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的夜妃- 第58节

凝望着在安静中闭上双眼安睡的女人，林风澈眼里的恐慌渐渐被温柔的怜爱取代，抬手理顺她凌乱的发丝，在她眉心上落下一记饱含叹息的吻。

他很清楚，倘若有朝一日她记起今日之事，她一定会恨死他；

他也知道，以他对她的所作所为，就是下阿鼻地狱也不为过。

但，他不后悔！

他爱她，绝不比独孤傲少半分！

他也不贪心，他只想把她留在身边就好，哪怕，她爱的人不是他！

一声叹息随风而逝，林风澈也不再彷徨，抱起她义无反顾地走向前方……

不问前路如何荆…棘，如何坎坷，就算那是一条不归路，只要有她，他便无怨无悔！

目送着林风澈抱着冰血儿远去，踏上那茫茫红尘路，一道玄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落下。

柳云扬凝望着林风澈执着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既难过又自责。

假如他早点发现冰血儿的身份，及时制止这段孽缘；

假如他没有因为害怕失去，一再地掩饰过去所犯下的错而妥协。林风澈也许就不会走上这么偏执的道路。

事到如今，悔之晚矣！

他在林风澈的心目中已无份量可言，再说什么非但于事无补，只会适得其反把林风澈推进深渊。

☆、为爱痴狂的男人！【2】

满腹心事的柳云扬仰天一声长叹，沉沉合眼，悲戚又凄凉的表情就像他心底的声音：“风萱，我终是彻底负了你，没有教导好澈儿，我无颜面对你啊！”

迎着阳光的脸庞上划过两行水痕，可惜再多的泪也减轻不了心中的懊悔与自责。

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听天由命！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

长叹一声，愁肠满腹的柳云扬随后亲手将被林风澈杀害的天助和仙远山二人的枯骨掩埋，让他们入土为安。

之后，柳云扬洒然离去，从此云游天涯。

……

星霜屡改，岁月频迁，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林荫路上落英缤纷，飞絮轻扬，眷恋地缭绕在人的头顶身后，在湛蓝如洗的长空下，宛如一副流动的美卷，描绘着这盎然春意。

只这些美丽，依然远不及半山腰上的那片白桑丛万分之一。

白桑花洁白的花朵在树丛中团团绽放。

丝穗般的花蕊带着点点金黄，与微风轻舞，闪耀出细碎的金光，非但不影响它纯白的高洁，更为它的纯洁添了一抹与众不同的优雅尊贵。

就像，每夜梦回时分，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个洁白的模样。

银白色的长发，银白色的眼瞳，是澄净剔透的美丽和蛊…惑，连他白得几近透明唇色，在优美的唇线勾勒下也显露出一种莹润玉透的诱…惑。

只是，这样奇妙又美好的人是谁？！

为什么他会在她空白的脑海里？！

林风澈不是说她被妖族重创得记忆全无了吗？！

为什么她连自称是她夫君的林风澈尚不记得，竟偏偏记得他？！

这重重疑惑，已经困扰了她整整一年。

她曾经以为他也在幻云门，许是，某时匆匆一瞥留下了印象。

故此，她暗中寻遍了幻云门，见过所有弟子的面孔，却唯独没有他！

他，究竟是谁？！

更神奇的是，每次想起他，她的心情就会变得无比平静，连因为失忆而烦躁的情绪，也会莫名地被安抚平和！

冰血儿身边陪伴她的同门师姐——湘莲，察觉到起了山风，她及时将手中的披肩披在冰血儿的肩头，语出关心道：“小师妹，这里风大还是早些回去吧，你若染了风寒，掌门师兄该担心了！”

听了湘莲的劝说，冰血儿流连的目光终于从白桑花中缓缓收回。

尽管仍有不舍，她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向沄澜仙峰的住处返回。

看着冰血儿寂寥的背影，湘莲一阵心叹。

自从一年前小师妹遭厄，受创失了记忆之后，她待人虽不再冷漠，眼神却比以前更淡泊。

沉静如一潭冻结的水，无论风吹还是雨打也掀不起星点的波澜。

只有在她安静地发呆时，那双明亮的眼睛才会浮现出几丝迷惘之色，显示出她还是一个有思想的活人。

可这迷茫，又使她看起来像是走进迷途的孩童，令人更加的怜惜和心疼。

正在湘莲晃神之际，冰血儿已自顾走出一段路。

☆、外出：他是什么妖？【1】

湘莲见那脚步还带着体虚的虚浮，赶紧敛起感慨，追上她的脚步，前去照料。

当初不知伤得多严重，冰血儿不但头部受损记忆全无，连修为也一朝尽失。

经过一年的悉心调养，体质不见好转，反而每况愈下。

这弱不禁风，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香消玉殒一般。

掌门林风澈为此不知耗费了多少心思，可惜，却连个缘由也查不出。

思及那位性情变得冷酷狠戾的新任掌门林风澈，湘莲浑身打冷战，若是被掌门发现她在照料冰血儿时发呆，准免不了一顿责罚。

想来，湘莲不敢再有懈怠，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冰血儿向回走。

忽然，天空中一道青光破空而至，一名身穿青色长袍，面容清癯的年轻男子在距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落下。

冰血儿已经认识；这人是林风澈的得力助手音声。

自从幻云门前任掌门柳云扬，在云游前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他的大弟子林风澈时起，音声、音希二位兄弟便成了林风澈的左膀右臂。

音希主要负责门派内务和监管，音声则负责打理外部事务，平时鲜少得空闲回师门。

这时，音声走上前向冰血儿叙过礼，传达林风澈的命令道：“掌门师兄派我来接师妹前往南煜城汇合！”

听到这个消息冰血儿好看的柳眉微微蹙起，有些意外。

这一年来，她也听闻不少关于其他门派的事情。

一年前，天下四大门派一夜间风云色变，除了幻云门前任掌门柳云扬云游外，其他三位掌门皆是不知所踪。

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们是生是死。

不过，因为四大掌门的失踪，天下的局势也跟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玲珑阁、逍遥门、以及天穹寺三大派，群龙无首，内部地位之争终日如火如荼，最终导致仅在一年内实力与地位一落千丈。

这教那些早已看不惯四大门派飞扬跋扈的各门各派，纷纷藉机起事，企图重新洗牌天下排名，打破四大门派独占鳌头之势。

做为四大门派之首的幻云门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一年来，新任掌门的林风澈几乎忙得不可开交，四处奔走，调和、化解各派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

尤其是最近半年，似乎有人看不得他清闲，每次他刚回来椅子还没坐热，就又被匆匆唤走。

看着这样一个大忙人，冰血儿也有自知之明，既然无力为人分忧，至少应该尽量减少麻烦。

想来，冰血儿对音声说道：“请师兄转告掌门师兄，不必为我牵挂，我在师门等他回来就好。”

音声理解冰血儿心中所想。

只不过想到临行前林风澈凝重的交代，音声还是劝道：“小师妹随我去吧！这一次各派闹的很凶，恐怕没那么容易平息。掌门师兄无暇抽身，百忙之中时常惦念你的安好，这才命我带你前往南煜城！……再说，夫妻之间这样聚少离多，小师妹就不怕掌门师兄哪天被人拐跑了？”

☆、外出：他是什么妖？【2】

音声的一句玩笑话教冰血儿沉默了，却并非因为担心。

每提到她的那位夫君，她便有种说不出的无奈。这也是她为什么总是对林风澈能避则避的另一个原因。

一年前当她醒来时，林风澈便告诉她，他们是夫妻！

只与他的激动和幸福不同，她对他，毫无感觉，就像看待其他人一样的陌生。

她还记得林风澈当时受伤失望的表情，那神情教她深感罪过。好在他善解人意，并未勉强她接受，一直与她相敬如宾。

平时，也无论多忙碌他都会尽量陪伴在她身边，陪她一起适应这个对她而言充满了陌生的世界。

这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她对这个空白的人生不再感到恐惧。

但也正是这关爱给她一股无形的压力，每次面对他的不求回报时，她的内疚便会更深一层。

因为，对他，她除了感动再无其他感觉！

面对他，她的心就像一潭死水，无风，也无浪。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连七情六欲也随记忆一起丧失了。

只有在午夜梦回时，见到那张教她心脏狂乱跳动的洁白又诱…惑的脸庞时，她才能肯定自己还是有渴望与悸动的。

也正因如此，她心中兀自狐疑不止，她与林风澈真的是夫妻么？！

她曾旁敲侧击地问过湘莲。

湘莲无比肯定地告诉她，她是名副其实的掌门夫人，幻云门上上下下几百名弟子全可作证。

她也曾试着接受这个事实。

无奈的是，无论怎么努力，对林风澈依然没有感觉，不仅如此，连他一个单纯的拥抱也叫她浑身的不自在。

不过，且不管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何，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尽力做好一个掌门夫人该有的端庄贤淑，尽量不给林风澈丢颜面，这也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思前想后，冰血儿最终点了点头，同意跟随音声前往南煜城。

倒是一旁的湘莲听说可以下山，高兴得不得了，立即跑去着手准备车辆。

冰血儿现在的体质出奇的虚弱，受不得灵力，更别提飞行，一上高空立马面无人色，故而他们一行人只能像普通人一样驾车出行。

湘莲做事麻利，一个时辰之后，他们一行三人已经坐上马车，走在前往南煜城的大路上。

很久没有下山，湘莲显得很兴奋，又因怕冰血儿感到无聊，所以一路上说个不停，为冰血儿讲了外面许多奇闻逸事。

起初冰血儿只听，不说话。

待到湘莲讲到热火朝天，口沫横飞的时候，她才明眸轻转，带出几分兴致地问道：“师姐对妖族了解多少？听说他们和咱们不一样，真的吗？”

冰血儿突如其来的好奇，教说得正欢的湘莲立时噤声。

当年冰血儿与独孤傲的恩怨情仇轰动全天下，这场旷世绝恋最终以独孤傲惨死，冰血儿失忆而惨淡收场。

所以“妖族”这两个字在冰血儿这里是绝对的禁忌，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避免在她面前提及有关妖族的任何事。

☆、被人拐走了！【1】

乍听此问，湘莲一脸为难，本想避开这个话题。

但见冰血儿难得被说起了兴致，湘莲又实在不忍令她扫兴。

湘莲犹豫片刻，想着说几句无关紧要的哄她开开心就好，于是道：“其实妖族和我们一样，只是眼睛不同而已。”

“眼睛？”冰血儿眸光一闪，似兴趣更浓了些。

湘莲未疑有他，点点头，如实回道：“我们人族的眼睛已黑色为主，少数人是褐色眼瞳，妖族则不同。”

“他们眼睛的颜色一般与种族有关，比如，狐族的眼睛是一种诡异的褐色，似金非金，蛇族则是暗红色的眼瞳。”

“并且，在他们修为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眼睛的颜色也可以和人族一样变成黑色，只在施展□□力时，或是情绪波动时才会显露出不同。”

冰血儿听得很认真，依照湘莲的说法，她基本上可以确定，每晚出现在梦中的那双银色的眼睛也是属于妖族。

念此，冰血儿依旧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么，哪种妖族的眼睛是银色的？！”

听她问及银色的眼睛，湘莲猛地抽吸一口气，直觉有种入了圈套的感觉。

湘莲脸色大变，额上也见了冷汗，闪烁其词地回道：“这……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