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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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弊主- 第3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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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即便明知要遭受无妄之灾,这事他们也没胆子隐瞒,稍一商议,五人便匆匆赶进宫。

看到最终统计出的结果,贞武并未震怒,略微沉吟,才淡淡的吩咐道:“宣几位上书房大臣觐见。”随后又看了五人一眼,道:“免礼,赐座。”

见贞武并无预料中的震怒,王揽五人不由暗松了一口气,忙谢恩落座,心里却是暗自诧异,如此大的亏空,如此多的官吏贪侵官粮,这主子竟是丝毫不见动怒,这份涵养可真是无人能比。

上书房大臣如今也就张鹏翮、萧永藻、马齐三人在,听的贞武召见,急忙便赶了过来,进殿行礼后,贞武也按倒赐座,而后便道:“彻底清查京师、通州粮仓的结果已经出来,总计亏损一百一十二万石,涉案仓官庾吏三百余人,京师大小粮商五十余人,你们先议议。”

一听到这巨额的损失和如此多的涉案官员,几位上书房大臣心里心里皆是一紧,粮食的亏损倒在其次,不过百多万两银子,贞武财大气粗,朝廷如今也富裕,亏得起,只是这营私舞弊的仓官庾吏数目实在太大了,足足占了八成,这可着实有些骇人听闻,而且上书房对此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贞武若是震怒,接着便整顿吏治,非的乱成一锅粥不可。

微微思忖,张鹏翮便欠身道:“皇上,当务之急是预备赈灾所需,京师通州两地储粮总在八百万石左右,提前发放了季米,又用数十万石官粮平出,如今又亏损一百余万石,如此,仓储也就四百余万石。

虽说南洋、上海等地赈济之粮月底能到,但那是指到天津,进京至少得到三月初,如今京师的流民却是每日倍增,就这四百余万石存粮,微臣担心民心不稳。”

听的张鹏翮这话,马齐不由暗急,这不是成心煽风点火嘛,如此多的官员营私舞弊,贪侵官粮,本就棘手之极,这当口说粮食不够,岂不是雪上加馏当下他便欠身道:“皇上,赈济灾民可以移民就粟,天津海河工程浩大,而且赈济之粮亦是先抵天津,大可组织流民前往天津,既可以工代赈又可减轻京师的压力。”

张鹏翮立即便道:“皇上,天津的存粮怎比得上京龘城?如今天津也只是勉力支撑而已,岂能再移送流民?”

萧永藻却接着说道:“每逢饥谨,京师百姓皆是储粮渡荒,经过这几日抢购粮食,京师百姓早已储足一季之口粮,一众官员兵丁亦才发季粮,这四百万仓储完全可以全部用来赈济灾民,奴才窃以为,有四百万石粮食赈济灾民,支撑一年亦毫无问题,不存在丝毫紧张之说。”

一见这情形,王揽也插了进来,直言不讳的说道:“每逢灾荒,皆是人心慌乱,亏空仓粮数额如此巨大,消息一旦传出,必然引起百姓和灾民极大的恐慌,微臣窃以为,应抄没涉嫌仓场舞弊一案所有粮商的粮库,填还亏空。”

听的这话,满屋立时便静可落针,抄没营私舞弊的仓官庾吏家产以追还亏空倒还说的过去,抄没涉案粮商的私库,可就有点过了,况且在座众人心里都清楚,这些个粮商背后就是一众王公勋贵,这可是往死里得罪人的话。

瞥了四人一眼,贞武亦是默然不语,他也觉的王揽的提议有些过了,各旗的王公勋贵刚刚才交出兵权,此时不宜做的太过分,但是亏空的粮食却是必须得追补回来,虽然京师不缺粮食,但这帮粮商却不能轻易放过,仓场贪弊的情形如此严重,必须要借这个机会对全国各地的官仓、常平仓、义仓、社仓进行一次彻底的整顿,若是京师的整顿是虎头蛇尾,那地方就更加不堪了。

沉吟了半晌,贞武才沉声道:“迅速审理一众贪侵的仓官庾吏,贪侵数量在一万石以上者,明正典刑,抄没家产,举家发往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数量在五千石以上者,抄没家产,举家流放澳洲,一千以上者,抄家革职,一千以下者,勒令退赔,革职。

与仓官庾吏勾结之粮商,查明非法得利,勒令三倍退还,必须以粮折银,粮价比照平出之官粮价折算。”

听的这话,众人心里都是一紧,贪侵上万石就明正典刑,只怕有几十颗人头要落地,贞武刚刚登基改无,这可是大不吉,正沉吟着如何劝说一下,贞武又接着道:“兼任总督仓场侍郎富宁安,着降五级,罚俸一年,仓场侍郎唐德生着革职,查出贪侵之举再另行定罪。户部尚书噶敏图降三级留任。”说着,他瞥了一眼在座的四个上书房大臣一眼。

张鹏翮、萧永藻、马齐、王揽四人都是心知肚明,赶紧的跪了下来,一见这情形,田从典,李旭升四人哪里还敢坐着,立刻也跟着跪了下来。

贞武微一沉吟,便道:“京畿之内,仓场重地,出此惊天大案,上书房众臣一元所查,一律罚俸禄一年。”

第596章 平衡

听的只是罚俸一年,几位上书房大臣皆是暗松了口气,连富宁安也只是降级、罚俸,而并未将其逐出上书房,可见贞武并无借题发挥的意思,上书房的格局基本是稳定了,马齐心里却是暗暗嫉妒,张鹏翮居然未被牵连,他不仅兼着吏部尚书,实则还兼着户部尚书,连噶敏图都被降三级,他却一丁点事都没有,圣眷之浓着实让人羡慕。

张鹏翮却丝毫没有沾沾自喜,反而叩首道:“微臣担任户部尚书多年,户部事务至今亦有所涉及,仓官庾吏舞弊侵贪成风,乃是经年累月所至,微臣亦有不可推卸之责任,恳祈皇上一并降罪严责。”

一众人听的这话都不由暗暗敬服,张鹏翮这话说的实在,并非是虚言做态,这份心态胸襟实属难的,也难怪贞武对他青睐有加,就连马齐亦是暗自佩服。

贞武扫了众人一眼,微微沉吟,才开口道:“仓场营私舞弊一案不宜牵扯太广,就此打止。”说着,瞥了马齐一眼,道:“武英殿大学士马齐,历任要职、居官勤慎、清廉有加、忠心体国、始终如一,着升保和殿大学士。”

众人听的都是一呆,谁也未想到贞武在这时候突然将马齐升为保和殿大学士,如此一来,上书房可就是一满一汉两位保和殿大学士了,这是平衡上书房的格局,在场之人皆是天份极高,马上就悟到了贞武此举的用意。

迁升的实是太突然,马齐亦毫无心理准备,闻言稍怔了怔,便沉稳的叩首道:“奴才谢皇上隆恩。”

贞武微微点了点头。马齐是镶黄旗,亦是勋贵之后,也是老八一党的顶梁柱,将其升为保和殿大学士不仅是为了平衡朝局,亦有安抚王公勋贵、激励上三旗一众王公勋贵效命。拉拢老八一党大员的意思在内。

微微顿了一顿,他才接着道:“萧永藻、嵩祝加太冇子太保衔,文渊阁大学士王掞升文华殿大学士。”

几人都未料到,上书房一众大臣除了富宁安竟然是人人都有封赏,萧永藻、王掞急忙叩首谢恩。”

张鹏翮马上就意识到。贞武此举是放出了大肆封赏群臣的信号,此举意在稳定人心,激励一众大臣实心办差,这火候拿捏的还真是时候,见贞武封赏完便不再做声,他忙叩首道:“仓官庾吏贪侵官粮,堪称祸国殃民。籍没家产、明正典刑实是罪有应得,然皇上御极登基,改元之初,理应大赦天下,以示恩德。微臣恳祈皇上对仓场营私舞弊一案的犯官处置略微宽松一些。”

听的这话,马齐立即稳住心神,今年是贞武元年,真要一开年就杀的人头滚滚,这兆头可是大不吉,而且也不定生出怎样的闲话来。他也不及细思,便紧跟着叩首道:“一人向隅而泣,满堂之人皆不乐。仓官庾吏多系旗人,皆在旗内结亲,一家有丧百家哀,皇上御极登基,普天同庆,如此严惩。奴才恐有伤皇上仁德之心,奴才恳请皇上稍稍从宽处置。以示皇恩浩荡。”

听的二人这话,贞武不由一阵默然,历来新皇登基皆是大赦天下,以显皇恩浩荡,惠泽天下,这已经成了惯例,他若反其道而行之,难免遭人非议,马齐说的则更为可虑,因为旗、民不通婚,上三旗与下五旗亦鲜有通婚者,因此,旗人的婚嫁皆是在很狭窄的范围内。

入关七十余年,历经了四、五代人的相互联姻,旗人之间确是盘根错节,血脉相连,一家有丧百家哀,并非是夸大其词,真要砍上百十颗脑袋,半个内城都得挂白幡,若是各旗心怀不满的王公勋贵再加以怂恿鼓动,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

不过,不严惩这批贪官,地方粮仓整顿就会流于形式,这可真是有些左右为难,就在这时,王掞开口沉声道:“皇上,历来新皇登基、更换年号、立皇后、立太冇子等重大喜庆之事,朝廷皆广施恩德,大赦天下,然而,历朝历代大赦,皆不赦免贪官污吏。

唐太宗于贞观四年、贞观九年两次大赦天下,连死罪都给予赦免,独枉法贪贿之官吏不在赦免之列,宋太祖两次颁布赦令,官吏受赃者亦不在赦免之列,微臣窃以为,整治仓场,严惩贪侵之仓官庾吏,无损皇上仁德,亦不影响皇上恩泽天下。”

听的这话,张鹏翮、马齐、萧永藻三人皆是腹诽不已,贞武眼下刚刚登基,上面有个太上皇,下面还有几个参与争储,势力不弱的兄弟,而贞武又在这节骨眼上收缴八旗兵权,推行八旗革新,各旗旗主、王公勋贵皆是心怀不满,一旦严惩,数十上百颗人头落地,岂不民怨四起,稍有疏忽,便生大乱,这情形如何能与唐太宗、宋太祖相比?

微一沉吟,张鹏翮便道:“皇上,仓场营私舞弊案数额巨大,涉案之仓官庾吏及粮商众多,不如先行查封一众涉案犯官、粮商之家产,再从容细审甄别……”

听到这里,贞武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他将此案拖一拖,这法子倒是不错,拖个三月半载,再从容收拾他们,只是便宜了地方的一众官员,不过,如此一来,这春旱的替罪羊岂不没了?

听的张鹏翮提议查封粮商的家产,马齐不由微皱了下眉头,略一沉吟,便躬身道:“此言大善,不过,奴才窃以为粮商与官员还是要有所分别,不如严令粮商自行加倍退还粮食,若如不实,查出后再严惩不殆。”

贞武微微沉吟了一下,见没人再吭声,便开口说道:“仓场营私舞弊一案震动朝野,贪侵官粮数额如此巨大,实属罕见,其中必有巨贪,先行快审揪出几个巨贪来明正典刑、整肃朝纲,平泄民怨,余者细审。至于涉案之粮商,勒令自行招供,加倍退还粮食,若所报不实,与一众犯官同例。”

听的贞武终于松了。,众人皆是暗松了口气,先杀几个巨贪以震慑京师及地方官吏,提振民心,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此大案,不杀几个肯定是不行的,而勒令粮商加倍吐出粮食,既全了一众王公勋贵的脸面,又填补回了损失的官粮,更重要的是,如此处置不会引起旗人的恐慌。

第597章 监生日记

待—众大臣退了出去,贞武亦起身在殿里缓缓的踱了起来。入关数十年,通过不断的结亲联姻,各旗之间在无形中已经连成了—片,所谓的隔旗如隔山,仅仅只是上层的王公勋贵不相往来而已,各旗的旗民早已是血脉相溶,这种情形对他而言却并非好事,会加大对八旗革新的阻力。

要想改变这种局面,必须得打破现有的这种限制旗—民通婚的制度,不过,这是动摇八旗制度根本的大事,至少在目前,他是不敢破除的,如今能做的,只能是破除上三旗—下五旗轸域隔阂,鼓励八旗自由通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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