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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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唐- 第3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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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们的尸体搬到巷角!”

李括朝那几具胡兵死尸点了点低声吩咐道。

说完,他又复望向那个被手下五花大绑的衙役。

“饶命啊,好汉饶命,军爷饶命,我都是被他们逼得啊,您也看到了,我的心一直是向着这个小娘子的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贺胆亲眼见到数名胡兵在自己眼前暴毙,一时吓得尿了裤子,连连叩首求饶。

他这一生最恨两种人,一种是欺凌妇孺的人,一种便是卖国的人。两者占其一,在他眼中便该杀,这人竟然两者兼而有之,岂能活命?

“砍了!”

李括不屑的扫了贺胆一眼,冷冷道。

第四十三章 长啸(三)

杀人不过头点地,转瞬之间,为虎作伥的贺胆便身首异处。

李括缓步朝那蜷缩一团、瑟瑟发抖的小娘走去,尽量让自己的神色显得温和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

“桂……桂春。”

小娘瑟瑟的向后挪了挪,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之人。

“你是密县人,怎么被他们这般……”

李括轻咳了几声,点到为止。

“他们是禽兽,是恶魔!”

桂春听到此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将胸前遮羞的破布紧了紧咬牙切齿道:“这帮匪兵自从攻入了县城便沿前城大街烧杀抢掠不止,各家各户都对他们恨之入骨。只是他们手中有刀剑,街坊们皆是敢怒不敢言,只得锁紧了自家院门,企盼叛军不要寻到这里来。”

桂春抽泣了几声道:“兴许前些时日这些叛军刚刚破城,新鲜劲还没过只寻着前城的酒肆、茶铺糟蹋一番。从昨夜起他们玩的腻了便到了后城挨家挨户的叫门搜人……这帮禽兽要求每户交出一女子,若是交不出就要被全家穿了琵琶骨,在大街上凌辱致死。”

桂春此刻仿佛想到一些凄惨的画面,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隐隐抽泣。

“这帮天杀的杂碎!”

濮大锤空抡起铁锤,咒骂了一句。“只会欺负女人孩子算什么汉子,有本事冲老子来啊!他娘的,别让老子捉到他们!”

桂春停滞了片刻,复又接道:“我家宅子在后城中段,一时半会叛军还搜查不到,却也是战战兢兢不能入眠。我打小爷娘死得早,全是靠大兄一手拉扯大的,跟他感情甚笃。大兄不忍见我被人凌辱遂决定和我一起趁夜色逃出宅子。计划商定,我们便等着天色黑下来,好不容易挨到了午夜时分,我和大兄翻过院墙出了宅子,一路沿着巷子疾奔而去,就在即将拐过巷角时,大兄却不慎被石块绊倒,痛呼出了声。我怕引来叛军忙捂着他的嘴,待他稍稍平静,我才去看的伤口。谁知,谁知他的腿竟然摔折了,白森森的骨头茬子露出了一大截。”

桂春连连抽泣道:“如此一来,定是不可能连夜出城了。我便背起大兄去临街孙郎中的铺子求诊,叩响了铺门孙郎中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我们迎了进去。孙郎中拿着油灯只看了眼大兄的伤腿便直摇头,我央求他一定要治好大兄,他只说尽力而为。”

稍顿了顿,桂春接道:“他安顿我俩暂且住了下来,我寻思着如今只能如此,便也没多想,只盼着大兄的伤势早些好起来,我们也好早一日逃离这个鬼城!”

“哼,你这个大兄也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秀才,跑路都能把自己的腿给摔折了。要俺老濮说啊你就该自己跑,甭管他了!”

濮大锤耸了耸肩嗤笑道:“这样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跟在身边也是拖后腿。”

“大锤!”

李括瞪了濮大锤一眼,示意他勿要胡言乱语。

“桂春姑娘,你且继续说。”

“我本想着孙郎中是行医之人,悬壶济世乃有着一颗菩萨之心,可谁知,谁知我在起夜时偷听到他和他婆娘在前厅商量,商量要将我们私逃出城的事情奏报给叛军以换取奖赏!”

桂春咬了咬牙含恨道。

“他奶奶的,这个孙郎中恁的这般无耻,作出这等事他还算是个爷们吗?”

濮大锤听到这里再也忍将不住一时爆起了粗口。

“我将此事说予了大兄,要背着他一同逃离,大兄长叹了一声只叫我自己去逃,莫要管他。我当然不允,快到了天明才被大兄呵斥着推出了屋子。”

桂春隐隐啜泣道:“我只想着一定要活着逃出城,有朝一日找那黑心肝的孙郎中寻仇,但此时天色已明路上有不少行人,我只能走走停停。挨到了中午,我也不敢去摊子吃,只小心翼翼的向城头走去。可谁知,可谁知我在城头发现了大兄的人头!”

桂春再也说不下去,径直将头埋入臂弯,隐隐啜泣。

“天杀的胡狗!”

鲜于瑜成忍将不住,大声斥骂道:“安禄山那厮起兵的名头是诛奸佞,清君侧,到头来做的却尽是这些祸害百姓的勾当。”

“我就说进城时感觉怪怪的,这么大的个县城死气沉沉的,原来街坊们都躲到了家中不敢出来!”

李晟苦笑着摇了摇头,一阵唏嘘慨叹。

“城头有好多胡兵,还设了卡,我不敢露头,只得等天黑,却不甚遇到了闲逛的胡兵。后来,后来……”

桂春越说越委屈,及至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作孽啊!”

李括攥紧拳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还请将军收留我!我会烧饭,我会浆衣,我什么都能干,我不怕吃苦,还请将军收留下我!”

桂春已经哭成了个泪人,跪倒在地紧紧环住李括的大腿苦苦哀求道。

“这……好吧,我答应你,你先把衣裳穿戴好!”

李括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她。如此一个弱女子,在乱世中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自保能力,若是自己把她丢在了这里,难免还会发生今天的悲剧。自己可以救她一次,难道能救她次次?

“多谢将军,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桂春得了李括允准心中大喜连连叩首。

“快起来吧!”

如今之世,他究竟能救几人?从安禄山起兵至今,李括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助。

“嘿,都督要我说这密县中的胡兵应该不会很多,我们倒不如顺带着把这群杂碎收拾了,替父老乡亲们出口恶气!”

濮大锤牙齿咬的生响,打人不打脸,叛军这般行为实在是叫人忍无可忍。

区区胡虏蛮夷,还真欺我大唐无人了?

李括缓缓睁开了双目,冷冷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欺我大唐妇孺老幼,我便以血洗耻!众将听令,城中胡兵,一个不留!”

第四十四章 长啸(四)

密县县衙大堂上,阿史那拔邪正有滋有味的嚼着一盆肉干。

这肉干肉质鲜嫩,滑…顺无比实在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味。自从率军攻入密县县城,阿史那拔邪每日便要食用整整一盆的肉干以作滋补。

若问这肉干与寻常之物相比有何差异,为何如此得阿史那拔邪的赞赏,原因恐怕只有一个……这肉干是人肉做的!

阿史那拔邪喜食人肉,这在曳落河军中,已经是一条公开的秘密。每每率领麾下骁骑攻下一城,这位前突厥王侄便会下令搜绑城中十六以上二十五以下的妙龄男女,用铁刷子刷下他们的肉片,再将人肉晒成干供他食用。

据说这个年龄的男女皮肉最为紧俏,入口筋而不老,既是美味。阿史那拔邪通过常年的积累摸索,最终定下了这一规矩。

不过让他懊恼的是,河南道北部的城池虽然多,但城中百姓多是一贫如洗,黑肤黝面,瘦的皮包骨头,整个剥了皮也没有几斤两的干肉。

这两脚羊吃的不好,生出的肉也不紧嫩,吃起来没什么嚼头!

不过自从攻破了东都后情况大有改观。阿史那拔邪奉命荡平洛阳周边的县城,一个个扫了下来,阿史那拔邪发现这些东都周遭的县城,肉牲的皮质要比河南道北部好上许多,这让他心中大喜。

曳落河本就有以人肉充作军粮的传统,只是因为刚刚攻下了洛口仓,仓中米粮充足解了燃眉之急,这才暂缓了搜捕唐民的进程。但在阿史那拔邪看来,米粮只是主食,人肉却是小菜两者并重,皆是不可或缺。

“啊,啊!”

一声惨叫传来,阿史那拔邪放下的手中肉干饶有兴致的向堂下瞅去。

只见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年男子被绑在木架上,正被两名胡兵端起一盆盆烧的滚沸的热水泼着。

“啊!啊!”

裸体男子身上迅速起泡溃烂,紧接着一股浓烈腥臊的气味传来,他竟然失禁了!

“真晦气!”

阿史那拔邪蹙了蹙眉挥手道:“拖下去埋了!”

经过了浊气侵染,这只肉畜便是不能吃了。难不成让他堂堂的曳落河猛虎部特勤吃染了秽…物的肉干?反正这城中的两脚羊多的是,再换一只来刷便是。

立刻有亲兵上前把已经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赤裸男子卸下抬走,不多时的工夫又有一个绑敷成粽子的男子被驾了上来。

“泼!”

阿史那拔邪随手捏起一条肉干丢入口中,微笑着下令。

“啊!啊!”

又是一声嘶力竭的声音,这是多么美妙啊!

阿史那点了点头,冲亲兵吩咐道:“刷掉外皮,我可不要吃熟的。”

那亲兵自是心领神会的上前用一柄烧红的铁刷子朝那男子身上刷去。

“啊,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一声比一声撕裂的惨叫传来,可那亲兵却似被激起了兽欲,越来越起劲。不过过了半柱香的工夫,那汉人男子身上就已经能看见森森白骨了。

“报,报,将军,阿史那拔邪将军!报!”

正当阿史那拔邪欣赏着这一美妙时刻时,一名哨骑突然冲入了县衙跪倒在地禀报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阿史那拔邪微微不愉道:“难不成你和汉家小娘皮欢好时折了银枪,来向本将军诉苦?”

对自家将军的脾性早有了解,那哨骑也不恼只道:“是唐寇,城中发现大量唐寇啊,将军!”

阿史那拔邪听后竟是哈哈大笑道:“唐寇?哈哈,唐寇?”

他捂着肚皮拼命忍着笑意可还是连连笑出了声。“唐寇,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将军,城中真的有很多唐寇,人数,大概有两千多!”

那亲兵却是不肯就此放弃,又一遍的强调道。

阿史那拔邪听到这觉得这哨骑不似说假,蹙眉道:“你在哪里发现的,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那哨骑摇了摇头:“全城皆是唐骑,人数太多了,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许是,许是唐人开始反攻了?

“放屁!如今唐寇被陛下的大军压在关中不敢露头,怎么可能反攻。估计便是哪个不要命的县尉领了一群扛着锄头的乡勇民夫。随我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活腻歪了,主动来找死!”……

暮色十分的北风很冷。

望着巷口不远处那千余胡骑,李括冷冷道:“听闻安禄山当年苦心训练这八千曳落河,竟不惜亲自下场演示。如今安贼反叛,八千曳落河作为一柄利刃无往不利,近乎是安贼的杀敌法宝。不过这八千人总共就这么点,是死一个少一个。不知道今夜后安贼知道我灭了他逾千名曳落河,会不会气的昏死过去。”

周无罪单手挽着马缰,用火把朝前侧点了点笑道:“这可是他的老本,估计安贼看的比自家小子都重。七郎,今夜之后你怕成了安禄山那厮的头号宿敌了。”

“反正想杀我的人已经这许多,多他一个不多。既如此,我们便杀个痛快!”

李括摊了摊手自嘲道。

“不自量力的胡狗,濮爷爷今天便让尝尝苦头!”

濮大锤抡起一对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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