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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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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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看你神色,你已经见过花氏了?”崔琳好奇地一探首,“我记得你不爱凑热闹,怎么,莫非你还去了营郭乡不成?”
  虞城离下辖的营郭乡还有一天左右的路,是以他才有这么一说。
  在他想来,卸甲归田的花木兰,如今应该过的是男耕女织的日子,是不会来虞城的。那也就只有这一个理由让游可见过花木兰了。
  “你莫要用‘花氏’来称呼花将军。”游可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听着这个称呼异常的觉得刺耳。
  在他印象中,那个身高七尺的奇女子和千娇百媚的“花氏”根本对不上号。
  她根本就不该是什么“氏”,她就是她自己,有名有姓的花木兰。
  崔琳起了兴趣,正襟危坐,等着席后的游可说出这其中的原委。
  游可见好友起了兴趣,知道若不说清楚这几日没什么清净日子可过,便说起前阵子自己的见闻。
  “有一日,我在衙中理事,忽有一差吏前来报讯,说是刘家集发生命案,案情复杂,且牵扯到鲜卑一族的大人,所以我……”
  游可回忆起那天,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他少时家贫,寡母守着家中田地,将他辛苦拉扯大。游可幼时定有一门亲事,在他十二岁那边,因他家贫又无前程可言,女方家遂派人来退了亲。
  此后他对世间所谓的“闺秀”再无好感,一心发奋读书,终于在族中高官长辈考验族中学问时得了青眼,被带入京中学习,更认识了好友崔琳。
  游可自认眼界奇高,寡母去后更是无心于女人身上,但因他是一地父母官,这各色女子见的也不少,像是花木兰这般奇特的,还从未见过。
  他对着好友,将当时到了案发现场,如何见一鲜卑男子在查验尸体,那鲜卑男子见他来,如何分析此案是自杀而非他杀,又如何指引着仵作查看伤口,皂隶寻找证据……
  他那时听闻头人说这个男人竟是虎威将军花木兰时,靠咬住自己的舌尖吃痛,才没有当众失态。
  而后花木兰如何面对刘家儿女,如何随乡人升堂作证云云,他也和好友一一说个分明。
  花木兰的传说响彻平城之时,崔琳正在外游历,是以没有见过这位“名人”。但他知道上至北方士族,下至各地的百姓,对这位花木兰都是称赞不已。
  口碑好成这样,就颇为不易了。
  “如你所说,这花木兰回到乡中,竟是依旧身着男装东奔西走不成?”这和崔琳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你没见过花木兰,所以才会这般诧异……”。游可微微顿了下,又换了种说法。“应该说,你站在她身边,根本就不会考虑她是男是女。”
  “哦?”崔琳跪坐的有些无聊,放松的侧卧在席上,意外道:“莫非这位花木兰将军,竟是个长相雌雄莫辨之人不成?”
  “非也非也。那位将军,根本就是不可由性别界定之人。”
  游可看着好友惫懒的样子,有些失笑。“这世上有些人,只是站在那里,你便知道她完全与众不同。此时,你便不会关心她是男是女,是什么身份,哪里人士,出身几何,而只是单纯的想和这个‘人’认识而已。”
  “我见到的花木兰,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么说,希之兄已经和她结为莫逆了?”崔琳谑笑起来。
  “这便是我的可惜之处。”
  游可叹了口长气。
  “为了表示我的公允,以及并非偏倚鲜卑人的立场,我并未和她过多接触,甚至除了她分析那死者的死因以外,连话都没有说上几句。实在是让人扼腕啊。”
  “话说回来,你找花木兰做什么?无论怎么看,她都不像是和崔家有所交集之人。”游可有些担心花木兰。
  一和这些权贵之家沾染上,想要如现在这般自在,便是极难了。
  “我来劝花木兰去太子身边,借以劝谏日益暴躁的陛下。”
  “什么?”游可一下子站起身来。
  “陛下曾有意让花木兰当太子殿下的‘保母’,被花木兰拒绝了。而后陛下又以花木兰‘无癸水不可以血脉维系两族之好’为由拒绝了蠕蠕人的联姻之请,可见陛下对花木兰的感情不同于一般。”崔琳看着游可惊呆了的表情,
  “怎么,你竟不知?”
  蠕蠕便是柔然,鲜卑人厌恶柔然人,认为其智力低下,是一群不会思考的虫子,便以虫行的形态蠕蠕代替了“柔然”,以谐音“蠕蠕”称呼他们。
  而“保母”,绝非什么保姆佣人之流,而是源自于拓跋氏“子贵母死”的制度。
  在鲜卑,女子地位尊崇,强族之间互相联姻后,母族便可经常干预部族之事,更屡有丧夫的女人带着丈夫的全部身家人马归于娘家的事情。
  后来拓跋氏建国后,便订立了“子贵母死”的制度。既皇子一旦被立为储君,其生母必须赐死。
  生母既死,就要有其他女人代为照顾太子,有时候是没有生下皇子的皇后,有时候就是皇帝亲自选择的信任之人。
  所谓“保母”,就是“保护太子的代母”。这个女人必须身份不高,才智过人,更必须得忠于大魏皇室。
  如今的魏帝拓跋焘继位时,便力排众议,封了自己的“保母”窦氏为“保太后”,人称窦太后。这位罪奴身份入宫的太后一生得享荣耀厚待,又在太子生母死后继续抚养现今的太子拓跋晃。只是很可惜的是,她在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她去世时,拓跋焘将她风光大葬,并且上了谥号“惠太后”,建碑立庙,年年祭祀。
  她去世的第二年,正是天子亲征阴山之北,大败柔然,在军中论功行赏,册封花木兰尚书郎的那一年。
  窦太后一去,太子拓跋晃没了生母,这保母的人选应该是一直无子的赫连皇后。但赫连皇后乃是被灭国的夏国皇室公主,而灭了夏国的,正是她如今的丈夫拓跋焘。
  就凭这一点,满朝文武反对赫连皇后成为太子的保母。
  其实花木兰当时若是愿意接受太子的“保母”一职,也许并非什么不好的决定。
  至少拓跋焘对她的欣赏,是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年幼的太子一直都在魏帝亲征的时候监国,并未有过什么像样的武勋,这在以军功为重的鲜卑人中是极其不利的。
  有一位在军中有着“虎威”之称的保母,可谓是相得益彰。
  但这时候就没有那么多也许。花木兰辞却了所有好意,装着足以一辈子不愁吃喝的赏赐,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花木兰既然拒绝了,想来就不会再妥协了。更何况,也不是她想去做保母就能去做的。”游可不相信那样一个女人会乐意与一辈子在宫里带孩子。
  “我问你,花木兰在乡里过的可好?”崔琳坐起了身子,支着下巴问他。
  游可默然不语。
  乡间四处弥漫的各种奇怪传言,他并不是没有听过的。甚至如他,在未见花木兰之前,脑海里首先勾勒出的也是“虎背熊腰肤黑貌丑”的女人。
  这到底算不算过的好,他不知。
  他并没有处在花木兰的位置,也没有过花木兰的经历,甚至于因为他是男人,所以他对花木兰此刻会是什么想法也不得而知。
  也许她对此是完全不以为意的。
  所以他无法回答。
  “其实陛下手下的‘白鹭’一直奉命关注着花木兰。”
  崔琳抛出一个更让人惊讶的消息。
  “如果我没猜错,独孤家那个笨蛋四郎和陛下宿卫中头脑简单的那群家伙,应该被陛下派去的人煽动的热血上头……”
  “跑去给花木兰撑腰了。”                        

小剧场:
  拓跋焘(拖把掏)以阅兵之名仔细的检视自己的羽林卫士,专盯帅哥。
  羽林郎甲(捂着菊花):陛陛下为何老是看着我……莫非是看上我了?

☆、包工头木兰

  给花木兰撑腰的一行人,正在被贺穆兰左驱右赶。
  这些人把花木兰家当野营地使,吃光了花家的存粮、吃掉了她养的小鸡……
  每日里,无数闲汉村姑来她家门口看热闹,对着花家伸头探脑。花家是村中的鲜卑军户,原本住的偏僻宽敞,这一来,她家门口都快成菜市场了。
  “你们滚不滚?”贺穆兰对这一票子男人已经没有什么好脸色了。“你们不滚我就动手了!”
  “能和花将军比试,是末将们的荣幸!”李家八郎李彦闻言立刻眼神一亮,忍不住摩拳擦掌了起来。
  贺穆兰气结,恨不得看看这些所谓的“贵族”是拿什么保养品抹脸的。
  怎么脸皮就这么厚呢!
  “你们太闲是吧?”贺穆兰点了几个一看就是胡人的羽林郎,“你,你,你,你们三人去给我家喂马。顺便把马刷一下!”
  一看就是太闲了,给他们找点事做做吧。
  “遵令!”三个胡人汉子抱拳称是,乖乖的找花小弟要鬃刷去刷马了。
  “你,你,你……”贺穆兰看了看几个衣冠尤为华美的清俊男子,搓了搓下巴。“你们都是高门子弟?”
  “是。”几人矜持地点了点头。
  独孤诺急的都要挠墙了。
  难道花将军偏好英俊清秀的汉人那一款的?
  那他第一个没戏了!
  “你们会写字正好,我们乡里会写信的人不多,既然来看热闹的人这么多,我等下在门口放个小案,你帮我们这边的乡人写写信,写写文书什么的吧。”花家只有花木兰识字,但人人都怕花木兰,也就没人请她帮忙写字了。
  所谓恐惧和流言都来自于不了解,这不是很好的敦亲睦邻的机会嘛!
  花木兰大手一挥,在门口放了一张案台,摆了几个坐垫,让花小弟挨家挨户去问谁家要代笔的,这里有几个现成的劳力。
  那几个高门子弟没想到会被花木兰这么使唤,当下互相苦笑了一下,一掀衣摆,安然的在案几后席地而坐,若不是背景是花家的小院,怕是还会被人当成一群正在谈玄的高士吧。
  这些人在花家又吃又住,委实给花家带来了不少麻烦。
  花木兰使唤他们也不客气,既然他们都哭着喊着求她“请把我们当做你的追求者吧”,那她就心安理得的把他们当小弟使了。
  众骑士:……啊咧咧,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们是要当“追求者”不是“追随者”啊喂。
  “那我呢?那我做什么?”独孤诺眼睁睁看着这个被指挥上屋顶修房子,那个屋后喂猪,另一批刷马,转眼间就他落了单,穿着明光铠傻乎乎的站在院子里。
  贺穆兰转过身,上下扫视了一眼独孤诺。
  “唔,你这样不行……”她看着独孤诺,说出一句独孤诺心花怒放,众骑士差点没把独孤诺瞪穿的话来。
  “你脱吧。”
  “哈?”独孤诺捂着胸口,犹豫的看了看四周各种余光扫过来的兄弟们。“在这里?”
  贺穆兰眨了眨眼。
  “你要在这里也行。”
  一个时辰后。
  穿着花木兰旧衣的独孤诺不自在的扯了扯臂膀,满心荡漾。
  这是花将军穿过的衣服呢,那啥,虽然小了点……
  可其他兄弟们可没有这个待遇!
  贺穆兰在马上无语的看着独孤诺傻乐,不知道他穿个二短外套有什么高兴的。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专门来耍帅的,穿铠甲的穿铠甲,穿锦衣的穿锦衣,连替换的行李中衣衫也是一件比一件华美,简直就跟孔雀专程过来摇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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