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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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岁月-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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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他曾试图让自己接受杨秀梅,试着去发现她身上的优点,可屡屡失败,当他清醒地意识到,他一时的优柔寡断,断送了他们彼此一生的幸福时,痛苦便如潮水般涌来。

他这一生,永远都无法享受身为一个男人的销魂与激情,这,难道不是他的人生悲剧呢?

随着时间的过去,一直在伪装、在隐忍的表面上看似平淡无奇的婚姻,问题逐渐凸显,杨秀梅悲哀地领悟到,她得到了志文的身,却一辈子不可能得不到志文的心,那种无以言表的绝望,那种深入骨髓的失落,当没有外力的引诱与撩拨时,它还隐藏着,而一旦有哪怕一点儿甚至于都称不上问题的问题出现时,这种绝望、失落,便一下幻化成敏感、狂躁与不安,那种即将要面临失去对方和末日已到的恐慌就演变成了病态,它潜藏在体内,犹如一颗炸弹,随时引爆。

杨秀梅现在就处在这种情绪中。

志文原想,这一生没有真爱,罢了,认了,可当杨秀梅变得极其多疑时,志文发现,自己对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无法自控的脆弱程度,这可能也是积蓄了多年而势必要发生的结果。

当一个女人,她从来不曾在男人心中活过,如果她像挂在墙上的一块方毯般静止或沉默也还算了,男人只管当其不存在,而一旦她要从墙上走下来,要产生一些影响或带来一些麻烦,男人此刻是相当没有耐心的。接下来这个女人可能就会沦落到自讨没趣或自取其辱的地步。

杨秀梅问志文,是不是从来没把她放在心里?志文没有正面回答,他不回答是不想伤害杨秀梅,而杨秀梅明知答案却偏要问个明白,这也是其愚蠢和不高明之处。

志文深思了很久,他会尽量做到不伤害杨秀梅,尊重她,宽容地对待她,毕竟夫妻这么多年,他能理解杨秀梅太在乎他的心情,他要尽最大可能维护一个家庭的和睦。

志文这样想着,却并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等着他。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风暴

和藤野株式会社签了第一批合同订单后,车间便加班加点的生产,直到第一批货发出,日方如期将货款打到了厂账面上,志文总算长出了一口气,职工年前的工资有着落了。

不久,伊藤佐木正式向志文发出邀请,请他去藤野株式会社考察,并进一步研究双方其他合作意向,但在邀请函的结尾处特别提出,请他带上陈菲,因为伊藤佐木对陈菲上次的翻译工作非常满意。

结尾处的这句话让志文为难了,他知道如果真带上陈菲,杨秀梅肯定又要大闹一场,可伊藤株式会社,这么一个大客户,他必须牢牢抓住,这关系到磨具厂今后的发展,初次合作他不想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志文想出了一个两全的办法,他找到陈菲,直言不讳地坦承杨秀梅多疑的性格,为了避免麻烦,让陈菲以其他名义请半个月假,不要和任何人说去日本,这样不但日方满意,也会瞒过杨秀梅,风平浪静。

陈菲听从志文的意见以去上海探亲为名向杨秀梅请了半个月假,和志文飞赴日本。

在日本期间,志文考察了伊藤株式会社的多个出口项目以及先进的企业理念和管理方法,签订了包括化砂细、全无氯漂白纸浆生产食品包装纸等五个意向性协议,整个考察过程相当顺利圆满,当志文满载而归,以为对杨秀梅瞒天过海相安无事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儿却发生了。

杨秀梅每个月去医药公司进药,都要拿着票子到财务科去报销,这天,一如往常,她先拿着票子请财务科长签了字,再到财务科找邢会计报账,正赶上月末,邢会计桌上堆了好多票子,杨秀梅进去后,邢会计让她等一会儿,说她把手头的票子粘好,再来答对杨秀梅。

杨秀梅无意识地伸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票据,这一看不要紧,陈菲二字“刷”地一下蹦进了她的眼里,她愣了一下,心想,难不成陈菲去探亲,厂子也给报销?稍一沉吟,邢会计就要拿走桌上的票子,杨秀梅闪电般拽过那张贴着机票的差旅费票子,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日本考察”四个大字,杨秀梅的脑袋“嗡”地一下,她只感到头部一阵眩晕,她稳了稳神儿,瞅着邢会计:“怎么,陈菲去日本了?”她问。

“啊,你不知道啊?”邢会计奇怪地看了杨秀梅一眼,意思是说,你是陈菲的直接领导怎么会不知道这事儿啊?她走,不是也得先通过你吗?

听到邢会计的话,杨秀梅瞬间浑身冰冷,她把陈菲那张票子啪地拍在桌上,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哎,你的票子哪?报不报了?”邢会计在她身后喊着。

杨秀梅像没听见似地兀自走了出去。

邢会计奇怪地坐在那里,忽然之间,她想到了什么。

她想起了那次杨秀梅和陈菲因为乔厂长而大打出手,陈菲还说,乔厂长他就是爱看我了,你就干瞅着……再想起刚才杨秀梅的表情,邢会计一下明白了,噢,乔厂长和陈菲是偷着去了日本,杨秀梅根本不知道,要不怎么会是这种表现呢?

想到这儿,邢会计又隐隐地感到了一层不安,毕竟,杨秀梅是从她这里知道了陈菲和乔厂长去日本的事儿,别到时候乔厂长再给自己小鞋穿啥的……

这么一想,邢会计又自怨自艾起来,怎么这么不注意呀,什么事儿都得经一下大脑再说话呀!

转而,又想到了乔厂长和陈菲,邢会计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她最恨男人在外面不正经,九十年代初还不是十分盛行“婚外恋”、“第三者”等词儿,一般都用“不正经”代替,她猜想,杨秀梅出了这个屋,肯定就去扇陈菲大耳雷子去了,“扇死才好呢!”她暗自咬牙:“把那些个不要脸的,不正经的都扇死才好呢,给她撕个稀巴烂!看她还敢不敢出洋贱!反正我也不是故意说出来的!”

这么一想,邢会计反而高兴起来,她好像立码就看到杨秀梅怎么把陈菲摁到地上猛踹、猛撕巴的情景了。

你说这个乔志文,原来多好一人哪,怎么当了厂长立码就变脸了?这事儿也让她非常想不通。

杨秀梅出了厂办公室,真奔卫生所而来。

一路上,她咬紧牙关,脚下呼呼生风,她只有一个信念,扇死那个陈菲!把她那张脸用剪刀豁烂,用火烧焦,用水烫熟,恨不得把她的脑袋都跺下来!

这不明摆着乔志文和陈菲暗渡陈仓了吗?这不明摆着他们关系不正常了吗?要是正常的,正大光明的,陈菲和她撒什么谎?和她撒什么谎?!

乔志文,真有你的!真有你的!

杨秀梅的把牙齿咬得吱嘎作响,她打开卫生所外面的大门,直奔陈菲的药局,“砰”地一脚踹开了大门。

陈菲正在和小胡聊得火热,一见杨秀梅这架式,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杨秀梅已经风一样地卷到了她面前。

杨秀梅脸部痉挛,冲陈菲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陈菲,去上海探亲探得怎么样啊?”她声音颤抖地问。

陈菲和小胡完全被杨秀梅的表情吓到了。

“还行啊。”陈菲从嗓子眼儿里咕噜出一句,不安地看了她一眼,还没等再反应什么,说时迟那时快,杨秀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陈菲的脸挥去,一个干净利落的大耳光狠狠地落在了陈菲脸上。

“我让你再撒谎!”杨秀梅同时喊出。

陈菲一下被杨秀梅打傻了,随即,反应机灵的她立刻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她本能地喊了一句:“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干什么?我今天就撕你这张脸,你不是就用这张脸勾搭乔志文吗?我这回让你勾搭,我让你勾搭……”杨秀梅疯了般扑向陈菲,对着陈菲的眼睛、鼻子、嘴劈头盖脸地抓来,她来势凶猛,力大无穷,长长的指甲对着陈菲的脸没头没脸地抓挠,由于她动作犀利且突然,陈菲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杨秀梅扯住陈菲的头发对着墙撞去,小胡扑过去拉扯杨秀梅,一边喊着:“杨所长!杨所长,你冷静点儿你……”

“你给我滚到一边儿去!”杨秀梅喊着:“你也不是什么好饼,以为背地里说我的那些话我不知道我,告诉你,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你呢!”

小胡一下愣了。

“姓陈的,”杨秀梅又冲着陈菲:“你和乔志文偷偷摸摸去了日本,还骗我说去上海探亲,我让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听到了杨秀梅的话,小胡愕然地望着陈菲,因为当初陈菲对她说的也是去上海探亲。

“你们这两个臭不要脸的!臭不要脸的……”杨秀梅哭喊着,她完全失去了理智,任凭陈菲怎么挣扎,小胡如何拉架,都无法真正起到保护陈菲的作用,血顺着陈菲的额头淌下来。

这时外面的小马、小张和许多来开药的职工也冲了进来,她们拼命拉开杨秀梅,杨秀梅还在那里跺脚、歇斯底里地哭喊:“你们都看看,就是陈菲这个臭不要脸的,前一阵儿和我请假说去上海探亲,结果跟着乔志文偷偷摸摸去了日本,我呸!”杨秀梅一口唾沫吐到了陈菲脸上:“我要不是在财务科看着了她要报销的票子,我还蒙在鼓里呢!我呸!呸!……”又是两口唾沫吐到了陈菲脸上。

众人都愕然地看着坐在那里满脸是血的陈菲。

“你给我等着,我一会儿回来再跟你算账!”杨秀梅说完,推开药局的门大步向外走去。

陈菲完全傻了,她呆呆地坐在那里,从杨秀梅冲进来到现在,她除了那句:“还行啊。”就再也没来得及说上第二句话,就被杨秀梅暴风骤雨般的扑打、痛骂给掀翻在地,此刻,望望周围用各种异样的眼光在看着自己的人们,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突然不知道怎么说。

“我,我告诉你们,不,不,不是像她说得那样的,不,不是,你们相信我,我,我怎么会是偷偷摸摸和人家乔厂长走的呢,不,不是,真的不是……”她结结巴巴地说着这两句话,却说不出更多可以代表她清白的解释,突然之间,她趴在桌上,放声大哭!

杨秀梅从卫生所出来,一刻不停,奔着志文办公室而来。

这一刻,她的心中只有恨,她恨透了这个男人,她恨不得拿刀把他跺成肉饼!

一路冲到志文办公室门口,一推门,锁着。

她一脚踹在门上,“咣咣”地用拳头砸了好几下,引得其他几个办公室的人都纷纷伸出脑袋想看个究竟。

杨秀梅顾不得别人对她惊愕的眼神,一路冲到会议室。

志文正和班子成员在研究节前的一些注意事项及工资福利等事宜。

杨秀梅一把推开会议室的门,冲到志文面前,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开会的人都傻了,几个人冲上去赶紧拉开杨秀梅。

“杨所长,你这是干什么?”有人问。

志文更傻了,他睁大了眼睛瞅着杨秀梅:“你干什么?!”他厉声质问。

“干什么?!”杨秀梅大喊:“你说我干什么?你和陈菲那个臭不要脸的骚狐狸背着我偷偷摸摸去了日本,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啊?!”

志文咬咬牙,极尽忍耐地指指大门,清晰地:“出去,我们正在开会,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回家?”杨秀梅疯了般掀翻志文桌上的所有东西,大喊:“你和陈菲就是一对狗男女!臭破鞋……”

志文不可思议地看着杨秀梅,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你疯了?”

“我是疯了!疯了!”杨秀梅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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