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息成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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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息成奸-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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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可有何想法?”

张楚回道:“顾大人的心已经收不回来了,侯爷还是早做决定的好。”

刘怀瑾起身走了几步,顿下道:“我既要留着她的命,又要让她远离朝堂,你认为该如何?”

“虚假的道义不攻自破,侯爷不如离间她和圣上的关系,让她知难而退,如此一来,说不定还能让她回心转意。”

刘怀瑾沉吟半晌,沉声道:“速速召张珂进京!”

☆、第三十二章

书房中;顾曦摩挲着‘凤雏’剑身上的花纹;唇角抿着一丝淡笑。

十月初八;炀帝寿辰,早朝时辰华殿百官朝贺;圣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授以佩剑;凤卫的职责终是从暗地里转到了明面上;她甚至可以预见异党长戚戚的局面……

一阵叩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敛容问道:“何事?”

“家主;陆大人派人送寿礼来了!”

“进来吧!”

门一开,侍从抱着锦盒走了进来;置于案上后,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顾曦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卷轴,展开一看,颔首暗道:“王奎中的百花贺寿图确实是精美!”不失贵气,又不会太铺张,还算是合她的心意。

她收好后,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楚澜轩在门外道:“曦儿,我能进来吗?”

她应了一声,见他推门走了进来,乍见之下,面上微微一愣,他一身浅紫色对襟长衣,衣摆处印着素色的花纹,外着一件敞口纱衣,周身如笼在雪月光华之中,正是那绯阮玉纱皎然生辉,他脚步轻移,宽大的袖幅随身摇摆,纱衣上泛起的淡淡红晕如莲花盛开,清雅而不失华美。

“曦儿,你看如何?”他原地转了个圈,神色间满是期待。

顾曦颔首笑道:“为妻不懂那些梳妆打扮的事,也觉得惊为天人。”

“当真?”挽上她的胳膊,他面上笑逐颜开。

拍了拍他的手,顾曦叹道:“为妻言辞匮乏,就怕说出来反而有损你的颜色。”

“你就会拿话来哄我!”他娇嗔的瞥了她一眼,一低头瞧见桌上的锦盒,问道:“是给圣上的寿礼?里面是什么?”

顾曦笑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正好让你鉴赏一下。”

楚澜轩取出画轴,展开一看,惊道:“是王奎中的花鸟丹青!果真是线条清细,色彩艳丽清雅,不愧为千金难求的珍品!曦儿,你是从何得来的?”

“是陆大人的一位道友所赠,她又转赠给我。”

楚澜轩轻笑道:“如此贵重之物,她竟会愿意割爱?怕又是你们官场上那些门门道道!”

顾曦搂住他笑道:“心里明白就好,何必辜负了她的好意。”

“你呀!没听过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的道理?你要是早知会一声,我就替你备好了!”

顾曦连忙安抚道:“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下次再交给你去张罗如何?”

楚澜轩点了点头,这才把事给放下了,顾曦暗道:他若是知道这画是用白花花的银子买来的,岂不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暗自苦笑了一阵,揽着他向门外走去,边走边道:“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准备一下就该进宫了。”

楚澜轩笑道:“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拉着她回了卧房,换上朝服,梳洗了一番,待一切收拾停当,已是掌灯时分,出了府门上了马车,直奔宫门而去……

寿宴设在锦丰园,道旁拉着围幕,一盏盏寿字宫灯沿路悬挂,照亮园中宛如白昼,御阶下的宴席分设两旁,一直排到了园门口,席间设了一百来个席位,只有皇亲贵胄及朝中四品以上的大员,才能占到一席之位。

顾曦挽着夫郎步入园中,不少大臣见了上前行礼,她淡笑着一一回应,妻夫俩一对女俊男俏,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她位居三品,席位却是极其靠前,在她前面紧挨着御座的是炀帝的一后两君,按往年的惯例,玉粹宫的那位也留了座,据李全所讲,这个虚席是圣上下旨交代的,年年玉粹宫的主子都未曾露过面,可这个席位就算无人坐也要空着,三年前有个君侍多嘴了一句,就当场被人拖了出去,如今就连当今凤后也不敢犯了这个禁忌。

她扫了一眼,自然心知其中的原因,在右首第三个席位落座之后,宫侍们手捧着茶点果品鱼贯而入,之后又陆陆续续有人到场,楚相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女子,一入场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楚澜轩见了顿时惊喜交加,起身唤道:“大姐!”

原来是飞骑将军楚商容,顾曦打量了她一眼,是一派英姿飒爽、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透着武人之风,心头仰慕之情顿时油然而生,见她走来,起身拱手笑道:“在下顾子廉,久仰楚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楚商容回礼笑道:“弟妹过奖了,子靖不过是一介粗人罢了。”

楚澜轩离了席,揽住她的胳膊道:“大姐何时回来的,怎不通知我一声?”

楚商容笑道:“晌午才到,想着夜里就能见面,也省得奔波了。”

“你就一点也不想念我,我一年才能见着你几次,此次回来就不要离开了罢!”楚澜轩晃着她的胳膊一番哀求,楚商容宠溺的摸着他的发顶,笑道:“都是人家的夫郎了,还跟大姐撒娇,也不怕弟妹看了笑话。”说罢,有些无奈的与顾曦对视了一眼。

“你们女子都是些没心没肺的,为了国就忘了家,自个儿才招人笑话!”他赌气松开了手,谁也不理了。

顾曦摇头笑道:“连我也怪上了,还真是天大的委屈。”

两个女子相视而笑,楚相离了众官员走过来道:“何事笑得这般高兴?”

顾曦连忙行礼道:“见过丞相大人!”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她摆了摆手笑道,侧眼瞧见蹙眉撅嘴的楚澜轩问道:“轩儿,又在闹什么脾气?”

“母亲,大姐要回来为何不告诉我一声,她此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楚相面色微沉,瞥了眼身旁的女子道:“你问她自己吧!”

楚商容心知她还在气头上,温声回道:“军营的事务繁多,我十日后就要回幽州。”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男子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对着楚相行了一礼,就开口道:“子靖,为何你回来不告诉我一声?!”

楚商容侧眼看着他,淡淡道:“秦公子,该说的话,我在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秦昀咬着唇说不出话来,一脸悲愤交加的瞪着她,等了她三年,就是这么个结果!

楚澜轩见他双眼泛红,牵着他的手悄悄安抚,“昀弟,今日是圣上的寿辰,万不可失了礼数,我送你回秦姨那里吧。”

秦昀垂下头,肩膀微微抽动,楚澜轩叹了口气,拉着他离开了……

楚相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冷哼了一声道:“看你做的好事!”说罢,兀自甩袖而去。

楚商容沉默片刻,对着顾曦拱手道:“让弟妹见笑了!”

顾曦对其中的缘由不甚清楚,旁人的事也不好多言,客套了几句,两人各自回了席间。

此时对面的安国侯也入了席,顾曦躬身行了一礼便移开了视线,隔着人群却仍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向她飘来……

过了半晌,楚澜轩才回了席位,顾曦拉着他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碰到一个纠缠不休的人……”他的话还未说完,远处的宫人一声唱和,“圣上驾到!……”

四周一时安静了下来,只见八个宫人抬着一顶金顶明黄绣凤銮舆,缓缓行来,众人离席叩拜道:“参见圣上!”

赫连袭月一身明黄锦袍,下了銮舆,步上御阶,撩袍在御座上坐下,身后宫舆内的一后二君,分别下舆落座,他扫了众人一眼道:“众爱卿平身,赐座!”

“谢圣上!”

众人落座后,宫人宣布开席,宴中,一干人等一齐举杯敬道:“祝圣上福泽绵延、万寿无疆!”

赫连袭月神色淡淡的摆了摆手,这寿辰有何值得心喜的,一年过一年,还不是老了年华、失了颜色。

蓦然瞥见右首边那对妻夫,心里像生了根刺般难受,楚三公子的光彩照人,越发让他觉得自惭形秽,这些官家夫郎,表面上端庄娴雅,暗地里争奇斗艳的把戏,也不如那身绯阮玉纱,让他觉得十足的碍眼!

那人正在席上为夫郎布菜,见她用玉箸将碗里的琥珀鸽蛋细心剖成两半,二人恩爱之情溢于言表,他心中的妒火烧得更盛,神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凤后楚韶华见他放下金箸,变了脸色,连忙对李全打了个眼色,李全立马会意,走到御阶旁,高声道:“圣上寿宴,百官献礼!”

众人停杯投箸,离席出列,依次念着祝词献上寿礼,顾曦上前一步,捧着锦盒跪拜道:“臣祝圣上圣体永安、国运昌盛!”

隔了一会儿,上方之人才道:“爱卿平身!”宫人收下贺礼,她才起身退回了席间。

待献礼一节完毕,众人都退回了席间,张楚缓步走上前来,群臣见了一时窃窃私语,这张安卿虽是状元,却无品级,怎会有资格到场?

张楚对议论声充耳不闻,撩袍跪拜道:“彤云映彩色相映,御座中天簇簪缨。万花铺锦满高庭,庆敞需宴欢声语。千龄启统乐功成,朝野俱欢荐寿新,宝觞频举侠群英,万载千秋乐升平。臣张安卿恭祝圣上南山献颂,日月长明!”

赫连袭月扬手笑道:“张爱卿请平身!”

张楚起身拱手一礼笑道:“今日百官贺寿,微臣也来献礼,在园西为圣上排了一出戏,恭请圣上移驾一观。”

赫连袭月笑道:“早就听说你忙活了几日,朕就去看看是个什么结果,诸位爱卿也跟随朕一道吧。”说罢,招来銮舆,上了舆移驾园西。

园西的湖边已是搭好了戏台,十丈宽的戏台,还拉着大红的围幕,台下已摆好了座次,圣驾一落,群臣也依次入了座,坐定后,楚澜轩拉着顾曦的手笑道:“不知道是演的哪一出,往日里我在楚府也是爱看戏的。”

顾曦拍着他的手笑而不语,此时宫侍熄灭了几盏宫灯,四周渐渐暗了下来,衬着台上越发明亮了,一阵开锣声过后,围幕缓缓的拉开,戏台上的布景十分逼真,一处园景,百花盛开,蝶舞纷飞,琴声一响,一位宫装丽人缓步而来,开口唱道:“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出自《牡丹亭》】

此时对面走来一位俊逸非凡的武将,两人一打照面,唱道:“少年人乍识春风面,春风面半掩桃花扇,桃花扇轻拂垂杨线……” 【出自《花酒曲江池》】

听到此处,顾曦身后传来一声嗤笑,有官员低声道:“给圣上贺寿,弄些花前月下的小男儿情思,真是丢了我朝的颜面!”

另一人笑道:“你没看那台上的武将也带着脂粉气,将士们都不用守家卫国了,只要收拾好颜面,与王孙公子情情爱爱就够了!”

几人一阵讥笑,台上的人犹是不知,唱得声情并茂,楚澜轩看得入迷,轻声叹道:“这出戏演得生动,排场也好,戏文也妙,让我想起了你我相遇那时……”

顾曦轻笑道:“你们小男儿家,看个戏也要往自个儿身上套,我看这戏不如‘武阑生’来得妙。”

楚澜轩瞥了她一眼道:“你们这些女子皆是不识情趣,但凡是男子看了哪个不动情?”

坐在最前边的当朝圣上赫连袭月,此时开始无声啜泣,这出‘望月记’可不就是他的真实写照,那‘将军’跟曦儿真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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