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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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相-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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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个,一片茫然,这个唐朝版的人生职业规划不好做啊,头疼,真是头疼!

柳眉却对唐松的这番话颇不以为然,皱了皱鼻子道:“世上的事情岂有一件容易的?怎么试都没试就说出这样话来”。

“行了,这科举场上我肯定要去走一遭的”,这么一说之后,唐松心里反倒豁达了。如今手上有好几万贯钱财打底,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其实都不用为生计发愁。且先试试科举再说,且等这事了了,再去思谋行当不迟。毕竟这穿越来唐的时间太短,去的地方也太少。经见的少了要做什么职业规划也是空中楼阁,没准看的多了,走的地方多了,自然而然也就有主意了。

一旦释然下来,心里顿时轻松不少。说来终究还是他穿越过来的时间太短,心里“过劳死”的阴影还不曾完全消退,意识里总感觉还没休息够,也根本没做好再从事一份终生职业的心理准备。

当下两人也就不再延续这个话题,循着唐松的兴趣开始教琴。不多久,那呕哑嘲哳的琴声便在茅舍前响了起来。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忽忽而过,当晚,月上柳梢时,唐松准备好了波斯毯及香炉素琴三物,将要出门时想了想,终究还是叫上了柳眉。

毕竟是在人烟寥寥的山中,又是夜晚,留下柳眉一人实在让人不放心。

说明白事情原委,柳眉欣然跟随。只是走出门口时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居然又折回去一并将那柄心爱的琵琶带了出来。

柳眉携着素琴与琵琶,唐松提着装杂物的篮子,等两人到八卦池边时,昨晚那三个士子已先一步到了,依旧是一副肃肃然如对大宾的样子,腰板也依旧挺的笔直。不过这三人总算是吸取了昨晚的教训,今个儿都带着厚厚的垫毯,其中靠西边的那位更是一连垫了三张。

唐松看他们这样子,顿时就乐出声来。三人瞅了他一眼,随即眼神就被柳眉给吸引了。

月色如水,八卦池畔有淡淡的雾气升起,朦胧的月色为本就极美的柳眉更增了韵致,也使其看来愈发的芙蓉如面柳如眉了。

那三个士子一边注目柳眉,边在心中腹诽不已。不都说这唐松是个衣食难继的呆措大嘛,怎么身边竟得有如此美人相伴?三人细数数身边的伺候丫鬟,竟是没一个能与之相比的。

腹诽过后,难免就有了嫉妒。这让他们对唐松本就不好的印象愈发的坏了。

“坐南边那个叫金宗庆,据说其父是下面一个县治的县令。东边西边的两个一个叫牛承志,一个叫黄继来,两人的父亲都是州衙里的。这三人虽然结庐山中,倒有一多半时间是呆在襄州城里过的。素来连文会都参加的少,这两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会来此听琴”,唐松边随意的给柳眉介绍三人,边取出波斯毯铺好。

看着三人那让人讨厌的眼神,柳眉懒得再多看他们一眼,更别说打问什么了。唐松说的随意,她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手里忙着点香炉,取酒瓯。

要说她现在真正上心的,是对随后鸣琴的好奇。好奇那人究竟是谁?技艺又高到了何等地步,竟能让行事极随意自然的唐松如此着魔。

不一时物件都摆放完毕,唐松执意将不大的波斯毯让与柳眉,自选了旁边不远处一块青石闲靠着。

柳眉粲然一笑也不推辞,将驱蚊的香炉向他那边移了移后,取过来前温好的剑南春酿斟了递予唐松。一斟一饮,配合的极为默契。她的眼神及注意力只在唐松身上,看着他时脸上始终都有着淡淡如莲花开落般的喜悦。与那三个士子竟是连一眼也不曾旁顾。

金宗庆三人不知出于什么缘故,除了一张华贵的鸣琴后,竟是什么都没带来,不说侍女,便是连酒也没有。眼瞅着素来瞧不上眼的唐松被那绝美女子侍候的如此滋润,心中的郁闷真是难以言表。

不过这三人似是顾忌着什么,所以并不曾来冷嘲热讽什么的。唐松自也不会去寻他们说话。

不一时,山间夜雾便已上了林梢。让唐松迷醉的鸣琴之声如约定般响起。

琴声一响,唐松缓缓闭上了眼睛,纯以心耳享受佳妙琴音。金宗庆三人则立时将目光从柳眉身上移开,正襟危坐,好一派少年俊彦的模样。

三曲琴罢,唐松睁开眼来,正要招呼柳眉回去时。却见她捧着琵琶作势欲弹,脸上的表情也极端肃。

柳眉琵琶技艺甚高,此刻能听一曲也着实不错,唐松存着这样的念头也就没去打扰她,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柳眉开拨,那只虚悬在琵琶弦上的葱白纤嫩小手始终落不到琴弦上。

“柳眉,怎么了,想弹就弹吧”。

闻言,柳眉又沉默了片刻后悠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不弹了”,说完即刻收了琵琶。唐松对她这举动疑惑不已,只是无论怎么问,柳眉都只是以“不想弹”作答。

见状,唐松也就没再追问,却注意到了她脸上那一抹掩饰不住的沮丧。

回去的路上,柳眉虽然看不出什么变化,甚至比来时还显得活跃一些,但唐松总感觉到她的这种表现有些不自然。

待两人将要走完那段松林夹持的小径时,柳眉突然来了一句,“她是个女的”。→文¤人··书·¤·屋←

这句话没头没脑,唐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鸣琴的是个女子”。

听明白了,唐松顿时来了兴趣,要知道这个问题他可是好奇并猜测已久了,当下就收住了步子,“真的,你怎么知道?”。

柳眉也随之停下了脚步,“男女之间气息情志等等差异极大,一件乐器分由男女弹奏自然也有诸多区别。我虽不擅琴,但也习乐多年,岂能连这都听不出来”。

唐松点头,“这话说的有见地!那你可听得出她是多大年纪?”。

柳眉无语,憋了一会儿蓦然道:“要不要我再听听她是否婚配”,说完,也不等唐松再说什么,当先回了茅舍。

唐松自知这一问有些荒唐,也不在意的哈哈一笑,跟在后面回去了。

第二十三章 相见争如不见

他两人走的时候金宗庆三人还没走,只是也没了昨天那般鸣琴完后还吟诗弹琴的兴致——昨晚他三个在这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却连半点响动都没有,想必人家弹完琴后早就走了。

黄继来率先起身活动着僵硬的腰板,要说也真是难为他们了,只怕这三人从小到大都没这么正襟危坐过。那两人见状也随即起来做起了相同的动作,只是似乎都还顾忌着什么,活动的幅度就很小,尽力保持着温润士子的形象。

活动着活动着三人就凑到了一起,性子更直鲁些的牛承志当先开了口,但言词却不涉及鸣琴之人,“那厮今晚又来了,你们说,他是不是也知道些了什么?”。

此言一出,黄继来竟然有些紧张。他虽然素来瞧不上唐嵩,但也不得承认这个穷措大的卖相确实不错,加之此前听说的他在鹿门寺文会中大出了彩头的事情,这措大要是搅进来还真是有些招人烦。

他三人虽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但在此事上却是同仇敌忾,容不得别人也挤进来。

见两人这样子,金宗庆哂笑道:“绝无可能。你们也不想想那措大是个什么出身。这事儿咱们家里也是机缘巧合才得着消息,他唐家满宗族都没一个官身子,如何能得着风声?再说了,你没看他今晚那小人得志的做派,哼,居然还带着个小娘来。他若是真得着什么风声的,还能这样安排?”。

“着啊”,牛承志猛的一拍手,“是这么个理儿,我怎么就没想到”。

黄继来也是脸色一松的点了点头,继而嘿嘿一笑道:“听说这措大就住在附近,或是偶尔听过一遭觉着好,遂也就跟着来了”。

“黄少兄说的是”,那牛承志就是个夯货,金宗庆素来就没将他看在眼里,不过这黄继来嘛,人虽然好色纨绔,但脑子还是有一些的。要说威胁这倒是个实实在在的。

金宗庆夸了黄继来一句后,漫不在意似的咋舌叹息嘴,“那措大就不必说了,倒可惜了那么个小娘,啧啧,还真是个上好货色,看的人心里直痒痒。这样的绝色怎么就让那措大上了手?瞅着还百依百顺的”。

一听这个,牛承志也来了精神,“是,是啊!那小娘愣是艳的刺眼,要我看,数遍襄州城各家青楼的头牌,只怕也没一个比得上她”。

金宗庆没在意牛承志说什么,看到黄继来眼中一闪而逝的那抹火热后,他轻轻的笑了。

……

听完琴后时间已是不早。唐松两人回去梳洗后各自安歇不提,只是因着柳眉回来时的那句话,他竟有些不好睡觉了,脑海里总不免要去想那鸣琴的女子究竟是多大年纪,容貌如何。甚至就连其是否婚配也猜测了一二。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别样心思,只是因为太喜欢那鸣琴,爱屋及乌就希望鸣琴之人也像那琴声一样动人才好。否则就未免有些人圆月不圆般的遗憾。

早晨起来吃过饭后,柳眉主动要求出去游一游鹿门山景,唐松欣然从命。

两人关了茅舍出来后,当先而行的柳眉也没问唐松的意思,径直往八卦池而去,唐松对此是无可无不可,优哉游哉与之随行。

原以为柳眉是想好好看一看昨夜因光线不太明而没赏玩清楚的八卦池,孰料她到了八卦池后却没有半点停步的意思,直接往池畔的密林而去。

看她所走的方向正是昨夜琴声传出的方位,唐松醒悟过来,柳眉这是想去找鸣琴之人?

“没用的,我早看过了,那后面是一处桃林”。

“左右总是出游,看看桃林也好啊”,柳眉回首笑答,脚下半步没停的继续向前。

沿着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前行,走过那棵乌桕树,走过那片苍翠欲滴的竹林,分开丛生的蔓草又走了一小会儿后,眼前豁然出现了一片灿烂的云霞。

眼前是一个地势平缓却占地甚广的小山坡,山坡上遍植桃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时令虽已入初夏,这片鹿门山上的桃林却正到盛期,灼灼其华,如霞如霰。

一阵山风吹来,有片片桃花离枝飘飞,落在唐松两人的头上肩上,斯时斯景真是美到了极点。

可惜的是这片桃林外边遍围着一圈高高的竹制篱笆挡住了入林的道路,使人难以一探林中胜境。

两人在篱笆外站了一会儿,欣赏了一番灼灼其华的美景后。柳眉便迈步向左边走去,唐松跟在后面走不多远就看到前方的竹篱墙上不知被什么野兽冲撞出一条裂开的缝隙。

柳眉扶着篱笆侧身从缝隙中走了进去,跟在后面的唐松却是脚步越来越慢,到缝隙前时已是彻底停住了。

柳眉诧异的回过头来。

唐松很难跟她解释此时的心情。依鸣琴每晚响起的时间判断,弹琴之人必定是住在池畔不远的。这八卦池四周的地方能有多大?这桃林本就是他早来过的,这些竹篱笆又岂能真挡得住他?

之所以前面没进去是因为心里患得患失的太厉害,他太喜欢那琴声,以至于想见却更怕见奏出这琴声的人,万一鸣琴者与其琴音反差太大,那以后听琴时只怕再难有此前毫无挂碍清心而赏的心境了。

穿越来唐后,这八卦池畔的月夜鸣琴可以说是唐松发现的第一件至美之物,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仅重要而且独特。他实在不想破坏这种完美的感觉。

因为喜欢所以害怕相见,这是一种独特到难以言说清楚的心理。其情形就如同晚唐五代时的一件奇事。彼时花间鼻祖温庭筠名满天下,其《菩萨蛮》等名作不知迷醉了多少深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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