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离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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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离婚的日子-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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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学习回来,他决定自创公司。他的姐和哥都有想法,只有她是支持的。姐夫整日取笑她,“你以为他是李嘉诚啊。”

都知道他的秉性,做事优柔,脸皮薄,又吃不得苦。全凭兴趣,没有创业者的踏实与隐忍。

他开公司这几年,举步维艰,家庭生存的压力已逐步显现,但她愿意让他做想做的事。

在学校里工作多年,她知道那种既定的生活的无望,如果可以选择,何必循着一眼可看到底的路走下去呢。对外她是显得乐观的。暗地里也会自我开解,反正从小拥有的就不多,不应有唯恐失去的忧虑。

他哥哥姐姐对他看得清楚,但她始终希望,他是不可被定论的。

第一章 繁华过后(4)

星期天晚上回家时,他往往已做好了晚饭,听她絮絮叨叨地说话。“开心就好。”他温柔地说。

有时把女儿带回去,他便抱在怀里狂亲,逗得孩子尖叫。

每星期一次的释放,无论于她还是他,都是有益身心的。虽然她并不知道。背后的故事。

白云山。最后的绿。

广州的美,是这几年才显的。七年前初到广州,只觉是无数的县城堆砌在一起。又似是地球板块的挪移挤压,把许多本该疏朗的房子硬生生拢到一块,突兀地参差着。直到后来才确实美丽起来。何况渐渐有了感情。落入眼中,这城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开始风情万种。

那个周末,他也去了。

一家人拾级而上。他抱着女儿,偶尔回首,白皙而绵软的大手掌,伸过来,她用力地攀附过去。相视亦会一笑。

山腰上有一平台,可看到深山的沟壑,绿意葱笼。有飞瀑流泄,瀑流不大,却也飞珠溅玉。他与她并肩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于她,心底是平和的,于他,竟是无言了。

但凡这世间美好的地方,都是愿意与你同在啊。在爱情里边,快乐变得固执并有指向。她不知道此时他在想的,是那个女孩。她静静靠在他肩上,想起初识时一起听的那首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你还记得那次去白云山吗?”她以为在很多年后,这是他们聊天中的一句寻常的开头。

在山脚吃小食。她与两个孩子抢玉米吃,知道她身体不好,饿不得,都宽容着。“疯了,疯了。”姐笑咪咪地说。他不悦地看着她——他的守礼在她眼里,只是迂腐。她比他与他们更像是无拘无束的一家人。姐夫也是淘气的,在钱包里掏出最后的五元现金,要了一碗牛杂,用手护着,啧啧有味地自个儿吃着……

晚饭是在雍雅山房吃的,那个依山而筑的食肆。夜幕下绿丛间明灭着大大小小的灯笼,又有小桥流水,水车锦鲤。奇書网中国式的喜庆而雅致的包房,竹做的围屏,墙上又有红色金色的漆画。

一家人聚一起的热闹令她雀跃不已,他只是不说话。在家人面前。目光辽远。

那时没想到,与他一起在广州游玩,竟是最后一次了。

“你去看女儿吧,我忙。你走开刚好让我用心工作。”一贯平和的语气。觉不出异样来。后来周末再去,就只剩下她。没有多想。一程程地来回在那条熟悉的路上。那条离他越来越远的路上。

2006年年末,他姐姐玩起了股票,似乎因为认识了一个“股神”,踌躇满志。尝到甜头后,姐执意要教会她炒股,“最体面的挣钱方法,又是牛市,改善一下你们的生活也好。”三兄妹中,姐的学识最渊博,日子最富足安稳,夫妇俩都是大学里的小头目,有点闲有点钱。对他们奔小康的步伐始终不放心。一放寒假,车子便来接她走了,“你得好好跟我学学。”他忙公司里的事走不开,只等临近春节再与她汇合。

寒冷的天。几个年青人缩在书房里对着技术分析图目不转睛。她是数学白痴,但也很快有了兴趣,似懂非懂,看K线图时跟着大呼小叫。

姐夫重仓买了“万科A”,“驰宏锗锌”,每天目睹实战,她进步神速。几个年青人,按照股市的时间调整作息。赚钱的时候,就兴高采烈地开车出去吃饭,玩乐。形势严峻时,都黑着脸,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她又极胆小,看不得股市的一点动荡。庄家震仓时,便叫嚷着出货,追涨杀跌。

“约摸罗。”

“胡说八道,你懂什么。”姐和姐夫总是喝止着她,然而又不免受影响,万科A似乎是割肉买掉了,过后又叫嚣着要捶死她。

春节前几天,她才离开,与他汇合,回家乡。她的弟弟结婚,带了北京媳妇回来。

衣锦还乡是旧俗,离开前,她名正言顺地在广州扫货,他姐陪她,在中大旁的时装店里一下子买了几件,姐付的款。只要牛市还在,姐总是意气风发,慷慨大方。意犹未尽,又去了一趟服装批发市场。临近年关,批发商纷纷北归,一幅人去楼空的狼狈状,未走的都不计血本,她喜滋滋地又抱得华服归。姐看上一件蓝色的棉衣,绣花,做工结实,别致耐看,她帮着姐杀价,竟以极便宜的价格成交。两人拎着大包小包挤地铁回中大,一路嬉笑

第一章 繁华过后(5)

春节的时候,在娘家里,接到他姐的电话。

“想你们了。”

热切地,眼眶一下湿润了。

他,他的家人,是她的家人。是一家人。在本该惆怅的岁末她心里觉得暖洋洋的。

故乡的家里自是夜夜笙歌,弟的婚事,表弟的婚事。一群年青人从各地赶回,嬉笑玩闹,所有的离散都衬托了此时的圆满。

弟是全家人的骄傲,北工大的骄子,留京后又在全国知名的广告公司工作,又常在国际上的比赛中拿奖。

“今天,在我人生最幸福的一天,我要感谢我那在天堂的父亲,感谢含辛茹苦的母亲,还要感谢两个姐夫……”弟在婚礼上动情地说。

他听了甚动容。这种亲人间的直白的感情交流,在他看来是难以想象的。

闹洞房变成了年青人的联欢,每一对都被揪出来捉弄,轮到他们的时候,她狭促地提起,“新婚的那年春节在珠海过南瓜节,有民族表演,台下那么多的人,那女孩子偏就看上了你,当着我的面,你们又跳舞又喝交杯酒,末了,你还要背她进洞房!都有阴影了!今天,你也得背一回我!”

“好!!”大家起哄。

她依着那女孩子的样,双膝抵着他背,两手圈着他的脖子。他乐呵呵弓腰地走了一圈。最后抱着她一同摔到沙发上……

只有那种时刻,才觉出人生的丰美来。她曾拥过那么多那么多的爱。那么多温热的时光。

她不知道,2006年的寒假,竟是最后的繁华。

他们已不知不觉迈进了结婚的第七个年头。

2007年悄悄地来了。

太透明,没有机心,她又是他唯一的朋友。以至他习惯与她分享一切的幸福。

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夫妻俩陪孩子在空调房里睡觉,白色的帐子,小方格清凉的竹席。他撑着头半躺在床上,目光无限柔情。有些幸福在奔涌,他也一定在寻找出口吧。

毫无预警,他告诉了她。那时候,他的故事已铺开,几个月的缠绵。声音一如既往,温柔平和。

“我在外边有个女人。”

“哦,怎么认识的?”

“网上,好些日子了。”

“见面没?”

“见了,嗯,也那个了。”

脑子一片空白,他继续说什么,也就没听进去。

“喜欢她的主动,投入。真的快乐!”最后他又强调了一句。

……

其实也是太信任她,觉得可以分享一切。觉得不是一件严重的事。

而她一开始也真想不把它当一回事。虽然心里开始发堵。

“别太陷进去啊。”含含糊糊叮嘱后便睡着了。

在心里极乱的时候,她总想起赫思嘉的那句话,“明天,明天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不要管它。”

然而他终是陷了进去。不懂克制,不想约束。

夜深,仍在视频,又有电话打过来。喁喁私语。

在阳台上,久久地站。戒了许久的烟又开始云雾缭绕。人日渐清瘦。

周末又每每出去,在门口,眼神悲切。她叹了口气,便没有阻止。

“这样的痴迷,难道你是想要离开吗?”她抬头搜索那没有杂质的熟悉的眼眸。在生活的间隙里,她忽然问他。

“我也不知道。”他也是迷惘。不触及它的时候,他是平静的。

如何责难。只是难过,或者说手足无措。这样的局面于她是没有经验的,如何面对又如何解决。在他与她之间,有依恋有爱有交流,只是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在他看来,理想的局面是两者兼而得之,他还爱她。她是优秀的,能懂他,又能全力以赴地支持他创业。他的公司刚起步,一切经不起折腾。何况,还有美丽可爱的孩子。然而那个女孩子的吸引又是无从拒绝的,那么鲜美,比他小八岁又崇拜他。终究是贪心。

他其实可以不告诉她。而她其实可以在最初的时候阻止他。

第一章 繁华过后(6)

然而他与她都不是世俗中想当然的人。

没有原则也没有算计,柔软随意。

有时她也会思索。调动她的一切库存,力图从形而上的角度去审视事件。关于存在,爱情,生命。真相。快乐。

张小娴说“只要你想到有一天他会死去,你就会原谅他现在的一切。”

那是站在时光的末端的心境。

又知道人的一生会爱上很多人。又知道爱情并不是什么不可侵犯的东西。

又记起人类学家海伦?菲舍尔写的那本《我们为什么要爱:浪漫爱情的本质与化学》。

“研究证明,浪漫的爱情通常能维持18个月到3年。大脑无法永远保持浪漫爱情时期的工作机制。这种机制有明确的使命:使男性和女性把精力集中在彼此身上,让他们相爱,并推动他们迅速进入生育阶段。”

还有萨特与波伏娃的爱情契约。

她甚至想起亚马逊河的佐伊人,恬静地享受身体的畅快没有社会伦理的多偶制——“佐伊人会分享彼此的爱情和吊床,与大自然和谐共存,从没想过人类还有其他的存在方式。”

……

她需要在她能接受的观点里找到她要走的方向。她一向藐视僵化的想当然的道德,并认同李银河的某些理论。每个人都有支配自己身体的自由。也许他的诉求是合理的?

性是美好的,即令它发生在他与别人身上?

婚姻里兴许有另一种可能?

思索,头痛欲裂。

……

工作忙,日子便一天天过了下去。

看出她的困顿,挣扎。他终是不忍。觉着了自己的自私。

 像是海底小心翼翼升起的泡泡,那般艰难,他缓缓说,那等你放假,有空带孩子了就去离婚吧。

没有半点犹豫她马上同意了。也许结婚离婚对他与她来说都不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在同意的时候她没有痛感。那些都是形式。她希望她会理清一些事情,并最终从困顿中走出来。

她想起他们结婚是很随意的。结婚前居然没怎么见过他的家人,是在女方家办的喜宴,那时她还在老家工作,他从广州回来,只请了三天假。那段日子她特别瘦,去租婚纱,几件白色的都太大太露,撑不起,只有那套粉色的还凑合,二十五岁的女人,懂得什么是妥协,懂得生活中没有完美。婚礼时他的家人没来。他仿佛是无根的萍,被她轻轻掬入手中,以为那是一道恒长而贴心的风景。如今却要漂去。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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