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绝版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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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绝版青春-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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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力常常对我旁敲侧击,劝我不要自找苦吃,不要破坏我们三人本来挺和谐的友情,我的一意孤行使我和黄力之间出现了些微妙的变化。现在想想,一些蛛丝马迹表明林雪大约最初和黄力有点儿意思,也许没有,至少我当时没有看出来自己其实才是一个“多余人”,但我追林雪是明的,黄力和林雪那点儿意思是暗的。黄力嘴上不好表示,但心里肯定极不高兴。想到这些,从前困扰我的那个类似“何以赵家的狗会多看我两眼”的问题也就释然了,那是一次聚会,黄力借着酒劲极认真地对我说,“有一天你看上了哪个女孩我一定把她戗过来。”

这句话后来竟真的应验了。冯苹多年以后成了黄力的老婆。

提到冯苹就得提到刘军的江彤。她们作为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即使在和刘军谈恋爱时,江彤也常常要带上冯苹,那时,刘军又总是和我在一起,给我和冯苹造就了很多机会。

90年的时候,当我们把踞点转移到在东四的那两间小平房时,冯苹频繁跟着江彤一起造访那里,弄得刘军想干点私事都找不到时间,只好陪着她们一起聊天。江彤和刘军的意见一样,希望我能够施展一下魅力,让冯苹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把注意力从江彤身上转到我身上,也就是,从友情切换到爱情。

我使出浑身解术,带她去吃冷饮,看电影,玩蹦蹦车,冯苹把我的行为理解成了我对她的追求。其他人等也都一致这么认为。事实上,那一年,我还真是喜欢上了冯苹。他们认为的没错。

有那么几次,我和冯苹一起去东四那边,那些哥们不知干嘛去了,总是不在。于是我和冯苹只得干坐在屋里聊天,等着大家聚齐。时间等久了,忍不住就开始了身体接触。行将破城时我却鬼使神差地想到这也许会影响她的学习,因而放弃了最后一击,想:等到她上了大学或许也不晚。

我经常搞不懂女孩的心思,我认为我克制住了自己不健康的欲望,冯苹却对我的表现极度不满。她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不但给了我一记象征性的小嘴巴,而且一脸委屈地夺门而去。那天,她一直从东四慢慢悠悠地走回了和平里,从她的背影看去,似乎满怀失落,正在满世界寻找迷失的自己。

关于这件事,以后我们没有再提起过,在一起时依旧是看电影、逛街这种纯为打发时间的活动,直到她高三学习紧张起来。

几年以后,冯苹在她大学三年级时莫名其妙地和黄力确定了关系。用刘军的话说:“黄力把冯苹给办了,多逗呀,搁从前你能想像得到的吗?”

我说:“是挺逗的。”放下电话,我叹息说:“操。”

3

其实,我对待冯苹态度上的软弱和不坚定,根源来自林雪。那时候,和我真正保持着关系的女孩是她。

林雪为了躲避我而退出我们的小圈子后,和我一直形同陌路,互不理采,直到毕业后,有一天我忍不住去她家找她,我们无望的爱情没想到又有了转机。

如果说林雪是我十六岁时狂热单恋的偶像。那么,在那天黄昏,我走出林雪的家门,坐在路边抽烟,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我感到这个美丽的偶像已然被我亲手打碎。于是,每当想起那年夏天,我总是不由自主想起尼采的一部哲学著作——《偶像的黄昏》。当然,我知道,这种联想确实是言不及义的。

偶像破碎之后并没有变成一堆毫无意义的瓦片或者烂泥(当然,在所谓的破碎过程中有一刻通常是可以用“烂泥”来形容的,尽管有些不够严肃),而是变成了一具真实的肉体。此后,我们保持了约一年的肉体关系。

肉体关系?这个词实在是太过冰冷了,可以改成爱情关系或者情侣关系吗?说实话这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真的是不能,因为从认识林雪到90年秋天我们分手,再到现在,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可以认认真真地说“我要回忆了”,我一直不能确切地知道她是不是爱我?从我单方面来说,我仅仅知道我十六岁那年爱上过她,内心里真心地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当然,对于一个冲动型的血质少年来说,任何事里也包括死。可是,过了那个岁数以后,我们有没有爱这回事就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我们之间算是爱情吗?”这是当时林雪每每要问我的问题。

“你认为呢?”我反问她。

这时候,林雪会沉默,转而说些别的事情,有时候则明确表示:“不算。”

在我们相处的日子里,每次会晤她总是忘不了问问我这个问题。我从没有正面回答过她,因为我常常怀疑那是她在问她自己。我想,对于当时的林雪来说,她肯定坚信她真正的生活还没有开始,还有更美好的人生与爱情等待着她。

或许在她看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乏味之至。唉,直到今天,我依然固执地认为爱情这东西实在是件有损身心健康的事情。不提也罢。

说起来,如果没有林雪,我和管飞还成不了朋友。当时我不是旷课去找刘军和齐明他们,就是去和林雪约会,在校的实际时间相当少。因为常常不定期的失踪,我被他们起了个“老游”的外号,意即,不知道游哪儿去了。

我的行踪引起了管飞的好奇,他开始不断地追问我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去约会女孩。我只好如实回答,供出了我和林雪的关系。

管飞把我误会成了交游甚广的人,哭着喊着让我给他介绍个北京女孩认识。

4

在来北京上学前,管飞在安徽的一个小城市出生和成长。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所以根本无法想像,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他,这辈子很难说我会不会听说过那个地名。据管飞说那座小城市骑自行车半个小时就会兜一圈,姑娘长得都不怎么漂亮,矮子里拔将军,勉强有几个过得去的,最后也都跑到南边去当打工妹了。

所以管飞非常不喜欢生他养他的故乡,像所有外省小城市的出色青年一样,管飞一到北京,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这里,决定把北京当作他精神上的故乡。

在老家,据说管飞的父亲是当地一位颇有些名气的农民企业家,相当有钱。这从上学时管飞的作派和衣着上一眼就能看出来。为了蹭他的“万宝路”烟,学校许多同学都跟他有点头之交,在校门口的小酒馆里也常常有管飞的身影。

管飞睡在我的上铺。因为我们学的专业都是考古,不时要和甲骨文打交道,所以那时候我们系的同学常常以“龟”字指代人名。比如:我叫丁龟,李朝阳叫李龟,方明叫方龟,陆成叫陆龟,如此等等。由于开学之初,我们共同推选管飞为我们宿舍的室长,也就是我们的头儿,所以,管飞不叫管龟,而叫龟头。

其实在女孩方面,这个龟头一直似乎没怎么闲着。管飞的可爱之处是:在他自己的眼中他非常可爱,于是,他认为在别人,尤其是女孩眼中他也非常可爱。

据管飞自己说,他在一年级的上半学期就谈了四回谈爱,四个女孩子分别是上海的苏州的西安的和福州的,几乎遍及大江南北长城内外。

其中一个女孩还为他自杀了一回,具体是服药还是割腕则语焉不详。

另一次则是一个女孩追他追疯了,把他揪到教学楼顶,说不答应就要跳楼,吓得管飞后来躲进了厕所。女孩就叉腰堵在门口,俩人比耐性,最后管飞被熏得实在憋不住乖乖出来投降。

每当讲完这些,管飞就显得无可奈何地说:“我真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对我痴情?”

通常,我觉得他这些算得上是无耻的自吹自擂和玩笑有点无聊。在我看来,凡是那些生活在恋爱感觉中的人大都还怀着某种对生活的希望或者说朝气,而管飞给我的印象却是决不会穿戴整齐装模做样一本正经地去和女孩约会散步的,更别说人家追他了。那时候,管飞和我一样,属于那种被迫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的人,给我的感觉,他懒得就是有一个女孩脱得一丝不挂睡在他身边他也不会碰她一指头。

头一次听管飞讲述他辉煌泡妞经历的人会认为如果那些事情真的发生过,男女主角的位置也应该是互换的。就是说,因为得不到爱情而要自杀的人是管飞,把别人堵到厕所里比耐力的也是管飞。

他们一致认为被管飞纠缠过的女孩很可怜。

5

为了能够让我给他介绍北京女孩认识,管飞开始不断地找我说话,请我喝酒,由此,我们的关系迅速密切起来。

晚上,在关了灯的宿舍里,管飞几乎把他从小到大能够想起来的事全讲了一遍,倾诉欲惊人,几岁出的水痘,第一次单恋上的女孩什么样,怎样被中学时代的性感女教师骚扰。

引发我兴趣的是管飞第一次手淫的经历。十三岁那年,他们学校组织看一部电影,片名管飞记不住了,反正是一部相当正经的片子。里面惟一不正经的地方是出现了一个女特务,那个坏女人想利用色相引诱我公安人员下水,在银幕上,我公安人员抵抗住了诱惑,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女特务,银幕下,少年管飞却实实在在地被敌人的美人计俘虏了。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我第一次手淫其实也是因为看了那部片子。可见那部貌似正经的片子流毒之深。

管飞告诉我,当他在影院的厕所里看到自己喷薄而出的精液时,他结结实实地被自己给吓坏了。

“完了完了,”他想:“我病了我病了,我得性病了。要不要去医院?这事怎么开口跟家长和老师说啊?”

管飞告诉我,当时他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由这一个共同点开始,我和管飞互相发现了我们更多的相似之处。对上学深恶痛绝,对我们所学的专业深恶痛绝,对我们的系主任深恶痛绝。接着,我们又发现了我们共同的爱好竟然都是文学。后来,我们常常不去上课,跑到学校图书馆里去读小说,互相介绍各自觉得必须得读的书目给对方。

做为友情的回报,我也谈到了我和黄力、林雪之间的少年往事。

管飞这样说:“我不认为这件事会影响你们的友情,真正影响你们关系的是,通过林雪,你和黄力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另一个人与自己有着极深的相似之处。”

“不懂。”

“有些人是不愿意看到别人和自己相像的,估计你那个同学就是这样,尽管你们惟一相像的地方也许仅是看待女孩子的品味。”

“如此,这样的朋友确实是烦人。你总是会不自觉地喜欢上他爱上的女孩,难以自拨。而他呢,也常常对你的女友垂涎三尺。”

“不不不,”管飞连连摇头:“这才说明两人间友情的天然和牢固,像你和我,必定品味也是一样的,不过,我们绝不会产生不愉快的事的。”

“为何?”

“因为作为朋友,我会先让你啊。”

如此好听的话,让我颇为感动。不过,后来这个类似预言的关于“看待异性品味”问题真正出现时,我却没看出管飞有什么谦让的意思。

在90年的春天,管飞疯狂地爱上了一个叫许梅的北京女孩。

6

自从有了许梅,管飞在个人卫生上有了极大的改观。他开始刮胡子了,开始换衣服了,甚至出门都要抹雪花膏了。半夜失眠,管飞也很少思考了,而是变成了擦皮鞋。

通常,他是坐在我的床沿上,用我的蚊帐来擦,后来在我的一再抗议下,他又改成了我的床单。

他的皮鞋变得锃亮了,可我却在许梅的心目中留下了不讲卫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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