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的信息。
例如,究竟什么是“帝裔”。
应龙说自己是“帝裔”,他本以为是指某种“高贵的血统”。但无论都没有想到,这个词儿的含义竟然如此简单——
黄帝的后裔。
实际上很多人都是“黄帝的后裔”。他的血脉传承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有相当一部分都从未断绝。然而这么多的人,只有“觉醒者”可以被称作帝裔。
这听起来就好像是“主角光环”一类的东西——原本是普通人的他因为“潮汐”的到来而发生异变,或者说“返祖”。体内原本属于人类的基因因为一连串细微层面的惊人巧合而发生变化,最终无限接近他的那个祖先。
那时候他问过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但下一刻他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么可笑。
如果命运这东西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他身上发生的这一切——不是因为命运“选中”了他,令他成为那个“幸运”的一个。
而是因为他成为了那“幸运”的一个,所以“命运”才来到他身边。
实际上也有可能,发生这种微乎其微的“变异”的不是他李真,而是张莹、呼睿、赵捷、孙斌或者李美娇。
那么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故事”,那种无比精彩而与众不同的生活就会出现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么,那个人就会成为所谓的“主角”,成为“救世主”。
他正是“幸运”的那一个。否则……眼下他应该睡在某个大学的某间寝室里,在入睡前想明天要不要翘掉第一节课。
想通这件事他同时意识到,所谓的“黄帝”,同样是类种。
而且是一个相当与众不同的“类种”。他与“应龙”一样,对人类怀有极大善意,甚至成为了人类的先祖。虽然不清楚类种如何与人类产生后代,但他意识到自己所表现出的这种“权能”,这种可以无视其他“灵能”的权能,必是来自他的传承。
也正是由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或者他们都在思索一个问题。
我究竟是人类,还是类种?
在面对类种,或者说“同类”的时候,我究竟应该同它们战斗,还是妥协?
应龙选择了“观望”。但李真最终选择站在人类这一边。
因为还有更多的情感、记忆,是他没法儿忘记的。
他知道“黄帝”与众不同。于是知道自己,无论在人类眼中还是在“类种”眼中也都是与众不同的。
那么就产生另一个问题——
那枚卵,那枚几乎是被真理之门“送”给他的卵,上野观柳口中的“主”,是什么东西?
而现在,他身下的这个“自己”似乎知道答案。
于是李真沉声问:“它是什么?”
那一位嘶声笑起来:“真理之门的人,说我们是主。他们认为你是主,也会认为我是主。因为我们都融合了那枚卵。”
“但实际上……如果一年前是我们失败,卵将我们吸收了,那样融合而来的另一种生物,也是他们所谓的主。你还没有想清楚么?一年前的我,和那枚卵,都是不完整的存在。只有合二为一,才是一个整体。”
“那么你现在猜一猜,为什么我是现在这个样子?”
李真一愣,忽然睁大眼睛:“你……已经不是你了?!”
有一件事,一件一直被他忽略的事。
从前自认为是的“人类”的自己拥有**的意识,理性的思维。而类种,同样拥有意识和思维。分裂重生之后他继承了大半属于人类的思维模式,而少部分的属于“卵”的思维则令他开始思考自己究竟归属哪一方。
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或许某些分裂体的意识里,占据主导地位的是那枚卵……
那么他身下的这一位……
竟然就是那种存在么?
他不认同自己身为人类的身份!?
怪得不在融合之前7号说,“今天站在这里的十二个,都属于同一阵营——人类阵营。”
那家伙为什么不将他知道的早些说出来?还是说他恰好是属于人类与卵的意识势均力敌的那一个?
他身下的那个人轻轻一笑:“我的确已经不是自己了。或者说,我已经不是你了。所以你所谓的‘杀死自己’,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我才是……真正的主!”
李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皱起眉头。他沉声道:“这样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你也想要一个只有类种存在的世界?”
身下的那个人嘲讽地笑了笑:“你……的确是帝裔。但正因为这一点,你还不知道另一件事。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要同那枚卵融合?如果说黄帝是一个强大的类种,那么,为什么无限接近它的我们,却是不完整的?”
“李真,放弃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吧……人类,对于我们来说,毫无意义。无论你如何费尽心机去试图保护他们——当最后一日来临的时候,你仍旧无能为力。”
“你觉得现在你所做的一切是在为了那个群体的生存延续而奋斗。但如果你像我一样知晓了更多的东西,你就会意识到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是什么拯救,而是自取灭亡!”
第三十五章身首异地
他阴险地看着李真,冷冷一笑:“至于真理之门,李真,哈哈哈哈……我不得不告诉你,他们……的确当得起那‘真理’二字!”
李真在他的胸口重重一压:“你究竟知道什么?!”
但对方只笑了笑。
李真凝视他一会儿,点点头:“好。你不说,那么……我将你融合掉,自然知晓一切。”
“融合我?”他大笑起来,“将我融合之后的你还是你么?你猜你会不会再花上十年的时间思考究竟该如何站队?我们两个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都已经是完全体,你确定要冒这个险?”
李真想了想,轻笑一声:“你说得对。那么我……就砸碎你的脑袋。至于你所谓的那件事,我慢慢找。”
他身下的那一位笑了笑:“好。”
李真再次注视他一会儿,挥拳头猛地向他的头颅砸去。
但就在这一瞬间!
一股强大的、甚至比自己略强几分的力量从那躯体上传了过来。身下的那个人用一只掀开他的腿、用力握住他的拳头,然后将身体猛地一扭,将他的另一只手也压在了身下。
李真顿时被掀在地,然后看到——
一柄刀。
一柄苍白色的,只有一个轮廓的刀。
那是一年前他用“毁灭者”的弹芯凝聚而成的刀!
现在刀被握在那个人的伸手,只一瞬间便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他的身体猛然一顿,感觉力量从伤口飞快流逝,被源源抽离。
那人虚弱地坐上他的胸口,咧嘴一笑:“唉,你拿走了蚩尤的力量,就没想过基地里的亚当,和这把刀?”
李真瞪大眼睛,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刀可以无视“卵”的灵能,现在这种特性也对自己造成了巨大伤害。他瞪着身上的那个人,用尽全身力量说道:“你要记住,你……还是人……”
但对方已经将刀身抽离身体,一下子斩下了他的头颅。
这一下用尽了他大部分的力量。他在无头的尸体上又坐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踉跄退出几十米之外。胸口的创伤当即飞速愈合,他如释重负地喘息几次,低声道:“自信满满的家伙……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
他,或者说“李真”,只在原地站了两分钟。
两分钟之后心脏上的创伤彻底愈合,他又大步走回原处。
不出所料,地上的“尸体”,伤口同样愈合了。
眼前的情景相当骇人。
身体在轻微抽动,而头颅的眼睛还是睁开的。他死死瞪着站着的那个人,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没有肺部的气流,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真”看了看他,抓起他的头颅远远放在一边。
然后退出几十米之外,捡起地上的狙击步枪。用那支枪做铁锹,花五分钟的功夫挖出一个十几米深的大坑。
他又走过去将刀身插进李真的胸口,把他的身躯甩手丢进去,将坑填平了。
然后“李真”走到那头颅旁边,看着他自言自语:“其实我该把你火化掉,可又舍不得你的力量。但是把你随便搁在什么地方,又担心你会重生。那么……”
他注意到了头颅的眼神,于是往自己挖坑的地方看了看,然后笑起来:“你的身体?别担心,插着刀呢。不然你觉得为什么那些类种沉睡了那么久?说起来一切都是因为咱们的那个祖先。要是放在今天来看,啧啧,他真是个偏执又疯狂的环保人士。”
他继续自言自语:“那么……我就随身带着你好了。不行,也不行。带上了你……你又会影响我的力量。可我总不能把你剁碎了吧?”
“那么……抱歉,只有把你放到那个地方去了。”
“李真”提起了“自己”的头颅,又提起手中的枪,迈步走进草丛里。
他在向西走——那是黄帝陵的方向。及膝的野草和矮灌木,还有枝枝杈杈的荆棘。丛生的植物将他的衣服刮得破破烂烂,但他将头颅护在自己怀里。
行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黄帝陵的轮廓隐约可见。但他没有继续前行,而是转向西北方。那里有一座低矮的山丘,山丘上生满茂密的树木。
他边走边与头颅闲聊:“其实我一开始也有点儿惊讶。蚩尤的骸骨几乎都出现在我们已知的那些‘蚩尤墓’或者‘蚩尤冢’附近,而黄帝的骸骨——嗯,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也是昨天才找到的——黄帝的骸骨竟然也在黄帝陵附近。你说,这是不是巧合?”
“我觉得一定不会是巧合。或许他们在身死之后的确在那里建造了陵墓,但是将自己的身躯埋藏在附近某处了。这么一来,一则人们总还知道个大概的位置,二则,也不会就从那些明墓里真的挖出来什么东西。你瞧,这就是所谓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为什么这么干?我想不会是‘防盗墓’之类的原因。而是因为它们觉得自己必然有一天会苏醒,所以留个线索好能让人找到。所以说这些极光……也许在几千年前它们就已经知道了。然而我们的那位祖先觉得自己或者还能为人类做些什么,希望‘有缘人’能找到他。可惜找到它的是我。”
“李真”叹了口气:“天意弄人。”
他走到了小山之下一丛茂盛灌木前,然后侧着身子挤进去。灌木之后是几块裸露的山岩,他吃力地挪走其中一块,露出一道只容一人进出的缝隙。
从缝隙穿进去,是狭窄而潮湿的通道。他在通道里面摸索着走,慢慢前行了几十米的距离,终于看到一点微光。
道路渐渐变宽,而“李真”像介绍景点一样说道:“五千年前开辟出这个一个山体墓穴,竟然一直保存到现在——连地震拿它都没办法。而且我还在里面看见了夜明珠……我原本以为那东西都是说着玩的,或者没有记载的那么亮。结果,你看吧。”
他走出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宽敞高大的墓室,或许没有蚩尤的墓穴那样雄伟,但胜在“富丽堂皇”。
之所以说“富丽堂皇”是因为……这墓穴竟然是一个天然的水晶矿。墙壁上到处都有晶莹剔透的结晶探出来,而在其中几块粗大结晶的上面,镶嵌着眼球那么大的绿色珠子。那些珠子散发出幽幽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