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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许久之后，轻声道：“难道，你要为此离开我吗？”
沉默在洞中漫延，叶冰低着头，一直不说话。
她的态度让他越来越焦躁不安，他一把扯过她的手腕，低声喝问：“那你想怎么样？在你说了那些话以后，还要我放手吗？”
叶冰轻轻摇头：“没有，你让我想想，我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办，你让我想清楚……”
虽然没有直接拒绝，可他却失望了。这代表了某一种可能，他最害怕的一种可能。
最可怕的并不是失去，而是得到之后失去。他想起她刚才说的那个故事，那个千机散人，虽然并非亲身经历，可他明白这位几千年前的前辈，坐化了几千年，仍然徘徊不肯离去的原因。因为得到了，又失去了，一生不见……所以念念不忘，至死不休。
如果刚才，不知道她的心意，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不知道两情相悦的感觉，也许他也会慢慢地淡了心思，走上成仙大道。可是，可是……
“不可能的。”他轻声说，“不要做出这种事情。”
“我还没有……”
“可你这么想了！”他忽然高声，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那你要我怎么样？”叶冰也提高了声音，“我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就算只是跟在我身边又怎样？难道我无法护你周全吗？为什么一定要都靠自己？我们就这个样子，我可以帮你，你也可以一直修炼下去，结婴，甚至化神，未必没有希望！”
叶冰没说话了，她抬着头，用一种看着叶生人的眼光看他，什么也不说。
这种沉默让他愤怒，却更不安，过了好久，他伸出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叶冰，你说句话？好不好？”
她终于笑了，却是冷冰冰的，没有笑意的笑。这种笑让他害怕。
她说：“你果然什么也不懂。”
突如其来的争吵。让两个人都感觉到气闷，尤其他们都没有跟人吵架的经验，这种生着闷气的感觉，太不舒服了。
偏偏这个小山洞的空间大了，可以一人占一头挨不着，想找个事都没得找。
没过多久，凤辰就后悔了，刚才为什么要费力把山洞扩大呢？如果还像原来那样，他只要厚着脸皮挨过去，也许就好了。可现在挨也挨不着，他又拉不下脸。
他没做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如何跟女子相处，只觉得她一时是这样，一时又是那样，说什么话都不听，实在……实在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可他也不觉得自己错了。这世上双修之人何其多？怎么可能每一对双修伴侣都是实力相当？总是有前有后的，依靠自己的伴侣有什么不对？
这么想着，他却忘了自己当初因炉鼎两个字而伤成片片几十年不能好的自尊心了。
叶冰一直背对着他，很镇定地在收拾药瓶，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东西好收拾的，收完了一件又一件。
直到外面又飘来一片魔气挡住了光线的入口。
“对不起。”
凤辰怔了一下。
叶冰清咳一声。仗着黑暗又背对着他，鼓起勇气：“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可是……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也许你觉得这没什么，但这对我很重要。”
“……”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反应。她忍不住心生恼意，吵架这种事，她不擅长，更觉得不快活。
于是这股恼意就被她带到了话里：“当然，你要觉得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是对的，全部要按照你说的去做，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后面有风声，她刚要转头，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对不起。”他的声音低低的，却很清晰。
只是三个字，就觉得先前所有的愤怒都烟消云散。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相拥坐着。
“我知道刚才是我太冲动，不应该不给你考虑的时间。”他说。
“不用这样。”她轻声，拉开他的手，转过身，黑暗中看着他的双眼，认真地说，“刚才的事情，我为我的态度道歉，我也很冲动。不过，事情还是要说清楚，你同意吗？”
“嗯。”
“我……”叶冰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其实这一世算是第二世了，我自出生就记得前世的记忆，性情很淡很淡，在我还未五岁时，父母死去了，是我这一世的姐姐带大了我。也是因为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姐姐，我才性情才慢慢变得正常。也是因此，在袁士成杀了我姐姐姐夫后，我立誓要报仇雪恨。那次在天地自然阵中虽然因伤了神识昏迷三年，但也是因为那三年，我杀了袁士成。”
凤辰没有吃惊叶冰带着记忆重生，这个世界鬼魂都能修炼成鬼仙，何况只是重生，只是反而惊讶，那昏迷的三年，她怎么杀了袁士成的，“你怎么杀了他。”
“我外出历练时，遇上了杨师兄杨耀武，后来应他邀请去北极冰川下的龙息之地寻宝，后来地宫崩塌，我到了南海，那一群人中有个叫赢御风的，视我为死敌。然后在云海阁被困二十年，后来赢御风被杀，我上前查看时，无意间眉心被一团白光侵入，那团东西不知道何时潜入在赢御风识海中，是袁士成的元婴，不知道修炼了什么功法，躲在了我的识海中，那昏迷时，他准备夺舍，后来幸好有你输入了灵气，我才慢慢战胜了他。”
凤辰闻言，手紧紧握起来，有些恼恨之前在青云派没有杀死袁士成，反而让他逃脱了，竟然让叶冰遇上这么危险的事情。
“袁士成死后，我却慢慢的回忆游历时一路的事情，总觉得背后有人推动着我。好像从我出生到后面遇上袁士成，以及你的事情，都是在一个人的算计中，但我却不知到那人藏在何处。”
凤辰的眉目皱了起来，细细想着自己寻找五行珠的事情，“你在尘世时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叶冰看了眼凤辰，摇了摇头，“除了五行珠突然进了我身体，然后救了一命后，没有什么特别的……”等等，忽然，脑海中浮现了个有着谪仙风姿的男人，神色有些呆滞，喃喃自语，“我还遇到了一个男人，别人看他只是个普通的男子，但我却看到了他绝色的风姿，你应该也记得的，以前家里那个慕容云。”
“慕容云？”
凤辰是有些印象，但却不深的，那时也没有深入接触，“他有没有接触其他人？”
“没有，只是听说是神仙谷的弟子，但之前的妖兽战，却没有看到他。而我在龙息之地地宫塌陷后，在盘旋神木见过他。”
凤辰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言语，神色有些凝重。
叶冰却没有注意到，这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从前世到今生，她几乎有些忘了自己要说的是什么。有些事情，她已经很少去回忆了，因为每次回忆，都只是一个人。可现在有一个人在听，所以她忍不住说起与姐姐在一起的时光。
“……如今，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这样的生活，这也成了我自己的信念。而且我一定要找出那背后之人。可我不知道那人会对我做出什么事来。若我出了事情，球球也有你照顾……”而不是两人在一起，被那背后之人一起算计。
那团魔气飘开了，石洞内亮了起来。
凤辰很久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放开她。
这些追述，让他想起与自己有仇的和风真人，那慕容云有些像他手的徒弟，百年前出现又失踪的人。只是这些事情，还得回去于师傅协商。那人既然在幕后推动着叶冰，肯定有所图谋，凤辰有种感觉，在叶冰没有结缨之前，那人应该不会动她。也不想说出来让叶冰担心。而目前最重要的是，他要确定与叶冰的关系，无论她身边多么危险。
他对叶冰的感情，最深刻的却是青云派那段时光。在叶冰向他诉说他与球球和她之间关系时，没有记忆的他只是觉得荒唐得可笑。但他却又能听到那颗蛋的声音，于是他是有些困惑的，然后在她远离时，忍不住靠近。
慢慢，他就知道，她跟那些他瞧不起的女子不一样。然后觉得，也许她是他欣赏的那一类吧，像妙一师叔，像辛鸢师姐。后来又觉得，她性格顽强，勤奋努力，一个修士具有这样的品质，若有足够的机缘和运气，是可以有所成就的。接下来的几十年，一步步地看着她成长……
以前觉得，她能有这样要强的性格，真是再好不过了，这些都是他欣赏的品质，至少她不会变成一个他讨厌的女子。可现在，现在他们的关系不一样了，他又觉得不是这样了。
就算依靠他又怎样？有麻烦又如何，假如什么也不能带给她，那与他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他觉得很困惑，所以，他也这样说了，“那些问题，你不要担心，若与我在一起，我不能保护，不能带给你利益，那与我在一起，你有什么意思。”
叶冰一下睁大眼，转过身瞪着他：“难道你觉得，给我带来什么利益，才对我有意义吗？”
凤辰也睁着双眼：“难道不是吗？”
“……”叶冰一阵无语。怒气冲冲，他们的谈话又回到了原点，她现在才发现。他们之间沟通很有问题。
“怎么了？你说啊！”
她想了想，问他：“假如我们两个换过来呢？”
“嗯？”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又道：“假如……我们的性别换一换，你是女人呢？”
“……”这个假设让凤辰黑了脸，“我像女人么？”
叶冰就拍掉他的手，靠着岩壁抱胸望着他：“其实你不太看得起女人，是不是？”
“……是。”虽然知道否认更好，可他还是选择了老实承认。
“那你看不起我吗？”
“当然没有！”他急忙解释，“如果我看不起你，在青云派的时候就不会跟你来往，我早知道你是女子，可是……”
看他这模样。叶冰却笑了：“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你什么。”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解释不了。
叶冰看着他，又说：“你看，其实你对女子存在一定程度的偏见，就是因为有些人不上进，假如我像那些不上进的女子一样，你还会对我另眼相看吗？”
“……不会。”
“那不就结了。”她轻快地道，“你之所以对我另眼相看，不就是因为我这种个性吗？假如……假如我们在一起了，以后我就依靠你了，那时间久了，也许你就觉得我很烦了。”
“……怎么可能！”他直觉地否认，只是，自己也说不上理由，“这个……”
“不用这个那个了，我不是在为难你。”叶冰按住他的手，认真地说，“其实，这一次出来，我才发现你的另一面。”
“什么？”他有些紧张。
“我们假设一下，”她仔细斟酌着用词，“假如我跟你在一起，你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包揽了对不对？”
“……这有什么不对吗？”
她没有回答，继续说：“所有的事情，你来做，所有的责任，你来背，所有的问题，你来解决。会不会是这样？”
“……”他答不上来。
不用听他的回答，看到他带着心虚的神色，叶冰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我并不是说，你这样不好。”她说，“如果从凡人的角度来说，你是个负责任的人，会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什么，而不是指使别人做什么。”就像前世和这一世那些凡人，女人依靠着男人生活。
“但是，我们是修士。我不是凡人女子。这样跟在你身边，我会没有存在感。”说完这些，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问，“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