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宝- 第3节

一开始，看到王观迟疑不决的模样，中年人已经在心里判了他的死刑。

然而，这个时候，见到王观捧着瓷碗，目光呆滞的样子，中年人心中一愣，忍不住揣测，该不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

待了一会，发现王观还是没有动，中年人犹豫了下，忍不住问道：“年轻人，看好了吗？”

“呃……”

王观终于清醒过来，勉强忍住心里的惊骇，故作平静道：“还没有，再等我几分钟。”

“嗯。”

中年人点了点头，深深看了眼王观，又继续游览报纸了。

“呼！”

王观吐了口浊闷之气，把发光的瓷碗入了下来。

瓷碗一离手，那层淡白色的光芒，立即消失不见了。确实的说，是王观看不到瓷碗中散发出来的白光了。

“似乎，在我身上，发生了很奇妙的事情。”

这个时候，王观可以肯定，瓷碗上的光亮，只有自己能够看得见。不然，中年人恐怕不会那么淡定。

隐隐约约，王观把握住了什么，但是却不能十分确定。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王观伸手拿起了第五只碗，却没有发现白光。随后，他又依次拿起了前面三只碗，还是没有看见光亮。

直到王观重新端起了第四只碗，一层淡淡的光芒，立即在碗中浮动。

“果然……”

证实了自己的推断，王观又惊又喜。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眼前一黑，脑袋一阵晕眩，差点就要跌倒了。

那种感觉，很像是蹲久了，突然站起来，气血不通，天昏地暗，晕头转向的状态。

“啪！”

王观连忙伸手按住柜台，紧紧闭上眼睛，半响才缓了过来。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手中瓷碗的光芒已经消失，一切恢复了原样。

“怎么样，看好了吧。”

与此同时，中年人也放下报纸，走了过来。

王观也明白，现在不是探究根源的时候，伸手揉了揉有些倦怠的眉目，轻轻点头道：“看好了，我觉得，第四只碗，最好。”

“为什么？能说说理由吗。”

中年人不动声色的问道，心里却暗暗有些惊奇。

从王观的举动，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应该是新手。没有料到，他竟然能够判别出五只碗的优劣。难道说，这是他的运气？

“理由……”

王观迟疑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情急之下，忽然脱口而出道：“我在这碗上，看见了一层宝光。”

话才出口，王观就后悔了。不过，他也不急，因为他觉得，中年人肯定不会相信。

然而，这话也不知道触动了中年人哪根弦，让他一愣之下，表情居然缓和了几分，嘴角竟然露出一缕笑容。

“你的眼力还算不错。”

中年人眼中有几分赞许之色，随手拿起了那只瓷碗，淡声道：“这些碗中，只有这只碗是老的。其他四只碗，都是高仿瓷。”

“高仿瓷……”

王观喃喃自语，觉得其他四只碗，不是仿的，简直就是复制品。如果不是眼睛莫名变异，看到了瓷碗的白光，根本就判断不出来新老来。

“这四只碗，从胎、釉、彩料、纹饰、外型、分量等细节，都无微不至，模仿到位。一般的人，根本区分不了它对的差别。”

中年人的语气，带着几分骄傲道：“唯一的鉴别方法，就是看釉面上的光泽。新仿的釉，与老的釉，光芒的折射度，存在一些差异。”

“不过，两者之间的些差异，非常的细微。只有一些行家，才能准确的辨认出来。”

说到这里，中年人有些惊异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分明是在怀疑自己的眼力，王观心里当然有些不爽。不过也不会傻到解释，而是含糊其辞道：“一种感觉。”

“感觉？”

中年人沉吟了下，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王观身上，忽然笑道：“不管你是真看出来了，还是碰运气。既然你挑中了这只碗，说明你通过了考核。”

“啊！”

王观一愣，立即反应过来，有些欣喜道：“你的意思是……”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高德全，是集古斋的负责人。”中年人站了起来，伸出右手道：“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高经理，你好！我叫王观，以后请你多多关照。”

王观的反应也不慢，略带恭谨的伸手紧握。

高德全点了点头，带着王观到柜台旁边的小会客室坐下，例行公事的问道：“王观，听钱老说，你以前是典当行的会计？”

“没错。”王观正襟危坐道。

“那好，等你熟悉情况后，就负责集古斋财务收支的事情吧。”沉吟了下，高德全道：“至于待遇，不包吃住，每个月四千，你觉得怎样。”

管理账目，也算是专业对口，王观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相对一线城市来说，每个月四千的工资待遇，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差。

“行！”

王观还想着刚才奇怪的情况，也没有计较那么多，直接答应了。

“唔！”

这时，高德全又站了起来，到柜台之中拿出来了几个文件夹，放到王观的面前，示意道：“这是集古斋的一些资料，你尽快上手，了解清楚。”

“是……”

王观一边答应，一边拿着文件，仔细的观看起来。

这些资料，大致都是一些财务信息。王观看了，心情也随之波荡起伏。他突然发现，自己真是小看这个集古斋了。

在财务资料之中，支出与收入非常详细，每一笔的账目有大有小。小的，几千、上万元而已。大的，却是几十万，上百万，甚至有千万以上的数额。

看到这样的数字，几乎让王观以为，这是假账单。

不过，想到平时听说过的火爆的古玩资讯，王观也就变得坦然起来。一个鬼谷下山的元青花大罐，能拍出两亿天价；一幅黄庭坚的书画，价值四亿……

现在集古斋的账目，只有几千万流通而已，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充分说明了集古斋的资金浑厚，也不怕老板发不出自己的工资了。

第5章　验证

然而，表面看来，王观正在翻看集古斋的财务资料，其实却是有几分心不在焉。他的脑海之中，一直在惦记刚才的事情。

怎么突然之间，会看到瓷碗上有光？而且，在瓷碗上传入身体中的气流，又是怎么回事？种种异象，是不是与昨天的那枚钱币有关？

千头万绪，让王观一阵失神。

他有种迫切的冲动，想要找到原因，明白一切。

“怎么突然发呆了？”

就在这时，高德全端了杯水，搁在王观之前，叫了几次，才把他惊醒。

“啊……谢谢高经理。”

王观有些慌乱，脑子也转得快，掩饰笑道：“我是被吓到了。没有想到，要经手的数目居然这么庞大。”

“哈哈。”

高德全一笑，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提点道：“你接触久了，就会知道，这不算什么。认真的工作，不要辜负钱老的信任。”

“呃……是。”

王观连忙点头，却隐隐约约感觉，高德全似乎误会了什么。

一晃，中午时分了，不等王观开口，高德全已经叫来了外卖。还算美食的快餐，特别是免费的情况下，让王观吃得很开怀。

解决了午餐，高德全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茶壶，放了两个茶杯，招呼王观一声，就自斟自饮起来。

王观连忙道谢，拿了杯茶，轻轻细饮，只觉得满口芬香，滋味难言。尽管不懂品茶，但是凭这香气与滋味，他就可以断定，这茶恐怕非同一般。

清香茶水入口，王观也感觉精神有些振奋，目光一转，忽然落到旁边的架子上。

一排排架子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精品瓷器，让王观心中一动，装做好奇的模样，走到架子旁边，仔细的打量，不时用手去触摸。

然而，结果却让王观失望了。他摸了几十件器物，却没有一件，能让他触发异相，看到刚才的白光。

王观皱起了眉头，突然灵光闪现，转身问道：“高经理，这些物件，好像有些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

高德全举着茶杯，嗅着茶香，淡淡道：“你又看出什么来了？”

“我看……这些东西，似乎不够老。”

其实，王观哪里能够看出新旧来，只不过是在试探而已。

“你真看出来了？”高德全有些惊讶，改变了一点对王观的看法，觉得他好像不是运气才通过考核的。

“猜的。”王观坦然道。

“猜得很准。”

高德全笑道，觉得王观是在谦虚。

毕竟，一次或者是运气，两次可能是偶然，三次四次，就是实力的表现了。

“高经理。”

这时，王观却一脸迟疑道：“把这些东西摆在外头，是不是有些……不妥。”

尽管，已经被社会磨去了棱角，但是王观做人还是有原则的，拿赝品当成古玩，高价买出去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

“小子，胡思乱想什么。”

高德全人生经历丰富，一眼就能看出王观的想法。顿时，心中好感大增，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轻斥道：“这些都是仿古瓷，底足有我们集古斋的款识，明码标价销售的。”

“啊，是我误会了。”王观有些窘然。

“你呀，太小看集古斋了。这种砸招牌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去做。”

高德全摇头道：“而且，你也不要轻视这些仿古瓷。整个店铺，一百多件仿古瓷，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到专门的厂家定做的。特别是那些精品瓷器，在专业行家的指导下，限额生产，每个环节，都尽量仿古，几乎能够假以乱真。”

“这些精品瓷器，都有集古斋的编号。在销售时也说明是新仿，不搞所谓的作旧，不搞假冒欺骗，更是明买明卖，不高抬价位。与外头那些粗制滥造，所仿无据，乔装丑扮骗人的大路货截然不同。”

高德全傲然道：“行内人谁不知道，童叟无欺，诚实可靠，就是集古斋的招牌。”

“都是我的不对，没有了解情况，就胡乱猜测，犯了主观错误。”王观连忙说道，感到十分抱歉。

“这不怪你，只怪一些人贪图小利，坏了行规。做假买假的人多了，使得大家都不相信真品了。”高德全摆了摆手，叹气道：“以前的古玩市场，尽管有不少赝品，但是真品也不少。可是现在，百中无一，一眼看去，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的。”

“谁说不是呢。”王观连连点头。

经过了这事，两人的关系，一下子亲切了不少。特别是高德全，觉得王观的品行不错，态度也随之转变，多了几分热情。

在他的指点下，王观对于集古斋财务的情况，也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逝，很快就到了下午四点，高德全似乎有事，提醒王观明天九点上班之后，就决定提前关门。

出了集古斋，王观感觉有些恍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嘟嘟……”

就在这时，高德全开着一辆豪华的轿车，缓慢地在王观身边驰过。

灰黑色的车窗玻璃落下，高德全偏头问道：“王观，你住在哪里，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谢谢高经理，你有事先忙，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王观客气道。

“那好，明天见。”

高德全轻轻点头，豪华的轿车驰上了公路，飞快而去。

目送车辆消失，王观立即转身，朝古玩城的方向走去。等了半天，他再也忍耐不住了，想要验证自己的能力。

其实，集古斋就是在古玩市场之中，只是位置比较偏僻而已。王观走了百余步，就到了古玩市场最为繁华的地带。

这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