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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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仙歌-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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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窗户,他亲眼看到她端着茶杯自顾自地说得很开心,好象真有人和她搭腔一样。几天不见,她原本灰暗的脸色居然变得有白有红,气色极好。

他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事情太古怪了,莫非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眼看着马上就要送到人家府上做媳妇了,这一付中邪的模样可怎么办?

听说办喜事的时候容易冲撞一些秽灵花煞,小四儿估计是给它们魇住了,得请一些法师来除邪才是。

“黄泉,黄泉,你真的活了四百年?”

“黄泉,你的眼睛为什么是红颜色的?”

“黄泉我好喜欢你。”

“黄泉,我想听你吹笛子,好不好?”

“黄泉……”

她就像个小麻雀,几天下来觉也睡不安生,饭也不想吃,生怕他消失了一样,拼命地和他说话。

他的话其实很少,多半是在听她说,偶尔也说两句,很简洁。

她从不问他什么时候带她走,也从不问他为什么喜欢上她。她就是胡天胡地地和他乱聊,什么闺阁仪态,什么矜持大方都给她抛在了脑袋后面。她只要他就好,只要他。

他也从来不说他们以后怎么样,一直就温柔地看着她说话,拉着他唧唧喳喳,眼神极度宠溺。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还有五天她就要嫁人了。他也一直没有走,一直陪着她。

她几乎忘了要嫁人的事情,只希望永远便这样过下去。

只有他们两个人,永远。

爹爹请来了无数法师,每天在她屋子外面作法。开始她还恐惧他会给人收了去,后来见他根本什么都不在乎,那些听着头疼的经文咒语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于是她也就放心了,干脆就不出房门,每天拉着他坐在桌子旁边说话。

“黄泉,你好厉害。真的不怕那些法师么?”

她隔着窗户向外面看去,密密麻麻站了一堆穿着古怪袍子的法师。有的拿着经书在念,有的架着台子跳神,有的拿着古怪的法器念念有词,有的干脆盘腿坐在窗户下面,闭着眼睛像在睡觉。

黄泉冷笑了一声,“闹了三天,他们不倦我也烦了。”

他走了过去,从窗户上拈起一片树叶,手指轻轻一搓。只见银光一闪,居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蟒蛇!张着血盆大口,獠牙咧开,呼啸着向那些惊慌的法师们窜了过去。

一时间外面大乱,叫喊的,哭泣的,逃跑的,几乎可算是人声鼎沸。

她张大了嘴巴,话也说不出来,又见他手指一弹,那条蟒蛇顿时化成了灰,给风吹散开来。

他打开了窗户,火红的眼睛冰冷地扫视了一圈,那些狼狈的法师们都惊恐地看着他,谁也不敢动一下。

“回去好好把法术学精了再来吧。经文咒语都是错的,跳神的步法不对,法器不适当,灵体没办法出窍。这样的水平还是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了。”

“砰”的一声,窗户合上了,只留下外面无数发抖的法师,和气得半死的秦员外。

她拉着他的袖子,捧起他的手拼命看,看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手指修长有力,手掌干净光滑,这样的一双手,怎么突然就可以变幻出那么可怕的巨蟒?

黄泉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道:“看什么?以为我会多出几只手来么?”

她摇头,轻声道:“我只是放心罢了,他们没有办法对付你,我很安心。我真怕有人将你收了去。”

黄泉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抚摩着她的脑袋,叹道:“这些法师都是假的,自然不能将我如何。”

她把脸贴在他胸口,轻道:“我宁愿相信没有人能收了你。”

他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你不知道么?妖最怕的,就是神。只不过他们很少会在凡间走动,如果请到了他们,我就会被收了。”

她微微一颤,没有说话。黄泉等了半天,才又道:“别怕,我永远不会被收的,就算是神,我也不会让他把我们……”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几乎要将她嵌进身体里去。

“小四儿,我知道你怕什么。放心,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她喃喃地说着:“黄泉……我……五天后就要嫁人了……”

她没有任何埋怨或者着急,她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可是鼻子为什么这么酸?喉咙也有些发苦,她好想哭。

那些虚幻的美丽的未来,是水中月,镜中花?还是可以用手去触摸到的真实?这几天她拼命地将这些事情丢在脑子后面,疯了一样享受着与他在一起的欢乐,但他应该知道吧?她有多急,多痛苦。她奢侈地挥霍着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就是怕以后无法相守。

她是个普通的凡人,很普通,普通到只有一点点的勇气去反抗家族的压迫。而他在身边,就是她勇气的根源,她简直不能想象如果他消失了,她该怎么活下去。

她其实脆弱的不堪一击。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才低声道:“小四儿,你是我的。放心吧,一切都会顺利过去的。”

他们约好了三日之后在中庭见面,因为他需要离开三天。

他本应该早一些时日离开的,早些去安排以后的事情,可是他一直放不下她。

她那样可怜,没日没夜地拉着他,只求可以多看他几眼,他实在没办法离开这样一个全心需要他的女子。

所以他留了那么久,今天才说要走。

她转过身去,不敢看他消失的样子。纵然万般不舍,万般担忧,她还是让他暂时离开了。

因为他说不想她跟了他以后过风餐露宿的日子,他需要回去准备很多东西。

或许当时还是不让他走地好……至少,他们还可以再拥有三日的快乐时光。

************

秦员外神情严肃地看着面前这个突然来到的男子。

一大早这个人忽然就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这个宅子里妖气冲天,然后问他是否有人最近有古怪行为。

秦员外瞪着这个黑衣的俊美男子看了半晌,他异常年轻,一身玄色的衣服式样很古老,却十分华贵。漆黑的头发披在背后,异常柔亮。那张脸更是丰神俊秀,神采飞扬。

怎么看怎么像贵公子之类的人物,这样的少年男子真的能降妖?

那人四周看了半晌,回头笑了笑,声音低柔。

“看来只是几百年的小妖,修为倒也精纯。这样收了难免可惜,说不定日后可以入神界。既然如此,我就不插手了。员外,告辞。”

他说完掉脸就走,连个礼也不拜,秦员外错愕了半天,才急忙喊道:“等一下!大仙请留步!”

那人忽地停了下来,刚刚面上的笑容忽然全部收敛了回去,变成了冷漠高傲的神色。

“我不是什么大仙,员外不要叫错了。”

秦员外为他高贵的气质震了一下,急忙赔笑道:“那……尊驾如何称呼?”

那人淡然一笑,眉宇间傲气乍现。

“我是神,五曜之太白。”

“太白先生!请您收了那个妖孽吧!”

“太白先生,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把我家女儿魇了住,现在天天关在自己的房间门都不出一步!”

“她马上就要嫁人了!这种样子,岂不是要急死我么?”

秦员外跟在他后面不停地说着,太白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

“莫非是附上了身?这可就要收了才行。”

秦员外喜出望外,急忙点头。

“就是!我就觉得不对劲!一定是附了身!看她每天自言自语,简直和一个疯子没两样。怎能不让我心疼啊!”

太白转身道:“带我去你女儿那里,我去看看情况再说。”

她正在房里发呆,门忽然被人打开,吓了她一跳。

一个黑色的身影闪了进来,居然是一个年少俊美的男子!她吃了一惊,正要说话,那人忽然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指点在了她额头之上。

她顿时觉得全身好象被人用绳子捆了住,半点也动弹不得。她骇然地看着那个人,却见他淡淡地看着她,眼睛里宝光流转,庄严之极。

她一时竟给震撼住,话也说不出来。

秦员外焦急地看着他,拼命地搓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这个据说是神的男子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眼见他手指点在小四儿的额头之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静,过了半晌,他才将手放了下来。

“不是附身,放心吧。”

他转身又要走,秦员外急道:“就算不是附身,他也是个妖怪啊!妖怪怎么能和人在一起?这不是害了小女一辈子么!你既是神,为什么不除妖?还是你没办法将他除了却来戏耍我一通?”

太白冷漠地看着他,气势惊人之极,秦员外顿时吓得什么也不敢说了。

他看了他半晌,才缓缓说道:“好,你既然说神就该除妖,我便除给你看,只是过后你不要后悔便好。”

“不后悔!怎么会后悔?妖怪都是邪恶的东西!根本就不该在世上存在!太白先生那就麻烦您了!现在时候尚早,我马上让人设宴……”

“不必了。”

太白打断了他讨好的话语,转身看向秦四小姐。

“你与他相恋?你不知他是妖?”

她动也不动,死命地捏着手,指甲全部陷进了手心,痛得钻心。

“妖也好,人也好……我只知他是我最想要的人。”

太白淡淡一笑,“情爱本为虚幻之物,他是个修为精纯的妖,日后必然大有前途,何必为了儿女情长之事耽误?何况你们本就殊途,便是在一起了,于他也不过就短短几十年的欢娱。妖的寿命不是你能想象的,你何苦固执?”

她忽然冷笑一声,将桌上的茶杯狠狠掼在地上,碎片撒了满地。

“几十年的欢娱也好,情爱之事也好,那都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与你何干?!为什么不好好做你的神?我们有错么?我们有做伤天害理的事么?神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来降妖?!”

她厉声吼着,踏着碎片走了过来,凌厉的眼睛直盯着他。秦员外几乎被她吓到,不由退了两步。

小四儿!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她的性子如此之烈?

太白冷冷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你说对了,神就是要降妖的。不过我今天却不收他,我只要你好好看着,你和他的约定之日,他到底会不会来。”

她陡然抬头,恨道:“他当然会来!你以为说那么两句,我就会回头?”

太白冷然一笑,“那你就看好了。如果他真来了,我就放手让你们走,谁也别想阻拦。如果他没来,你却又该如何?”

她捏着手掌,沉声道:“他若不来,我便听话嫁人。”

**********

她被爹爹关进一个漆黑窄小的房间里,简陋的房间里,只有西边的墙上开了一扇小小的窗户,可以让她看清中庭的景色。

为了怕她寻短见,墙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棉花,屋梁也给人拆了去,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小小的梳妆台,和一张小小的简陋的床。

她不吃不喝,望着窗外。

中庭里那棵月桂树时而被风吹拂着摇摆身体,时而被月光笼罩。

她这样看了不知多久,总是幻想着下一刻那个银色的身影就会出现在那里,温柔地看着她,告诉她他都安排好了,以后她就是他的人。

她在这样想的时候,往往会独自笑出来。

笑完之后,她就会流眼泪,因为中庭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那棵孤单的月桂树。

她就这样看了三日,眼睛也不眨一下。

三日,中庭半个人影也不见。

她忽地动了动早已麻木僵硬的手,凄然一笑,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第四日,她出阁之日。一大早便有花轿队伍敲锣打鼓,喜气洋洋地来到了秦府门口。

她捏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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