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强迫自己忽略他脸上一闪即逝的苦涩，皱眉道：“那不行，对身体不好！换换吧，要不，我回避？”
展昭默默扔给他一个白眼，后面那句话的口气怎么听都有些像是，嗯，调戏？
“你会的东西倒挺多！”白玉堂扯开话题，再不让他转移下注意力，白玉堂都担心那张薄脸皮会不会烧起来。
“嗯？”在白玉堂面前许久不曾有过的戒备心立时建起一道防御来，展昭瞪着猫眼，做懵懂无辜状：“不过是学过几下而已。”何来挺多之说？
“嘁……”白玉堂翻白眼，这人听不出来这不过是客气么？“那你还会什么？”老练到成了本能反应还只是几下而已么？
“我妈是老师，相信有教无类，我小时候只要对什么有兴趣，她都鼓励我学，所以琴棋书画武术我几乎都学过，但，展昭不好意思的笑笑：“都只是学了皮毛，只有武术是坚持练下来的，后来学了些散打和跆拳道，打小我就好动，喜欢跟着大孩子凑热闹。”
心头有刺痛的感觉，白玉堂撇着嘴，还以为他是个好静的人呢。本有心继续试探，却被这两个字彻底搅得乱了心神，白玉堂微微懊恼，却又无可奈何。
水果然不是很热，白玉堂见他没有烫伤，也就放下心来，瞥着这人红得都快发紫的脸，实在是忍不住笑，问：“喂，平时王老给你换衣服，你也这样？”
展昭无语，平时又没有个人一时不停地在耳边提醒他这是件多么令人不好意思的事情。
换了衣服，展昭的表情依旧是委屈无辜的，白玉堂翻译出来的信息就是这家伙绝对有洁癖！
“咳，你要还是觉得不舒服，要不我弄盆温水来擦擦？”白玉堂抓着头发问，嗯，是不是气压低的问题？怎么心跳老是变来变去的？
展昭红着脸摇头：“没关系，心理作用罢了，那水又不脏。”他那点自尊在白玉堂面前真是，摆设！
“嘁，就你那洁癖……”
收获某人意蕴未明的一记刀眼，白玉堂差点咬了自己舌头，这人这么反感洁癖二字？要不……白玉堂邪气的勾了唇角笑，问：“那些医生还来你这里么？”
展昭不明所以，老实的摇头：“今天的治疗都做完了。”
干脆的打了个指响，白玉堂俯身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了句：“等我一会儿。”
浅浅的气息缭绕着，展昭忍不住抬手抓了抓耳朵，没等开口，那个家伙就已经窜出门去。展昭抓揉着耳朵，心里一分不安两分苦涩三分羞恼，剩下的，混混沌沌的，又有一丝清明，说不出是什么，只让他觉得自己忍不住的想要笑。
心情不应该是低落的么？展昭轻轻笑着。
闭上眼把这段时间白玉堂与自己的交集回忆了一遍，奇怪以白玉堂的观察力分析力他怎么就没有想到点什么呢？不对，他应该是想歪了吧，有过几次的试探，都被自己带过去了，说起来倒觉得是自己不厚道。蓦然间，胸口似有一处温热，恰似白玉堂手指抵住时的感觉，不由自主抚上胸口，那人真是没大没小呢。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这身体，因为这样才结识到了这个率性的人。
“喂！想什么呢？回神！”白玉堂大巴掌不甚用力的拍在他肩上。
展昭微微一笑：“怎么？”
白玉堂怔了稍怔，这个家伙能不能别随便乱笑，真是见鬼了！
白玉堂拍着轮椅，笑得踌躇满志：“带你去洗澡咯！”
展昭彻底懵了，这白玉堂会不会太有想法了？
白玉堂笃定展昭的隐瞒，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展昭的情绪引导着偏离了原本的思维。
这是离开病房后，白玉堂第一个念头，可是，白玉堂歪着脑袋想想，鬼才会被他影响呢！自己不过是出于照顾病人情绪才转移思路的！
可是，白玉堂还是懊恼了，每次都想从他这里打开一个突破口，可是每次都稀里糊涂的被他的情绪感染了，那个家伙能不能不笑不说话不出状况？指望着从他那里问出什么来？还是算了吧，只要他一摆出那几乎要虚化了的笑来，他白玉堂就什么立场都没有了。
煞星，这姓展的绝对是自己命里的煞星！
没等展昭再有决定，白玉堂的电话响了，听着白玉堂口气严肃的挂了电话，展昭微笑：“单位有事？”
“嗯。”白玉堂看看轮椅，有些悻悻的嘟囔着：“真是！我得走了，你……”
“去吧，注意安全。”展昭依旧微笑，温润如常，神情淡然却又温和，仿佛又回到了康复中心里的那个时候。
那笑容，让人莫名的心安。
白玉堂笑着拨拉一下头发：“那我走了啊！”
他很懂得用自己的情绪去控制身处的环境，白玉堂有些迷茫，那个静的让人心安的展昭，那个刹那间锋芒毕露的展昭，那个有着迷茫无辜委屈种种表情的展昭，那个绝望里透着倔强的展昭，还有那个会开怀大笑的展昭，究竟哪个是真实的？
这样的人如果是对手……白玉堂拍着额头，呸呸呸乌鸦嘴，不会的。
然而，呸得毫无底气，白玉堂几乎可以肯定展昭并不如他自己所说的那么简单，那么，他究竟是谁？
64
林琦招供了，包拯看着监视器里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暗暗摇头，她还有隐瞒！
案情到此看似真相大白，林琦在成小玉那里无意中看到了露富的尹大生，于是见财起意，就与成小玉谋划杀人，刚好尹大生在金马消费，想到了成小玉，顺理成章的，林琦与成小玉在灌醉尹大生后，用塑料袋将其谋杀，然后将被害人随身财物取走。
见财起意，两人所交代的数目倒是一致，一张银行卡，两千块钱，银行卡的密码也在尹大生醉酒时被成小玉套出，钱早被林琦转存，十五万，数目不小。问题在于从林琦住处搜出的一张银行卡，据林琦交代，尹大生的十五万正是转在这张卡上，而帐上还有十万的余额，则耐人寻味。
林琦反问：“卖自己挣得钱也犯法么？”
王朝他们都是老刑警，皮糙肉厚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旁边的孟雨听得脸红。
林琦和成小玉的区别在于一个是出入高级场所的，而另一个只能在新柳巷糊口。
林琦穿着很讲究，并不像成小玉那样艳俗，即便是被长途跋涉押解回来，等待她的是一条绝路，她身上常年出入高级场所的养成的那种气质习惯还是保留了一些。
包拯想了想，把王朝叫了出来，小声说了句：“一鼓作气，林琦还有问题！她不是会为了十万块钱行凶的人！把人都撒出去，继续查林琦外围资料，越详细越好！给张龙打电话，让他带个人去提审成小玉，落实细节，主要是林琦的事情！”
“他们不还休整呢嘛！”王朝嘟囔着。
包拯想想，也是，于是摆摆手，算了，我老人家亲自去一趟吧！
切诺基吐着黑烟窜上了高架，马汉从后视镜里看到公孙处长一张郁闷的脸，就忍不住想笑。
包拯抹了一把脸，拍拍马汉座椅：“把空调关了，开窗，破空调还不如自然风凉快！”
马汉乐呵呵的关了空调，开窗，一股热浪顶进车里，大马金刀坐着的包支霎时没了动静。
公孙暗暗斜了自家领导一眼，真是凉快啊！啊？
“小马，先去趟医院，顺路！”包拯只当没看见狐狸那一眼，咳了一声，又吩咐了句：“小马，你再开开空调看看，是不是又坏了啊？”
马汉笑得直抽，车拐了个S路线，公孙忍无可忍：“小马，认真开车！”
公孙大妈，哦，公孙处长很郁闷，当个老妈子已经够他累的了，那个颇有资本家风范的领导却大有不榨干自己最后一滴油绝不罢休的势头，你说他个秘书处处长，浑身上下哪里和案子挨得上的，您老人家亲自跑去提审人就去吧，刑警队上下二百来口子吃喝拉撒睡还都指着他呢，拉我给你审案子，你能替我把秘书处的活都干了？
公孙处长顶着一张旧社会劳苦大众脸进了病房，展昭多机灵的人啊，不用眼看的就觉出气氛不大对，眯着眼观察了一下两位领导，就得出了“远离狐狸、珍爱生命”的结论。
“小白刚走吧。”包拯一落座就撂下这么一句。
“啊？”听得展昭瞪着双猫眼发愣，领导在这里安了眼线？
包拯瞧着他那样子就觉得好笑，善良的解释：“王老说小白每次来你心情就变得很好，看你这会儿红光满面的，估计没错吧？”
腼腆的揉揉头发，展昭笑笑：“嗯，他走了有一会儿了说是队上有事，是不是尹大生的案子有进展了？”
“队上有事？”包拯狐疑的看了公孙一眼，道：“案子有进展不假，他刚出了趟差，我可是放了他一天假调整呢，这小子打着工作旗号不知跟谁约会去了吧！”
展昭垂眸，嘴角紧紧抿了一下，原来是约会啊，轻耸了耸鼻头，也是，年轻嘛……想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撇了下嘴，实话实说又怎么样？能拦着他不让他去跟女孩子约会？在他心里自己竟是个小心眼的人……
“咳！”包拯看着展昭情绪微微波动，不明所以，看了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嘴的公孙，清了清嗓子，道：“来看看你，顺便说声，尹大生案的凶手已经逮捕归案。”
“是么？！”展昭看着包拯，稳了稳呼吸，犹豫着。
包拯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摇了摇头，道：“想问什么？”
展昭不好意思的笑笑，问：“凶手是那天跟白玉堂一块儿来的那个女孩儿？”
“对，她是从犯，主犯是一个叫林琦的。”
“林琦？”展昭皱眉沉吟。
包拯与公孙对视一眼，齐声问：“怎么？有问题？”
展昭摇头：“这个名字好像听过啊，有点熟悉。”
马汉在一旁插嘴：“诶？是不是哪个明星的名字啊？你听着耳熟！”
展昭揉揉头发，笑着摇头：“想不起来了。包支，案子是不是到这里就要结了？”
包拯叹了一声：“如今的犯罪分子越来越狡猾，哪能那么容易就结案啊！疑点还是很多啊！”
展昭于是摆出虚心好学的乖学生表情，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有待赐教”四个字。公孙瞅着领导被他那表情弄得哭笑不得，于是笑得很欣慰、很欣慰。
依旧是包拯陈述案情，展昭越听越觉得领导是没事儿拿自己开心，等领导说完，展昭很温和的摆出笑容，问：“包支，您是不是准备去提那个成小玉啊？”
包拯一怔，他怎么知道？
展昭于是露出一个你很侮辱我智商的表情来，道：“明摆着，以林琦的收入她会为十五万铤而走险？这案子还有隐情，我觉得成小玉那里应该查不出来什么东西了，林琦既然想把我们的视线截断，就不会让成小玉知道太多。”
“年轻人，你怎么知道成小玉对林琦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别忘了那可是她的爱人！”包拯摇着头，表示异议。
展昭皱眉，抿了抿嘴，想了一下道：“那只能证明成小玉对林琦毫无保留！不能说明林琦会同样对待成小玉！”不知怎么了，白玉堂那些嬉笑怒骂的声音突然一个劲儿的往耳朵里撞，让他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你呀，还是没听懂！成小玉又不是未成年小孩儿，林琦想保留，不代表她不想知道！”公孙忍不住插了一句，顺便腹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