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虫儿》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欢喜虫儿- 第5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闭庖换卣娴穆值匠ふ呦取⒂渍吆罅耍炅渥畲蟮难Сば聪铝说谝痪洌恍兴淖郑蠹叶际怯玫挠氨谌笨诘陌谆铱椋来未粘闪怂木洌盒值芩娜耍粘伤奈模蛲肓狗郏壬劳獭!
  谈不上是诗,免强只能算作顺口溜,倒也合辙押韵,朗朗上口。 
  事有凑巧,刚刚写罢,此处便来了四位赴京赶考的外乡举子,相约了到这天王庙里参观。参拜了威风八面的魔里青、魔里红、魔里海、魔里寿四大天王之后,比照当时,天地揆隔,不免感慨良多,便有心在这影壁墙上落迹留念。笔墨自是不成问题,四个人遂以戏谑不恭之心饱蘸浓墨一人一句联成了一首七言“题壁诗”:天王神庙大法身,体穿铠甲似龙鳞,脑袋如同麦斗大一泡大粪得十斤。 
  这首诗不歪不斜正好落在了方才四个孩子写的顺口溜的上头。谁能料到,两拨子人凑成的文字偏偏让放学回家的塾师白先生看见了,心里觉得奇怪,走到影壁前,数了数,整四行,有黑字,也有白字,每行十一言,他再也想不到是四个小学生因身材短小先写在了下边,后来又有四个大人放言补在了上方,行行字字竖着对成了四趟。那白先生一时竟亮开嗓门大声诵读起来:天王神庙大法身兄弟四人,体穿铠甲似龙鳞凑成四文,脑袋如同麦斗大买碗凉粉,一泡大粪得十斤先生独吞。 
  围拢在白先生四周的一群孩子个个禁不住笑得前仰后合。打这儿,这一首十一言“诗”便传遍了左近街衢里巷。 
  想起童年的这一段往事,笑得朱绍文将一口酒喷了个干净,颜朝相一块牛肉卡在喉咙间半晌吐不出,二人不约而同地叹道:“一个人要是永远长不大,该有多好!” 
  这当口,一个行脚僧人口念着“阿弥陀佛”从他俩面前走过,径直来到河边就地坐了,树旁放下了手中的度牒、铜钵,一件件脱了僧衣、僧鞋、僧袜,只穿一领白布衬衣衬裤,一个猛子扎向了水中。 
  时值正午,骄阳当顶,烁热的炎焰烘得河水蒸腾起一片氤氲,那和尚“狗刨式”游向河心,光亮的头顶一沉一浮,口中惬意地吐着水泡,充分享受着大自然带给他的舒索。不远处,一只挂着红绸的花船在徜徉,从舱中传出一阵时断时续的笙歌与嬉笑。 
  朱绍文似是受了方才追思童趣的感染,陡然来了兴致,向着颜朝相嘿然一笑,“小弟即兴作下《西江月》一首,不知大哥想不想听?” 
  这小子八成这会儿又要犯坏!颜朝相心内已解三分,表面却不动声色,语气平和地说道:“念出来我听就是。” 
  却见朱绍文手臂前伸,指着河心诵道:远看忽忽悠悠,近看漂漂摇摇,不是葫芦不是瓢,水中一冲一冒。 
  张三说是皮球,李四说是尿泡,二人打赌河边瞧,原是和尚洗澡。 
  尽管早知道朱绍文未存好意,颜朝相还是没憋住笑,乐得脸上的皱褶一时间竟少了许多,“哈哈,绍文,我敢说,就凭这一首《西江月》,此番乡试你必定身跃龙门、名登榜首!” 
  “不好,有人落水啦……” 
  颜朝相话语未尽,就听朱绍文失言变色惊呼一声,再看看河心处,那和尚已没有了踪影,却见一团乌参参的黑发出现在那里,似浮萍一般漂荡在水面的漩涡中…… 
  真的是有人坠入了河中,远远的能看到有两只手在不停地拍打着水面,时隐时现的瘦小的身躯犹如一条菜虫在扭动,绝望地作着垂死的挣扎。 
  情急之中,朱绍文不及细想,掷了手中的酒杯,甩开双腿飞也似直奔向河岸,容不得再脱却衣衫,一个鱼跃便扎进了水中。他自知水性一般,但也顾不了许多,急忙挥舞双臂,接连几个猛子朝那人冲过去。白露之后的河水已然有些寒凉,激得他心头发紧,禁不住打了几个冷战,他以最快的速度游到了溺水者的身侧,伸出一只胳膊从那人的脑后抄至颌下,随之,挾了那人的身体拼尽全力往岸边凫。他猜不透揽下的这一个瘦弱的身子在水中怎么竟会如此沉重,坠得自己几乎挪不开步,直令他接连喝了好几口污水。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好不容易脚尖切切实实触到了河底的泥沙,他这才立起双腿,返回身将救下的人双手抱了起来。 
  他一面往岸上走,一面朝着溺水者的脸上打量过去,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横躺在自己怀里的竟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女! 
  甫一登岸,便有一大群人围了上来,北京人历来爱凑热闹,喜欢起哄架秧子,然而,却也大都有着一副古道热肠,一时间,掐人中的、兜头控水的、支招儿出主意的,纷纷嚷嚷,乱乱哄哄。半晌,命不该绝的女孩儿总算缓过气来,微微翕动了鼻翼,乌青的嘴唇渐渐有了些许血色,只是一张脸依旧纸一般惨白,双眼紧闭,夹着黑黑的雨帘一样的长睫毛。   
  欢喜虫儿第二章(5)   
  “好了,她醒了……” 
  “没大事了,先别急着搬,得让她再躺一会儿……” 
  “唉,现下的年轻人就是心窄想不开,一怎么就投河觅井的……” 
  人们惊呼着,感叹着,个个如释重负。 
  朱绍文再一次端详了那女孩儿,只见她至多十五六岁的样子,浸透了水的一件对襟花布夹袄、一条水绿布裤,葱皮似的缠裹在那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上,脚上只剩了一只鞋,腿腕上还绕着一挂枝枝蔓蔓的水草。 
  “是谁在这儿冒充大尾巴鹰啊!”圈外忽地传出一句怪腔怪调的喝骂,闻此,围观的人们个个如同遇见瘟神一般,紧忙低了头喏喏地向两边退去。“是谁狗胆包天,不知深浅,竟敢碰我们麻三爷的人哪?” 
  只见一支花船不知什么时候停靠在了岸上,四五条横眉竖眼的汉子吆吆喝喝从甲板上跳到了旱地,他们穿着一水的十三太保黑绸裤褂,翻拳亮掌挽着雪白的袖口,足蹬着双起梁的“踢死牛”鞋,带着一股没事找事的模样高视阔步逼过来。其中一个两腮无肉双眼内凹的瘦子朝着朱绍文的脚前啐了一口吐沫,“显能耐呀,小子!闲得没事儿干了吧?小子!我问问你,今儿是灯儿 疼还是屁眼儿痒痒啊?要真是这么回事儿,这一带有得是树卡巴、石头子儿,不会检一块自己蹭啊?” 
  朱绍文蹲在地上一声未吭,从这一伙人的穿着看,他们不是混混儿便是豪门打手,最好不要与他们发生磕碰,只是不明白,今日自己怎么会招惹了这帮人。他扫一眼四周,发现盟兄颜朝相已没有了踪影。 
  “说话呀,没听见爷问你吗?你倒真是见义勇为舍生忘死啊!这丫头片子是你姐还是你妹?再不,她就是你没过门儿的媳妇?我可就奇了怪了,这么大一片林子,哪儿就轮着你这只外路鸟儿出来叫唤呀?” 
  “她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朱绍文坦然地站起来,脱下外衣用双手拧着水,“我只知道,见死不救,无异于禽兽。” 
  “嘿,这由头够他妈冠冕堂皇的啊!可你说,现而今还有这么好的人吗?我没见过。”瘦子转向身边的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黑汉子问道:“二哥,你见过吗?” 
  “我他妈也没见过!”黑汉子发出一声淫笑,“这小子一准儿是看见妞儿长得漂亮,没安好心,想趁着下水的当口摸摸奶子过过手瘾吧,啊?哈哈哈……” 
  听到这儿,朱绍文已忍无可忍,全然忘记了什么叫惧怕,什么叫取祸,索性心一横,斥道:“无耻!我倒要问问你们,今儿这事我做得有什么不妥?难道要眼瞅着她活活淹死你们才甘心吗?京师玉辇之下,王法分明,休说这女孩儿未必做下什么,即使犯了死罪,也自有官家正厅拘管,轮不到尔等惩治。今日有众人在此,大家可以评一评在下说的这一番话在理不在理!” 
  “吆嗬!遇上卖瓦盆的了,还一套一套的。”眼眍腮瘪的家伙被激怒了,梗梗着细脖子原地转了两圈,“淹死她?今儿个即便是宰了她都不多!她咎由自取,她死有余辜!知道为什么吗?小子,支起耳朵听爷告诉你。这妞儿是我们麻三爷看上的人,知道怹老人家吗?‘城南一枝梅’,跺一脚四九城震三震!麻三爷本来是好心好意陪这小妞儿游游船、赏赏景、开开心,就便叫她懂得点儿人道,可这丫头片子愣是给脸不要脸,软的不吃,硬的不咽,七个不肯,八个不从,放着好事不干,临了,嗨,差一点儿把我们爷的子孙根儿给一口咬下来,你说,这是不是作死?以为往河里一跳就没事了,门儿也没有!我倒要看看,今儿有哪一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出来挡横!”他唾沫星子乱飞,说到最后,伸出一只干巴巴的爪子,朝已经坐起来的女孩儿当胸抓去。 
  那女孩儿小兔一般急急缩了身子,双手死死抱住了朱绍文的腿,“大哥,救救我……” 
  “王八蛋,今天我就和你们拼了!”朱绍文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抡起手中的湿衣服卷,劈头盖脑朝那瘦子砸去。 
  “嘿!”一旁的络腮胡子怪叫了一声,弯下腰从靴靿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看来这小子血憋得难受,就让爷帮你放放吧!”话到手到,寒光一闪,那刀便朝朱绍文的小腹直捅过来。 
  “闪开!”此时,忽听有人高喊了一声,只见人群中一个身影腾然而起,先一把推开了朱绍文,随后一脚不歪不斜蹬在了持刀的络腮胡子的脸上,伴着惨叫,短刀似线牵着一般飞出了圈外。 
  瘦子见来者不善,脱开了抓女孩儿的手,直接从腰后抻出一根尺来长拇指粗的铁棍,扯了嗓子喊道:“哥儿几个,今天碰上活腻歪的了,围住了,别让这小子跑了!” 
  其余的几个混混儿听了这话,立时啸叫起来,如群狼强肉一般扑过去,将那路见不平之人围在了垓心。 
  惊诧之中,朱绍文拉起女孩儿慌忙闪至一旁,他朝着见义勇为的那人望去,只觉到有些眼熟,细一打量,才看清原来竟是前晌见过的那个叫沈春和的说书艺人。再料不到此人面带病容,却有着如此一副好身手!就见他闪展腾挪,拳脚并用,任那棍棒挾风、刀闪光影,却没有半点怯懦。混混儿们原本都是些行刁卖狠敢玩命的家伙,砸粮店、夺宝局行,割大腿肉、滚钉子板也行,可又有哪一个有真功夫?然而,一拳难敌众手,时间一久,沈春和眼见得力尽精疲,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   
  欢喜虫儿第二章(6)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出一声断喝:“都谁跟这儿晃呢?也不怕晃大发喽散了黄子?”声音洪亮高亢,带着一股无形的震慑。 
  瘦子将手中的铁棍舞了个花儿,一面扭脸一面说道:“你他妈怎么说话呢?骂人不吐核儿是不是?你丫才是鸡蛋呢……”待转过身体看清了来人的正脸,却不由停了手,“呦,小的耳背,没听出是二爷您来,您老人家千万可别生气!大伙儿瞧瞧,我这儿长的哪儿是耳朵呀,纯粹他妈一摆设,也就是留苍蝇拉屎的俩窟窿眼儿!” 
  “胎里坏,”一听便知,这三个字是瘦子的绰号,“你小子没别的本事,就这张嘴好!你们家主呢?” 
  听话口,混混儿们知道来的人不是善茬儿,不约而同歇了手。 
  朱绍文不用回头,只从已经熟悉了的语气嗓音上,便知道说话的这人正是昨天晚上招待自己、在一起畅谈半宿的阿彦涛。 
  “哎呦,我当是谁呢,哪阵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