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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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 第3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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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吴公公则有些悲戚坐在暖炕之前,手抱着苏彦的腿哭个不停,口中兀自呢喃着:“是老奴害了皇上……”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皇宫禁地,也是你们这群士兵敢造次的地方?”
    苏碧虽然被押出门,但是没有被送走,在雅前殿里也能听到她的吼叫声。
    不过相比于朝臣对她的惧怕,这些士兵对她根本就不买账,她说什么也是白搭,甚至听不到齐方回她话的声音。齐方像是在等什么人出现。
    皇宫里渐渐没了声息,偶尔只是能听到匆忙的脚步声,又过了一段时间,从雅前殿的院外传来大量脚步声,而苏碧的咒骂和质问也停了下来。
    苏碧被重新推进雅前殿里,而这一行人中当首的几个也进了雅前殿,带头的赫然便是之前朝廷千防万防的“叛军主帅”花集安,而在花集安身旁还有一个本不该露面的人,苏碧的丈夫临清侯柴锦。此时的柴锦似乎还略带迷茫,走进雅前殿后更是不敢跟自己的妻子对视,就好像做错了的事的孩子一般。

第四百四十七章 创造与毁灭(下)
    将士带兵甲入皇宫,这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苏彦在一副惊惶神色中匆忙在其中寻找刘愈的身影,可惜刘愈并不在列。
    苏碧此时被人捆缚,但腰杆也挺的很直,语气中有股力拔千钧的气势:“是谁带头造反,是你吗花集安,你这个逆王的逆臣,先不容于逆王,再不容于朝廷,无耻奸诈的贼人,不怕遭到天下人的唾骂遗臭万年?”
    这还是花集安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强横霸道的四公主,朝堂上的巾帼英豪,面对质问,花集安很泰然,毕竟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这次带兵进皇宫,齐方才是主事人。
    这时从将领人中钻出来个个头不大的少年,拿着把短枪便将枪口抵在苏碧的脑门上,嚷嚷道:“你个恶婆娘,你骂谁,找崩是吧?小爷我成全你!”
    是霍病。
    这次没有霍病冲锋陷阵的机会,已经令霍病很不满了,跟在人流中进入皇宫,各处所受到的抵抗微乎其微,现在又有个女人对他们大呼小叫,自然就遭致了他的仇视。他恨不能拿苏碧来练枪。
    苏碧见到霍病的凶狠,有气也使不出,只能转而瞪着自己的丈夫,恨他为何要投敌叛国。
    此时齐方和花集安等人已经在逼向暖炕上的苏彦,苏彦则缩到炕的最里角,端着玉玺像是要砸人的模样,而面前的将领忍耐力挺好,并没有急着对他动手。
    “你们……是来杀朕的吗?”苏彦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悲怆,也有几分凄凉。
    花集安看着苏彦。语气中有些不屑然道:“皇上不必惊恐。我们并未得到杀死陛下的军令。但陛下也不能继续在这里,从现在开始,您必须要退位了……”
    “退退位?”苏彦险些哭出来,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一个君王可以在退位后安然无恙的继续生活,哪怕是他主动禅位。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朕……我能见见师傅吗?”苏彦最后提出请求,在绝路面前,他所能想到的只剩下他那个好师傅。
    “抱歉了曾经的皇上。”花集安道。“本将只是奉命而为,为本将下命令的也正是刘将军,刘将军愿不愿意见您,本将无权做主!”
    听到花集安这么说,压在苏彦心中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断了。
    苏彦和苏碧,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公主,统治国家的最高权力人,此时却好像囚犯一样,被一众兵将押出雅前殿。此时皇宫里几处火头都已扑灭,而前半夜妖冶的半夜明澈雪景也已不存。苏彦被人推着出了门,脚步踉跄,但他还是回望着内廷的方向,心中记挂起有孕在身的孙小鱼。
    在宠幸了曹怡之后,他已经很久没过去见过孙小鱼,两个出自患难的夫妻,虽然也算是共了富贵,但他还是迎新忘旧。当了皇帝一年多时间,他身边的嫔妃也已经不下十人。在他失去皇位的这一瞬间,他才想起来孙小鱼是多么的贤惠,他们一起在九皇子府过的生活是多么的安定和充实。
    他想哀求花集安让他去见见孙小鱼,可当他看到花集安那张不近人情的脸,也只能叹口气,心知此时说什么都是徒劳。
    …………
    大顺朝启昌二年正月初五夜,长安城内的战事一直在延续着。
    从柴锦开城门迎齐方所率的军队入城,到苏彦被推下皇位,前后历时不过一个多时辰,叛军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攻进了皇宫,直接以最高统治者的逊位来结束了正义与背叛的立场争论。可此时在长安城中,并非所有的军队都已经被降服,朝廷毕竟还是有忠义之士,南长安大营的兵马,还是以西南外城为根基,在与叛军做着最后的盘旋。
    刘愈并未着急入宫。
    对于刘愈来说,这已经算是一次**裸的军事政变,从他开始露面的那一刻起,其实他也就是在观察,看到底自己是否能跟朝廷有缓和的余地,当他发现自己跟朝廷的矛盾不可调和之时,他毅然决然选择了军事政变。哪怕担上遗臭万年篡国贼的骂名。
    骂名并不重要,对他而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家人生活才是他所求,哪怕为了得到这些需要不择手段。
    长安城中最精锐的军队是御林军,但刘愈在提出清君侧的口号之后,以御林军统领瞿竹为首,御林军中高层将领已经基本确立了不抵抗的政策,但他们也并未加入到这场权力争斗中来,而是选择了“旁观”。瞿竹的妥协使得整个皇宫处于不设防的状态。虽然还是有部分御林军违抗命令选择抵抗,但这些都是小股的势力,在叛军进入皇宫后,他们形不成有效的阻击。
    在叛军杀入皇宫之前,李糜已经全权控制了六防司衙门的军权,而六防司在这场争斗中也是处于观望者的姿态。
    刘愈的意图很简单,但凡长安城的卫戍部队,只要是不参与到这场权力斗争,那就代表着胜负已分。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也不需要得到内部力量的帮助,他要做的就是将所有抵抗的力量层层瓦解,之后再去议定长安城卫戍部队的效忠问题。
    在尘埃落定前,刘愈也不会踏足皇宫,他要作为一个全权的指挥者来平定长安城中所有的反抗军队,他要不留任何祸患,斩草不除根同样乃是大忌。
    而在接近五更天的时候,最后负隅顽抗的南长安大营发生内部的变乱,刘愈的旧部属趁机夺权,临时统调南长安大营和东水营的前东水营统领瞿书在这场变乱中身死,南长安大营彻底归顺。
    南长安大营的平定意味着刘愈已在一夜之间瓦解了长安城所有敌对的军事力量,控制了长安城的军权。这时他才踏足皇宫。
    …………
    刘愈进入皇宫已有多次,从第一次以徐轩筑未婚夫,女军车前都尉的身份进来,到如今他是作为叛乱者首领的身份,这期间前后不过两年。两年中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走进皇宫之后,他突然记不起第一次来到底是从正门进来的还是从东烨门而入。
    刘愈也没料到自己会突然纠结起这么纠结的问题,就好像一种割舍不掉的情节,在进入皇宫之后,他还是如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一样环顾了一下四周,估算了一下皇宫的宏伟气势。
    他也知道,在过了今晚之后,皇宫会换了一个主人。
    刘愈立在皇宫正门内,叹了口气,冬日里的时光,距离天明还有接近两个时辰。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令他需要沉淀一下才明白自己的心境。
    花集安和霍病张无诸等人在得到消息说刘愈进皇宫后,已经迎接出来,向刘愈汇报此时皇宫内的情况。
    说起来,情况也并不复杂,没有国破家亡那般的惨烈状况。
    “顺朝皇帝和顺朝四公主已被关押在御林军衙所之内,内廷发生乱事,宫女和太监们私自从北安门出城者不在少数,部分已在南渠附近被乱军所杀,并无乱军入宫的消息……”
    宫里的消息很零碎,刘愈其实并不关心,他只要知道现在苏彦还没死,以及大势已定就已经足够。但花集安所汇报的很详实,生怕错漏了什么消息令刘愈怪责,说到最后,刘愈也只是在静静的聆听,而刘愈的目光则好像在四下打量着什么。
    “……御林军尚且不稳,是否需要解散御林军以获得长安城的彻底稳定?”
    花集安最后作出的请示,才让刘愈转回神。刘愈稍微错愕了一下,御林军不稳?心中淡淡一笑,其实刘愈自问已经算是算无遗策,可花集安显然比他还要谨慎毒辣,如果让花集安来进行这场政变,绝对不会这般温和,长安城注定需要一场腥风血雨。
    “不用了,御林军的事暂时先放下。”刘愈道,“随本侯进去见见皇上。”
    这是刘愈在大势已定后对这些部下说的第一句话,同时也好像是一句阐明立场的话,这些霍病和张无诸等武夫可能不懂,但花集安和一些文臣出身的武将都能揣摩,刘愈似乎有要心慈手软的意思。
    这次名义上刘愈是以“清君侧”的目的带兵入宫,但实际上已经是政变,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刘愈已经算是名义上的帝王。当然,也有其他很多温和的办法。
    刘愈没有以将来自居,也没有要当天子的意思,仍然以“本侯”自称,而对苏彦的称呼也没有变,一些属下难免会想,难道刘愈是想放过苏彦继续拥戴苏彦当个傀儡皇帝?
    就在刘愈的一些部下心中有疑问时,刘愈往外走了几步路后突然停下,转过身对花集安吩咐道:“准备一壶毒酒,本将军要去见见曾经的天子,与他共饮一杯。”
    刘愈这么说,就好像在纠正自己先前的错误。
    刘愈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不需要人在揣测什么。其实在场的人也明白,就算是刘愈放过苏彦,回过头苏彦也不会放过他。在这场你死我活的较量中刘愈已经赢得了胜利,作为胜利者,没有道理会留下后患,日后令自己的日子不好过。

第四百四十八章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一)
    御林军衙所,是刘愈上任御林军右统领之后会见时任御林军总统领何茂的地方,这里也是刘愈平定李贵妃母子叛乱夺取御林军兵权的地方。讽刺的是,两年后刘愈来到这里,他自己竟然从一个忠臣变成了叛臣,而被暂时羁押在此的也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皇帝。
    刘愈抵达御林军衙所,齐方恭迎上前,刘愈对齐方还算是敬重,拍拍他肩膀。在今晚的叛变中,齐方所担当的是一个冲锋陷阵者的角色,如果事败,刘愈或可以洗脱,但齐方绝没有洗脱的可能。
    刘愈走到衙所门口,一个人蹲在那里稍微抬起头,见到是刘愈他也站起来,带着几分迷茫和哀求的神色。
    是柴锦。
    “葫芦,为何在这里?”刘愈对柴锦和颜悦色道。
    柴锦用质询的目光望着刘愈,问道:“刘兄,我做错了吗?为什么,碧儿她不理我?我跟她说什么,她都好像没听到一样,我觉得她可能是生我气了。”
    “你没错葫芦,如果不是你,你的子女无法得到保全,你也不能迎娶凌家姑娘进门。”
    “可……可是……碧儿她呢?”
    刘愈同样也拍了拍柴锦的肩膀,对他一笑,没再说下去。有些事对柴锦来说太残忍,不跟他说明白,以后他或许慢慢理解以后,也不会像今日得到确切消息那么痛苦。刘愈在心底压根就没打算放过苏碧,在刘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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