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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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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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用刘愈首肯,柳丽娘身姿已然到了屏风后,并没有换舞衣,只是穿上一双靴子,起舞如翩鸟,脚下在地板上踏出先前如同鼓舞上的步点。
    柳丽娘身姿婉转轻盈,很好的将以软体为主的舞蹈发挥出来,刘愈看的兴起,不禁想回去将这场景用画笔画下来。一曲既罢,柳丽娘以一个向后弯身下腰而结束,偏偏她又多了些花样,将桌上的茶杯拿起,递到了刘愈的面前。
    刘愈第一次以如此的方式接受别人的敬茶,觉得有趣,便将一杯茶喝了下去。
    “公子,奴家……”
    柳丽娘脸上带着几分不被人察觉的冷笑,刘愈稍稍感觉不对的时候,头脑已经开始发昏。
    坏了,中招了!上次来即便被她软语相磨也没进滴酒,这次不过是被她献了两曲舞,就放松了jǐng惕。刘愈眼前的景象逐渐的模糊,到最终不省人事。
    …………
    当刘愈稍稍有了知觉,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目不能视。
    好像被困在一个很狭小的空间里,手脚都被捆住,想动一动就会碰到周围的四壁,闷的令人喘不上气。刘愈没多少力气,也根本无法挣扎。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公子,我们是不是到前面的客栈休息一下?”一个声音浑厚汉子的声音。
    “赶路要紧,没出关中不许休息。”是柳丽娘的声音。
    此时的柳丽娘虽然见不着面,但那股自带的威严却是发自言语。刘愈心中叫苦,原来她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这才是真正的她。
    就好像一只母狼,装成无辜的小绵羊令狡猾的猎手上当,不幸的是,刘愈就是那个倒霉的猎手。
    趁着自己感情失落下手,用心还真是歹毒,偏偏他心中的确又没了依靠,被她趁虚而入。
    刘愈身子被捆的严实,眼睛被蒙,嘴里被塞了布,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感觉到应是身处在一副棺木中,棺木被马车载着,一路上颠簸异常,显然走的并不是平坦的官路。
    被绑架了!刘愈心中叫苦。绑架别人或许还有用,绑架他做什么,难道带回去熬肉汤?
    刘愈一直在棺木中,棺木盖子虽然被密封,但应留了通气孔,闷至少不会被憋死。刘愈也不知道这么颠簸了多久,又累又饿,最重要的是,口渴难耐。
    人可以长时间不吃饭,但不喝水,三天已经是极限,如果是第四天就可能脱水死亡。如果在一个闷热出汗令人身体不适的环境中,这个时限还会缩短。
    这也是救灾救援中“黄金七十二小时”的原理。
    刘愈从醒来开始,料想也有两rì两夜没吃没喝,虽然困乏,但他也知不能睡,睡过去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马车终于在连行了几rì路后停了下来,即便是山贼也要休息。
    棺木被抬下马车,刘愈身体被颠了两下,不过这点颠已经不算什么,一路上他身体早就像散架一样疼。
    棺木盖子被打开,而刘愈此时的眼罩早就被他蹭挪了位,一打开棺木盖,气息马上顺畅了许多,就好像从酷夏骤然到晚秋,身体无比的凉爽。不过头脑还是一阵阵发昏。
    周围应该是在一个破旧的房间里,很黑暗,是晚上。目光所及的是黑乎乎的天花板,不见天rì。
    柳丽娘伸过头,冷笑看着他。
    “口渴了吧?”
    朦胧一撇散进屋里的月sè下,柳丽娘的面容并不清楚,见她拿出一个水壶想给刘愈一口水喝,旁边马上有个汉子拦住她,道:“公子,你这么做似有不妥。”
    柳丽娘怒道:“王爷要的是活人,不是死人。这么耗下去他非死不可!”
    刘愈终于明白是谁要绑架他,原来是淮王。可是他还是想不明白,他一介平民,淮王绑架他做什么?
    “很意外是吧?”
    柳丽娘已经将阻止他的汉子赶走,冷声对刘愈道,“你在外做的那些轰动事,以为别人不知,旁人怎会不知。早就看出你非池中物,居然先突厥骑兵六rì去布防破敌,这功勋朝中何人可相媲?你却偏偏不爱功勋爱美人,不但舍命救那姓徐的,还将功劳归于她?!换来的是什么,还不是被她弃如敝履?定国侯看不起你这个儿子,现在连姓徐的也弃你,长安城还有何好眷恋的,不如随我去了淮王的治下,管保令你才尽其用,成就一番大事!”
    刘愈此时根本不想听柳丽娘说什么,只知道她手中的水壶乃是救命的稻草。人困乏口渴多rì,全凭一股信念支持,脑子也不听使唤了。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柳丽娘jǐng觉,并没有给他水喝。而是再次让人盖上棺木,不过这次没有钉死。
    刘愈朦朦胧胧间,觉得自己好像又被人抬上了马车,这次的颠簸明显要更甚。刘愈已经不能支撑下去,感觉到生命的体征在离他而去。
    终于一切又好像平息下来。刘愈闭着眼,尽量减少一切不必要的挪动。
    眼前似乎又有了些明亮,突然觉得好像是下了雨,一滴雨水落在他脸上。难到脱困了?
    刘愈微微睁开眼,还是黑乎乎的在黑夜中,视线很朦胧,好像有一股雾水将视线阻隔了。
    好半晌,眼前的景致才逐渐清晰几分,这次眼前看到的并非是柳丽娘,在破旧的茅屋屋顶映衬下,一个令他牵挂的女子,梨花带雨,一脸痛惜而不忍地看着他。那浓浓的情意简直要将他融化掉。
    竟是徐轩筑。

第四十一章 魔鬼与天使
        一切都似幻似真,相较而言更若一场梦幻,因为眼前的场景太过不真实了,一个抛弃了他的女人怎会为他哭泣流泪?可他又极力想说服自己这是真的,是真的该多好。
    “你醒了?”
    声音很真实,糅杂着一种令刘愈动心的磁xìng。徐轩筑稍稍拭了一下眼泪,想扶起刘愈,却见刘愈只是翕动了一下嘴唇,没说出话。
    嘴唇早已干裂,光线暗弱,还是能觉出他苍白的脸sè。刘愈已经脱水了。
    徐轩筑拿出水壶打开盖子,递到刘愈嘴边,轻而缓将水倒出,刘愈猛被灌了一口,接下来的水好似甘露,将身体最原始的需求满足,此刻没有什么比喝水更美妙的事情。连那萌动的情感也只能暂放到一边。
    一袋水断断续续倒干净,有不少旁落,刘愈觉得可惜,只要嘴巴再张大一点就能多喝一些。神识渐渐恢复,剧烈咳喘几声,刘愈想坐起身,力气很弱,重点是身体还被捆缚着端放在棺材里。
    徐轩筑给他解开身上的绳索。刘愈需要扶着棺材板才勉强坐起身,环顾四周,是在一个昏暗的茅草屋里,月sè退了,心中稍念,还是四月的上弦月,时间已是午夜之后。
    “你……为何会在这里?”
    刘愈身体虚弱,说话的力气都欠奉。棺材放在木床上,而徐轩筑坐在床板上,昏暗下见她身上有几处破损,一股血腥味。
    “受伤了?”
    刘愈想靠近些看清楚,徐轩筑却向后避开,带着几分凄婉道:“别过来,我是不详人,会连累你。”
    鬼神之说对刘愈而言也有些太过无稽,不过他能感觉出徐轩筑的芥蒂,轻声一叹道:“那些人呢?”
    “我带的人不多,起先将马车夺下,没曾想他们带头的引了许多人,力敌不及受了些伤,又牵动旧患,我让众侍卫将棺木抬进废屋,让她们随同马车引那伙人离开!”
    刘愈没想到徐轩筑竟然会为了他拼死受伤,毕竟她刚在战场上摔断肋骨,伤还没好利索。还要冒着风险留下,即便她心中没有对他的爱,只觉得这份情义也足够了。
    “这里不能久呆,那些人会去而复返。”
    刘愈这次真后悔没有好好锻炼身体了,平rì里懒散惯了,身体也没底子,饿了几rì腿都发软。徐轩筑也好不到哪里去,受了伤还在流血,加上肋部伤骨被牵动,走一步路都会疼的闭眼。
    “相濡以沫!”
    刘愈说了一句,也不顾礼节,直接将扶住徐轩筑的肩膀,徐轩筑身躯一震,事急从权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二人彼此搀扶着走出门口。目光所及周围只是一个破旧的荒村。
    突厥骑兵这一次的扫荡,使得潼关南北很多村落的百姓都出外逃难,人离了故土十有仈jiǔ是回不来的,整个村子便如此荒废下来。
    路是西北向东南的,不用说刘愈也能猜想到,往东南是往淮河方向,往西北是往关中。
    徐轩筑望着刘愈,一切听他的主意,刘愈指了指南方道:“往野外去。”
    不管是往西北还是东南,只要顺着道,就很容易被柳丽娘所带的淮王人马追上,往荒野里走虽然增加了额外的风险,却可藏身。
    夜晚很安静,两个人刚进了草丛,便听到远处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可能柳丽娘发觉不对带人折杀回来。
    正南边也不都是杂草,还有一间树丛掩盖下的茅屋。如此仓促下草丛并非良佳藏身之所,只好先进了茅屋,一进门便觉得浓重的灰尘味,家徒四壁,只有一个被木板围起来的“柜子”藏身,刘愈先将徐轩筑扶进去,自己退过身,将木板合上。
    两个人近在咫尺坐着,看不清对方,尽量平复着喘息声。
    马蹄声在茅屋外不远处的官道上停了下来,一个汉子问道:“公子,为何要折返回来?衣老大他们未必能对付的了那群娘们!”
    “这还不懂?公子怕她们使的调虎离山之计。”
    “公子!那边屋里发现我们运出来的棺木。”
    然后马蹄声往刚才来的那茅屋方向而去。
    一切又归于平静,刘愈知道这平静是短暂的,柳丽娘他们发现棺木里没有人一定会在周围搜查,届时插翅难飞。但此时能跟一个他爱过的人在一起,心中也有一份说不出的平静。
    人往往并不恐惧死亡本身,只是恐惧人之将死时的孤独和悲凉。
    “既然你拒绝了婚事,为何还要冒着xìng命危险来救我?”
    人之将死,刘愈很想知道答案。虽然答案的结果未必是他想听到的。
    “我……”此时的徐轩筑反而没有了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豪气,支吾道,“我从没想过嫁人,也不想害人,尤其知道那个人是你以后,更不能。”
    刘愈苦笑,一句多么没有逻辑的话,什么叫“尤其知道那个人是你”,难道是别人她就嫁了?
    “为什么?”
    只有简单三个字的问题,却令徐轩筑像是下了好大的勇气挤出几个字:“因为……我喜欢你。”
    这是多么令刘愈感觉复杂心情的三个字,一个悔婚拒绝了令他无比失落的女人却又冒死相救,在二人或许是在等死的时候她却又说出“我喜欢你”的女人,一个令他期盼已久却又哭笑不得的答案。
    以前刘愈也想过,即便是徐轩筑逆来顺受的嫁了,婚后二人再培养感情也好,也没想过还没成婚,竟然会因为她喜欢自己而不愿托付终身。
    “那你为何当rì在河边却要那么坚决的走掉?”
    徐轩筑已经说出了心中隐藏最深的话,其余的也不觉得怎样羞愧了:“那rì楚儿带回来你的画,心中便有了你的影子,后来当得知救我的人便是你,心就更放不下。我从不敢奢求会有亲人,因为我会害了身边所有人,也不想让你勉强娶一个不想娶的人。”
    刘愈稍稍明白过来,原来他和徐轩筑之间那条看不见的鸿沟,便是徐轩筑的心理防线。对于一个从小失去亲人被人说成是煞女的她来说,自卑和自闭已让她以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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