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的发迹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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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的发迹史- 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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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人听说有汉人皇帝从中原来,还带了一帮各色各样的大臣,便都来看热闹,并叽叽喳喳议论不休。

缅甸对这些如天外来客之汉民来到自己的土地上感到兴奋。永历朝廷的成员们为亲自跑到缅甸的国土上看到缅甸人而兴奋。

兴奋的人群与兴奋的人群在一起,便有许多稀奇古怪的话题要说,猎户既懂缅语,又懂汉语,便充当了他们之间的翻译。由于要说话的人太多,猎户无法翻译,经过一段磋商,双方只派出一人作代表谈话,就像两个国家的外交使节在一起谈判一样。有所不同的是:缅甸的规格低了点,仅仅是个村中长老;而大明的规格高了点,是汉人至高无上的皇帝。

村中长老自我介绍说他叫塔吉克。

永历帝一听,心里就有底了。缅甸人的名字与汉人的名字还是不同的。

塔吉克见永历帝点了点头,便问:“皇帝是什么人?比我这个村中长老的权大还是权小?”

永历帝听了,哭笑不得。为了显示自己的气派,他对塔吉克说:“皇帝大得很呢!我有一万个村中长老那么大!”

塔吉克摇摇头说:“皇帝与长老差不多。一万个长老加起来也还是个长老嘛!”

永历帝见缅甸人对事物缺乏抽象方面的考虑,便用更加形象的语言说:“我管着一万个你这么大的村庄,一万个村庄那么多人。我要哪些人死,哪些人就不能生!”

塔吉克说:“吹牛!你即便管着一万个村庄,也不可能要人死便死嘛!我是长老,我可没有要人死的权利!”

永历帝见这种说话与他说不通,突然灵机一动,便换成另一种说法。他问:“你们这里有国王么?”

塔吉克说:“有!他是我们国家权利最大的人!”

永历帝高兴起来,仿佛终于找到了理解问题的共同点,便说:“我便像你们的国王一样,我是汉人的国王,不过管的人比你们的国王还要多!”

塔吉克说:“你和我们的国王不一样!”

永历帝反问:“为何为一样呢?”

塔吉克说:“我们的国王住在王宫里,从未出来,我们从来没见过。你这个皇帝倒是到处跑跑,你们汉人有福气,坐在家中也能看到皇帝。我们便是跑到王宫去,也是无法见到国王的!”

众人听了,哭笑不得,永历帝觉得应对他解释解释,不然会对皇帝有个错误的认识。他说:“其实,我和你们的国王一样,住在皇宫之中不出来的。普通人即使到了皇宫也无法见到我!”

塔吉克便问:“那你为何出来了呢?”

永历帝说:“是与人打仗才出来的。”猎户翻成了:“是被人赶出来的。”因为,在猎户看来,与人打仗,皇帝更不能出来,否则就更不安全了。所以他认为永历帝肯定是被人赶出来的。

塔吉克说:“那你与我们国王还是不一样嘛!”

永历帝问:“为何不一样?”

塔吉克说:“我们的国王在我们国家的权力是最大的,地位是最崇高的。在我们的心中有如神一般神圣,谁敢去赶他呀!”

永历帝立刻解释道:“那是因为外人进来了,做了我们汉人的皇帝,所以我便出来了。”

塔吉克还是不解,便说:“你们的土地不是很广么?”

永历帝不知他此问何意,便说:“长老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塔吉克说:“不然,你也用不着跑出来呀!”

永历帝真是不知如何向他解释了,急道:“俗话说,天无二日。”

塔吉克说:“天上是没有两个太阳!”

永历帝说:“一个国家不能有两个皇帝!”

塔吉克像终于明白了,然后说:“你的意思是等外人皇帝走了,你便回去。”

永历帝觉得他能理解到这一层,很不错了,便点点头。

塔吉克非常友好地说:“那你们就在这片地里待着吧!”说完,便把手挥一下,像画圈。

永历帝心想,这不是画地为牢么?他问:“为何要这样?”

六、小女孩对永历帝说,皇帝就是白王

太阳坠落了。

太阳恋爱过的天空盈满了血红的淋漓的夕阳。亚热带的气流里挟带着潮湿而凝重的水意,让人一见之下,世界仿佛是湿漉漉的。

缅甸的村长走了,成年的男男女女也都随长老而去,而小孩们却像见到童话般的世界一样,围着他们唱着,跳着,不肯离去。

永历帝站在血色黄昏里,一种愁绪顿时袭向心来。世界虽大,哪里有我的立足之地?他想到茶花对他说的话:“你是个假皇帝,连块立足之地也没有!”没想到,自己的处境,竟让茶花不幸而言中了。

没到缅甸之前,永历帝以为只要到了缅甸,便一切都会有的。他又可以重新构筑自己的王国。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按照茶花所设想的构筑一个世界。人往往都是这样:以为能在未知的领域里,有一个更加辉煌的世界在等待着他。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幻想,使人有勇气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不能想象一个明知等待了的未来世界是什么,他还有勇气活下去!

然而,永历帝现在才觉得自己犯了个实际性的错误。那就是:自己怎么能将幻想的王国建立在别人的土地上呢?

他想:自己身为皇帝,本应封土地给臣子,然而,自己不仅没有土地可封给别人,连自己的立足之地也没有。于是,他便对缅甸的一个小小长老竟然画地为牢而充满悲剧性的滑稽感。

永历帝在思考:长老要他画地为牢是什么意思?是怕自己的臣子去骚扰他们?我们是受数千年文明教化的礼仪之邦,别人不来骚扰我们已是万幸!我们怎么可能去骚扰别人?何况我们已经是住在别人的土地上。那么,是怕他们来骚扰我们?我们住在你们的土地上,已毫无主权可言,怎么还谈得上骚扰不骚扰?

那么唯一的答案,便是为了阻止满人入侵了!如果仅仅以画地为牢,让一个看不到的圈,就能阻止清兵入侵,那自己还用得着躲到缅甸来吗?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礼仪之盾能够阻止武力之矛的进攻!若有,那便是仁的胜利!但是,从唯一想以仁战胜暴力的宋襄公失败以后,这个世界上恐怕已经少有人敢以仁之盾来防御敌人入侵。若有,那便是傻子。

想到此处,永历帝心里流淌着酸楚。因为,他意识到那可能是缅甸长老对自己的一个讽刺。

突然一个小女孩来到永历帝身边,怯生生地问:“你就是汉人皇帝么?”

永历帝低下头一看,是一个身着缅甸装的小女孩长得挺漂亮的。永历帝便点点头,然后反问:“你是缅甸人?”

小女孩点点头。

永历帝问:“那你为何会说汉语?”

小女孩便凑近永历帝的耳朵说:“我只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我爷爷是汉人。他怕我们忘记自己的祖宗一直偷偷地教我们说汉语。”

永历帝一阵冲动。没有想到在异国他乡还能见到汉人子孙!他急切地问:“你爷爷为什么来到这里?”

小女孩说:“不是他要来的,而是被人赶来的!”

永历帝问:“为何被人赶来了呢?”

小女孩说:“爷爷说他是朝中大臣,因为直言犯谏,而让皇帝发配。他到了边界后,又受到追杀,他便来到了缅甸。”

永历帝略算一下,推知女孩所说之事,应该是自己的爷爷神宗皇帝执政时候的事了。可是,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出女孩的爷爷是谁了。其实,也不能怪永历帝。作为一个皇帝,有多少人因为他的一时之怒而遭殃?又有多少人会因为他的一时之喜而得意?皇帝一生,主过太多的人一生沉浮,他连算也算不过来,哪里还顾忌得谁对谁错!

永历帝问:“那你爷爷恨那个皇帝么?”

小女孩说:“我爷爷不恨他!但我知道他是个坏人。”

永历帝反问:“那个皇帝为什么会是坏人呢?”

小女孩说:“因为我爷爷是好人!”

永历帝因此默然。是的,在人们眼中,不能善待好人的人便是坏人!

即便如此,永历帝心中依然很感动。他想:小女孩的爷爷虽然遭贬,但他不记恨皇帝,还教子女不要忘记自己的祖先,这便让他感动!当然,现在无法知道:小女孩爷爷到底因为忠于皇帝而要孩子不忘祖先,还是因为自己是汉人而要孩子不忘祖先。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毕竟教育孩子要不忘祖先!

他便联想到茶花。茶花可以说并没有在汉人世界里遭受到什么不公正的待遇,然而她的心中却对汉人充满铭心刻骨的仇恨!她不仅要忘记自己的祖先,而且还恶毒的攻击。

永历帝在心中评判着小女孩的爷爷与茶花这两个人。从情感上来讲,他容易接受小女孩爷爷,从道义上来讲,他又对茶花能够认同。令他感到惊奇的是:他们同是汉人,同生活在大明朝,为什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和感情呢?永历帝百思不得其解。

小女孩见永历帝这么长的时间没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便怯生生地问:“难道我说错了么?”

永历帝一怔,随即说:“你没说错。我问你,是你爷爷要你来看我的么?”

小女孩说:“不是!”

永历帝问:“那你为何要来看我?”

小女孩说:“因为皇帝是坏人,所以我想来看看坏人是什么样子!”

永历帝因此又沉默起来。他看着西方的天空,太阳几乎沉入了海底。天空之中只有些黯灰色的云彩。

小女孩说:“但我看你却不像坏人!”

永历帝又有了兴致,反问:“我为什么不像坏人呢?”

小女孩说:“坏人的脸像狼脸!你的脸白白的,像在笑。”

永历帝被小女孩充满稚气的话逗得兴致好了些,便亲切地对小女孩说:“我能请你爷爷来见我么?”

小女孩决断地说:“我爷爷不肯来见你!”

永历帝反问:“为什么?”

小女孩说:“我爷爷说他是罪臣,无脸见皇帝。”

永历帝听了,哭笑不得。小女孩爷爷得罪了神宗皇帝,是罪臣,被发配边疆。我是皇帝,我得罪了谁?不是同样流落他乡么?他想:这是老天在惩罚朱姓子孙么?

永历帝由此更加有种要见小女孩爷爷的欲望,他'。wrshu。'对小女孩说:“如果我想见你爷爷,你能告诉他么?”

小女孩歪着脑想了想说:“行!不过,你得教我个字!”

永历帝问:“什么字?”

小女孩说:“皇帝的‘皇’字。”

永历帝便躬下身子,用手指在积着一层灰尘的地上写着“皇”字。于是,“皇”字便出现在灰尘之中。

小女孩说:“我知道啦!皇帝就是白王。”

永历帝脱口而出:“为什么称为白王呢?”

小女孩说:“‘皇’字拆开,不就是‘白’‘王’二字么?”

永历帝奇怪地问:“你为什么要将‘皇’字拆开来认呢?”

小女孩说:“因为我不认识‘皇’字,只认识‘白’‘王’二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永历帝觉得小女孩的话中藏着玄机,于是再不开声,只是静静地想着心事。

第十章 朝野相争

一、郝浴公私兼备奏劾吴三桂

夜已经很深了。

繁华的京城复归于宁静。只有皇宫和一些将相之府中仍然是灯火通明。于是,偌大的京城,是富是穷,是贵是卑便一目了然。

此时已官复原职的御史郝浴,望着这一明一暗的夜景生出几多感慨!人生就是这样,一沉一浮,沉沉浮浮,浮浮沉沉,变化无常,譬如说自己,本为御史,却因吴三桂反劾而沦为罪犯,又因皇上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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