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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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花- 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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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比往常在帮 中,他们单独一起时的情形。王擎宇其实很想推开她,他不能在最狼狈的时候。让这个他抛弃过的女人掉转头嘲笑他地懦弱。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确实没想到还能再见。

何滟似已看出他们的疑惑,但她只想对一个人说:“我本来是走 了,可当我发觉一件事后。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你。其实你不用觉得难堪,至少我不会瞧不起你。”

“我不需要你同情!”他缩回手。不想碰她一下。何滟叹气,重新拉住他:“我为什么要同情你?你又有什么值得同情?就算你现在横尸街头我也只当是你的报应,就像我所遭受到的报应一样!腿是没了,这或许是上天肯让你从头来过。否则我今天也不会碰巧看到你,自然也不会见你。”

“你现在走也不晚!我只不过是个将死地废人,什么也给不了你!跟着别的男人,或许你还有机会过点像人地日子!”王擎宇红着眼,故意激怒她。

何滟倏地从床上弹起,冷笑道:“你算什么男人!既这么,孬种的孩子我也不想要。免得拖累!”

“你这什么话?!”王擎宇诧异的转过头。

“若不是赶车时发晕,被一位女学生送来这里,我也不知道会怀有一个来月的身孕。你若觉得我诓骗你,我立马就走。”何滟的话并不假。王擎宇当然很清楚最近他都做过些什么。人便是这么奇怪,开始还为亲人的死意志消沉;也因为接受不了身落残疾而不甘芶活于世。但当他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孩子——有了世间属于他的一脉骨血,非但不想死,哪怕活得再卑贱再遭人嗤笑,他都想活下去。因为,他想看一眼孩子,他的孩子。

“可我是个废人,什么也没有。”他不仅是个穷光蛋,连老家都不能再多停留一天。

何滟垂下头,喃喃自语:“经历过这么多,什么福什么罪没受过?还有什么看不淡?以前你

 什么活得不像个人却还要活着,那时候我是不愿意死 是靠当初一天天坚持,我又如何能等到今天。都累了,我想像个正常的女人。有个孩子,有个丈夫,平平凡凡就好。”

世事果然很奇妙,他和何滟的过去如果算是一场现世报,那么现在他们之间,反而被上天融合成另一番景象。这种令人惊叹的转折,让他无所适从。好半天,他才敢回应她的拥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丈夫安抚疲倦的妻子。也开始不再避讳,愿意与她分享心里所有起伏不定的情 感。或讶异,或激动,或沮丧,或感动;一如回到阔别已久的凉山苗 寨,曾经有过的幸福时光;仿若又嗅到了木莎喜爱别在方巾上的野山花的香味,伴随着裙裾飞扬,漫山遍野仿佛都是那抹馨香。

静立一旁的颜开晨默默看着他们,眼眶似已潮湿,内心却是暖洋洋的。莫名地,她又想起监狱那名失去孩子的女囚。或许一个生命的终结,本就是为了迎接下一个新希望。倘若母亲泉下有知,又会是什么表情?一定会朝她和堂哥微笑的颌首吧。

是吧?妈妈?

 

  —

我想,你也最想看见我们的笑脸吧。

可,对不起。

不争气的我,又哭了……

段林氏的葬礼办得很仓促,但满足了她生前的遗愿——和丈夫葬在一起。本来王擎宇想要去拜祭,颜开晨并没让他如愿。她给他找来一辆马车,吩咐他尽快离开武汉。王擎宇从字里行间听出她并不打算离 开,执意要等她一块上路。

颜开晨一急,忙道:“现在都什么节骨眼了。你和何滟赶紧先走,我如果这时候跟你们一起离开,三个人都没命活着出城。哥,这包袱你拿好,还有这个你也拿着防身。”她把蓝布包裹塞在堂哥怀里,又悄悄递给他一把手枪。“包里有钱和子弹,路上可得多加留神。如果我有机会出来,一定会去投靠你的。”

“这怎么成。我是走了,你却在这里受苦?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当初我也是为了私利,明知薛云烬就是天蟾,还故意睁眼闭眼,最终使你受他迫害。想起来,我不配做人兄长!”王擎宇懊丧的捶向车板,激动得几次欲翻下身。颜开晨怔了片刻,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扶他在车里躺好,拉过毯子盖住他的腿,柔声道:“你也太小瞧我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没什么好提。放心吧!只要你们平安出了城,我也就没有后顾之忧,随时都能寻找抽身的机会。倒是你,勉强这么上路可得注意伤口的情况。有什么不对劲可别硬撑,万事小心为上。”

“但我们这一走不知道在哪里停下来,你又怎么找来呢?要 不……”王擎宇没说完,便被她接过话去。

“这样才好啊!连我现在都不知道你的下落,那不是很安全吗?”

“可连你都找不到,又算什么好法子!有了!”王擎宇灵机一动,他已想到一个好去处。“有个地方你一定找得到!我往后落脚的地方,和小时候最爱偷的一样东西有关。我就在那里等你!”

颜开晨含笑的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去。”她当然知道堂哥儿时最爱偷的便是莲蓬。如果要找一个最适合吃莲蓬的地方,非洪湖莫属。只是当年身手敏捷的捣蛋鬼,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苦笑,感叹地说:“看来,你以后是不需要我剥给你吃了。”她望着回来的何滟,心里祈愿她是真心实意对待堂哥。

王擎宇捏过她的手,放在掌中。强憋住一口气,幽然道:“你的手还是那么小,半个手掌都能包住。小时候我就是牵着这样小不点的你,又是偷莲蓬又是偷地瓜。只是现在, 。。哥哥已经没这个能力了。但我还是很希望,在下一个吃莲蓬的季节,还是这只小不点的手给我剥一堆的莲米。你能答应哥哥吗?”他仰着脸,一股雾气在眼底弥漫。

颜开晨默默点头,眼里已蓄满了泪水。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次离别后他们是否还能团聚。未来,实在太渺茫。只因他们是一群没有梦,也不能有梦的,小人物。

兄弟

不可一日无主,小金堂也不能失去掌舵的人。在薛  宇出城的消息后,他立刻提拔汉阳分舵的严老三接管了总坛。此举无疑激发了帮内新旧两派兄弟的矛盾,八五八书房也使杨二和严老三的恩怨更加深。

因这些时日萧云成忙于筹备接管武汉军务,一直没能和薛云烬碰上头。今天得知小金堂易主,才发现事态不一般。可薛云烬这人好像有意躲着他,总也联系不上。萧云成以为他是丧父之痛还未能平复,也就没往深处多想。

只是薛云烬没见着,颜开晨却找上了门。

颜开晨自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有一件事要问清楚:“我来是想问你一个人。”

“谁?”萧云成道。

“金老二。”这个人萧云成他当然会有印象。那日颜开晨无意撞见的谋杀,死者便是小金堂最初的二当家。

萧云成沉吟道:“你无缘无故提这个死人干什么?都死得只剩骨头了。”

“除了薛云烬,你应该是最清楚这件事的。他之所以被杀,恐怕与帮派争斗无关吧。”

“这些你无需知道。不过既然你有兴趣,我也不妨告诉你。他当初也是我们的特工之一,不过因为背叛组织才会被杀。所以,你别以身试法。”萧云成警告的说。

“他虽然是被天蟾杀的,可你抓获的燕七并不是天蟾。因为这场戏是你和薛云烬早就串通好的,我不过正好帮你们完成了整盘计划。联盟书自然也是薛云烬从我嘴里打听出来,然后派人去盗取的。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校长是不是只有一个?”

“校长当然只有一个。能称呼校长地。自然是他地门生。”萧云成见她都知道了其中的内情,也就无意隐瞒。

得到他的肯定,颜开晨忽然笑了。她仿佛很同情这些人。“当年你给我做笔录地时候,有一句话我忘了告诉你。起初我并不认为这句话有多大的价值,可现在我顺着想下去,才发觉很多解不开的谜题都可以想通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萧云成觉得她的笑很诡异,让他浑身不自 在。 

颜开晨当然不会告诉他这个秘密,可她还是好心的提醒他:“虽然我和你并没有什么交情。但你倒还算是个男人。所以你自求多福吧。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萧云成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含义,更猜不透她此行的动机。如果是单纯地挑拨离间,那她只能是白费心机。能让他很自信的事情并不多,可对于薛云烬,他从不怀疑。因这是兄弟间最起码的信任。

所谓兄弟,本该有难同当,富贵同享。

可今天是萧云成最得意的日子。他最想痛饮三杯的兄弟却并不在 场。虽然有些遗憾,不过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无论是谁在异地闯出自己的天下,他完全有理由开怀畅饮。

于是他在旋宫大摆筵席,从四川赶来的十七旅兄弟。个个把酒言 欢,脸上都挂着趾高气昂地笑容。现在谁也不敢小觑他们。称呼他们为游匪散兵。从明天开始,他们就正式入主武汉司令部,成为川鄂联盟的主要后备力量。而作为主力军的鄂军原部队,新接到的任务便是围剿川鄂边境和本省内地共匪余部。

康少霆虽然仍是最大的指挥官,可让一个外人暂代他地位置,这形同于削兵释权。即便如此,他都不能输下这口气。无论上层如何施 压,他都必须利用此次机会在战场上扬眉吐气,一洗让位之耻。为此,他特意留下陈营长等几个老将军镇守大本营。只让梁军长和王副官做他的左右手。

对于萧云成亲自登门造访请他来吃酒,名义上是庆生宴,康少霆当然猜得出内里乾坤。陈营长等几位老将军脾气躁,把送请帖的小子臭骂一通。还是梁军长分析厉害,他们才肯陪同康少霆一起赴宴。越是情势不利,康少霆越得沉住气。所谓铁打营盘流水兵,这些一时的挫败不过是沧海一粟。酒过三巡,他倒和萧云成相谈甚欢,仿若他们天生就是好哥们。

王参谋是被萧云成拜为叔叔的,自然比其他人更风光。全场他代为敬酒,拉着几个十七旅的老将士,又是灌酒又是起哄,划拳声震耳欲 聋。不知道的还以为旋宫转了风格,改成市井酒馆。而同样粗人的陈营长等人则从头到尾板着个脸,看谁都不顺眼。其间有个服务生倒茶时溅了点水花出来,立刻被陈营长暴喝一顿,差点没把人给踹出去。梁团长坐在主席,离他们有点距离,只好冲他们挤个眼色。陈营长本就坐不住,再见萧云成耀武扬威的走上主席台,开始一番狗屁不通的长篇大 论,当下冷脸离席。

不巧得很,刚出大门口便和迎面奔来的男人撞在一块。他正要抡起拳头揍这个没长眼睛的家伙,然而对方熟悉的求饶声却让他陡然放开 手。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年在利川被十七旅击毙的孙副官居然还活着!不但活着,还带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正拼酒兴起的王参谋一见到孙副官,整个人都愣住了,活像见鬼一般。那些或多或少与孙副官有过接触的幕僚,震惊的望着他一步步走向主席台。台上的萧云成当然没有继续讲下去,他瞪大着眼,死死盯住看向自己的孙副官。他至死也不相信,孙副官竟然没有死在薛云烬的枪 下! 

“你这个杀人凶手!没想到我还活着吧!”孙副官曾经有一张秀气的面孔,如今五官被仇恨扭曲得只剩丑陋。他举起十指被连根斩断的双手,嘶哑地吼道:“就是因为你!我才落到这般田地!你为了谋夺李旅长的位置,所以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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