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光辉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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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魂)光辉岁月-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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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让我头顶嗡地一震,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我已然暴跳如雷了,“你们谁敢带走我弟弟,我要你们的命!”我情急之下手挥过桌面将婆婆的茶壶打在了地上,一声碎裂的脆响让美国人愣住了。
  “这么凶么?看样子我刚才的判断还是有误,两位都得带走。”棕发男人笑容全部消失了,神色突然变得冷峻。
  我又一次体会到当日在美国人枪口下的绝望,并且悲哀地意识到这次不会有银时赶来帮忙了。也罢,大不了与晋助一同做战俘,只要活着,能守在一起总是好的。
  “非得这样的话,请容老太婆我给两个孙儿收拾个包裹带去,我怕他们饿着。”婆婆虽说是在请求,姿态却一点没有放低,下巴抬得高高的。
  美国人点了点头。
  
  婆婆进了里屋之后我与晋助面面相觑,他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我的手腕,可能是在暗示我不要轻举妄动。其实他不需要担心我,能与他相伴到现在,我已经很知足。被囚禁几年算什么,饿也饿过死也死过了,我不会再害怕。
  我学着他平日挑衅的样子牵起一根眉毛,表示我不在乎。他好像放下了心,回给我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
  “不知老太会给我们准备些什么。”他冲我挤挤眼睛。
  唔,我也很好奇。
  
  谁也没有想到婆婆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上端着把步枪,就是她上次抵在晋助额前的那把。美国人吓了一跳,也齐刷刷举起了枪。翻译顿着脚说:“姑奶奶,你这是要干嘛?你一个老太一把枪,干得过他们吗??”
  “你少罗嗦。”婆婆阴着脸吼他,“告诉他们,要是想带我孙儿走,先杀了我这老太婆再说!”
  我惊呆了,婆婆虽然出于仁义收留了我们二人,却一向对我们嫌东嫌西挑三拣四,从没给过一个好脸色,我死都想不到她会为毫无利益关系的外人拼到这个地步。
  美国人开始叽里呱啦地嚷了起来,我因为被婆婆震住,一时竟一个字也听不清。
  “婆婆,你没必要把自己牵扯进来。”连晋助也正色劝她。
  “谁都别多话!”老人家厉声喝道,情绪十分激动,脖颈间褶皱的皮肤上爆出了青筋。她双目炯炯地瞪着对面所有的枪口,大声说,“你们这些洋鬼子,夺走我儿子还不够,竟连我十来岁的孙子也不肯放过!你们就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吗,偏要这样赶尽杀绝?你们看看他们两个,好好看看!脸盘都还没有完全长开,连个女人都还没碰过。把这样的小鬼抓去能有你们什么好处?你们倒是告诉我啊!”
  “我今天就把话撂下了,你们要是非得把我孙儿抢走,我这把老骨头就跟你们拼了!反正他们现在没爹没妈,祖孙三个死在一块儿不也很好吗?”婆婆说到最后竟开始冷笑,眼里杀意十足,像只被逼上绝境待要拼命护崽的母狼。
  真是糟糕,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预料到这一着。我们已经给婆婆添了这么多麻烦,要是再害她老人家搭上性命,几辈子也赔不起了。
  “你们不要听她的,她不是我奶奶。”我心一横说了实话,“把我们带走吧,放过这老人家,这事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没想到一个美国人竟然对我笑了。“我现在信了,他们是真正的祖孙。”他对其余人说,“那老太太让我想到我奶奶,如果有人要伤害我,她也会这么做的。我肯定。而且也只有亲孙子才会宁愿自己被抓也要保护奶奶吧。”
  “我同意。”又一人放下手中的枪,“没有意义。这样年轻的孩子,看着比我刚考上大学的弟弟还小。”
  “就这么算了吧,George。”他们都这样劝那棕发男人。
  最后棕发男人妥协了,他无奈地摇摇头,对婆婆说:“我并不是相信你们了,只是服从多数而已。”
  他们离开的时候棕发男人回过头对我使了个眼色:“你运气不错。将来好好报答那位可敬的老人吧。”
  
  美国人走后婆婆一言不发地重重坐回椅子上,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谢谢”这样苍白无力,一点也抵不上我对她老人家的感激。晋助早将地上的碎茶壶片清了干净。我只好默默地将枪从婆婆手中接过,拿进里屋放好,又折回来在饭桌前坐下。
  “吃饭。”婆婆乏力地挥挥手。
  我们三人安安静静地继续用着午餐,气氛从未有过的微妙。刚才那场表演好像让原先的格局产生了一点变化,我突然羞于对婆婆说话,想到她刚才亲昵地称我和晋助为孙儿,我竟有些不好意思。
  “又欠了你一回呢,婆婆。”晋助打破了沉默。
  “哼,医者父母心。我这么做是因为假发这小子身体还没好全。你可别想多了。”婆婆没有抬头看他,“我还是讨厌你们两个。我讨厌当兵的。”
  “为什么呢,婆婆?军人也很不容易的。谁真的愿意离家打仗?我们也是为了保护国家保护 别人才赌上性命啊。”我忍不住说道。
  婆婆冷哼一声:“保护个屁。你看看这岛现在成什么样了,简直像个停尸厂。你们倒是保护了谁,跟我说说。”
  婆婆的胡搅蛮缠让我有些生气,但刚刚受了她天大的恩惠,不好发作,只能老老实实地听她往下说。
  “隔壁村子有个年纪跟你们相仿的男孩子,前阵子和他爸爸一起给部队送饭。后来有一天突然父子俩一块儿死了,尸体丢在路边被其他村民弄了回来。当兵的说是美国人干的。”
  “美国人不是不杀平民么?”我愤怒地问。
  婆婆白了我一眼:“你还真是天真呐。当然是日本兵干的。粮食不够用啊,好多给军队送粮食的都这样白白死了。”
  “不可能!”我绝不相信有这样的事发生,军队不正是为了保护人民而存在的么?哪有自相残杀的道理。
  “这算什么。整个六月军队都在逼村民自杀,特别是逼迫女孩子。他们口口声声说美国人会糟蹋大姑娘,事实上大多数这样的龌龊事不正是他们自己干的么。再说自杀,还不是为了省出口粮。到头来还是为了自己活命而已。”
  婆婆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击在我心口。她是骗我的。没错,她一定是在骗我。婆婆不是坏人,必定是有什么用心险恶的人在妖言惑众。
  “我不信。”我固执地坚持。
  “所以说你笨啊。”婆婆无奈地摇摇头,“我就没指望你知道这些。你问问那个小鬼,他信不信。”
  我愣愣地看着晋助,他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变化。
  “我一直没告诉你,对你来说,还是不知道比较好。”他平静地说。
  
  太残酷了。谁都残酷。部队也是,晋助也是,婆婆也是。这个世界一定是坏掉了。
  我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恨意,它的对象不明。想要毁掉些什么才好,可是我还有什么可毁呢?除了自己。
  真是可笑。可笑!
  
  那天下午我没有再说一句话。婆婆和晋助也都默契地没有搭理我。晚餐时间我赌气地躲在房里不肯吃饭,晋助端了碗盖着点蔬菜的米饭进来放在桌上,又一言不发地走了。他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这样更好,我现在正是一个眼神也承受不起的狂躁状态,恐怕时刻都能跟他打架。
  夜渐渐深了,晋助仍然没有回屋。我沉不住气去了厨房,不见他和婆婆,又去了婆婆卧室,还是没有人。后来我在院子里找到了他们,两人搬了藤椅坐着,正在悠闲地喝小酒。婆婆见了我便招呼我过去。“过来陪婆婆喝。”她又对晋助挥挥手说,“你酒量太好了,我这点宝贝可禁不起这么个喝法,你们两个换班。”
  晋助嘁了一声,识趣地走开了。婆婆明显是有意支开他。他进屋前深深望我一眼,被我有意避开了视线。
  
  我端起酒杯灌了一口,出人意料的香醇。
  “不错吧?自己家里酿的,过了两个夏天的老陈。”婆婆自得地告诉我。
  我点点头,继续闷头喝酒。
  婆婆叹了口气,食指在我脑袋上轻轻一点:“你这个孩子,心眼太实在。你根本就不应该掺和打仗这样的事。打仗啊,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我闷了半晌,终于开口问她:“恕我唐突,婆婆丈夫的死是不是也跟军队有什么关系?”
  婆婆轻笑一声,抿了一下酒杯,说:“你也不是太笨嘛,还是想到了。”
  “是啊。我那个傻瓜丈夫,四十年前死在了中国旅顺。不是被清兵杀死的,是被自己人。”
  “怎么办呢,他就是跟你一样笨啊。看见有人杀小孩就要阻拦,看到有人要糟蹋女孩子也要干涉。结果呢,被自己人合谋干掉了。”
  “军队的说法是阵亡,而真相是我们一个共同的朋友告诉我的。我听了一点都不奇怪。没有谁比我了解自己男人,他才不会阵亡呢。”
  
  我虽然早有准备,亲耳听到婆婆说出这些还是很替她难过。
  “是个好人呢,跟婆婆一样好。”我说。
  “比我好得多了。”婆婆说着从衣袋里取出她常用的烟斗,细细抚摩,“这个是他生前常用的。你都不知道,他二十几岁的时候一手把玩十手,一手紫烟熏飘,走在街上不知有多少小姑娘为他神魂颠倒。”
  “一定很帅吧,婆婆的丈夫?”
  “帅得不得了,比你跟那个小鬼加起来都强。”婆婆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不禁笑了。他们二人一定是极为相爱的。
  “其实你也不算还算聪明,不过比起那个小鬼还是差了点,几天前他就从我这儿套出这些话了。他可鬼精了。”婆婆呵呵一笑。
  我听了心下一沉,他竟没有告诉我。他的心太深了,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呢?我以为我与他算是坦诚相对,看来还是我太一厢情愿了。
  “你啊,也不要怨他。有时候越是在意一个人,才会把一些话憋在心里。他为你想得够多了。”婆婆说。
  “有什么在意不在意的,本来就只是……普通朋友……”我嘴硬。
  “呸!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婆婆第一次在我面前这样合不拢嘴,我猜她是喝多了,“你瞧今天那棕毛鬼子赞你漂亮,他脸都黑成什么样了。还普通朋友,你当老太婆我是傻子吗?”
  我一下子窘得不知说什么好,但是婆婆似乎不嫌恶我们这样的关系,这点让我很宽心。我很喜欢婆婆。被这样的长辈讨厌,我会苦恼的。
  “今天的月亮真好啊,这样温柔。”婆婆将身子倒向椅背,仰起头望着天,“我嫁给他之后,加起来没和他一起看过几回月亮呢。一晃都四十年了,也不知他在那边好不好。”
  婆婆说的不错,天上淡淡的半个月亮恬静美丽,像打了一圈柔和的光晕。“你快回去陪你的小朋友吧。让我跟我夫君单独呆会儿。”婆婆抚着烟斗,没有看我。
  
  踏上台阶的那一刻我听见她对着虚空说:“你要是还活着,我们的孙儿也有这么大了。辰五郎。”
  那声音有无限温柔,在夏夜细微的凉风中一点点飘送开去。它是温暖的,清润的,像一滴慢慢洇出的眼泪,打湿了泛着微光的夜。
  我想他一定听得见。那位辰五郎先生。
  




☆、1945。8 坂田银时

  宣布投降的这天多串好像很沮丧,而坦白地讲我却有点如释重负。本来我也不是什么雄心壮志之人,比起拯救全世界,我更倾向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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