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土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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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 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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缴得就多,销量小,缴的就少。有三鑫把关,烟馆逃不了戒烟费这一块……”他不愿龙邵文在此一问题上纠缠更多,又说,“不但戒烟费没花头可搞,其余如营业费、执照费、销费税、红灯捐等等,也没花头可搞。”

龙邵文笑着说,“在大英地界,明面上虽是我龙升在销售印花,可背地里潮州帮却活动频繁,他们串通烟馆老板,低价倾销烟膏……”他拿出一个打好的烟泡问黄金荣,“黄老板,只从这烟泡之上,你能看出这烟膏是你三鑫的还是龙升的?”

黄金荣摇摇头,“自然看不出。”

“这就有了问题,烟馆老板低价购进烟膏,却全部打成烟泡,明面上摆放着贴过印花的正品,可暗中卖什么,咱们也不知道。这样的烟馆比比皆是,就算清查的力度再大,也很难找到他们的证据,更何况缉私人员早被潮州帮及烟馆老板收买,他们固然能查出什么,也不会向上去捅,而去选择收钱私了。”龙邵文问黄金荣,“黄老板,在法租界,这部分黑烟膏的各种税费,你能收得到?”

黄金荣摇摇头,“这部分应该是数量极少。”

龙邵文说,“少?至少一半对一半吧!这么大的花头,肯冒风险的人多不胜数啊!”

黄金荣似乎有些明白,他笑着说,“你跟我说这些,一定是有了对付他们的办法,说说吧!”

“其实办法也不是我想出来的,当初威信社有个‘通’字辈的徐德武,黄老板想必熟悉。他对烟馆征收保护费的办法,就是按照烟枪的数量征收,有个名目,叫做烟枪捐。”

“徐德武是我的门生,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是有烟枪捐这么一个说法……”黄金荣一下就从榻上跳起,“好主意,如果对烟馆也实行烟枪捐,不管他们卖的是不是黑烟膏,税费是一分也逃不了……”他心中飞快地估量着,“法租界共有烟枪两万多支,如果照烟枪捐的办法,就算每支枪每天收一块银元,只戒烟费一项的入账,就比从前多收十倍都不止,除去应该上缴洋鬼子的,这其中自是大有花头可做……”

照理说发现了这样的好生意,黄金荣本应会同杜月笙、张啸林一同商议,由三鑫来做,可黄金荣始终怀疑这次塌台同张啸林有关,说不定杜月笙也有参与,既然这两人一门心思的想砍倒自己这棵大树,那也不能怪自己这棵大树不提携幼苗。他想了想说,“阿文!你龙升在法租界设家分号,专负责烟枪捐,我领着法国人的差事,没法抛头露面。”

龙邵文也不客套,直接答应,“我正有此意。”

黄金荣说,“主意既是你想到的,那你心里一定有数,这烟枪捐该怎么收?”

龙邵文伸出一只手掌,“每只烟枪每天五块银元。”

黄金荣大吃一惊,“阿文,这么个搞法,烟馆老板会造反的。”

“黄老板,你还怕他们造反?你负责缉私多年,对烟土这行的利润,可谓是心中有数,烟馆所售烟膏,掺了各种东西后,一两的毛利,至少达到十块银元,你想想,一只烟枪从早到晚不停地有人在吸,要烧掉多少烟膏?除去空闲等客时间,就照每枪每天只烧五两膏计算,保守收入,也在五十银元之上,咱们只收他五块银元,不过才占其毛利的十分之一。”龙邵文一脸的坚毅,“黄老板,刚开始征收,自然会引起烟馆老板的抗议,但只要坚持下去,他们怕是只有点头的份,如此暴利,我不信他们有谁真的不想干了,他们不想干,无非是再迁入大英地界或是华界,到那时,只怕更由不得他们。”

黄金荣老谋深算地说:温水煮蛙蛙不疼呀!开始的时候,每枪每天收上三块大洋,对那些烟商来讲,已经疼得要命了,等他们疼痛过去了,伤口快好了,也逐渐适应疼痛了,咱们再把他们的伤疤揭开,继续涨价,将来怕是五块也打不住,到时他们疼的习惯了,也就麻木的没了反应……

龙邵文点头,不做任何据理力争,只说,“黄老板既然拍了板,就这么干。洋人的关结黄老板疏通,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办!”

黄金荣突然觉得全身舒畅起来,塌台后的沮丧一扫而光,他想,“同阿文合作,简直是如沐春风,他最让人满意的地方,就是从不跟我争执,一切全由我说了算……”他却不知龙邵文心中的数字也是三块大洋,他之所以说五块之多,就是给黄金荣一个最后拍板的机会。

最后就是黄金荣最关心的问题,他斜着眼睛看龙邵文,“收入如何拆账?”

龙邵文来之前就想好了,当下说:这件事全靠黄老板周旋,黄老板自该独享一股,其余的就按照烟土利润的分配常规分配。黄老板觉得怎么样?

这种分配方式让黄金荣觉得大有便宜可占,更何况依例上缴给租界的那一部分,当然也是由自己支配,给多少自由掌握,剩下的就进口袋。他当下答应,“就这么定了吧!”

由于龙邵文早已成竹在胸,烟枪捐推进极快。法国人千里做官只为财,听黄金荣介绍了烟枪捐的种种好处,知道荷包又将因此而饱胀,故而一口答应。随即将此一精神发成文传达到界内各家烟馆。各家烟馆一算账,新税法比从前缴纳的税费多了何止十倍,纠集起来群起抵制,只可惜他们并非铁板一块,在龙邵文和黄金荣的分化瓦解、软硬兼施下,迫使他们最后都乖乖地缴纳了烟枪捐……

第一百八十一章 情困

181情困

……龙邵文的生意做到了横跨华、英、法三界,妒忌眼红之人极多。因为顾菲儿的关系,马米顿时刻把关注的眼神放在了龙邵文的身上。

恋爱中的人,对情敌的关注,往往比对情人的关注更多。此时便是这样,龙邵文的每一呼吸,每一举动,只要传到马米顿耳中,都会把他的神经牵动一下,有时还会把他的疮口揭起,让他恨不得拿着武器去找龙邵文拼命。每到这时,他就幻想自己生在了十八世纪的欧洲,那时的欧洲人是最文明的,可以公然去给自己的情敌下战书要求决斗,而不必担心在决斗时,遭到大批流氓的围攻……只可惜这里是新世纪的上海,马米顿绝不敢冒风险去给龙邵文下决斗的战书,他只怕战书一下,自己还没等上了决斗场,就已经遭到了流氓的暗算。他是全世界最希望龙邵文倒霉的,他几乎天天向上帝打小报告,希望上帝来惩罚龙邵文这个猪猡,可上帝似乎异常偏袒龙邵文这个异教徒,他非但没有倒霉,生意却越做越大,以至于马米顿都嫉妒的眼红。

马米顿做的是香烟生意,向来对做鸦片烟生意的龙邵文不耻,他却不想,香烟与鸦片烟就像是一母所生的孪生兄弟,只有脾性不同,并无高下之分,都是害人之物。只不过香烟的毒性,比鸦片毒性略轻罢了。但正因香烟有合法的外衣,在利润赚取上,却又比鸦片更具迷惑性与持久力。香烟同鸦片一样,最初都是上流社会的时髦之物,后逐步才推广于民间。论历史的悠久程度,香烟不如鸦片在中国扎根更深。鸦片在明万历年间就已流入中国,而香烟则在清道光年间,才首度被宫廷洋务派官吏群起争逐。马米顿就以此为借口,来原谅自己的香烟卖不过龙邵文的鸦片……

顾菲儿虽转变了对马米顿的态度,但态度依旧那么含糊,从来不与他谈论嫁娶。马米顿知道,她还惦念着龙邵文。他心痛的要命,可仔细品味这种痛,却又像是喝了一坛子醋般的酸痛,这种酸痛由心间反射到胃,再由胃反哺到嘴,以致他每一张嘴,都带着一种酸酸的味道。

比如顾菲儿说,“我父亲说,最近英美烟的销售势头似乎不好。”

马米顿则会说,“是呀!比起大烟来,香烟的销售自然相形见绌。”

顾菲儿又说,“我讨厌大烟。”

马米顿又会说,“是卖大烟的人伤了你的心,故而讨厌大烟吧!我怎么觉得,你对大烟有一种天生的亲近呢!”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浓浓醋意,总把顾菲儿酸到无语,每到这时,她就会想,“我本来发誓去把他忘掉,来接受你,可你却不停地强迫我去想。”

……不管是富商巨贾,官员政客,还是帮会大佬,演艺名流,都同寻常人一样,有着七情六欲,有着中国第一帮主美誉的黄金荣,也同马米顿一样,苦恼地深陷于情中。

黄金荣得了个美女日日在枕边伺候,艳福无边,自然难免炫耀,可炫耀之余,也有烦恼,自打露兰春进门,拿了黄公馆的钥匙,掌了大权以后,黄公馆更无一日消停。露兰春恃宠而骄,对门人佣人一概不能以礼相待,就连马祥生这些黄金荣身边的老人,她也是说拉脸子就拉脸子,极不得人心。

新婚第二天,黄金荣为讨好露兰春,叫厨房间领班,执上海水果界的富商“水果阿荣”亲自下厨,烧了一桌精美的菜肴请露兰春吃。“水果阿荣”亲自将一盅肥嫩的母鸡汤端到桌上……新娘子辛苦了呀……说完后他笑眯眯地站到一边,满以为冷若冰霜的新娘子会赏他一个笑容说,“阿荣哥辛苦了呀!”谁知露兰春只用筷子把满桌的菜肴随便地翻弄了几下,也不吃,只说,“原以为黄府里炊金馔玉,原来每天吃的却是猪食……”说罢拂袖而去。

见阿荣难堪了,黄金荣尴尬着解嘲说:市面上若是能吃上一餐阿荣烧的饭,那是多么的有面子,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黄老板呀!都是我饭菜烧不好……”阿荣陪着礼。

黄金荣一摆手,“这算怎么个事啊!我心中有数,跟你没关系。”

阿荣心中也异常烦恼,“这个女人,太不给人面子了,就像是周幽王身边的褒姒,难缠的很,褒姒喜欢听撕破绸缎的声音,周幽王就叫人不停地撕绸给她听,她喜欢看烽火点燃时诸侯们拼命赶来救驾的场面,周幽王就不停地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得美人一笑。周幽王被褒姒搞的亡国了,黄老板在走幽王的老路啊!早晚也得被这个女人搞塌台了,桂生姐呀!还是你在的时候好啊!”

黄公馆阖府上下没有不怀念林桂生的。所有人都开始疏远了露兰春,露兰春无所谓,又不是丢她的人,她想,“就这样搞下去,黄麻皮你快休了我呀!省得一到晚上就想吐,就强迫自己想那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

杜月笙听说黄府乱成一片,只苦笑着摇头。张啸林则“妈个x的,好呀!好呀!”地笑个不停,他们若非有事找黄金荣商议,很少再蹬黄门,“是啊!露兰春那张腊月寒冬的酷脸,谁他***爱看啊!”

黄府折腾的没什么意思了呀!露兰春缠着黄金荣,“金荣,我要再去共舞台演戏,我想念舞台,舞台也想念我……”

黄金荣不乐意了,“黄府不缺钱!不许你抛头露面,女人出去挣钱,这是让我塌台。”

露兰春想着翩翩佳公子,小猫似地趴在黄金荣的麻皮上,忍着恶心亲了一口,“答应嘛!答应嘛!”

黄金荣陶醉了,他把玩儿着露兰春那三寸金莲,有点动摇了……寻常女人缠过的小脚,不是酷似鸡爪,就类似猪蹄,又或似握拳。可她这三寸金莲,却贵在天生,自然伸展,纤纤如瓷,“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狐狸精。”他禁不住缠磨,他说,“去吧!真拿你没办法。”

“露兰春这女人,让人觉得不踏实。”初始几天,黄金荣整日的接送露兰春,后来他也没了兴致,就让汽车夫、保镖跟着接送。露兰春反正已经是他锅里的肉,盘中的菜,一个破身掉价的戏子,任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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