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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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 第3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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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只能收下。
  蛮古被贬为裨将之后,他的人全部暂归夏将军管理,后来左军的抚军将军伤势恶化,为了平息左军的愤怒,蛮古再次被贬,成了右军的门卒,他手下的亲兵和将士原本还指望着他能从裨将升回主将,后来也只能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今王将军让蛮古来给她当亲兵,除了要让他过的不那么凄惨,估计也打的是他旧日部将们的主意。
  毕竟蛮古手底下的人,熬了这么多年还没死的,无一不是真正的勇士。看贺穆兰等人便知道了,稍微弱点的,大多都在冲锋陷阵中牺牲了。
  但让蛮古做自己的亲兵……
  贺穆兰想了想蛮古给她洗袜子刷马端饭的场景,整个人顿时哆嗦了一下。
  “收不收?”
  “……收!”
  妈妈啊太可怕了,花生希望你能和你的新室友相处好啊!
  呜呜呜呜我对不起你!
  对于贺穆兰的这个决定,其他人并不意外。这等于是夏将军等人送上门来的好助手。蛮古虽然脑子不大灵光,性子也粗鄙,但他毕竟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军功,带兵也是从百夫长做起,如何组建新军、和哪些人办事,他都比贺穆兰来的清楚的多。
  第二日,右军新立的营地那边开始了轰轰烈烈地“扎营运动”,胡力浑、杀鬼、阿单志奇、吐罗大蛮和那罗浑的人马开始卸下自己的营帐,驻扎到贺穆兰的军帐旁边去。从此这一大片军帐都归贺穆兰管理,若有矛盾和纠纷,也都是找贺穆兰解决。
  由于先分来的百夫长大都是贺穆兰的同火,“如何服众”这个问题也很好的解决了。虽然到的只有昔日同伴手下的五百多人,就已经足够让贺穆兰满心喜悦了。
  拔营驻扎这天,贺穆兰特地换了一身旧衣,窜到他们的营地里去帮忙。
  她比武的时候穿的太过拉风,偌大的校场又只有他们三人,许多人都知道花木兰的名,觉得她那一身拉风的睁不开眼,却没看清花木兰的人、
  等贺穆兰把那身冠军侯的铠甲一除,她身材瘦弱,长得也没有特别让人记忆深刻的地方,是以大部分士卒都没认出她是他们的“将军”。
  “老天爷啊,这是谁立的木柱!你们是想帐篷风一刮就倒吗?”一个火长破口大骂,“要是这时候刮一阵大风……”
  沙拉沙拉……
  “火长快让,木柱倒了!”
  那火长吓得拔腿就跑!
  奇怪的是,木柱只倾斜了一个很小的角度,就又直立了起来。
  “你是谁……”
  “真见鬼……”
  木柱下,贺穆兰将木柱推直,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怀念地笑了笑。
  “立柱确实要打深点,黑山春夏相交之际经常刮大风,有时候真会把木柱吹倒……”贺穆兰看了傻愣愣的士卒们一眼,拍拍手又继续去帮忙了。
  “那是哪个火的?是我们百人队的吗?”
  “好像不是,是阿单志奇队长那边的吧?”
  “我怎么知道!”
  “你你你你,去给我带两捆粗绳回来!”一个火长拉住偶然路过的贺穆兰,扫了她一眼。“新人吧?大家都在做事的时候不要到处乱跑!别等着你的火长给你分配活干,你得眼睛里有事!自己去找事做!”
  “好的。”贺穆兰点点头,“我去给你找麻绳。”
  “这才对!”
  贺穆兰好笑地摇着头,到处去找麻绳了。
  好在这东西不用她花钱买。
  等去了军需处领完东西的阿单志奇和胡力浑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由于贺穆兰的力气确实很大,此刻她正扛着一根粗壮的木柱,手里还提着一捆麻绳,朝着某个火长指定的位置放好。
  刚刚放到地上后,又被旁边几个男人拉了去,开始背起一大捆木头,开始做固定四周的木楔。
  阿单志奇和胡力浑吓得要死,因为这所在的营帐正好是他们两个人管的,二十个营帐还未立起来,先把将军拉来做苦力了,这也太……
  一个满身腱子肉的火长似乎是很佩服贺穆兰的样子,伸手一勾,将胳膊搭在贺穆兰的肩膀上,笑着夸他:
  “小伙子不错,看起来虽然瘦,但力气不小,更难得的是勤快!你是哪个火里的?要不要跟着我干……”
  “花将军,你在这里做什么!”阿单志奇脸都黑了一半,“力拔山,你放开花将军!”
  “什么花将军?我正在和这个新来的小子……啥?”
  力拔山身子一抖,低头看向怀里的贺穆兰。
  这小子看起来瘦,好像还有点肉,身上也不臭……
  不对,这不是重点!
  “将……将军?”
  贺穆兰好笑地从这个叫“力拔山”的羯胡怀里钻了出来,对着阿单志奇摇摇头:“你别吓他们,我这个将军也是新上任的,说不定资历还没他们老呢。”
  “你现在是将军了,怎能半点将军的威严都没有!”阿单志奇像是兄长那样不同意地劝了他一句。“爱护下属是一回事,和下属嬉笑打闹又是一回事。”
  “好了好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婆妈的一个人。”贺穆兰看了看身后已经呆若木鸡、或神游太空一般表情的士卒们,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
  “你们继续,我先回大帐了,扛不动的时候喊我一声……”
  她丢下这句话,一溜烟跑了。
  等贺穆兰离开干的热火朝天的营地,回到自己空无一人的大帐中时,莫名地叹了口气。
  领导到底怎么当啊?
  在这一点上,她还没有花木兰做的好呢。
  “将军,洗不洗澡?”刚刚当上亲兵的蛮古大步跨进帐篷。“火房里刚烧了一大锅水,要不要我给你提来,擦洗擦洗?”
  ……
  贺穆兰看着蛮古的大黑脸,猛地摇了摇头。
  “有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
  蛮古继续追问。
  贺穆兰继续摇头。
  “我说你这年轻人,刚刚当上将军,应该是忙的脚不沾地才是,怎么一天到晚呆在帐篷里!”
  蛮古满脸愤慨地说道:“想我刚刚当上将军的时候……”
  “本将军突然想到一件事还没做,这就去了!”
  贺穆兰跳了起来,一阵风般跑出了大帐。
  嘤嘤嘤嘤……
  这蛮古做的到底是亲卫,还是亲爹啊!
  怎么还训她跟训儿子似的!
  等贺穆兰真跑出了营帐,迷茫的环顾四周,竟不知道要去哪儿。
  这个时候,其他人都在校场操练,往日她在鹰扬军中的时候,应该是在帮库莫提喂招,或是在帐内值守……
  贺穆兰在右军人来人往的通路上站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诸人射来的“这不是新来的将军吗怎么还在这里偷懒”的表情,朝着黑山大营外高大的那座“天穹庐”而去。
  她还有几十个“军奴”在高车部族里做杂役,如今正好是去看看的时候。虽说语言不通,但有会鲜卑话的高车人在那里,应该沟通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等她步出黑山大营后没多久,那壮观的巨大帐篷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高车人是能歌善舞的民族,在夜晚的时候经常能听到从高车部族方向传来的歌舞之声。
  可惜军中夜晚严禁喧哗,否则以鲜卑人的性格,怕是也要跟着高歌了。
  贺穆兰到了高车部族驻扎之地的门口,亮出身上的将牌,那门口的守卫很轻易的就让她进去了,还很好心的指点她铁匠铺在哪里,她的奴隶们都在何处做工。
  贺穆兰羞愧地道过了谢,她从救回这些人来,几乎对他们是放任不管,全靠参军帐和高车人替她养着他们。她根本就没有已经养了几十个奴隶的自觉,有时候甚至会忘了这件事。
  高车部族和几个月前她来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以高车为边界的营地,如今用木栅围成了一人高的木墙,高车人生活在这里。里面营帐遍立,也有临时搭成的木棚和土窑等物,显然是高车人之中的工匠工作的地方。
  高车部族里高车人穿梭如织,也有不少魏兵在和他们交流或者买卖。高车部族俨然已经成为一个小小的黑山城,男女老幼生活在其中,依附着不过百米之隔的黑山大营。
  贺穆兰在库莫提身边的时候听到过一些消息,似乎拓跋焘并不准备让这些高车人入大魏,而是让他们去敕勒川放牧牛羊。想来等拓跋焘的王驾一到高车,待封赏之后,这座天穹庐就要被拆掉,移到敕勒川去了。
  这么一想,这座“木城”也维持不了多久,贺穆兰就忍不住嗟叹,更加仔细地看起周围的一切。
  等等!
  他们去敕勒川了,她这些军奴靠谁养?
  现在还有高车人给吃的,等着六十多个军奴回到她帐下……
  贺穆兰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了。
  “这位将军,你没事吧?”
  一个担忧地声音从贺穆兰身侧传来。贺穆兰扭过头去,是一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鲜卑话说的还算流畅,他见贺穆兰看过来了,害羞地低了低头。
  “看样子是没事啦。心痛要去找人治啊,我阿母就是得了心痛死的!”
  说罢,也没等贺穆兰有什么反应,一溜烟地跑了。
  得了心痛死的吗?
  贺穆兰纳闷。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贺穆兰顺着门卫的指引找到了临时搭建而成的铁匠铺。高车人铸造兵器和修理兵器的手艺北方闻名,他们生活和游牧的地方产铁,又有煤,比其他胡族更早的掌握了铁与火的真谛。
  火!
  热!
  健壮的男人!
  贺穆兰一进入铁匠铺,感受到的便是这些。
  高车人里世代锻铁的无一不是精壮之辈,熔炉边炎热,锻造兵器的男人都是赤裸着上身,露出健康的古铜色皮肤,抡着大锤和小锤,在铁钴上敲打着一块块锻铁。
  有几个男人在一旁拉着风箱,或来来回回的提着冷水给他们淬铁。这些打杂之人一见到贺穆兰进来了,立刻叫了起来:
  “主人!”
  这一声主人,让许多高车人看了过来。
  “你就是他们的主人?”
  高车人和这些柔然奴隶在沟通上毫无障碍,高车人也曾做过奴隶,所以对他们很是宽容,当参军帐把这些奴隶带来的时候,他们很容易就在高车人这里找到了工作。
  要重新建立家园,要给大魏人看到他们高车人所能提供的帮助,他们要做的事情很多,需要帮助的地方也有不少,贺穆兰救出来的柔然奴隶们已经在这里找到了昔日丢弃的尊严和安稳,如今再见贺穆兰来,脸上居然有惶恐和不安。
  这些惶恐和不安让贺穆兰不知道说些什么,张了张口:“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过的怎么样……”
  这话一说,奴隶们的不安感更强了。
  “我们每天都有努力干活,从来没偷懒过。”
  贺穆兰觉得自己越说越错,索性站在一边,看着高车人打铁。高车人的兵器如今在军中很抢手,除了一些赠送给将军的,大都卖给了出得起价钱的人。
  他们的“叠打”工艺据说来自于西域,高车人制造的武器上都有层层叠叠的花纹,那不是后来做上去的,而是不停重复锻打后的层次。
  这些人最费力气的工艺大概就是“锻打”,一个又一个强壮的男人反复地捶打着烧红的钢坯,直至满身大汗,再换下一个人来敲。
  贺穆兰送来的奴隶大都瘦弱不堪,在铁匠铺里做不了这样的活儿,干的都是杂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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