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盆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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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盆奇缘-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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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儿院里的人见扇儿得宠,腰杆子更是挺得笔直。原先一些受过孙妈妈气的,此刻哪里会吞下去!当孙妈妈趾高气扬走到扇儿住的正院外头时,平时总是低头问好的几个媳妇只招呼一声,既没弯腰讨好,也没把她往里面引。

孙妈妈当然感觉到了其中的差别,怒道:“你们平日就是这般当差的?可见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一个男人叫曹康的媳妇不依了:“哟,孙妈妈这话是怎么说的?你是什么人,也敢这般说少奶奶,说到奴才,你不是?”

孙妈妈怒火朝天,打了那曹家的一个巴掌:“捧高踩低的东西,别仗错了靠山!”

那姓曹康家的撒起泼来,顿时拿头往孙妈妈身上撞:“你且打,直接打死我罢!我们又没坏了事儿,规规矩矩,也要吃你嚼几句。你不过是奶了少爷几天,就装起夫人来!也赶来□我!”

其他几个媳妇表面上是扯架,暗地自然是帮助曹康家的,把个孙妈妈拉扯得鬓歪裙斜,脱身不得。孙妈妈身边的几个小丫鬟是不顶事的,哪里敌得过这些妇人,其中一个机灵点了飞速去报告了孙若兰。

孙若兰一听自己老太后一般的奶奶被几个家人媳妇欺负,登时怒火朝天,赶着去了园中。她使出那撒泼劲儿下死劲揍其中一个媳妇,喊道:“反了反了!连我奶奶你们也敢推,我把你们都卖到窑子里去!”

曹康家的本来一向瞧不起她,又二又黑,还天天自以为貌若天仙以姨娘自居,她眉毛一挑道:“哟,这不是孙姨娘吗?开口闭口窑子的,真像少奶奶说的那般不知廉耻。还没过门呢,你个小淫/妇儿装哪门子的主子!不过和我们一般,一家子奴才!”

孙若兰听了这话,眼眶简直都要撑开来,伸着爪子要去抓曹康家的。院子里顿时乱成一团,扇儿冷眼旁观着,瞧都打得差不多了,款款走出房门,道:“大白日里的,都成什么样子!”

已经歪倒地上的孙若兰见正主儿出来,猛地一个扎子跳起身,上前就要去打扇儿。

“住手!”

院门口传来一声怒吼,饶是孙若兰正在气头上,听到这声音也吓得险些尿了。她哆嗦回头,只见卫茗一身煞气地站在那儿,像一尊夜叉。

卫茗走到扇儿身边,用那种看虫蚁的眼神俯视着孙若兰:“你方才,想打她?”

孙若兰刚要开口分辨,孙妈妈大叫一声窜起来捂住她的口:“是老身没有管教好,是老身的错!少爷饶了她吧,她不懂事儿!”

那孙若兰不知死活,尽力咬了孙妈妈的手一口,哭诉道:“卫大哥,是她派人打我奶奶,还骂我是淫/妇,这样恶毒的妇人你娶来做什么!快休了她罢!”

卫茗眼神和冰一样寒冷:“谁是你卫大哥?”

孙若兰楞了。平时她很少见卫茗的面,几乎没有交谈的机会,然而她处处以姨娘自居,时间久了就忘记了那声卫大哥好像还没有真正对着他喊出口,他和她,根本就不存在那些幻想中的亲昵。卫茗时常不在府,她那些言行,大多被孙妈妈包庇着了,谁有胆子去告发!

孙若兰哭了,她只当是和卫茗关系疏远了,却根本没有意识到两人从来就没有亲近过:“我平时都这么叫你呀,你怎么就不爱听了呢。这女人不好,你把她打发走罢!我才是……”

“卫忠。”卫茗不等她说完,阴沉地喊了一句。

一个几乎察觉不到存在的中年人弯腰出现,小声应道:“奴才在。”

“把她卖出去。”

“是,少爷。”

孙若兰直到被人拖走都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孙妈妈面色苍白伏在地上直颤抖,她知道卫茗还是卖了她一个面子,没有当着大家打死,也没让她把那句不要脸的话说出来,已经是看在她的份上了。

曹康家的虽然脸上被抓了几道印子,心里却别提有多高兴了。她掌管着扇儿的客人引见和外出事务,平时扇儿也对她很好,如今扇儿长脸,她的地位也渐渐在府中高了起来。

卫茗在扇儿屋里喝了一盏茶,眼神复杂地打量了扇儿几番,却并没有说话。

扇儿也不去问他,只笑道:“今儿你给我撑腰,感觉真新鲜啊。”

“你想太多了。”卫茗道:“我只是不喜欢有人把我当傻子愚弄。”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

“你也不要被人当傻子利用了。”卫茗丢下这句话后便起身离开。扇儿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

冬雪渐渐消融,卫所第一只早燕归来时,吴宅那边传来消息,蔡翠儿生了个姐儿。

毕竟是头一个女儿,吴致远也是高兴的。他请扇儿过去喝酒,扇儿推身体不好动不得,只叫红鸾送了份礼去。据说那姐儿取名叫静姐儿,闺名吴亦静,和她哥哥吴亦安倒是粉团儿般一对。

安安静静,平稳一生,这也是一种福气。真是好名字呢。

☆、33第三三回

才三月中旬,卫茗又匆匆回京去了。在他回京之前,因其揪出郭长兴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地头贼,又大约是体谅其在黑雾山受了惊,皇帝正式降旨,令其任卫指挥使,统管卫所全军,政,财等事务。

那卫茗跑的且是爽快,把个烂摊子丢与扇儿,还美名其曰:“我不耐烦这等营生,应酬之类你挺精通,尽管放手去做。”

扇儿大惊:“哪里有这个道理?”

卫茗道:“我留令牌与你,见令如见人,只要你别一把火给我把卫所烧了就行。”

话说到这份上,扇儿只得勉强答应。卫府摆了几日流水席后,许多麻烦事都紧跟着涌了上来。钱粮欠缺,军户减少,等等,好像之前都勉强能过的如今就要全部玩完一般。

因为卫茗走得急,没有找副职代理事宜,这些烂摊子就全部落在了扇儿身上。扇儿明明心知这是之前的那些千户故意下绊子给卫茗看,却又推辞不得。

这些人霸占一方水土多年,民脂民膏搜刮尽了后,好歹还有朝廷拨下的救济粮。只要卫所里人没死绝了,他们养着自己的亲兵,过着土皇帝一般的日子,如何不快意?

只可惜一切都被这个姓卫的给搅黄了。有了卫指挥使的千户之职实在是没什么油水,就像有了皇帝的王爷,不过是个摆设!除了自家名下千百亩田地,就没了别的进益。他们有怒在心,又不敢直接呛声卫茗——除非是觉得活腻了!卫茗的凶名在外,杀他们和喝水吃饭一样,皇帝大约也只作看不到。

一听说吴越边关又吃紧,京里把卫茗调回去,他们才大送了一口气。这个黄口小儿,果真是个胡来的,居然要自家那个嫩嫩的媳妇代理事务,大家就等着看笑话吧!妇人家懂得些什么!

扇儿在卫茗的书房内皱着眉头仔细看那些公务章单,红鸾怕吵着她,轻手轻脚把茶温在汤婆子上,又在香炉中丢了块静心香,把炭盆烧得旺旺的,才放心离去。

看了一上午,扇儿渐渐理清一些头绪。这卫所和其他卫所一样,是个三分守备七分屯田的地方。除了固定的每个千户手下的军人,其他的都是军人的家属或者普通百姓。这几年全国大灾,朝云卫所也不例外,连着几年整个卫所的粮食年产量才几百石,千户及旗下亲兵们又占去大半,余下军民够吃什么的?

虽然卫所名下的土地有好几万亩,但是大多因为干旱荒芜了。稍微靠近水源的几块中等地,全被城中千户们霸占,军户们虽然惨,好歹家里有个月粮指望,虽然那卖命得来的粮食经过重重克扣,到得他们手里才一丁点儿,多加些水是没关系的。

散的民户们就遭殃了,大多数举整个屯人之力合作精种几块田,收获的时候再按人分配,聊胜于无。饱饭吃不上,饿也饿不死,有时候大家胃被饿小了,还能默默忍受这天灾**,宽慰自己。

得知朝云卫所的惨况后,扇儿深深对前几天的流水席感到惭愧。那些红光满面的千户个个穿着绫罗绸缎,等闲鸡鸭鱼肉还看不上眼,有肉宁愿给自家的狗吃也不肯施舍给穷人。

扇儿坐立不安,她叫来红鸾,问道:“一般一个五口之家,一月得吃多少粮食才够?”

红鸾道:“一般五斗米就念佛了,顿顿都能喝浓粥,其他的嚼用还不算呢。”

扇儿点点头,叫她出去后,对若虚鼠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咱们搜来应天傀儡的那个练气老儿?”

“记得。”

“你去把他给我找来,我有活儿给他干。”

若虚鼠听命而去。

占青山再次见到扇儿时,整个人抖得和筛子一般。当初他合不该动了一丝贪念,想去黑扇儿的木清花,结果反被洗劫一空,回到自己洞府时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这回他以为扇儿要取他命,没口子求饶道:“上仙饶命,我有眼不识泰山,才会去打您的主意,我一把老骨头了,真是丧德行呀!”

扇儿悠然喝了几口茶,直到占青山快哭出来的时候才说明情况:“我今儿不是来找你算账的,而是找你帮忙的。你若是办得好,我就送你一盆木清花,你说怎么样?”

占青山喜出望外,那木清花可是稀有的灵药!比起那堆破烂价值多了好几倍啊!忙磕头道:“上仙吩咐,无有不从。”

若虚鼠扶占青山起来后,占青山生怕扇儿不高兴,基本上都是问一答十,恭恭敬敬。

占青山所在门派叫金口堂,堂主是一个结丹期修士,里面大猫小猫两三只,有几十个门下子弟。这堂主和长清门有些关系,所以金口堂大概算分出来的一小支,一直挺悠闲自在,没有太多江湖麻烦。

扇儿盘问得差不多后,吩咐若虚鼠拿出四匹上好的蟒缎,四匹上色绫罗,以及一箱子黄金给占青山:“这些尺头拿去做几身好衣服穿,这些钱,你想法儿在卫所买个宅儿,平时装作阔商模样处处结交卫所里的千户们,想办法把他们的粮食和田都买到你店里。”

有酒食吃,装阔人总比装乞丐好!占青山欣然接过,道:“小的明白。只是如今举国粮缺,他们肯不肯呐?”

扇儿道:“你也是个修仙者,怎么弄还要我给你筹划么?总之去办便是,我若有事找你,会用传音符联系。”

占青山在外头混了这些年,人情熟透,哪里有些不明白的。很快的,卫所里搬来一个乐施好善的占大员外,因其心肠好,见到讨饭的也给几个铜钱,众人都叫他菩萨员外。

占青山总是拼命请客,酒桌上出狐朋狗友,卫所里一帮子千户哪里见过如此知情识趣儿的人,个个都爱他,称兄道弟的。

“满上,满上!郑千户,这个是打从京里运来的佳酿,您尝尝,那味儿哟,简直要沁到心眼儿里去!王千户,你怎的只顾看曲儿,菜也不吃几口?嫌整治得不齐整怎的?”

免费的酒席谁不爱,再者这个姓占的却不爱占别人,每次在自己宅里请酒,都是置办了极好的席面,漂亮的姐儿抚琴唱曲,宅子里又收拾的洁净好看,简直是一种享受。

“回回都要占老弟请客,咱们过意不去啊!”

“说的是哪里话!这杯薄酒,老弟还置办得起。”

要是逢着过节生辰,那占青山出手叫一个震撼!渐渐的,城里的千户都占着他的便宜,欠着他的债,虽然他当着众人面一把撕碎了借据说要还钱就是打他脸,众人心下还是不安。

“这占老弟是个真好人呐,咱们不过是些不得势的千户,他这般有钱,哪里图咱们一些儿?”

“是不是他碍着面子不好说出口?咱们不问一问,就没得尽情了。”

于是终于,在一次宴会上,郑千户主动地,诚恳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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