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土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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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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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除了三名打手,其余的全是伺候烟客吃烟的婊子,三名打手中,一人持火枪,其余两人拿着片刀……

叶生秋皱着眉打断,“这次的行动非同一般,我对俞文征摸回来的情况不大放心,担心再有兄弟损伤。阿文!兄弟们,我要亲自再去那里看看。”

“生秋阿哥是想去那里尝尝女堂倌的腥臊……”龙邵文笑着说,“好!那就烦劳生秋阿哥再跑一趟,亲自摸底儿,动手的时候也好心中有数。”

当夜叶生秋兴冲冲地回来说:俞文征说的没错,香兰君的女堂倌的确了得……他见朱鼎发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就骂,“触那!你若是不信,也可以去摸摸底儿啊!”朱鼎发摆着手,“有生秋阿哥去就够了,我怕染了杨梅大疮,哈哈哈!”叶生秋听后一呆,忙到外面接了一盆水回来,遮了个帘子,“哗哗”地吸洗了起来……

又等了三天,盯着码头的吴文礼回来说,“终于又有人向香兰君送货了……”一直斜倚在板凳上眯眼打瞌睡的叶生秋闻言,登时睡意全无,眉宇间只露出暴戾之气,他“腾!”地站起,抄起长柄小斧头,“走!现在就去抢他奶奶的”他领头直奔“香兰君”花烟馆而去……

……看着抢回来的四小包烟土,龙邵文笑着说,“卖一半,留一半,一次出手量太大,容易引人瞩目,还因为钱财来去太快,需要留点积蓄。”叶生秋狠狠地说,“触他娘,干脆趁热打铁,再去抢其他几家烟馆,多发一点财!”众人听了,都大眼瞪小眼,唯有苦笑……

“香兰君”花烟馆被抢,惹怒了徐德武,他头上的刀疤也因愤怒而一跳跳地闪着红光,他暴跳如雷地训斥手下,“饭桶!都是一群饭桶,快给老子去查!看看是谁干的,扒了他们的皮,统统扔到江里种了荷花!”……十六铺的燕子窠全部都是违法私设,不时有地痞流氓或是稽征酷吏前去拔枪滋扰,勒索钱财。早在龙邵文他们之前,就已经有很多人或偷、或抢、或查封的,不止一次地去搞过这些燕子窠,燕子窠深受其害,想方设法寻求保护。于是徐德武这类有眼光的青帮中人便成立了“保窠公司”,专为燕子窠的烟枪、烟土保险。其保险方法为:视烟馆、土店的大小而定,每枝烟枪每天收保险费一、二角,如被查获或盗抢,则由保窠公司负责赔偿。

郑家木桥及东新桥那林立的花烟间全部由“威信社”的徐德武负责保险。他是青帮“通”字辈,却给空子“天”字辈黄金荣递了名帖,打出黄金荣的招牌,短短一年间,就因收取燕子窠的保险费而暴富。他脚踩多条船,一手靠钱,买通清政府,取悦洋捕房;一手靠拳,打击小流氓,拉拢小瘪三。两手下来,他保护范围内的燕子窠很少有被骚扰的。再加上他心狠手辣,粗通功夫,所以很快就名声大振,在青帮中也属于有一席之地流氓大亨。

徐德武抚琴般地摸着头顶上的刀疤,这是他的荣耀啊!仅这些刀疤,吓退了对少想同他争一日之长短的流氓。可现在却偏偏有人向这些刀疤挑战了,他恼怒着想,“触他娘!是谁在老虎头上拍苍蝇,如此不知死活……”上次他的人在垃圾码头替“香兰君”花烟馆接货的时候,就遭到过一次抢劫,他忍了,不忍也没办法,只因黄浦滩边的流氓像虾米一样多,实在是抓不过来,为此他吸取了教训,专门花大价钱配备了火枪,他想,“也幸亏是有了火枪,才避免了在码头第二次遭劫……”可这些可恶的劫匪竟然不去抢他重兵看护的码头,居然把矛头对准了烟馆。他叹着气,无奈地想,“流氓混世界也是要讲信誉的,没了信誉的流氓,一样会被这吃人的世道淘汰了……”为了维护自己的信誉,徐德武不得不对“香兰君”进行赔偿。两次的大额赔偿让徐德武心疼的滴血,“触他娘的,每杆烟枪每天只收保险费一、两角,可赔偿却要一两千,这得多少日子才能挣回来……”他黑着脸说,“香兰君得罪人了,保险费必须要翻番!”他扳着指头算账,即便把“香兰君”的保险费提高到每只烟枪每天一块,也还是无法弥补那巨大的损失。他连日来派了多名耳目在十六铺的所有大街小巷打听着,发誓要把这些抢劫“香兰君”花烟馆的流氓找出来,然后逼着他们赔偿,以此挽回一些损失……

龙邵文他们沉浸在抢劫成功的兴奋中,有了银子,又可以狂嫖滥赌了,在赌台、窑子中也意气风发了,自从拿钱不当钱以后,不光是手气出奇的壮,那雄性的威严也在银元的刺激下,发挥的淋漓尽致……叶生秋狂叫着,“婊子就像是一匹匹的烈马,只有好骑手才可以驾驭的了……”他骑在各大妓院的头牌身上任意驰骋着,“你们知道小爷为了成为一名好骑手,花了多少冤枉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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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光头柄(上)

就在龙邵文他们为幸福发癫至狂的时候,却引起了李福柄的主意。李福柄,绰号“光头柄”,青帮“通”字辈,青壮年流氓一个,常年浪荡于十六铺,收入来源:放印子钱,倒棺材,为赌台、烟馆“航船”载客……放印子钱就是放高利贷,提前扣除利息,打十块钱的借据只能拿走八块;倒棺材就是用“天地人和”四张牌九,摆摊设赌骗人;航船,载客入内的意思,就是帮着赌台、烟馆拉客,然后从中抽水。“航船”是赌台开张后不必可缺的托儿,他们到处游说、劝说一些人去赌台玩耍,开始让这些人小得实惠,等赌客上了赌瘾后再对其进行宰割,一步步把上瘾的赌客拖到赌台这个烂泥坑里。每年在上海,被“航船”害的倾家荡产的人是大有人在。

“航船”不仅存在于赌台,烟馆也同样有航船活动的踪迹,烟馆“航船”,通常都是以请客消遣为主,遇到码头搬货的苦力、拉车的车夫之类就上前装老乡、套近乎,然后把人带到烟馆请客吃烟,三两次客请下来,就烟瘾缠身,欲罢不能。没人请客后,上瘾的烟客就只好把每天挣到的辛苦钱交给烟馆。照惯例,“航船”在烟馆不拿现洋提成,烟馆只以烟土付费,或免费请他们香两筒。

光头柄烟瘾极大,一天非二两福寿膏不能过活,每次挣点小钱,就去“香兰君”、“凌烟阁”这些地方吃烟,吃完烟,就上赌台逍遥。此次“香兰君”花烟馆一遭劫,他首先就听到了消息,而徐德武的重金悬赏打探线索,让他动了心。

他在赌台与龙邵文相熟,见早已输的一穷二白的龙邵文最近却突然大方起来,不但日日睡在窑子,且在赌台上下手也是极其凶猛,经暗中观察后,他几乎可以确定“香兰君”烟土劫案是龙邵文一伙儿所为,但他并没有把他的怀疑告诉徐德武而讨取赏金。他琢磨着要来个趁火打劫,敲诈龙邵文点钱财出来,这比从徐德武那里讨赏钱要细水长流的多。他托人传话龙邵文,说是要同龙邵文谈谈……

龙邵文识得光头柄,知道他是个常年泡在赌台、烟馆的老混混,虽挂着“通”字辈的名号,但却没什么根基,也不把他放在心上,既然他有约,就如约而至……

城隍庙“春风得意楼”中,光头柄慢悠悠地同龙邵文套了一通近乎后,疵着牙不怀好意的问,“阿文,最近在哪儿发财啊!瞧你那深陷的眼睛,可是有些酒色过度呀!”

“托柄爷的福,最近开了家水果店,生意还不错,我这眼窝深陷,不是酒色过度,是生意操劳的……”龙邵文掀开茶碗,看了一眼,皱着眉喊来跑堂,“泡六安瓜片,哦!把柄爷的茶碗也换了吧!”

“阿文好排场……”光头柄不客气地吩咐跑堂,“再端些干鲜果品,龙爷过会儿一同会钞……”他斜着眼说,“水果店叫什么名字啊!以后一定去照顾你的生意。”

“小东门外的‘鼎发’。”龙邵文丢了一粒干龙眼在口中,腮帮子鼓动着嚼了几口,“噗!”地吐了核,把一只脚踩在板凳上,笑着说:柄爷去了,尽管随便吃,随便拿,不用破费。

光头柄的眼神突然间阴鸷起来,像根钉子般地刺着龙邵文,“阿文,你在消遣爷!‘鼎发’不是已经出盘了么?我去那里拿人家的水果,你难道跟在爷的后面乖乖地会钞?”

龙邵文明白了,“妈的,他这是来者不善啊……”他笑着说,“水果店是盘出去了,可是又盘回来了,柄爷有话就直说,有用到阿文的地方,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是皱眉头含糊一下,就是你养的。”

“爽快!”光头柄用力地派下桌子,神色缓和下来,他轻轻旋转着茶盏盖碗,避着漂浮起来的茶叶,似乎无意地说,“爷知道你们最近做下案子了,恭喜发财啊!”

龙邵文脸上露出淡淡地神色,“柄爷抬举阿文了,我不过是小来小去的讨个生活,哪敢去做什么案子,柄爷这么说,让阿文恨不得钻到地缝去。”他不动声色地小心应对。

光头炳那熬的略带浮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语气有些不善,“阿文!你们最近干的事情呢……我是一个门清,人们都说鸿源茂的鬼眼阿文是个狠角儿,连‘威信社’的德爷都不放在眼里……”

“柄爷的话我是一句也听不懂。”龙邵文捏捏鼻子,鼻翼抽搐一下,继续装着糊涂。

“看来你是死不认帐了……”光头柄重重将茶碗的盖碗儿一磕,直接挑明了说,“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吧!香兰君的靠山你不知道啊!德爷可是撒开人手,满世界的找你们。”

“柄爷这话说得重了吧……”龙邵文将茶盏轻轻一放,撇腿站起,已经准备离开了,心想,“奶奶的,这光头柄是块滚刀肉,看来是要威胁老子,想来个坐地分赃……”

“阿文,坐下!”光头柄伸出一只胳膊,手摆动几下,拦着龙邵文,“我跟你把事情摆明了,你好好想想,我可没别的意思,做人总要光棍落槛不是么?我今天来找你,德爷可是不知道的。”

“妈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龙邵文缓缓地坐下,脸色平静如初,“柄爷有直说,咱们交情不浅,不必兜来兜去的绕圈子,”

光头柄一眼大,一眼小,脸上神秘起来,“阿文你不知道吧!这件事情黄老板很生气,徐德武算什么!他不过是黄老板豢养的一条狗……你猜徐德武后面的大老板是谁?”他“啪”地又拍一下桌子,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故作神秘,“是黄老板啊!所以,你们这次的麻烦惹大了。”

龙邵文知道光头柄说的黄老板就是黄金荣,但他还是故作糊涂,“柄爷说的是哪个黄老板?”

“还能有哪个黄老板?法租界的巡捕黄老板哟!”光头柄表现的很轻松,眼神却死死盯着龙邵文。想看他脸上是不是有变化。龙邵文的平静如常让光头柄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这小子硬是有种!一般人听见动了黄金荣的货,早就稳不住啦!”

龙邵文心中冷笑,“奶奶的,你搬出黄金荣吓唬老子,以为老子就怕了你……”他看着光头柄那闪亮的光头,马上就有了想法,“你不是想借徐德武、黄金荣敲诈老子么?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笑着说,“柄爷的话我听懂了,心里有数了,只是出来的仓促,没准备,这样,你回去等我的消息,光棍落槛,柄爷放兄弟一马,兄弟感激……”他扔下两块鹰洋说,“茶你喝着,点心你吃着,兄弟先走一步,回去准备准备。”他朝光头柄暧昧地笑笑,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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