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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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来归-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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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总结了一下,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喜欢凑热闹吧。

走在扬州的蒙蒙细雨中,昔芜回头对离渊说道:“你知道吗,七夜圣君曾经问墨先生:“世人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你在*镇,来往接触过那么些凡人,这扬州你下过么?”

“你可知墨先生是如何回答的?”

“墨先生说:我只下过饺子!”

说完便捂着肚子自个笑得花枝乱颤起来。

离渊也笑,却不是因为昔芜将的这个故事,而是因为昔芜在笑。

昔芜捂着肚子笑得兴高采烈,却在将将要回头看路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

离渊上前几步,将她扶住。昔芜吃痛,一面揉着肩膀,一面愤愤地转头看向那人。

一袭玄色长衫。

撞了人也不停下来。昔芜哼了一声,抬手本想捏个咒诀将他绊倒,或是唤狗来咬他的时候,才更愤然的转头瞪向早前便给她下了禁制的离渊。

“都怪你!”

离渊不恼,淡淡问道:“还疼么?”

“怎么不疼!”昔芜揉着肩膀,一双眼睛盯着那人远去的背影,似是要在那人的袍子上烧出两个洞来。昔芜在心底将那人诅咒了一番,才转身放下手,望了离渊一眼,嘀咕道:“那人真怪,这么好的太阳不晒晒,带什么斗篷。”

于是她又自顾自地总结道:“有病,一定有病!”

适时,梦魔一袭玄色长衫,鼻子一酸,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喷嚏。

月上枝头,灯火阑珊。

昔芜换了身红色的衣裳,款式普通,却做工精致。轻容纱的质地,在昔芜伸手掬一捧碧水时,露出她雪白的半截藕臂。

一叶扁舟,离渊坐在船头,昔芜倦懒地半卧在船尾。船边支着一盏雕花灯,映着幽幽一池深色。

三月的湖水,仍是有些沁凉。

昔芜缩回了手,半眯着眼睛看着湖中月亮的倒影,偶尔一两盏河灯飘过,昔芜还会捞起来看看。

前方不远处停着几艘画舫,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湖畔月下,却是是个找乐子的好地方。丝竹之声,隐隐从那一隅传来,其中浅浅低唱的笙歌,在昔芜听来颇有些悦耳。

昔芜拍了摆手,示意离渊施法将船停下,便搭在船沿,阖目欣赏着这江南小调。

可是不一会儿,江南小调戛然而止,昔芜睁开眼睛,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那女子开口,将将说了一句扫兴。便听得‘扑通’一声,也不知那画舫上由谁喊了声:“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甲板上便吵吵嚷嚷的围了许多人,且衣着光鲜的女子居多。

距离并不算太远,是以昔芜清楚地看见一名男子迈着步子走了出来,一面系着腰带还低头啐了一口。

好像是说了句给脸不要脸,便转头对周围几个男丁大声命令道:“谁敢动!便是同本公子过不去!”

语罢,又望了望湖中挣扎的女子,冷笑了声说道:“不识好歹的贱货。”

便带着几人三三两两地进了里间。

甲板上几个怀抱琵琶的女子往了望湖中的那抹身影,对望一眼,跺了跺脚也小跑着进了屋子。

昔芜在这边看得一阵唏嘘,眼见那湖里翻腾的姑娘气泡都快冒不出来了。便抬脚踹了踹身前的离渊,杏目微微一挑:“怎么,被下了禁制的又不是你,还不快救人去!”

不是不救,而是不能救。

离渊神色微动,抬眼将昔芜定定看着,似有些挣扎。

昔芜有些怒了,往那女子一指,瞪离渊道:“执剑长老便是见死不救吗?!”

离渊阖目薄叹,却还是在衣料摩挲见起了身,身形微动,转瞬不见了踪影。等昔芜冷哼一声,坐直了身子,他才怀抱着那名女子又回到了船上。

这名女子全身湿透,头发全部湿哒哒地贴在脸上。昔芜凑过去,抬手弄开那些头发,方才看清她的容貌。

虽说双目紧闭,秀美微蹙,可脸蛋五官却是精致的恰到好处。不过她身上的脂粉味,却让昔芜不由的蹙紧了眉头。想想也是,若是模样不可取,又怎么能够上那画舫去做生意呢?

再看离渊,这名女子,也许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抱的是那样的紧。昔芜心想,也许他们男人喜欢的女子,除了容貌出众以外,更重要的或许是娇柔吧。柔弱的女子,仍谁都会想要保护的吧。

也不知怎的,昔芜忽然感觉很不舒服。

她别过眼,垂眸盯着被那一池涟漪打碎的月光。

离渊怀中的那名女子,是那江南画舫的歌姬叶绾茹,便是柳丝若的历劫之身。离渊不救,便是知晓这一点,生死簿上用朱砂写着的时辰,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便插手。

可是……

即便明明知道,若是凡身不死,她便不能位列仙班,可偏偏还是教他遇上了。

早在叶绾茹纵身跳到湖水里的那一刻,他便闭上了眼睛,不去听,不去看,想着不过一会便也好了。

只是……

他怎么能够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死去……

第五章 :此时相对不相识(四)

昔芜的话,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契机。有些事,当你自己内心挣扎,而旁者给你拿的主意又是你所认可的时候,你便能够当做借口,算是被怂恿一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最后,离渊还是救了叶绾茹。

他安慰自己,即便是这一举动无意之中改了命格,可仙有仙归,丝若她……不,是叶绾茹,这一世死去,便一定能够成仙。

虽然他也知道,天后亲自给柳丝若判下的命格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当他将叶绾茹冰冷的身体拥入怀中,没有了前尘过往的她,像是抓到跟救命稻草般,将他前襟的衣衫抓的紧紧的。

那一刻,即便知道自己这么做是错的,可他却也庆幸自己这么做了。

她是那么害怕,害怕到一连发了三天的高烧,还是紧皱眉头不愿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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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着离渊的样子,虽然面上没什么表示,可看到他没事就在那姑娘床旁边坐着,还时不时望着那姑娘的脸若有所思时,昔芜便想,大概是执剑长老春心萌动,看上人家了。

倒是昔芜,她虽没有像离渊一般给那姑娘煎药喂药,可却觉得这三天过的愈发漫长,委实累的很。

她觉得,这个生辰过的一点也不开心,明年一定要重新过一次。并且一定,要离这个长老远远的。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那名女子才盯着满头大汗将将转醒过来。彼时必须正端着一碗雪耳莲子汤喝得正欢,见那女子睁了眼,感叹了句终于醒了,还以为去见阎王了呢。便起身绕过屏风,走到院子里头,将碗往离渊面前的案几上一搁,抱手用眼睛一指:“人醒啦,进去吧。”

离渊从书册中抬眼,昔芜哼了一声不理他,转身在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

昔芜在心中数到三,又从三数到十,见离渊还是没有动静,遂转过头问道:“你怎么不进去?”

离渊用修长的手指翻了一页书,淡淡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昔芜搅动着座子上的雪耳莲子汤,嘟嘴道:“英雄救美,自然是英雄……救美啦!哪有美人救美人的?!”说罢,她还煞有其事地抬头望离渊道:“玩意人家看上我怎么办?”

离渊失笑,将手中书册搁置一旁,笑问道:“你就不怕人家姑娘看上我?”

“那有什么关系?”盯着离渊的眼睛,昔芜这才发现,原来他的睫毛竟是生的比一般女子还要长。阳光洒下,映出一片如扇的阴影。

若两人真的看对眼了,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说不定她还能混个媒人当当。

不过转念一想,昔芜又觉得不妥,她托腮望向离渊道:“你是道士,若要取她也得先还俗才行。”

她说得十分认真,却被离渊抬手,面无表情地赏给她光洁的脑门一个爆栗。

昔芜吃痛,捂着脑袋在椅子上不安分地扭动着。

适时,那女子走了出来,瞅见昔芜的样子,又转头看向离渊。这才白着一张小脸盈盈拜下,她道:“绾茹,多谢二位恩公救命之恩。”

那女子的声音,如出谷黄莺,温婉动听。

昔芜捂着脑门愤愤想,果然是花月舫的头牌,这种声音别说男子,就是她这个女子听了也觉得舒坦。

只不过,这个叫绾茹的,嘴上虽说的是多谢他二人救命之恩,可这一双水波流转的眼睛,分明是直勾勾地盯着离渊看。

昔芜想,若不是她,离渊还不得去就她呢。

于是昔芜端正坐好,看向叶绾茹道:“既然能下地了,说明也没什么事了,怎么,你是现在走,还是留下来吃顿晚饭?”

昔芜这话说的,若是在外人听来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她自己也是知晓的。起初她救这个女子,只是觉得她有些可怜,为保清白差点连命也搭上。不过想想,那些个在风月场上讨生活的女子,又有哪个是不可怜的?也不知怎么,之前说要救人的是她,可现下她要救的人就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她忽然觉得有些不顺眼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看不对眼的呢?

昔芜想,或许是在离渊将她抱在怀里,说要找间客栈将她安置下来?又或许是因为她的昏迷不醒,离渊细心照料着,从而耽误本该以她为中心的一场生辰?昔芜不知道,或许这两个原因都有。

救下她,就算不高兴,在昔芜心中却也是对的事情,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只是……

昔芜冷哼一声,好歹自己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她只顾在那边同离渊眉目传情又算什么事儿啊!

话说这叶绾茹落水,又不会袅水,在以为自己就快要死掉的时候,忽然有一名男子,以天人之姿出现在她眼前。那一瞬她恍惚,只记得那名男子一袭白衣,眉目清朗,随后便被拥入一个浅浅冰凉的怀抱。

那一刻,她笑了,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于是她自亢长的梦魇中醒来,第一件事情便是寻找那名男子,天知道,她有多害怕晕阙之前的那一眼,只是一场梦境。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她终于在庭院里见到了他。

依旧是一袭白衣,好在,他还在。

他的眸子如若星辰璀璨,一眼,便教她看得羞红了脸颊。

只是,他身旁的那名少女,似乎并不大喜欢她。

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便冷着一张脸,又如此冷淡的说出让她走的话,令她心中不禁揣测起他二人的关系来。

嘴唇蠕动半响,她才低着头柔柔说道:“姑娘……绾茹得罪了太守家的公子,已经无处可去,就请姑娘……”

昔芜没让她说完,抬手不知从哪儿掏了个钱袋出来,方才桌上。

昔芜仰着头道:“这些钱你拿着,想去哪儿去哪儿,说不定还够你做些小本生意。”

“姑娘!”

昔芜没有想到,她明明是为她好,想着她身无分文所以给她写银子,而且这些银子分量也不少,足够她生活了。没想到她竟然扑通就在她面前跪下了,这一双眼睛就开始跟下雨似的,哗啦啦的往外流眼泪。

“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您就让绾茹留下来伺候你吧!宛如得罪了太守大人的公子,如今就算姑娘可怜绾茹赏赐了这么些银子,绾茹也哪儿都去不了啊!”

她抬手抹泪,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被太守大人的人发现,便会生不如死云云,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的好不凄惨。

“做牛做马绾茹都愿!恩人……恩人若是不答应,绾茹便长跪不起!”

得,一席话说得声泪俱下,昔芜算是知道,人家哪是想报答她啊,分明是看上他身旁这个道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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