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服刑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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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服刑那些年- 第1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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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摇头,有个人试探着回了一句:“难道是效益不好?监狱没钱?”

另一个人眼睛一瞪:“屁!全省二十多个改造单位,除了那几个煤矿,就数女监挣钱最多,她们能没钱?”

“那是咋回事?”

那个老犯人环视大家一眼,终于解开了他的包袱:“都是创建惹的祸!”

我们大惊!此话怎讲?

“女监在全省监狱当中首先创建部级现代化文明监狱成功,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一件风光无比的事,而且将来每年都还能得到实惠性的好处。但是她们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过于庞大,现在创建成功了,得到的好处一时还不能到位,所以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只有在犯人身上做文章。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不亏犯人难道要亏干部?”

“那你咋知道这些的?”有人就问了。

“我在我们监狱本身就是在干部办公室当小哨的,他们经常聊这些,我咋能不知道。”

哦……我们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政府所说的,取之于民用以于民!懂了。

但是我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我们监狱去年刚刚创建省级现代化文明成功,根据监狱的战略步骤,下一步就是新监狱的整体搬迁,紧跟着也要向部级现代化文明监狱发起冲击,那将来这笔账不是也要还到我们身上?

这样想着心事,我们一行人又回到住的地方。在走到二楼上三楼的楼梯时,我就看见一个身强力壮的女犯人正拖着一袋垃圾往楼下走。ωχɡ点Cc!

虽然大家都很久没见过女人了,但是这个女的实在无法让人产生观赏的兴趣,因为她实在是太彪悍了!

可是,她还偏偏冲着我来了。

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就瞪着一双金鱼样的眼睛不停地摇着我们每个人的胸膛,当时还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在看我们的胸卡牌上的名字。

然后她就锁定了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垃圾袋就已经在我的脚边散开了……

顿时,一股难闻的气味飘散开来,众人纷纷掩鼻而逃,在一片“靠”声中,把我一个人甩在了楼梯上。

我心中厌恶至极,正准备说她两句,她却四下看看无人,迅速将一个纸条塞在我的手里!

“陈怡给你的,有啥事找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收拾好垃圾扬长而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捏紧了手中的纸条,想起陈怡昨天和我说的话,心想:“这一位该不就是陈怡说的安静吧?这形象和名字也差得太远了吧?”

回到住处,屋里几个人看见我,都掩嘴偷笑。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以为是自己脸上有脏东西。所以也回以憨憨地一笑。

这下一干人笑得更欢了,那个年龄的大的对我说:“秦老弟,咋了?没有失身吧?”

我这才明白过来,搞了半天这伙人是看我笑话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妈的,真倒霉!那个女恐龙怎么就把垃圾倒在我的身上了?”

众人听了更是大笑。纷纷道:“老弟,大伙看那个女的怕是看上你了!怎么?你没有从了人家啊?”

“就是,正所谓女追男隔层纱,你这样就回来了,也不怕人家伤心?”

“不要看人家长得不咋地,要知道,丑归丑,有爱心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跟着打趣。

我架不住这么多人一起说,索性就来了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这伙人还不作罢,依旧说道:“是不是已经解决战斗了?不是吧!难不成你也是个快枪手?”

我看他们越说越离谱了,正准备躲到厕所去。这个时候,进来了一个男警察。

来的人我认识,正是昨天英勇地擒下马晓的人。

他一进来,就直直地指向我:“你,跟我来!”

我知道这肯定是为了昨天的事儿,也就没有多想,起身就跟着他向外走去。

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是找我调查昨天的事儿。我们一来到楼梯转角处,他就停下步子,示意我站住。

我不明所以,惊讶地看着他。

他倒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的就说出一番出乎我意料的话。

“昨天的事我们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你们两个人都有错,但归根结底,你还是没吃亏。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看你的样子也是个聪明人。我就和你直说了吧!”说着他顿了顿。掏出一根烟。

我赶紧摸出火机给他点上。他点上火,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嗯!看着挺灵性的。我就放心了。”

我不敢回话,垂手而立,静待下文。

“被马晓打伤的犯人,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他开口就是这一句。

我心里不禁腹诽道:“一只眼睛都没有了,还叫没什么大碍?那是不是要进了太平间才叫大碍?”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我表面上却不敢露出任何不敬之色。心想:“这样也好,只要你先定了性,那这件事就不是很严重。”

果然,他接下来继续说道:“你和马晓俩个人呢,情况我们都了解了。现在都很需要考核,都需要成绩减刑,你们的改造都才有了一点点起色。如果处理过重,那就等于毁了你们。所以我们经过研究决定。”

说到这,他忽然停了下来,观察着我的表情。

我赶紧很配合的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好像下一刻就会从他嘴里得到我的判决书一样。

他看到我的这个样子,显得很满意,长长地吐了一口烟,才缓缓道:“所以,经我们研究决定,对你马晓从轻处理,马晓已经构成伤害。先让他参加大会,结束后,让他留在这里,配合我们走司法程序,毕竟是一只眼睛,不加刑也不可能。不过我看了,马晓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这点刑期,反正他是无期,加几年刑还是无期,意义不大,但是我们这边必须要这样做。他,我们已经和他谈好了,现在主要是你。”那个警官一口气说了老多。弹掉手里的烟头,接着道。

“关于你的问题,我们的意见是对你不作处理。但是你必须要保持沉默。昨天在场的人,我们都跟打了招呼。后面来的其他监狱的人,就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这事儿了。”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是政府嫌丢人啊!这是要封我的口啊!

不过想想也是,我们这次来参加交流的大会的,都是各个监狱推荐,报省监狱管理局审批,才最终来到这里,结果来的人屁股还没坐热,就搞出这么大的乌龙,要是影响面扩大了,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马晓作为主要肇事者,收到加刑的处理,已经能有个交代了。剩下的,就是要考虑政府自己的面子了。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我赶紧点点头,连声说道:“没问题,我一定不会多嘴的,清政府放心,也感谢政府给我这个机会!”

那个警官点了点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就好,这是给了你一个机会,好好珍惜。”说完就示意我离开。

我磨磨蹭蹭半天才说了一句:“我想问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

那个警察不耐烦地挥挥手:“有话快说!”

“我想请问一下,您是什么部门的领导?”说了这句话,我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

那个警察根本没有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差点晕倒!顿了半天才说道:“好小子!竟然怀疑我说话算不算数?我是狱政科科长,姓穆!记住了吗?”

我这才放下心来,狱政科长啊!那肯定说了和管用。鞠了一躬,就一溜烟地跑了。

还没到号舍门口,我突然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陈怡托人交给我的信,不如乘这个机会先看了。

我两步来到厕所,确定里面没有人后,关上门,打开那个已经被我攥的汗水都要浸湿的信。

出乎我意料,这页纸上只有短短的一首诗。

思念在心中在涨成了海洋

却只短短的几行落在信笺

倾诉的渴望如春藤爬满心壁

相对却又默然……

当初的不辞而别

留下的无尽的缠绵

现在的不期而遇

却不敢让牵魂的梦境兑现

面对你时便忘记诉说

美丽的诗句都来自想念

历经艰辛才找到宝藏的洞口

开门的咒语却又遗忘在唇边……

这首诗很浅,我读了一遍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顿时欣喜若狂!

要知道,在过去的日子里,我最害怕的就是陈怡不愿意再和我有任何交集。害怕的是一切事儿都是我一厢情愿,害怕的是时间和距离会将我永远分开。但是此刻,读了这封信,我终于明白的了他对我的情感,这种情感是那么的深沉,那么的缱绻……

交流大会如期开始了,马晓也被放了回来。我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由的在心里暗暗佩服他神经线条的坚韧。本来想和他说几句感谢的话,但是看到他那冷冰冰的样子,我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但是我心里知道,这一下,人情算是欠下了,只有留待将来才能慢慢还了。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无穷无尽的会议,发言的人在台上漫无目的说着,我们在下面同样漫无目的的听着。真不知道主办方耗时耗力的搞这个活动有什么意义,难道说就仅仅是为了给领导看一点成绩?

不过这些都不是操心的事儿,我心里想的就是怎样给陈怡回信。

写封信对于我来说,根本不难,难的是,我想要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简直到了不知从何说起的地步。

我想问问她,这些日来过得怎样,是否已经从过去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我想问问她,对于以后是怎么想的?我是否能有机会照顾她?

我想问问她,能不能等到我刑满的那一天,在历经艰辛之后我们一起去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我的问题太多,太多,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样问他,但是我却又不敢就这样轻易地问他,因为如果不问,那么我就一直还有希望,真的要是问了,万一他要是无情地拒绝了我,那我情何以堪?那不是所有的梦想都要破碎?

我没有这个勇气,我也不愿意接受被拒绝的结局。所以我想了两天,依然还是没有一个头绪。

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古人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在这次来的人里面,有一个人和我的关系很好,他叫王褒,我们都叫他包子。97年因职务侵占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在w监狱服刑。也是这次征文大赛的获奖作者。

他的案子很简单,就是上级建了小金库,挥霍无度之后东窗事发,最后跳楼毙命,而他作为唯一的知情人,则承担所有的罪责。

这是个和许多犯人都不一样的人,用时下流行的话说,就是个人素质很高!

具体表现在,他极其讲究个人和环境卫生,从不乱扔烟头和垃圾,更不会随地吐痰。晚上我们都曾听见他在一阵咳嗽后,从睡梦中起身将痰吐到厕所里去。

不仅仅是这样,他说话总是喜欢使用敬语,您、谢谢、抱歉、之类的话从不离口,还且我们看得出来,这不是装逼,这已经成为人家的一种习惯。

包子和人说话,从来不抢着发言,别人说话时,他总是注视着人家的眼睛,很认真的听人家讲。

还有,就是他的气度也很好,大家来自不同的监狱,骤然间住在一起,自然免不了有许多磕磕碰碰,就连我也不能免俗,经常和人发生一些口角。

但是我们的包子,却真真坐到了虚怀若谷的地步,凡事总是宁让不争,别人说他两句,他也不争辩,就是笑眯眯地看着人家。

凡此种种,要是放在社会上,放在什么cbd之类的高级场所。自然是很正常,但大家不要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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