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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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 第1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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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明天要做的事居然能让人食不下咽吗?”阿单卓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不成你让豹突去军府自首?”
  吧嗒。
  王氏的筷子突然掉在了案桌上,然后滚落了下去。
  “我……我……手滑……”她慌慌张张的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弯下腰去地上捡筷子。不过是案桌离地的一尺多距离,她却弯腰捡了许久都没见她直起身来。
  丘林豹突夹菜的筷子不过是停了一瞬,立刻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若无其事的继续吃了起来。只有阿单卓在被贺穆兰瞪了一眼后露出不安的表情,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哎,我还想等吃完了再说的。”贺穆兰有些无奈的拉起了王氏,果然发现她又躲在席下捂着口鼻偷偷哭了。
  “哭泣是情感的宣泄,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为情的,你不必隐忍至此。”
  爱哭包哪里都有,贺穆兰在现代时候就遇见过不少。她们有的并不是真的弱到一无是处,而是特别容易情绪激动而已。
  王氏已经认识到自己的这一个“缺点”,并正在努力的改正自己。可是本性就是本性,哪里是那么容易改掉的。
  “我,我怕你嫌弃我……”
  王氏抽抽涕涕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让贺穆兰撅倒的话来。
  她又不会娶她!要不要说这么小言的话啊!
  “娘,不要再说了。”丘林豹突匆匆扒了几口饭果腹,将筷子往桌子上一丢,干脆地问道。
  “花将军有什么要吩咐我去做的,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
  。
  “丘林家的,你给我滚出来!”
  一阵喧嚣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了出来,然后屋子外亮起了巨大的火光。
  贺穆兰吃了一惊,立刻抓起手边的磐石,站起身子往屋外走。丘林豹突和王氏也要出门,贺穆兰回头喝道:“阿单卓在屋子里陪着你王姨,豹突跟我出来。”
  若没什么大事,却把王氏吓出个好歹来,情况就更麻烦了。
  贺穆兰带着丘林豹突出了门,被屋外一堆的火把闪的有些睁不开眼睛。这天已完全黑了的时候,纠结这么一大帮人举着火把站在别人家门口,一定是来意不善。
  所以贺穆兰扭头问了问身边的丘林豹突,“你认识这人吗?”
  “他是此地最大的军户车家的子弟,以前和我打过架。”丘林豹突皱了皱眉。“他家是贵族,这次征兵并没有征到他家去。”
  鲜卑贵族的军贴是直接从鲜卑三十六部的军府发出的,和州军府接到要人的消息再下军贴不同,鲜卑贵族接到军贴,一般就要点齐家中的奴隶和家将一起上战场,所以一开始起点就和普通军户人家不同。
  “那是来做什么的?”
  贺穆兰纳闷地看了眼对面站成一排的男人。
  “丘林豹突,听说你不但回了小市,还有脸一家家去磕头,我真替你丢人!”那姓车的子弟高举着火把骂道:
  “你既然敢回来,就该想到今日。来人啊,把他给捆了,送到军府去!”
  “是!”
  一群下人得了令,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和布巾等物就往前冲。
  “车师,你真以为你人多老子就怕了你?你跟军府有个蛋的关系!”丘林豹突和他应该是有宿仇,一撸袖子就想上去干架,却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龇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气。
  他这几天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棍棒,也委实打他的大部分都被贺穆兰拦住了,他又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否则早就被揍死了。
  那群下人见丘林豹突还没动手就先显现出弱势来,立刻精神一震立刻要动手,冷不防丘林豹突身前突然闪出了一道身影。
  正是仗剑而立的贺穆兰。
  对方有兵器,这几个下人却只有绳索等物。丘林豹突本来就难以对付,再多出这么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来,这几个家奴立刻就顿住了脚步,回头为难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车师来之前就知道丘林豹突是被一个中年男人陪着去各家道歉的,而且乡中也有很多人猜测来的人是丘林家的某位长辈,因为发现子孙不肖,所以过来“大义灭亲”的。
  这中年男人来时没有带什么随从,只有一个黑脸的少年跟随在侧,看起来也像是子侄而不是下人,这样出行的派头自然不像是贵族。
  再想到丘林家并不是什么显赫的人家,自从陛下迁人南下时也被拆的七零八落了,车师也就没把这位“长辈”当成什么事,一打听清楚丘林家这么多天的情况,立刻就带了一堆家人来“惩奸除恶”。
  “我说你躲的不知去向怎么还敢冒头,原来是找了靠山。怎么,是认了干爹了,还是干脆认了亲爹?你娘虽然还有几分姿色,想不到都人老珠黄了还有人愿意收这……啊!”
  车师的脸上突然被一颗石头擦了过去,撞的他面上鲜血直流。
  众人再一看,场上只有几步外的贺穆兰收回了脚,砸中车师的,正是贺穆兰脚下的那些杂石。
  这些杂石还是他们刚刚住进来的时候乡人们丢的,想不到此时还派上了用场。贺穆兰力气大,她踢了一个石头过去,那被她的手段砸中的人,可比被乡人砸中的人伤重得多了。
  “啊,偏了,我准备踢的是你那张狗嘴。”贺穆兰轻声笑了笑,“反正也不说人话,干脆堵了算了。”
  “你居然敢伤我!”车师往脸上一抹,发现整个脸颊明天都不能见人了,立刻拔出腰上的弯刀亲自要上,被一旁的家仆抱住了手臂。
  “主人受辱,我等怎可轻视,待我去把那莽夫拿下!”
  那武勇的家仆也拔出刀,二话不说朝贺穆兰挥刀就砍。
  一个家仆挥刀,立刻就有胆子也大的也一起合击贺穆兰,贺穆兰抖掉剑鞘,举剑还击。
  车师一指家人,立刻又有七八个家奴朝着丘林豹突虎视眈眈而去。
  “珰!”
  家仆的刀砍在贺穆兰格挡的剑上,金属相撞产生的火花让两个人的脸都亮了一亮。贺穆兰运劲于臂,顺势往后一撩,那单刀的刀口立刻缺了一个口,家仆也被那巨大的力道震的虎口发麻,单刀脱了手去。
  “主人,对方是个练家子!”
  那家仆立刻喊道。
  贺穆兰哪里有时间跟这些家仆乱斗,眼见着丘林豹突已经被好多人围了起来,犹如困兽之斗一般在胡乱扭动,立刻骂了起来:“丘林家不英雄,你们这般行径,也不见得英雄到哪里去!”
  她心中生恨,直直杀入家仆们的阵势中,出手如狂,手上磐石飞舞,剑背连拍,没几下就又有几人倒在她的剑下。
  这些人手上拿的是绳索而不是武器,见那中年男人只凭一把怪剑就吓退了他们之中武艺最好之人,心中先就生了胆怯之念,再见他势如猛虎,更是又是惊慌又是害怕,连连往后退。
  夜间天色模糊,这些人手中火把早就给了同伴,赤手空拳去抓那丘林豹突,贺穆兰用剑背击倒别人,可手法太干脆利落,天黑又看不清真实情况,从那车师看来,就像是贺穆兰一人一剑杀了他好几个家仆一般。
  车师虽然是贵族,却不是当家之人,带着这么多家仆出来,若是真惹了什么事,家里也要有重罚,看到家仆倒了一片,心中一片冰冷,冷汗也爬满了后背。
  他先前以为来的不过是丘林家哪个正直的长辈,料想丘林年豹突做了这般不忠不义之事一定不敢反抗,那长辈不会也不敢忤逆他的抓捕,谁料一个两个都在反抗,这长辈居然还是个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士!
  “你是丘林家哪位长辈?为何要杀我家人!”车师此时也顾不得丢脸了,大声叫了起来:“你丘林一族在上党已无立足之处,若再伤我家的家仆,以后丘林之名在大魏可以不必再提了!
  “谁杀了你的家仆?”贺穆兰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从一群人里拉过丘林豹突,一把拽掉他身上的绳索,向车师道:
  “你一非军府的府佐,二非此地的父母官,管不着抓捕逃兵之事。你若真这般义愤填膺,也不会等了这么多日才来了。”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一声嗤笑,而后又有不少笑声闷闷地在夜色中传了出来。
  原来贺穆兰这边的动静弄的太大,已经引了不少人家出来看。小市乡虽然鲜卑军户不少,可汉人家庭更多,这一家这段日子的遭遇早就让许多人津津乐道,如今见他家又再生波折,一个个都好奇的要命。
  那夜色之中,那些大树、屋舍之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看热闹的家伙。
  当知道这样的事实后,这个叫车师的青年脸色顿时红成了猪肝的颜色,等看到地上的“死人”一个个哎哟哎哟的爬了起来以后,更是恨地牙都痒痒。
  “没用的东西!”
  “噗!那躲在没用东西后面的你不是更没用?”
  也不知道哪个狭促鬼捏着鼻子细声细气地在不远处打趣。
  车师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贺穆兰搀着不知伤了哪里的丘林豹突走回屋子,将他送进去交给王氏,又走了出来。
  她知道四周还有无数人在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忍不住呼吸了一口冬日夜晚冷冽的空气,在这么做了以后,她感觉郁气渐消,可以开口说话了。
  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传的更远些,以这样的音量开了口: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这样可悲又可叹的事情。对于我来说,丘林豹突是我的子侄辈,我理应关心他,帮助他一切的困难,但道义告诉我,他确实做错了事情,所以仅凭关心已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身体静下来一阵子之后,就开始感觉没有披着裘衣的身体有些凉飕飕的,这让她不由得加快了语速,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
  “王氏害怕失去儿子,丘林豹突怕死,所以他逃了。可这世上有许多事不是怕就能躲避的,他让乡里的许多人都遭受了和他们一样的惧怕,这是他的过错。”
  “现在,这个年轻人愿意站出来承认错误,待此间事了,我自会带他去州军府认罪,向军府禀明一切,纠正这个错误。到时候是杀是剐,自有军府定夺,你,你,还有你……”
  贺穆兰点了面前的这一堆人。
  “你们之前既然一直沉默,现在最好也继续保持沉默。否则,我挥的就不仅仅是剑背了!”
  “你怎么可能带丘林豹突去军府,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会跑个无影无踪,反正他之前就逃过一次了!”
  车师冷哼。
  “那他为何要回来呢?继续逃就好了。”贺穆兰懒得理他。“我话也说到这里了,外面风大,我要回屋子去。你若实在要‘替天行道’,麻烦下次多带几个人来,至少多动弹一会儿,还能热热身子。”
  “噗!”
  “好狂的人……”
  “咦,小丫头春心动了?”
  “喂!”
  夜色中窃窃私语不断,但明显听得出贺穆兰的话几乎没几个人听得进去。他们是来看热闹的,如今热闹不好看了,立刻就有好事者捏着嗓子开始叫了起来:
  “你不是丘林家的人,这么帮他,是不是看上了王氏啊?”
  “不要藏头露尾,有话出来说。”
  贺穆兰露出了一个荒唐的表情。
  “出来说不定会被打死啊。”
  那人声音中的笑意更重了。
  一旁哄笑声不断。
  贺穆兰胸中那股烦躁又涌上来了。
  果然,以武力压制别人,总不能被信服。
  恐惧和信服是两回事,只要她一走,王氏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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