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万岁- 第1004节

当无名曲再次想起了时候，我突然身后一片寂静。

我转过脸去，看到的，却是一张张满是泪水的脸。

人们从音乐中，仿佛听到了什么。

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情绪。宿命，悲伤，夹杂着爱情，友情，对生命的追求，生存的释然。

坡坎不堪的弗吉尼亚号，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诗意盎然的存在。

和岸上的世界相比，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麦克斯坐在角落里，等待着1900的出现。

电影院里面的所有人，都在等待1900的出现。

音乐终了，麦克斯低下了头。他失望地站起来，就要转身离开。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一个躲在黑暗中的人影。

那是1900。

“是他，1900！”观众们一边大叫一边抹着眼泪。

分别多年之后，两个人面对面聊天。

麦克斯问1900这些年都在干吗。1900说他在弹琴，即便外面的世界坍塌了，他也再弹琴。

“这几个月来，我已经看惯了死亡。无数人登上了我的船，他们告诉我，岸上的世界崩塌了。到处都有人自杀。人们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财产，整个国家在一夜之间坠入地狱。”

“我能做地，只是弹琴。音乐能够帮助他们好受点。那些失去希望的人们，那些眼泪中只有泪水的人们，在我的音乐中。可以看到一丝光亮。有音乐相伴，我想他们不会倒下。我一直演奏，直到这艘船被拖到这里。”

当1900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电影院再一次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他说得是经济危机。

很多人都低下了头。有些人捂住了脸。

麦克斯邀请1900下船。他告诉1900他们可以在岸上好好地生活。

“1900，我们还有希望。有希望，就有生活！就像有音乐就有光亮一样！”

麦克斯的这句话。让很多人小声默念着。让那些低下头的人，重新昂起了头。

1900笑了起来。

“麦克斯，你说地很对。希望在，生活就在。你知道吗，有一天，我站在甲板上，听到了大海的声音。”

“大海真的在呐喊，他告诉我：你！你要告诉那些眼中满是泪水的人，用你地音乐告诉他们。他们还可以活得很好，因为太阳还没有落下，大海还没有干涸，失去地，都会回来。就像萤火虫回到青草。就像落叶回到枝头。”

“我这么做了。而且我成功了。我让那些听到我音乐的人，重新昂起了头。但是麦克斯。我无法下船。”

“因为岸上的那个世界，就像是一个无限大的键盘，我根本无法演奏。”

“我出生在这里，对于我来说，这里就是世界。每一次航行，有2000人从我身边经过，我演奏。这就是我的生活。”

“我在坚守我的岗位，就像岸上的那些在苦难中坚守自己岗位的人一样！你知道，只要我们坚守下去，这世界就会沉浸在阳光中。”

“坚守，不放弃，我们就能迎来光亮！”

“麦克斯，帮我告诉那些岸上的人，让他们不要放弃。不要放弃自己地梦想，不管风暴来得多么的猛烈。”

“你让他们走到山坡上，面向东方静静伫立。他们会看到太阳，看到阳光。他们会听到大海的呐喊：你们！你们知道希望还在吗？！”

“麦克斯，我不下船了，我得坚守我的岗位。”

1900坐在麦克斯的对面，神情庄严。

他地这些话，如同锤子一般敲击在所有人地心坎上。

“说得对，只要不放弃，我们就能迎来光亮！”马尔斯科洛夫这个时候，已经双眼噙泪了，他默念着1900说的这句话，牙关紧咬。

转脸向后，我看到了很多人牵起了身边人地手，他们相互支持着，相互偎依着，表情是那么的坚定。

船舱里面，1900和麦克斯拥抱告别。

他们最后一次拥抱。

音乐响起。安魂曲改编而来，带着一丝对死亡的安抚，带着对生命的祝福，对阳光的祝福。

“麦克斯，想象一下我站在天国门口的样子。圣彼得在他的名册里面找不到我的名字。”

“你叫什么来着？

这里面没有你的名字。

我出生在船上。生在船上，死在船上。

沉船吗？

六吨半的炸药。

你左胳膊怎么没了？

被炸掉了。

也许我能够在仓库里面给你找一个……对不起，我们好像只剩下两只右臂了。我们可不可以商量一下，用右臂代替左臂？

好吧。有总比没有强。

麦克斯，我接下来要用两只右臂弹琴了。”

麦克斯离开的时候，1900说出了这个笑话。

电影里面，泪流满面的麦克斯笑了。

电影院里面，所有的观众都在笑，带着眼泪笑。

人们看到了一个纯粹、乐观的灵魂。

“麦克斯，到岸上帮我告诉那些人。告诉他们，坚守，不要放弃，就能看到光亮！”

1900站在创仓底部对麦克斯挥手，脸上露出灿烂地笑容。

“坚守。不要放弃，就能看到光亮！”

电影院里面的，几乎每个人都在默念着这句话。

大船上。梯子被撤下来。

一连串空镜头。船上破旧的零件。

全景镜头，破旧的弗吉尼亚号漂浮在海面之上。

天空是那么的蓝，蓝得让人心慌。

寂静，一片寂静。

电影院里面地观众。都明白了下面即将发生什么。

他们全都从座位上站起来。全都睁大了眼睛。

特写镜头。一双手出现在画面中。

纤细的手。手指请动，音乐响起。

那是1900最后一次弹琴。

音乐中，满是激荡，满是希望和信心。

脸，1900的脸。他抬头望向上方，露出了微笑

轰！！！！！

剧烈地爆炸。全景镜头，弗吉尼亚号船体横飞，顿时淹没在一片火光之中！

电影院里面安静极了。观众们一个个闭上了眼睛，泪如雨下。

中景镜头。老店主的脸。他的对面。坐着麦克斯。

麦克斯起身告别，老店主叫住了他，把麦克斯的那把小号还给了他。

“麦克斯，记住，我们还有希望。”

老店主送麦克斯出门。对着他喊出了这句话。

街道空旷。麦克斯消失在街道地尽头。

特写镜头，码头上面地一个栏杆。

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了上面。它对着镜头咕咕直叫，然后扑啦啦飞走。

远处，是广阔的大海，海面空旷。海水那么蓝，涛声阵阵，仿佛呐喊。

音乐响起。那首无名曲。

画面失焦。

浮现出字幕：“坚守，不放弃，我们就能迎来光亮。”

然后音乐进入高潮，电影结束。

电影结束之后的十几分钟，电影院里面一片昏暗。

灯并没有马上打开，众人就坐在黑暗之中。

大家需要的是静谧，然后从电影中恢复过来。

啪啪啪啪。

当电影院里面的灯被一盏盏打开的时候，当光亮重现的时候，掌声，如潮水般响起。

“大卫，安德烈，你们梦工厂又拍摄了一部好电影！”脸上泪水还没有抹干的马尔斯科洛夫给了我和格里菲斯一个热烈地拥抱。

“大卫，我们上去谢幕吧。”我对格里点了点头。

在我和格里菲斯的带领之下，《海上钢琴师》主创人员走上了讲台。

在那里，在观众们的掌声之中，我们深深鞠躬，久久不起。

当我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张真诚地脸。

在这些脸上，我看到地坚定，看到了自信，也看到了光亮。

《海上钢琴师》首映带来的震撼效果，是我和格里菲斯之前没有根本没有预料到地。

这部电影在放映完毕之后，观众迟迟不愿意离开，他们纷纷要求能够再播放一些电影中的音乐，尤其是那段感染了所有人的无名曲。

这段音乐一遍一遍地在大厅中回荡，人们听着它，饱含深情。

在后面的酒会上，格里菲斯等人被各大媒体的记者围在中央，连参加电影首映式的好莱坞电影人们也都被记者追问对这部电影的评价。

我则站在一旁，满脸微笑地看着眼前的热闹场面。

“安德烈，这一次梦工厂的头一部电影，算是一炮打响了。”莱默尔走到我的身边，笑了起来。

“是呀，不过我们的成功了，其他电影公司的电影也不差。”我转脸对莱默尔挤吧了一下眼睛。

莱默尔当然懂得我这句话的意思。

“不错。今天晚上首映的电影，有几部还是很厉害地。其实你和大卫的压力倒不大，我的压力就不小。但愿霍华德的这部《疤脸大盗》不会让我失望。”莱默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是个十分有自信的人。但是电影能不能受到观众厄欢迎，和自信关系不大。

虽然霍华德。霍克斯很有能耐，但是在竞争如此激烈地圣诞档期，点一个能不能成功，还得取决于对手的水平。

今天晚上。有五部重头电影首映，除掉梦工厂的《海上钢琴师》之外，莱默尔和霍华德还要面对着米高梅、福克斯和哥伦比亚三大电影公司地电影的轰炸。压力不小才怪。

“我已经派人出去打听了，一旦那几部电影放映完之后，马上就会有人来回报。到时候我们就大体知道对手的情况了。”我拍了拍莱默尔的肩膀，然后我们两个人走到了电影院后面地休息室里。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达伦。奥利弗就窜了进来。

“老板。全都打听清楚了！”达伦。奥利弗一屁股坐在我对面地沙发上，吐了吐舌头。

“情况怎么样？”我和莱默尔几乎异口同声地问出了这句话。

达伦。奥利弗摊了摊手，道：“老板，整个洛杉矶几乎要疯狂了！”

达伦。奥利弗的这句话，让我和莱默尔相互望了望，从对方的眼睛里，我们看到了一丝沉重。

“真是奇怪了。以往电影档期，电影中总会有几部受欢迎几部被扔石头的，但是这一次。竟然全都是满堂彩！”达伦。奥利弗咕嘟咕嘟地喝了半杯茶，抹了抹嘴。

“米高梅电影公司齐纳曼导演的那部《乱世孤雏》，反响十分的好，在首映式之后，观众齐齐鼓掌。掌声持续了好几分钟。看过这部电影的人。对电影的评价都非常之好。”

“哥伦比亚的乔治。史蒂文斯地那部《最后的华尔兹》在首映的时候，电影院里面有十几个女人晕倒。都是被克拉克。盖博那家伙给迷的。这部电影，简直就是一部杀人毒药，不管你是男是女，也不管你是富是穷，只要你看到第一个镜头，你就不可能停下来不看。我听《好莱坞时报》的一个记者说，这部电影地票房很有可能会超过他们投资成本地五倍以上。”

达伦。奥利弗的消息，完全在我地意料之中。

齐纳曼的《乱世孤雏》，乔治。史蒂文斯的《最后的华尔兹》，不管是导演还是演员，都堪称一流，不成功那是不可能的。

“福克斯电影公司的那部电影呢？”我低声问道。

在今晚上映的所有电影中，我最关心的就是这一部。刘易斯。迈尔斯通的《西线无战事》。

这部电影，没有多少人关注，它完全淹没在其他几部电影的光辉之中，但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部电影注定要成为今年电影圣诞档期的一匹黑马。

听到我问这部电影，达伦。奥利弗顿时露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表情。

“老板，我正要跟你说呢。”达伦。奥利弗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觉得，今天晚上，除了我们梦工厂的《海上钢琴师》之外，最出风头的电影可能就是福克斯电影公司的《西线无战事》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怎么可能！”达伦。奥利弗话音未落，坐在我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