哪有师傅给徒弟点烟的道理!”潘荣说:“你不说无须论资排辈吗?”萧文笑了,夺过潘荣的打火机,先给潘荣点上,再给自己点上。
潘荣也笑了,说:“萧文,别激动。假如潘誉真的触犯了法律,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交给你,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嘛,我不会因为是我弟弟就袒护他,这个请你放心。”
萧文也平心静气地说:“你是我的领导,也是我的师傅,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你。但这件事涉及你弟弟,我来处理,对你会好些。”
潘荣恨铁不成钢地说:“潘誉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的确越来越不像话了!可话说回来,也怪我太忙,平时对他关心不够,我之所以要亲自处理这事,也是想趁这个机会多了解了解、教训教训他。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萧文说:“现在的年轻人走上邪路很容易,趁这个机会让他改改毛病也对。潘局,我有时候好冲动,你别往心里去。”
潘荣大方地说:“怎么会!你跟我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对法律就应该有这种赤胆忠心!你能理解我,我就很高兴了。你放心,问题查清后,该治安处罚就治安处罚,该刑事处理就刑事处理。我这就去找潘誉,把他带回来,接受刑警队的调查。如果他真干了,我去向那两个巡警道歉。你看怎么样?”
听完潘荣的这一番解释,萧文无话可说。从心底里,萧文希望潘荣说的话是真诚的、负责任的,萧文实在很不情愿看到潘荣做出什么徇私枉法的错事来,他再次相信了潘荣。
其实潘荣却另有一番考虑,也许他并没有想到,对潘誉的包庇,实际上也是对周诗万可能的违法行为的包庇,而这样做的危险性,当时被潘荣大大的低估了。当晚,他把常闯叫到自己家,当着潘誉把一支潘荣五四式手枪摆在常闯面前。这就是巡警被抢去的枪。潘荣沉痛地说:“我去跟那两个巡警道歉。”常闯却拦住他说:“不,你别去。你去道歉,将来你这个局长还怎么做?”潘荣深知几个徒弟里,惟有常闯是最讲情义的,他特意把常闯叫来,就是想通过常闯在萧文那边疏通此事。常闯跟萧文的感情很好,甚至超过了亲生兄弟,更何况常闯以前还救过萧文的命,所以即使萧文不买他这个师傅的账,可怎么也得给常闯点儿面子,因此由常闯出面去说说好话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常闯果然为了潘誉的事专门找萧文谈了一次。
常闯一张嘴就大大咧咧地说:“我说萧文,你就别这么认真了,反正又没有什么后果。”
萧文反问:“当众抢夺巡警佩枪,还没后果?”
常闯继续抹稀泥:“不是还给他们了嘛!潘誉怎么可能真抢那玩意儿?再说还有潘局……”
萧文态度明确地说:“这是两码事,你别掺和到一起。”
确实,两人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态度截然不同。常闯认为总得给潘荣留点面子,要把潘誉抓了,潘荣以后还怎么干工作?可萧文却坚持把这事处理好了才是真正地维护潘荣的威信。最后常闯只好拍着胸脯说:“别把事说得这么严重嘛!就算给潘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以后再犯,决不轻饶,我立马送他坐大牢!”常闯的这下表态等于是替潘誉做了担保。
萧文见跟常闯说不太通,只得转而问:“潘誉的枪查出来没有?这可不是小事情,如果他真有枪,就是天王老子的弟弟也不行,必须绳之以法!”
常闯答说是火药枪,已经收缴了,萧文看看常闯递过来的入库单说:“以后这类麻烦事怕是少不了,咱们都得当心点。”就算是答应不再深究了。很长时间以后,萧文一想起这事就觉得后悔,当时,如果他坚持自己的原则,也许就可以避免后来发生的许许多多萧文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但那天晚上,在常闯的苦苦劝说下,萧文犹豫间的一念之差不知后来害了多少人。这是后话。
常闯对萧文答应不再难为潘誉感到十分高兴,当即按事先安排好的,替潘荣邀请萧文去吃饭。可萧文却婉拒了。他实在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去潘荣家吃饭,潘荣能做得像没事似的,可萧文就是做不到。结果就只有张平和常闯去了潘荣家。席间,张平趁潘荣两口子不在,悄声问常闯:“怎么回事?听说萧文和潘局闹起来了?”
常闯模棱两可地说:“咳,俩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犟到一块了呗。”
张平追问道:“真的那么简单?”
常闯说:“这有什么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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