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凰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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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凰断歌- 第1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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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绾绡已然猜到了罗绘锦要说的是什么,这个小小的采女不知是从哪里得知了她与潘旖玉的旧怨,又想对付怀有身孕位居贵嫔之位的潘湉玉,于是便来利用她来。
  自然,罗绘锦的话也未必是假的,她在六宫都安插了耳目,潘湉玉和她手下宫女的谈话,她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怀有身孕的英贵嫔的确是因遥佳、归玉的缘故,对她忌惮又怨恨的。
  那么便斗下去罢,且不说潘旖玉欠她一双手,纵然潘湉玉不是潘家人,这后宫中的女人也总是互相厮杀着生存的。
  只不过,这位聪明的罗采女的希望怕是要落空了。
  “罗采女怕什么?”绾绡柳眉弯弯,笑得有些冷漠有些讥诮,“是怕英贵嫔么?听闻罗采女与英贵嫔还是秀女时就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感情亲密让本宫十分羡慕,可不知怎地了,近两个月来英贵嫔似乎与罗采女你闹得十分不愉快。听人说英贵嫔曾在众人面前几次三番的凭着贵嫔的身份刁难你,更有好几次,英贵嫔甚至跑到了本宫面前说采女你有害她之心——这,是怎么回事呐。”
  “娘娘明鉴,嫔妾绝无谋害英贵嫔之心,这都是奸人挑唆!”罗采女煞白了一张小巧的脸。她这一路走来都借着潘湉玉的力,可近来也不知是谁在潘湉玉面前说了她什么坏话,潘湉玉居然对她疑神疑鬼了起来,总觉得她会害她!是,她承认,她起初是利用了潘湉玉,也曾拿这个跋扈骄傲的贵小姐当过枪使,可她绝不会在这这个时候去害潘湉玉,毕竟她还只是个采女,日后要依附潘湉玉的日子还很长,潘湉玉地位越稳于她而言越有利。可没想到潘湉玉此时却不再信任她,非但不信任,还处处想要对付她,既然如此,她还不如趁早将潘湉玉给毁了……
  “奸人挑唆?那可不大好办呐……”绾绡慢慢悠悠道,每一个字罗绘锦都提心吊胆的听着,“那你知道那个奸人是谁么?”她问。
  罗绘锦用力摇头,“嫔妾不知。”
  “既然不知奸人是谁,那该如何让英贵嫔不再不信你呢?”
  答案很简单,就是英贵嫔死。
  罗绘锦从绾绡眼底读出了这个答案。
  可她还来不及欣喜,绾绡就冲她挥挥手,“本宫乏了,你先走罢。”
  “娘娘!”罗绘锦诧异。她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接近谢殊妃,好容易从谢殊妃赏来的翡翠镇纸中发现了约她半夜来此的暗语,却没想到只是一场毫无意义的闲聊。
  “还有何事?”绾绡懒懒的抬眼看她,杏眸沉如水,让罗绘锦有些害怕。
  “嫔妾、嫔妾……”罗绘锦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想要说什么?忘了?”绾绡微微笑起来的样子看着随和可总藏着一股冷意,“不要紧,本宫倒是忽然想起要吩咐你什么了。你过来——”罗绘锦想利用她,可她却偏要反过来让罗绘锦为她所用,而且,容不得她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为何而争

  谁在暗处蠢蠢欲动?窥伺着唯一的机会,只等猎物到手。
  三千佳丽,有多少人的眼睛不盯着皇帝身边的那个位子?多少人的蛰伏只为换那一瞬的荣宠。
  怀着野心的女人,她们安分并不为了平安,只为走上一条尽是危险却开满荆棘之花的路。
  万俟遇欢是个极具野心的女人,这点绾绡早已知道,可当她在泰昭殿里看到那副妙手绘就的丹青时,她的心头还是克制不住的划过一把冷冷的刀,刃口森寒的刀,她的不犹的目光阴凉如幽静井。
  殷谨繁好丹青,在泰昭殿见到堪比前朝名家的墨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可眼下被绾绡拈在手里的画轴上的精致工笔笔触却不是她熟悉的殷谨繁式的飘逸笔法,画中是一朵开到盛时的木芙蓉,繁花如簇锦,色泽鲜亮而冶丽,可每一笔每一色都是那样的细致,细致到纤毫栩栩,让人一个错眼间,几乎都要以为这是真正的明媚花枝。画是好画,画旁鲜红的篆印却刺痛人眼——万俟幺娘。
  万俟遇欢是康国公的小女儿,幺娘,是她旧时闺中的小字。她与殷谨繁有剪不断的血亲,不知殷谨繁昔年是否也曾唤她一声“幺娘”。
  “好画啊——”绾绡似叹非叹似笑非笑。
  泰昭殿侍奉的小内侍在殊妃威仪之下有些战战兢兢,忙不迭道:“这画是今儿早晨万俟昭仪趁皇上早朝时亲自送来的,奴才等不敢阻拦昭仪……”
  “本宫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绾绡细细打量着那幅画,“皇上瞧过没。”
  “瞧过了。”
  “说什么了?”
  “皇上……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便将画放下了。”
  抹着绛红蔻丹的指甲沿着花瓣的形状缓缓描摹,“万俟昭仪送来一副开得正盛的木芙蓉图,你且说说,这是何意?”
  内侍擦了把汗,苦笑,“奴才就是泰昭殿的一个小小门监,大字都不识几个,哪懂看画哟。”
  绾绡轻笑,不置一言。
  一朵花开到盛时后将要迎接的是枯败,这是宿命,无可更改,可一朵花也正是在即将死亡的前夕,才恰恰是最美的时候。万俟遇欢是在用她的才智告诉君——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折空枝。
  “早闻万俟昭仪擅丹青,果非虚言。”绾绡将那幅画放下, “既然万俟昭仪画画得如此好,正好可以替本宫解决一桩难事。腊八降至,传说这一日佛祖释迦牟尼成道,本宫想命宫中画师画尽佛家诸佛,可奈何那些画师总不让本宫满意,画得不好还真怕亵渎神明,这下可好了——”她侧首吩咐身后的惜宁,“你去传本宫的命令,这百佛图,就交由万俟昭仪了。”
  “是。”惜宁应下。距腊八只剩不到半月,可西天的神佛何其多,这万俟昭仪这回可有得好忙了,且就算忙碌了也未必不会被挑刺。
  “走罢。”绾绡在宫女簇拥下离开了这里。
  
  妙心阁是绾绡初来息宫时的居所,那时她还是籍籍无名的顺贵人,在翠竹掩映下的幽阁,守着一轮清冷的月,抚一曲泠泠的乐。
  时过境迁,妙心阁里的妙人姓方名华,而她是六宫之主殊妃娘娘。
  绾绡回璎华宫时经过妙心阁,里头传来几滴珠玉坠地声,那是还尚且生涩的琵琶语。
  绾绡止步,站在妙心阁外安安静静的听那并不算流畅的乐曲,冷丽的眉眼间不知不觉竟化开了几丝温柔。
  “本宫进去瞧瞧方美人。”她说。
  因她是璎华宫的主位,所以她莅临妙心阁,守门的宫人也乖觉的没有通报。
  妙心阁的布置距她搬走后似乎已变了很多——当然,她本就已不大记得妙心阁从前是什么模样,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方华坐在胡床上,纤细的背影对着绾绡,云鬟低垂,散下几缕乌发衬着浅红的衣,有种别样雅致的风韵。她怀抱着一把琵琶,有些不大熟练的挑着弦,可神情和动作都是十分认真。她的头微偏,绾绡可以看见她的侧颜,才及笄的方华还存着几分清稚,绾绡恍惚间以为是看见了十五岁时的自己。
  但十五岁的谢绾绡早已奏得出许多名家的曲子,虽称不上国手大家,但好歹对于琵琶的四根弦已然娴熟无比。
  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走上前,“带弦时中指的力道要足,改揉为勾的时候需再灵活些。”
  “殊妃娘娘。”方华起身请安。
  “这些日子练的怎样了?”绾绡坐在她身旁的绣墩上。
  方华撇撇嘴,答的既老实又委屈,“可辛苦了——”她将手伸到绾绡眼前,“指头都磨破了。还有啊,娘娘上回教嫔妾的那种妆,嫔妾总学不会。还有娘娘说给嫔妾的皇上的喜好和心思,嫔妾也总记不住——”搬来妙心阁已有数月,她自然是和绾绡渐渐熟络了起来,甚至说话时都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像是把绾绡当作了她的亲姐姐。
  “方华,你想要获宠么?”绾绡问她。
  “自然是想的”方华答:“既然被选来内廷,自然就是为了得到皇上嬖幸为家人增光的。”
  “不,方华。”绾绡轻抚她柔顺的发,“这是别人想获宠的愿望影响了你,你的内心深处究竟想不想,你并不知道。”
  方华愣住。
  “本宫教给你的东西,你若是不想练,就暂且先搁下罢,等你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本宫你的答案。”她转身离开妙心阁。
  在方华初至妙心阁时绾绡将自己身边的宫女静娘赠给了她,现在她想了想,走出院门后唤来了这个人。
  “娘娘有何吩咐?”静娘在绾绡面前仍是十分恭敬的模样,从前她在璎华宫时就是极忠心绾绡的一个奴婢。
  “你现在做了方美人的女官,说的话在她面前好歹有些分量。这几日你带着她多走走,别老待在璎华宫。”
  “娘娘希望方美人去哪儿?”以静娘的聪慧自然知道绾绡绝不是让她领着方华散心那么简单。
  “宫中哪儿最富丽,哪儿最华美,就带她去哪儿。让她常去她从前那些好姐妹那坐坐,比如说而今最得皇上宠爱的成康宫就是个好地方,还有霖贵嫔的佑景宫,也得去看看,听闻皇上很是喜爱霖贵嫔,佑景宫的赏赐多得都放不下。哦,还有,她往日里的死对头英贵嫔——现在英贵嫔也算是凭着一个孩子扬眉吐气了,带方美人去拜访拜访她,这可是未来的皇子之母呢,不巴结怎行。”绾绡唇角勾起莫测的微笑,“这些日子来本宫赏给妙心阁的那些好东西,像什么红玉镯子、绿松石的步摇、南阳玉佩、各色绸缎、华裳锦袍,都给她收起来不许她用,就说后妃当以节俭为德。”
  “是。”静娘应下。
  绾绡最后瞥了翠竹下的妙心阁一眼,离去。
  回到璎华宫主殿时,她一进门便看见地上铺了一张雪白的大食绒毯,云深及曜安在上头嬉闹,一扭一扭的爬着,甚是憨态可掬。曜安眼睛不好身子也弱,总被霸道的云深欺负,绾绡偷笑,解下披风递给宫女,上前抱起他,“我的曜安可真是好哥哥,妹妹都快把你欺负惨咯。”
  “小公主厉害着呢。”妙苏在一旁笑道。
  没有了曜安给她揉搓,云深索性仰天躺在毯子上吐泡泡,十分不满的样子。妙苏忙掏出帕子给她擦嘴巴,一旁的乳娘也赶忙摸出一个小鼓分散她注意力。
  “蕤君呢?”往日里有这个会说话的姐姐在,场面还要更有趣些。
  “被小世子抱去安妍宫玩了,说是白淑容今日新做了样好吃的糕点。”妙苏道。
  “这孩子……”绾绡无奈的摇摇头。
  然而说曹操曹操到,绾绡听见门外头轻快的脚步和嬉闹声。
  “曜榆——”她故意板起脸对着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曜榆。
  “呀,殊姨姨好。”曜榆忙将怀里的蕤君放下,怯怯的笑。
  “又带妹妹去哪耍了?”
  “没呢、没呢。”曜榆忙摆手,“带妹妹听白姨姨念诗呢。”
  绾绡噗嗤笑了出来,“蕤君才多大,就听得懂诗了?”她一把抓过曜榆的手,不重不轻的用扇柄敲了一下,“你看你一手的泥,准是带着蕤君哪胡闹去了。”
  “没、没!”蕤君小小年纪被曜榆带得也学会了调皮,此时忙替这位堂哥打掩护。
  “不许多嘴。”绾绡瞪她一眼。
  蕤君讪讪的吐吐舌头,爬到毯子上跟着云深曜安玩。
  “真的,真的,真的是听诗呢!”曜榆还不死心的狡辩。
  “胡说,你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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