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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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来归-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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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刂蒯∧恢埃聊诵砭玫幕ōZ方才对绿绮说道:“还是烧了它吧。”

似乎自此以后的三千年,花璟便再也没有踏足过重华殿。

直到他携着神无妄去浅色涧提亲,直至她最后决绝纵身跳下诛仙台。

直至,她的名字,在三界碑上,渐隐渐浅渐渐不见。

说来讽刺,直到花璟一袭红衣跳了诛仙台,直到司命告诉他四海八荒再也没有花璟,直到他一个人面对重华殿一室寂静冰冷。他方才知晓这万万年的时光,她早就无声无息无孔不入了。

后来,他找叶淮要回了那个锦囊,不再觉得它有碍观瞻。

他去过她以前在重华殿所居的屋子,里面的东西,早就在三千年前搬空了。唯青玉案上留下了一支绯色的晶石簪子,落满灰尘。

这支簪子,是流渊送给花璟的。他努力去想花璟当时的表情,恍惚记得那一日她笑的很开心。

他知道她是喜欢这只榴花样式的簪子的。

她连续戴了很长时间,可忽然有一天,他再朝她的发髻望去,便再也寻不到这支簪子了。

原来是被她忘在了这里。

流渊将那支簪子握在手上,这支簪子,是他自己拿焰晶石亲手雕的。其实原本,也不是送给花璟。他是做给丝若的,丝若的母亲是一只修行万年的榴花精,这样说来的话,丝若也可勉强算作是榴花一脉。丝若身带寒毒,他便用焰晶石做了这支簪子,榴花的花蕊,是施了禁咒的火灵珠。

他甚至还在一处榴花花瓣的内侧,刻下了他二人的名字。

渊若。

可是他决心将簪子送给丝若的那一日,丝若似乎为帝后给他与花璟赐婚的事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簪子没有送出去,被丝若扔在了地上。

他当时也是气急了,只因,那仍在地上的不仅是簪子,还有他的心意。

他摔门而去,临走之前他拾起了那支簪子,他背对着她,冷笑道:“你不欢喜,自有人欢喜。”

所以,他将簪子带回去,给了花璟。

发簪落满灰尘,忆起这段往事,流渊不自觉向那瓣刻了名字的花瓣看去。

这一看,他的心似乎被什么揪了一下。

不是因为那里他和丝若的名字被画花了,而是在那被恶意毁去名字旁边被刻上了另外两个字。

渊璟。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即便明明知道花瓣上的字可以用仙法毁去,她还是选择了用尖锐的物品划去。即便最后知道这只簪子是他送给丝若的,她却只是固执的写上了自己与他的名字。即便心下难受,她也没能将它扔去,毁去,而是选择忘记。

只字不提。

难怪。

难怪他再也没有见她戴过这支簪子。

第二章 :长安如故花开早(一)

快到琅邪山境的时候,昔芜施法将明砂变回锦鲤,卷了荷叶盛了水,将明砂暂且安置在里面。穿过结界,寻了沉月溪的支流,才将明砂放进去。

明砂游走前回头看向昔芜,昔芜向她点点头表示安心。

琅邪山内,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七夜的眼睛。昔芜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还没寻到椅子坐下,门外便有顶着一双耳朵的兔精过来通传,说七夜要见她。

昔芜低头瞅了瞅裙摆上的泥点,转身往内室走去,不忘瞟了一眼那兔精道:“让他等着吧。”

小兔子苦着脸回去报信了。

要知道,七夜圣君不好惹,昔芜姑娘更不好惹。这样一句话,早就成了琅邪山一众妖怪心照不宣的秘密。

慢腾腾洗过澡,昔芜换了件干净的衣裳,方才跟着兔子小妹,去了七夜的殿室。

艰巨的任务完成,小兔子低着头,在心里拜了自己上下八百辈子的祖宗,方才战战兢兢地退出去,将门带上了。

彼时,七夜圣君全身只着了一件袭衣,衣袋松松地系着,加上他半卧的姿势,恰好露出大半截胸膛。

只见七夜右手提着一壶酒,身上摆着大大小小的草莓。修长的手指拈一颗草莓到嘴里,便再用右手喂自己喝一口酒。

好在昔芜自认是整个琅邪山最有定力与节操的女妖精,否则就现下这幅颇为*的模样,她铁定会被七夜色诱了去。

七夜的爹妈给了他一双淡紫色的眸子,借着那对狭长张扬的桃花眼,七夜拿它看了看自个儿寻了个位置坐下的昔芜。

眯起眼睛,拢了拢一头雪白色的长发,七夜悠悠然地开口了。却首先责备的不是没说一声就带着明砂去了人间的昔芜,而是他平日里的老相好,初一。

七夜道:“初一近来愈发不听我话了,明知道你要偷跑下山去,知情不报不说,还私下帮你画了一张人皮?”

昔芜心下腹诽了一句,爱之深责之切,圣君同大护法真是好感情。抬起头来望向七夜的时候,却是笑得一脸谄媚。

昔芜笑嘻嘻地往七夜那头走过去,将那两坛子醉生梦死从乾坤袋中拿出,也不急着捧到七夜面前,而是抬手将酒坛子上的封口拉开一个小口子。

昔芜方才说道:“人家这不是给您老人家找酒去了么?”

闻到潺潺溢出的酒香,七夜倾身看向昔芜,挑起嘴角道:“怎的这回学乖了?”

昔芜一阵得意倒把真心话说了出来:“吃一堑张一智嘛!”

“嗯?”七夜挑眉,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早前身上的草莓哗啦啦地滚了一地。

昔芜捂嘴,慌忙摆手道:“不,我是说您老人家日理万机,作为下属,自然是要掏心掏肺地为主子您着想的!”

七夜似乎很满意昔芜这种自降格调和身份的说词,他一手搭在曲起膝盖上,一头白发遮住了好半张妖孽的面容。挑了挑眉,七夜问道:“那明砂呢?”

“帮我拿东西啊?!”昔芜抬手戳了戳那两坛子酒:“主子您也知道,自从一千年以前昔芜可怜的没能渡过那场该死的天劫,身体潺弱,记忆还不大好使。”

说罢她立马摆出一副幽怨的模样看向七夜,道:“您也知道大护法的手艺是极好,给昔芜描了这么一张人皮奴家欢是欢喜。可人心险恶,这老远的出一趟远门,不带个帮手这么能行?主子您阅尽天下美人不说,可那些凡夫俗子哪说的准,要是一不小心碰上个觊觎人家美色的……”

说的是如泣如诉,期间,昔芜还象征性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现下这张脸皮。憋见七夜面颊似有抽动,怏怏放下手来,嘟嚷道:“这不是人多好办事嘛~”

七夜冷哼了一声,昔芜跪坐在地上不敢说话。

过了许久,七夜方才拢了拢头发向昔芜问道:“本君何须阅尽天下美人?”

“无聊的时候看看,就算不至于秀色可餐,至少也赏心悦目啊!”

秀色可餐这四个字,不知为何戳中了七夜的笑点。七夜笑对昔芜道:“肚子饿的时候本君照照镜子就可以了。”

说罢顺手拿起玉榻上一柄做功极为精细的菱花镜,望着铜镜抬了抬自己的下巴,斜眼看了一眼连眼中鄙夷都懒得掩盖的昔芜道:

“本君就是天下,本君就是美人。”

“……”

七夜圣君哪儿都好,就是颇为自恋了些。

昔芜撇着嘴从偌大的长生殿蹭出来,很是郁闷地边走边踢着脚下的石子。昔芜私以为,七夜圣君现下这幅德行,是病,得治!

思及此,她摇了摇头,往碧波十里亭走去。方才从七夜那儿顺手拿了这么些爱人的草莓来,这么着也要给明砂送一些去。

昔芜哪里知道,到了碧波十里亭没有找着明砂不说,倒是碰到了一个她自个儿化成灰都不想见到的人,哦,不对,是妖怪!

雪狼王乐无烟,极为端正地站在那座结满藤蔓的小亭子里,负手而立,远看倒还是衣冠楚楚。

昔芜想,大概衣冠情兽,人面兽心,说的便是这雪狼王了吧?

雪狼王略带笑意,看得昔芜一阵胆寒。

思及与乐无烟那段绝对不能用欢乐来定义的过往,昔芜苦了一张脸,好在身体的行动比脑子的思考要来得快,还没等昔芜想到雪狼王为什么会出现在琅邪山,她就已经是足下生风,调转方向背对着雪狼王跑的比兔子还快了。

可惜啊,这雪狼王是谁?自两百五十年前结下梁子以来,他每每见她,决计没有一次是让她安稳了的。

果然,闭着眼睛死命了跑的昔芜转瞬便撞到一堵肉墙。

她睁眼看了看肉墙胸前的衣裳纹路,不必想,也知道这堵肉墙是谁了。不是别人,正是雪狼王乐无烟。

“怎么?见到本王转头就跑,可是又做了什么缺德事?”

这种旁者听起来满是调戏的语气,到了昔芜这儿却似一个字一个字似针尖似的扎在她的手臂上。昔芜欲哭无泪,捂着胳膊抖了两抖。

苦着一张脸,昔芜揉着脑门后退了两步,讪笑道:“哪能每次都那么缺德呢……”

乐无烟挑着眉毛哦了一声,一双英气过分逼人的眸子,就如同两把利刃,明明站地都那么远了,还是难免被其波及。

昔芜退后一步,乐无烟便迈前一步。昔芜退后好几步,他又抬起一脚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昔芜抬起袖子抹了抹汗涔涔的脑门,心中又惊又恼,直至后背抵上斑驳的槐树树身。她才狠狠推了雪狼王一把。红着脸急吼吼地对他道:“您老人家到底要做什么啊?!”

昔芜劲小,乐无烟身形伟岸纹丝未动。却也停止动作,退后一步双手抱胸,冷着一双眼睛看着昔芜道:“做客。”

“你来琅邪山做什么客啊?!”

乐无烟冷笑:“这你就要问你们山主了。”

“七夜是个王八蛋!”昔芜心眼里头骂了这么一句,心下想到,这笔账等会定要折回去找他好好算算。

“那个……”昔芜曲起食指抠了抠脑袋,信口道了句谎话来糊弄雪狼王道:“圣君方才要我去找大护法来着,琅邪山中风景甚美,美人甚甚美!您老……自己先逛着?”

她弯着腰探着手,委实太没有格调。

乐无烟不言,昔芜动了动眉毛,徒手捏了个缩地诀,迅雷不及掩耳地就给遁了。

徒留冷着一张脸的雪狼王楞在原地。

不消片刻,昔芜便打包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其实也不是自己的东西,于昔芜来说,值钱的东西她一般都放在乾坤袋里随身带着。至于这包袱里的各种瓶瓶罐罐诡道咒符,不过都是她乘着初一不在强取豪夺不问自取的。

将包袱甩上肩膀,昔芜早就轻车路熟地穿越了琅邪山境的结界。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这一次,她决定去人间避避风头。等到雪狼王他老人家走了,她再回来,顶多不过是被七夜关几天禁闭。总好过被乐无烟各种惨绝人寰惨不忍睹的嬉弄!

而昔芜与乐无烟的这段孽缘,还要从两百五是年前的那一场纵横妖界的婚宴说起。

话说雪狼王早前喜欢上了天族的一位清高窈窕的仙子,仙子却以仙妖殊途为由屡次将求爱的雪狼王拒之千里。

后来雪狼王受不住了,用七夜的话来说,便是畜生就是畜生,就算穿上了绫罗绸缎也还是人面兽心!

所以啊,七夜口中的那个衣冠禽兽乐无烟,见那仙女一日与黑山斗法时伤了真元,便乘机将人家绑了,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雪狼谷,当日,远在十万八千里的七夜圣君,便收到了那张描金的喜帖。

婚期定在明日,极为匆忙。

出于外交关系和两族和谐,七夜当下便携了初一十五以及昔芜赴宴。

而成就这段纠结至今的孽缘的契机,就在于昔芜在坐等开席的空挡百感无聊,溜去后院闲逛的时候,脖子一痛,眼前一黑,醒来的时候,身上就已经穿着嫁衣被施了定身术端坐在洞房里的婚床上了。

当那碍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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