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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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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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战火之中,难免损毁,不得不以智取为上。
  最后定了一条计策,既是力不能敌,只能擒贼擒王,先将驻守冰血大营的将领拿在手上,其余的人就好说得多了。计划已定,雪魔堂当即点了两百名精锐猛士,交到了穆沙的手上。穆沙自是毫不谦虚地接受了,说到奇兵突袭,机动作战,确是没人比他更合适的了。
  但竟然有两个人也主动请缨,定要去昆仑凑这个热闹,倒是出人意料。
  一个是丁妙棠。肖药儿重伤之后闭门调养,她一肩担当起了谷中大夫的职责,在战乱之后帮了大忙。她一提也要去昆仑,反而叫陶寒亭发愁了。这位毒手小妞若是离谷,那一时之间,谷内竟然没有半个大医生可以问诊;若她在昆仑有个万一,那么不止是肖药儿,只怕满谷恶人都不会放过他去。但这姑娘板出一张“若不同意我就莫怪我下毒”的任性脸孔,穆沙也在一旁打哈哈,几人鸡同鸭讲了一番,陶寒亭被他们搞得头昏脑胀,只好由得丁妙棠去了。
  另一个是谢一心。
  
  他走到雪魔堂里,拱了拱手道:“夺回冰血大营,能否算上谢某一个?”
  雪魔堂上立刻骚动了起来。迄今为止,谢一心好好完成过的任务,都是只有他一个人的。他给恶人谷惹的乱子太多,这一下反而叫人想起了他之前的种种劣迹,忍不住平添三分怀疑。穆沙的脸更是绿了一下,他第一次见到谢一心,就被他打的躺了十天;第二次与谢一心一道出任务,眼睁睁地看着两个活人剩下了半条命。这第三次,他还真怕得闹出人命来。
  陶寒亭咳了一声道:“穆沙一人足矣。他曾经带着五十骑兵拿下南屏山望北村方超的人头,这件任务,由他来做,最好不过。”
  谢一心不为所动,道:“西昆仑高地,不比南屏望北村。南屏营地濒江而起,渡水偷袭极是方便,夜里头也好藏身,赤马山山路崎岖,躲避追捕也较为容易。冰血大营却建在悬崖之上,正是易守难攻的好地形。且昆仑冰原一片苍茫白色,纵是夜里头,要带兵突袭,也是显眼得很。”
  他陈辞一番,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当下雪魔堂上已有不少人点头了。陶寒亭也觉有几分意思,道:“听来却也有道理。你有什么主意,直说便是,若大家听得有理,自然算你一个。”
  谢一心亦不谦虚,道:“里应外合,擒贼擒王,兵不血刃,是为上策。”
  他点了点丁妙棠道:“有丁姑娘在,想混进浩气盟大营,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她向来深居简出,浩气盟定然没人能认得她;一介女流,难以引起怀疑;而她还专精医术,找个入营的理由,想来应当也不成问题。”
  他在叶断城那住了一个月,好的却半分都没学到,倒净记住了些装模作样画皮扮鬼的本事。
  丁妙棠没想到这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了,当时就是一惊。穆沙第一个不同意了起来,道:“你说的轻巧,险地却是她一人去闯。”
  谢一心道:“穆将军可知冰血大营现在已有多少浩气之士?”
  穆沙沉声道:“已有八百人次。”
  谢一心道:“即使将军有信心以一敌四,那两百战士,却又能不能敌住八百对拳脚呢?况且浩气盟中也有许多硬点子,穆将军理应比我更清楚才是。”
  他转向陶寒亭,道:“谢某并非不信任穆将军,只是恶人谷现在实是再不能再冒偌大之风险。这法子不劳命不伤财,只是害丁姑娘费些心,为何不可一试?”
  穆沙皱眉道:“劳她费心,就是不能……”可他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丁妙棠截了下来,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那个谁:“这主意不错。”
  丁妙棠抬抬眼睛,瞥着谢一心道:“但……谢老板你是否得了什么奇妙的病症?你何时为恶人谷这般尽心过,哪一次的台子却不是你拆的?你若不解释几句,妙棠心里却是不敢听你的。”
  谢一心沉默了一会道:“我只是想去。”
  这答案何其站不住脚,但谢一心语气平静神色沉稳,倒没有半分戏谑的样子。丁妙棠不以为然地挑挑眉,居然也不再追问,对陶寒亭道:“陶堂主,你得承认,谢老板这主意着实不错,比某些人只知冲进去打砸烧要妙得多了。这一回又不比上一次昆仑那任务,各为其主各怀异心,才闹成那副模样。这一回谢老板再是疯起来,我与穆沙,咱们两人也该能对付得了,反而不必太过担心。”
  她这一番话出口,说得穆沙是又奇又气又喜。奇她为何偏帮这与她有过节的谢一心说话,气她将自己贬成个木头,却又为她将自己看作自己人沾沾自喜了起来。他心里这一喜,抵触已少了几分,丁妙棠忽又扭头过来朝他一笑,道:“穆将军且答应我吧。难道你还怕了谢老板不成?”
  她平日里不爱欢笑,偶有笑容也多是讥诮嘲讽之意,这一下给穆沙看的却是个机灵里带着狡黠的笑容,穆沙见她朱唇微启,嘴角上扬,当真觉得心里头亮了一片,还能如何反驳,只得无奈又纵容地给她点了头。
  连当事人都没有异议,那自然再没什么话说。三人当即收拾行装打点人马准备上路。这一趟却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沿着补给线走了,穆沙拣了小苍林里头的路,专挑隐蔽的走。幸而只得两百人,在林子里头隐藏踪迹不算什么难事。
  如此行了一日,走的尽是陌生路程,格外累些,屈指算来却连一半都没走到。穆沙也不着急,只管传令下去叫大家就地安营扎寨,只是千万不得举火。众人虽然觉得不举火有些不好过,但既是穆沙说的,便也一一做了,只是啃了些干粮饼,就分头各自睡了下去,想养足了精神明日再继续赶路,这冰血大营定是要夺回来的。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们还未睡下多久,这阴风阵阵的小苍林里竟迎面卷来些许隐隐约约的鬼哭狼嚎。
  穆沙在那风里辨出了嚎哭的声音,瞌睡立刻就全醒了。这一会儿出现的玩意,无论是人是鬼,恐怕都不是寻常物事。
  
  二
  穆沙点了一小队的人马,随他往那风里的声音寻过去。他忌惮被浩气盟的探马发现,因此仍是不举明火,只拿了只火折子在前边照明。黑暗里那声音突然没了,似是听到了他们的动静不再妄动。穆沙心下宽慰,想是人就好办,无非杀与不杀两条路。
  又走了几步,前面黑影绰绰,似是个山洞,穆沙直觉这洞里应有古怪,挥手招了几个人上来,一齐往那洞里探进去,几只火折子一招呼,只见洞里头横七竖八地窝着好些人,有的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有几个尚且能动弹的就攻了上来。
  穆沙眼尖,先瞥见了这些人的服色,忙叫手下人不可动手,只虚应几招便是。他硬扛了几下,低声道:“恶人谷的兄弟,且看清楚了再打过。”
  那些半人半鬼的家伙见穆沙一行软柿子一般地由他们揍,动了几下拳脚自犹豫起来。为首一人迟疑道:“当真是恶人谷的兄弟?我们被骗得惨了,却不敢信。”
  穆沙不禁暗自好笑,这是被骗得连脑袋都不好用了。这般直截了当同别人说自己不敢信,怕是随随便便都能被人诓了去。穆沙拿火折子往自己脸前边照了一圈,道:“我认得你是冰血大营那管新兵操练的李双乾,你可还记得我么?”
  李双乾这一下终是看的一清二楚,身子一软,就要给穆沙跪下去了:“穆将军!小人怎敢不记得穆将军……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穆将军来了还不快些起来!”
  见他拿脚去踢伏在地上的兄弟,穆沙不由得皱了皱眉,道:“别闹出这么大动静。”
  李双乾立刻诺诺称是,一切皆听穆沙的。穆沙见这山洞是个天然的庇护所,想就在这里问话就好,倒没必要将这些人带回营地去。于是一件件地向李双乾问起,冰血大营如何失陷,活下来的兄弟们流离何方,他们又是如何到得这里的。
  李双乾见得穆沙到来,如见到了救星一般,自然毫无保留,尽数交代给了穆沙听。原来浩气盟攻破冰血大营那一日,他正好带着新兵们往雪山里头去训练,避开了这一劫。回转营去却见西昆仑高地上猎猎飘扬着天蓝色的旗帜,外围营地东倒西歪不成样子,还有蓝色衣衫的人来回巡逻,饶是个傻子,也知道这冰血大营是呆不了的了。李双乾手下虽然人数不少,但不是入编不久的新进恶人,就是强行征收的战奴,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叫这些新兵去往长乐坊暂时躲避一阵子,若有不怕劳苦艰辛的,就跟着他回谷去。
  新兵里头多年少气盛之辈,听他这样一说,十成里倒是有四五成是愿意的。李双乾点一点人头,竟然也有百来人之多,自以为回谷总是不成问题,就这样上路了。此时恶人谷往冰血大营的补给线早已被截,沿线早已分好了段落留给浩气盟的探马往返逡巡,这样大一只队伍,散散漫漫零零落落,不知掩饰地贴着补给线往恶人谷的方向走,自然早就被盯上了。后来不必细说,当然是被打得落花流水,一路往山里头逃窜,众人没带够干粮,在雪山里摸了几日就断了水食,受伤的人伤势也越发恶化,最后在昆仑山里失了方向,只得就近找了个山洞苟延残喘,却不知道其实他们距恶人谷,仅只剩下一天的脚程了。
  穆沙听他一路说来,真是觉得可笑可气又可悲,若他只带着两三骑人马,沿着山中小路昼夜兼程回谷报信,哪会落到这步田地?但李双乾这人虽然榆木脑袋,却始终不愿意抛下兄弟,倒也算是好男儿一条。他见这群人都已是半死不活,便也不去说他,只叫手下人将伤得格外重的几位抬回营去,先草草弄净了伤口敷些金创药应急。
  丁妙棠这一日车马劳顿,清晨尚未清醒就被穆沙拉了起来,睡眼惺忪间已见到一群大汉滚在地上捶胸顿足,脸色已黑了三分;转而又闻到一股异味,想来多半是伤口溃烂与多日不曾清洗的杰作,脾气简直是腾地一下便起来了。她会生气倒也算在穆沙意料之中,只是这事情无论如何也只能托给她,因此执意要她帮忙问诊。丁妙棠女儿家心思发作,只觉得我定要跟你来这鬼地方,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却为何偏偏要看这些不明不白凭空冒出来的糙汉?她听了穆沙说这些新兵的遭遇之后,反而更是嫌弃,扭头就要走。穆沙虽然知道她脾气,但此事并非儿戏,急了起来一把扣住她手腕要拽回来。他本来力气就大,心里一急当然忘记了甚么怜香惜玉,手指直接在丁妙棠臂上按出五个红红的印子来。丁妙棠何时被他这样对待过,这一下真是怒火上头,越发笃定了不管不治的心。
  寻常情侣拌嘴,大约吵几句也就算了。丁妙棠却也不再和穆沙闹,手里直接用上了百花拂穴手的功夫,反手将穆沙的手拧过了半边,手腕翻动自挣了开来,一掀帐帘就要出去。迎面却撞上一个人,抬头一看,居然是谢一心。
  谢一心听得清早营地里头便有争执之声,不知发生什么,起身来看时已见穆沙与丁妙棠两人皆是神色不善,穆沙营中还躺着七八个衣衫褴褛的病号。他迈进营来也不挪地,只是堵着门站在那,问穆沙发生了何事。穆沙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事情约略讲了一遍,道:“我们只得两百人马,实在是有些不够的。恰好李双乾那还有些人手,虽然是些新兵,始终也聊胜于无。何不两处并做一边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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