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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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岁月-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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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读“三国”的初显民当然不会就这么由着儿子,善罢干休,从“三国”当中学到的知人善用,以弱胜强,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的道理可不是白学的,如果不能学以致用,那也只能算是空读死书,套用书中的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的道理,他举一反三,人无完人,是人必有其弱,对于自己的儿子,他再清楚不过,初自强从小受《三字经》等儒家学说的影响颇深,常把“首孝悌,次见闻,知某数,识某文……”等挂于嘴边,且深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等做人之根本,所以,初显民料定,初自强是不会做出有悖于孝的事情的,他相信,只要攻其弱,最后的胜利仍然是属于他和纪慧如的。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初显民夫妇决定以柔克刚,以弱制强,当然,初自强并不知道父母在他离家后是如何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地想让其回心转意,以达到拆散他和小莲的目的的。他正和小莲在同学处借来的房子里正儿八经地过上了小日子,每天生炉子,劈柴禾,两人一起坐在炉前烤土豆,那香喷喷的味道老远儿都能闻到。

这天,初自强买了一车煤回来,倒在院子里。小莲拿着手巾出来给初自强擦汗,看见初自强一头大汗脸上抹得黑一块白一块的样子,小莲一下跑回了屋。

初自强跟着进了屋,看见小莲坐在炕沿儿边擦泪,他走到小莲身边,拿起手巾帮她擦泪:“你看你怎么这么傻?哭什么?”

更多的眼泪从小莲眼里滚落:“看你造的……”她一下哽咽了。

初自强把小莲揽在怀里,用手轻抚着小莲的头发:“看你这个傻样儿,买个煤算个什么?再说你都六个月了,可得保护好了,什么都不能再干了。”

“你工作怎么办?”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就是去烧锅炉也得给你们娘俩儿伺候得好好的,要是连这点儿志气都没有,你不白跟我遭罪了吗?”初自强眼睛里迸发出一种闪亮的神采:“你就什么也别想,外面的事儿都不用你操心,你安心在家呆着,别动了胎气比什么都强。”

小莲紧紧地依偎在初自强肩上。

就在这时,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初自强和小莲都被吓了一跳。

进来的是初显民的秘书小田,他看上去神情凝重,脸绷得紧紧的,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田秘书?”初自强疑惑地站了起来。

小田看了小莲的肚子一眼,突然又显得有些犹豫。

“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看到小田的表情,初自强似乎预感到有些不对。

小田想了一下,再看了小莲一眼,咬了咬嘴唇,语速极快地:“你——赶紧回家看看吧,你妈病得不轻!”

说完这句话,还没等初自强再开口,小田匆匆走了出去。

“哎……”初自强想叫住他,可人已经走了出去。

初自强的眉头一下纠结在一起,他回头望着小莲,担忧地说:“我得回去一趟!”

“那你赶紧回去看看吧!”小莲也很担心。

初自强从墙上拿下外衣:“你就待着,什么都别干,我一会儿就回来。”他叮嘱着。

“我知道了。”小莲说。

初自强快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在小莲脸上亲了一下。

“哎呀,你快去吧!”小莲推了初自强一下。

“我一会儿就回来,啊!”初自强走了出去。

小莲倚在门口,看着初自强走出很远,直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儿,她还在抻长了脖子不断张望着……

天已经黑了,阵阵寒风吹来,吹起了她的长发,突然一种莫名的不安及酸楚涌上心头……

那一晚,初自强很久都没有回来。

小莲一直坐在饭桌前等着他,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始终没有听到初自强的脚步声,小莲一次又一次走到门口去张望,却只有一阵冷似一阵的寒风迎接着她。

整整一夜,初自强没有回来,小莲也整整一夜没有睡觉。

她惶恐不安,她不断在猜测,难道初自强的妈妈真的不好吗?会不会已经……还是有别的原因呢?

不会是初自强在回家的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吧?这样一想,她顿时冒了一身的冷汗,但随即她又安慰自己,不会的,老天爷不会那么对待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的,一定是初自强的妈妈病得不轻。

在极度的不安与猜测中,天边有了亮色,她急切地盼望天亮以后初自强能回来。

可是,从早晨到下午,从下午再到晚上,初自强依然没有任何音讯。

小莲再也坐不住了,不管初自强的父母怎么看她,不让她进门也好,对她冷言冷语也好,她都要去一趟初家,她必须要知道,初自强是安全的。

当她一路迎着风雪到达初家敲了半天大门无人应答时,她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一定是出了大事儿了,不是初自强的妈妈不在了,就是初自强出事儿了,她想,可是,这么晚了,她又能干什么呢?她只能回去等,说不定初自强现在已经回去了。

抱着一线希望回到家,仍是一屋子的冷寂,她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她再次来到初家,和昨晚的情形一样,初家大门紧闭,无人回应。

万般无奈之下,小莲来到了公安局的收发室,向看收发的大爷打听初局长家最近出没出什么事儿,大爷上下打量着小莲,有些不解,有些怀疑,也有些防备地说:你这姑娘,好端端地别糊说,初局长好着呢。”

当听说初局长好着呢几句话后,小莲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像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回去的路上,小莲一直感到脚底下轻飘飘的,她不愿相信刚才脑中灵光一闪的那个东西,可她怎么像被谁掏空了心脏一样?

坐在屋里的炕上,小莲刚才有些涣散的意识开始慢慢变得清晰。

是啊,她太天真了,看来这事儿远不像她想像得那么简单,现在看来,初家什么大事儿也没有发生,那么初自强为什么不回来了?这在小莲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虚眯着眼睛,反复回想那天田秘书来时的情景,反复回想他看她的眼神,他急迫的语气,急匆匆出门的样子……

是啊,她想得太天真了。

啪地一声,一阵急风吹开了窗子,她吓了一跳,走过去关严了窗子。

当她返回到炕上时,她只感到浑身发冷,心脏也因为这彻头彻尾的寒冷而在一阵阵的紧缩。

她不相信,她不敢相信,难道她脑中那一闪的灵光是真的?是真的?

初自强一去无踪。

小莲曾经数次挺着大肚子去初家找,可每次只有那一道铁门冷冰冰地横在眼前;她也曾数次去公安局大门口等,希望能够看到初显民,哪怕只问他一句,初自强在哪里,可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初显民的身影。

这是初家人在躲着她,当她逐渐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整个人犹如掉进了冰窟窿里。

她并不知道,每次在寒风中挺着大肚子等在公安局门口的时候,他想找的人就近在咫尺地站在窗前望着她。

当初显民站在办公室窗前看到她时,心里也总会涌上一股酸涩的怜悯,可仅仅一刹那,这怜悯随即消失,他会让田秘书为他沏上一杯毛尖,一边饮茶,一边默默地等着小莲走。

小田总会装作没看见,从办公室出来,却无声地叹息了。

小莲每次来或走,都会引来收发室大爷在她身后一阵摇头叹息。

“可怜的姑娘……”他每次都这么自言自语地说。

望着小莲在凛冽的寒风中挪动着笨重的脚步渐行渐远,老人的眼泪就含在眼眶:“作孽呀!真是作孽呀……”

后来,小莲哪儿都不去了,她就坐在炕沿儿上等初自强,她不相信初自强会这么残忍,这么无情地丢下她不管,她不相信,她怎么能相信?!

和初自强相识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初自强的话依然响彻耳畔:“……我就是去烧锅炉也得给你们娘俩儿伺候得好好的,要是连这点儿志气都没有,你不白跟我遭罪了吗?”

小莲笑了,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滑落,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就在昨天啊!

远远近近地,一阵脚步声传来,小莲呼地一下站起来,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初自强回来了!

她的心一下狂跳起来,连忙擦干了眼泪,慌乱地整理了一下头发,真是,她在心里责怪自己,还怕他丢下你不管,你怎么这么傻?

她急切地走到门口,呼拉一下打开门!

寒风裹着雪花猛地灌进来,差点儿将小莲灌了一个趔趄,门外站着的是披了一身雪花的田秘书。

小莲一下愣住了,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张着嘴。

田秘书似乎不敢直视小莲,他迈着大步走进屋,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到桌上。

小莲站在原地没有动,看见田秘书的一霎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田秘书转身走到小莲身边,咳嗽了一声,艰难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小莲姑娘你——孩子能打掉还是打掉吧,你——自己保重吧!”

田秘书转身向外走去。

小莲依然怔怔地站在那里,她的眼睛张得大大的,眼珠儿好像马上就要从眼睛里掉出来了一样。

“你给我站住!!”一个如炸雷般的声音似乎把房梁都震颤了,小莲都不知道那声音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

田秘书站住了。

小莲慢慢地走到田秘书跟前。

“初自强呢?”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他——我不太清楚,”田秘书含含糊糊地说。

小莲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像哭又像笑的表情:“你不太清楚?”她慢慢地说:“那么是谁让你来的?”

“小莲姑娘,你,你别为难我了,我只是初局长的一个秘书,你就自己保重吧!”

田秘书逃命似地向外走去。

“你站住!”小莲狂吼着。

她旋风般地卷到那厚厚的信封前,撕开信封,从里面拿出那摞厚厚的钱,冲到田秘书身边,对着田秘书的脸狠狠砸去!

“让初自强和他爸的臭钱一起去死吧!去死!去死……”

小莲满脸是泪、披头散发地哭嚎着。

田秘书夺门逃走。

小莲一下跪倒在地上,瘫坐在那堆钱上,撕心痛哭……

我们如果每天只盯着澄澈的天空看,会感觉日子都是在平静中度过的,可人世间每天在上演着多少悲剧?我们却无从知晓。

太阳升起又落下,月亮来了又消失,日子如水般流过。

有的人在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人世间的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一下从天堂掉进了地狱,一下从万人迷恋的少女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弃妇,人生的一个偶然,一个刹那,往往决定了一生的命运。

初自强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就像流星一样划过小莲的梦境,像一杯甜蜜的毒酒,渗入到小莲的血液中,吞噬着她的细胞,摧残着她的灵魂。

小莲搬离了他们曾经借住的房子,她想一个人躲起来,她害怕见到任何一个熟知她的人,她要远离过去的一切,她要远离伤痛、恶梦,'。 '她要一个人带着肚子里的小生命,逃离、逃离、永远逃离……

世界上的事情有时是那么美丽温馨,恨不得让你感动得泪花奔流,就像初自强对小莲说过的话:“……我就是去烧锅炉也得给你们娘俩儿伺候得好好的,要是连这点儿志气都没有,你不白跟我遭罪了吗?”

可有的时候它又残酷得让人难以置信,一个曾经说出如此感天动地之话的人,居然能置腹中怀着自己骨肉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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