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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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胎-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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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才注意到李正同,他的表情让我差点笑出声来,他正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因为吃惊睁得老大。这种女性化的动作让我立即想到大街上的那个尤物,只不过李正同可没有人家那般国色天香,他的动作看上去扭捏作态,一张脸像是突然遭受打击,委屈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眼泪已经开始在他的眼圈里打转。我瞧不明白他到底是太难受了还是太高兴了,照片上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怎么也和他扯不上关系?

  他的声音终于哆哆嗦嗦地从手指缝间发出来:“老天!瞧!我看见什么了?我太……太兴奋了,这……不可能?难以置信!我不是在做梦吧?我能感到我手的温度,我还听到我的声音,不!是……真的!”他神经质地喃喃自语。停顿片刻,他仿佛想到什么,紧张地从林辉手中夺过照片,他双手捧着照片,轻轻拭去覆盖在上面的灰尘,拒绝我递给他的纸巾,我看出他的双手沉静在一种触摸的快乐中,脸上因此浮现圣洁动人的笑。

  我像一位迟到的观众,莫明其妙地盯着李正同表演独角戏。教授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温柔,目光里含着热恋情人般的迷醉。我被他的神态触动,忍不住抬眼去看林辉,林辉的目光正凝视着我,这目光如同一张意想不到的网,猛地罩住我,我一时神思恍惚。这幢冷清得近乎凄凉的古宅,不知经历过多少回年轻男女含情脉脉对视的场景,他们后来走向了哪里?他们是不是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幸福?这个照片上的小女孩和这里的一切有关吗?在一片空寂中我隐隐感觉到痛楚,无意去回应林辉深情的目光,只是禁不住轻声叹口气。

  李正同突然爆发出的狂笑,让慢慢凝聚起来的浪漫情调化作泡影,我们不得不惊恐万状地注视他。

  “教授,怎么啦?”林辉上前扶住他,生怕他一个跟头笑倒在地。

  李正同好不容易止住笑,喘着粗气,嘴唇哆嗦几下,总算说出话来:“我……我找到她了!我终于找到她了,众里寻她呀!”

  “真是她吗?”林辉惊喜地瞪大眼睛,从李正同手中夺回照片,我和晓勇迫不及待地围上前,重新端详照片上的小人物。

  “当心!别弄坏了!”李正同急忙提醒。

  小姑娘盘腿端坐在椅子上,神态安静冷淡,左手平放在腿上,右手优雅地举起,如张开的花瓣,手中托着一块亮晶晶的石头,这种姿态拍照片真是少见。

  “他在表演杂技吗?”晓勇问,没人理会他的话。

  我关心的是这个伏羲的后裔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一双深邃得与年龄不相称的大眼睛,冷冷地盯住正前方。此时此刻我的目光正巧对着她,这个被定格浓缩的形象仿佛是个活物,射过来的目光竟让我说不出的紧张,我心里擂鼓似地“咚”一下,耳朵里嗡嗡直响,隐约感到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在耳边叫唤:你们总算来了!

  我不敢继续看下去,紧张地后退一步,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李正同的话没错,就是她!可她怎么会是一个孩子?我正疑惑,晓勇大惊小怪的声音响起来:“原来这就是伏羲始祖的后裔!李正同,你有没有搞错?她才是一个小孩。”

  李正同一听这话,脸色顷刻之间变得苍白,目瞪口呆怵立良久,自言自语道,“对呀!不应该是小姑娘,不对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慌乱地将一只手伸进上衣的贴身口袋,摸索了半天,竟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发黄的羊皮纸。

  “什么东西?”

  李正同不吭声,将羊皮纸小心摆放在厅堂中央的八仙桌上,慢慢地展开,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原来是一张地图。

  “哪来的?”我惊讶地问。

  李正同望了望林辉,局促不安地回答:“在林辉的那块石板里发现的。”

  “石板不是已经化作尘土?”林辉不解地问。

  “是的,石板是我去处理的。我也没想到,石板在阳光底下一层一层剥落,尘土随风飘扬,最后地上出现这个东西。”

  “你一直藏着?”我瞪着李正同问,李正同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是……我想……研究一下,反正给你们,你们也……看不懂。”李正同支支吾吾地解释。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们的?”我厉声说出这话时,朝林辉瞟了一眼。

  李正同被我一句话问得脸红脖子粗,“清清老师,我要是还瞒着你什么,任凭处置。”他高声说,语气坚决,目光坚定,一个认真执拗的知识分子。

  “行了!行了!又不是什么天打五雷轰的事。教授,你还是解释一下,这地图上讲什么啦?”晓勇说着朝李正同递眼色,明摆着是来帮腔的。

  我不再吭声,其实心里气的不是李正同,而是那个此刻安静地坐在一旁,拿着女孩照片假模作样端详的男人。

  “这是灵县古道的地图。”李正同瞧了一眼说。

  “既然有地图,我们为什么还呆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不满地问。

  “这上面说灵县古道机关重重,伏羲和他的随从当年在设置这些机关时,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了三天三夜,又化七七四十九天,创造出了比八卦阵更难破的谜局。此谜局只有嫡系子孙可解,计算一个时间,到公元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伏羲的嫡系应该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女子。不可能只有五、六岁。”李正同愁眉苦脸地说。

  林辉在一旁笑起来,“教授,你只顾解难题,反而把这简单的常识忘了。这张照片拍摄的时间距今有二十多年了,现在,照片上的女孩子正好是你说的这个年龄。”

  李正同一脸惊愕地转头,“林辉,你怎么知道这张照片是二十多年前拍的?”

  林辉指了指照片下面一行淡淡的字迹,“你看,这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拍照的时间。”

  果然是二十多年前的事,这样一算,照片中的女孩也该二十八岁了。

  李正同恍然大悟,重又喜形于色,“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对是对了!可人呢?”晓勇瞪了李正同一眼,“二十多年过去了,谁知道她长成什么样子?她不在这里,她在哪里?我们到哪里去找?”这一联串问题让李正同哑口无言,他刚才的兴奋劲转眼烟消云散。

  晓勇的一番话让大家陷入沉默,是呀!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线索,眼看就断了。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问题呢?也许照片上的人早已不在了。

  “李正同,你不是有第六感吗?”我心急火燎地瞪着李正同。

  李正同这时却像一个犯个错误的孩子,一声不吭地低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院子里安静得听不到一丝声音,一股失落感和沮丧感盘旋在四周,令我们情绪低落。

  林辉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手举着照片,露出诡秘的笑容,目光从我们脸上扫过,“这是一道智力测验题,如果我们足够聪明,就可以过关。”这一次,他成了教授,充满自信地站在讲台上,而我们变成一群无知的学生。

  “快说!”晓勇兴高采烈地催促。

  “目前出现在这个院子里最奇特的就是这张照片,它仿佛从天而降,不是吗?教授?”林辉说到这里,停住话,朝李正同看看,又将目光转向我。我赞同地点点头,急切等待着听他的下文。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古老的宅院

    我眼前的林辉,姿态优雅,目光镇定,说话时嘴角边一直挂着微笑,他缓慢的语调和淡淡的笑容让他大胆离奇的解释变得不容置疑。

  他继续说:“照片只是一种暗示,以这种姿态拍照,无疑像个舞蹈教练,可照片上的女孩显然和舞蹈教练沾不上边,那她为什么要在照片上表现出这样的姿态?或者说为什么要让我们看到这样的姿态?只有一种解释,这个姿态非同寻常,我们不妨跟着学一遍。”

  林辉说着,走到厅堂中央,他将一把红木椅子移到照片中的位子,朝正南方向摆放好,自己慢慢坐下,他坐得非常端正,像一个军人。他抬头凝视前方,一个有一口井和一株红豆杉的小院子,一堵青砖砌起的高高的围墙挡住了视线。这些静物看不出有丝毫风吹草动,它们似乎亘古不变地立着,没有任何异样。

  我不解地打量着林辉,林辉摆出照片上的姿势,他想干什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模仿小孩子的动作?

  这时,林辉转头叫了李正同一声,李正同正在盯着院子沉思,听到林辉叫他,转过头,立刻被林辉的举动吸引,他探究的目光停留在林辉身上。

  只片刻,李正同脸上笑成一朵花,他惊喜地喊起来,“我明白了!”

  这两人看上去异常兴奋,好像阿里巴巴宝库大门就要在他们眼前打开,他们目光闪亮,喜不自禁。

  李正同一边使劲搓着手,一边激动地催促林辉:“快!尝试一下!”

  林辉笑容满面地站起身,朝我招手说:“清清,你坐在这里,摆出和照片上一样的姿势。”

  “为什么是我?”我紧张不安地反问,不清楚这俩人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您是女性!”李正同咬文嚼字地说,他和林辉在一瞬间建立起了无需过多语言的默契,而我却一无所知,是我的大脑跟不上他们灵敏的反应,还是两个人疯疯癫癫地中邪了。难道答案就是让我学着做照片上的动作?这真是荒唐可笑!

  “你不相信我吗?”林辉盯着我问。

  这话不由得让我伤心起来,我想到昨晚的事,想到他一直瞒着我到昨晚才说出的那些事。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当即说出这句冰冷刺骨的话。我的话明显伤害了林辉,他一时惊愕地不知该说什么,脸上的笑容顷刻之间消失了。他扭过头,望着院子里那堵青砖墙,神色黯然地说:“等我们把事情办完了,你再说这话也不迟。”

  流露在他脸上的那丝痛楚那么真实清晰,不容我有一丝怀疑,我的心顿时软下来。

  “好吧!我就信你这一回。”我说着,走上前坐到刚才他坐过的那张红木椅子上,我的身体一和这把古老的椅子接触,一种奇怪的感觉如电流般迅速传遍全身。我的身体无法自控地微微颤抖一下,浑身的骨头像是断裂一般“咔碴”一声,身体立刻出现一种难以语言的轻盈,如同我在梦中突然腾飞起来,一颗心提起来的兴奋。

  林辉手举照片在我眼前晃,急切地叮嘱着:“就摆这个姿势,不会很难吧?”

  我顺从地点点头,连自己也不敢相信我会变得那么听话。

  “这个动作是专门为你设计的。”林辉的笑容重又出现在脸上,他一直俯着身凝望我,双目温情脉脉,闪现在眼角间一缕淡淡的笑容,让我为之心动。

  我心里一阵感慨,多少年前一定也有这样的场景,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长袖善舞,这里是她的舞台,她的心上人是她唯一的观众,她向他展示肢体的柔美,用舞姿表达她对他的爱。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姿态万方的女人,手臂可以像白练般翻舞,身体可以如白云般飘逸。我的思绪总会钻到这样一种场景里,仿佛一切真的曾经有过。

  我轻轻地活动一下,立刻发现双臂原来可以那样柔软的舒展,我想起我是学过体操的,那时我大概五岁,我断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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