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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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姑娘-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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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翻个身,掖了掖被角。

一睡解千愁。阿植睡得很好,沾着枕头便能睡得不知天昏地暗,醒来后也什么都不去想,好好继续过活便是了。

一大早,雁来过来敲门,阿植窝在被子里心生懒怠之意,便一动也不动。正好她肚子有些痛,觉着许是吃坏了东西,找个理由不去习字倒也是好的,遂更是心安理得地继续睡觉。

敲到第四遍,阿植觉着有些烦,便掀了被子爬起来去开门。雁来站在门口,瞧她一脸颓懒的样子,淡淡笑道:“小姐不吃早食么?”

“肚子疼。”阿植耷拉着脑袋,闷闷回了一声,便转身回去穿衣服。然她刚转身,却听得雁来在后头说道:“小姐还是将中衣一道换下来罢。”

“恩?”阿植心想,前日才换的,还挺干净,何必要换呢。

雁来轻咳了一声,帮她把门关上,便沿着走廊往西边去了。

阿植有些狐疑,兴许是先生如今也被小树带坏了,眼里揉不进一丁点灰尘。想罢正要去叠被子,却看到床单上两块小血迹,吓!

阿植连忙将中衣脱下来,一看,衣服上果真也有。她正惊诧着,就听到金枝在外头敲门:“小板子,你家先生让我过来。”

阿植心里头还因昨天的事有些小别扭,思量了会儿,觉着这事左右都过去了,又何必计较呢。她连忙从柜子里摸出一件干净中衣来换上,将脏了的那件丢在角落里,磨蹭了许久方去开门。

金枝一瞧见她这副受气包的样子,忽地很想笑,再扳住她的小瘦肩转过身看看,说道:“换得够快的呀。”

阿植看看她那神色,思量了会儿,说道:“我大约晓得是什么事了。”

金枝笑得很是嚣张,说道:“你家先生方才笑死我了,说得那般一本正经,神色却尴尬得很。罢了罢了,我去找老夫人问问有没有早些准备好的带子,你先在房里待着,可别乱跑。”

过了会儿,阿植总算等到金枝来了,紧着眉头坐在床头呆望着她。

金枝见她这模样委实好笑,将裁好的草纸和带子从小布包里拿出来,说道:“所幸我昨日没回去,不然你家先生就得去同老夫人讲这个事了,那得更不好意思。”想想,又道:“不过你家先生为人稳妥,指不定会自己去胭脂水粉铺替你买带子。”

“胭脂水粉铺还卖这个?”

“都是女孩子用的什物,自然是卖的。不过带子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偷偷卖罢了。”金枝又走到一旁柜子里,替她翻出一条干净裤子来丢给她。

“你何时晓得这些事的?”阿植坐在床沿换裤子,又抬头问她。

“三年前了罢。”金枝想了想,“差不多。”说罢便教她如何用带子,又叮嘱了一些小事项,最后道:“真可别乱跑,不然会闹出笑话来的,知道没?”

阿植点点头。金枝好玩一般摸摸她脑袋,叹口气道:“小姑娘呀,你真可以嫁人了。我看你家先生定是很开心,恩……”她说罢咂咂嘴,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

“我和我家先生是清白的!”阿植一把挪开她的小肥手,蹙着眉道,“可为何我肚子疼呢?”

她蹲下来揉揉肚子,有些愁闷道:“我昨日没吃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呀。”

金枝拉她起来,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说道:“你这脸色白成这样,一看便是气血不足。”又叹道:“小瘦身板儿有时也不是好事啊。这样罢,等这个月葵水结束了,去瞧瞧大夫,开个补气血的方子来吃吃看。”

话音刚落,便听得外头有人敲了敲门。阿植一听便知是先生惯用的敲法,忽地有些窘迫,忙将床上的床单撤下来,塞进角落里。金枝站在一旁笑得开心,说道:“裴先生,进来罢。”

雁来端了个托盘进来,上头搁着一个小瓷碗,还冒着热气:“肚子疼许是有寒气,喝了这个兴许能好些。”

“姜茶?”阿植端过来喝了一口,觉着十分甜,蹙眉道,“先生,红糖很贵的。”

“穷疯了罢。”金枝丝毫不客气,“身体若是不好,有钱有个什么用,你得好好养一养,别丢在外头一阵风就能吹到天边去了。”

“那样不挺好,想出门,吹一吹风便是了,还省得坐马车。”阿植喝完红糖水,喉咙口腻得慌,便咽了咽口水。

金枝轻嗤了一声,往旁边椅子上一坐,却看到雁来弯腰去拿角落的床单和脏衣服。阿植猛地跳起来,凑过去一挡,将衣服床单抢过来,一脸窘意地笑道:“先生,我自个儿洗……”

雁来此时倒也不觉得窘迫了,说道:“小姐忽然变得勤快,这等觉悟很好。”

阿植点点头。

“记得用温水洗,碰冷水不大好。”雁来不急不忙说着。

阿植点点头,忽地又惊诧着问道:“为何不大好?”

“没有为何,就是不大好。”雁来抿抿唇角,走到一旁,将空碗放到托盘上,正打算走了,又道,“也不要吃冷的东西。”

“会肚子痛?”阿植微微蹙着眉头看着他,很是一本正经。

姚金枝在一旁偷笑,说道:“小板子,你如今一点就通,觉悟很好。”

阿植扭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雁来本是要去摸摸她的头,结果手到了半空却又顿住了。他轻轻咳了一声:“小姐,记得过会儿去吃早食。”

金枝在一旁都眼红了,待雁来走了,酸溜溜说道:“诶,有人疼真好呀,以后也不愁嫁不出去。”

“我和我家先生——”

阿植还没说完,金枝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是不清白的。”说罢从一旁拿了木盆,将衣服床单从阿植怀里拿过来,丢进盆里,抱着木盆拖着阿植便往外走:“洗完了吃早食。”

三月的井水还有些微凉,金枝拿了张小板凳往井旁一搁,自个儿又找了张板凳坐在木盆前,倒了井水,拿了皂叶片慢慢洗着。阿植挪过来,金枝瞧她一眼,说道:“你坐那边的小凳子上等着,若是嫌冷,就回屋呆着去。”

阿植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肚子委实有些疼,便捂着肚子蜷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金枝洗床单。

空中飞过几只雁,天色渐渐明朗起来,浮着几丝清清淡淡的云。阿植扫了一眼院中枯干的树木,想着何时才能看到它们重新活过来的样子。

她忽地打了个寒战,小腿有些发麻,便站起来走一走。金枝瞧她瘦弱的小身板在这空旷枯槁的院子中晃来晃去,觉着有些孤零零的悲戚味道。

待洗完床单衣服,晾晒完了,两人便一道去吃早食。阿植看到陈树远远地走过来,便笑嘻嘻地道了一声好,陈树微动了动嘴角,看到她身后的姚金枝,又寡着脸一声不吭地走了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姚金枝在她家做客的关系,最近伙食好得很。饭桌上听先生询问老夫人的意思,说,粥铺的生意好了许多,最近打算将隔壁的店面盘下来,做饭馆生意。阿植对此很是开心,问何时请大厨。雁来瞥她一眼,说道:“小姐本末倒置的毛病须得改一改。”

阿植闷闷啃着冬日里好不容易存下来的红薯,想着再过几日便没得吃了,心中很是惆怅。陈树见她一直捂着肚子,便随口问了一问。阿植方要开口解释,雁来便塞了一只团子到她嘴里,又慢条斯理地给大家分点心,不慌不忙说道:“是小姐最喜欢的红豆馅,慢慢吃。”

阿植嚼着豆沙团子,看了陈树一眼。先生不让她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待她吃完团子,才与陈树说道:“我昨晚吃坏东西了,肚子疼。”

陈树应了一声,出乎意料地淡淡关照了一句:“那吃得清淡些,过两日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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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食,金枝回家了。阿植闲得无事,说要跟着陈树去粥铺瞧瞧,可雁来说:“小姐如今是大姑娘了,且这几日不方便,就不要出去乱跑了。”

然话音刚落,就听得那厢传来曹允的声音:“还小呢。”

阿植一扭头,看到曹孔雀笑道:“小侄女想要出去玩,便让她出去玩罢。”

阿植笑眯眯地看着曹允,孔雀这话说得很是有理,这下先生应当要应允了罢。哪料雁来道说:“在家待着练练字罢,过几日恐怕要出远门了。”

“出远门?”阿植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她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姚金枝家。

雁来看了一眼曹允,转头对阿植说道:“让你叔父同你说罢。”

阿植颇有些茫然了望了曹允一眼。曹允道:“过几日我得回去了,府里的修缮事宜由雁来盯着也足够了。小侄女在这儿待久了,不出去见见世面委实太可惜了些。随国有个人想见见你,顺道去东南之地玩一玩也是好的。”

他说得有些正经,反倒让阿植有些发怔。按理说先生是不会同意让她出远门的,何况还是跟着这么一个不靠谱的花孔雀。她看着神色素净的雁来,问道:“先生,我去了何时能回来呢?”

雁来微微偏了偏头,似是望了一眼斜对面廊檐下的燕子窝,淡淡说道:“小姐姑且去玩一阵子罢,不必担心府里的事。”

阿植张了张口,却又没话讲。先生这般反常,倒令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方才这说辞,仿佛是想要急着将她推出府一般,竟一丝留恋也没有。阿植想想,很是怅惘地叹了口气,侧头对曹允说道:“现下很少有人与我家有往来了,怎会有人忽然要见我呢?随国那样远,同我一丁点关系也没有……”

“这世上的事说不周全的,谁知道呢?”曹允勾了唇角笑道,“小侄女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也不见你想这样多。”

阿植叹口气,眉头微微蹙着,方要开口,却听得雁来说道:“过几日我会替小姐打点行装,小姐有何贴身之物要带走的,这几日也抽空准备着罢。”

“先生!”

雁来方转身要走,便听得阿植在后头喊了他一声。似是微顿了顿,却还是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了。

阿植觉着先生很是奇怪,便扭头与曹允道:“你将我家先生怎么了?可是又威逼利诱了?坏人……”

曹允掩唇笑了笑,手指上精巧的宝石戒指在日光下有些晃眼。他道:“小侄女怎总将人想得如此坏呢?难道除了雁来,这世上就没好人了么?”

阿植很是狐疑地斜睨着他,又眯了眯眼,回道:“好人虽多,然你显然不在其中。”

曹允笑得依旧很是愉悦,忽地伸手去捏捏她的脸,轻叹道:“果真是年纪小呀,这世上哪有什么好人坏人,你也不过是没见过那人的另一面罢了。”

阿植颇有些嫌恶地挪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反驳道:“我家先生就是好人!”

曹允似是懒怠同她争辩,扬了扬唇角,慢慢说道:“是,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你家先生更好的人了。”

阿植这才缓了缓脸色,瞥他一眼,转身往里走了。

工期已拖了许久,修缮工作进行得颇慢,似是没什么成效一般。阿植一路走回去,想着等从随国回来,府里大约会模样大改,别到时候连家都不认得了。小腹还隐隐痛着,她叹了叹,伸手去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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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夕,她给金枝写了封信,又到粥铺里转了转。陈树听闻她要出远门,拿出一个不知从哪儿求来的平安符,不由分说地替她系在脖子上,狠狠打了个死结。

阿植微抬头看看他,愣怔了一下,便看到陈树蹙起了眉头。

陈树皱着眉将她两边夹领抚平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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