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宝》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拣宝- 第426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不过我也很好奇。”

与此同时,严老看了王观一眼,指着他手上的东西微笑道:“既然你知道建盏、吉州天目盏不可能把盏壁做得那样精细,为什么还要买这件东西?”

“这不是建盏,也不是吉州天目。”王观笑道,双手捧在茶盏沿壁,很珍重的样子。

“哦,那是淄博窑黑釉?”严老问道,很厚道的没有往赝品方向猜测。

“没,就是很普通的东西。”王观摇头道,其他人也暗暗点头,感觉这个灰黑带白色的茶盏就算不是赝品,也是不知名小窑厂烧出来的东西。

“是吗。”

严老笑了笑,忽然伸手过去,在茶盏口沿边缘摸了下。就是这一瞬间,他花白的胡须稍微抽搐颤动了下,不过他顺手捋了捋胡须,很好的掩饰起来。

“这盏挺不错的,当年我家里也摆了一个用来喂猫。”

此时,严老轻叹道:“可惜猫的寿命还没我长呢,养了十年就去了。从此以后,我都不敢养什么小动物了,就怕伤感。”

旁人自然劝说起来,或者干脆劝他养龟。当然不是恶搞,要知道乌龟在古代那是长寿的象征,历代帝王将相,包括民间百姓都视龟为祥瑞。直到现在也差不多,抛开别的含意不提,养龟确实能够陶冶情趣,延年益寿。

“我不养猫了,但是家里人养呀。”严老笑道:“前些时候孙媳妇还抱回来一只小白猫,倒是挺伶俐可爱的。”

说话之间,严老若有所思道:“说起来黑盏白猫倒是相映成趣,年轻人你能不能……”

“能,回头另外帮您老买一个。”

王观很果断把严老后半截想说话给堵住了。然后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严老就吹胡子瞪眼道:“现在的年轻人呀,真是越来越不懂得尊敬老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您老也差不多,一点也不爱幼。”王观微笑道:“所以说,我也是跟您学的。”

“瞎扯。”

严老一笑,意有所指道:“你有多少把握?”

“原来只是七成,但是看见您老也有兴趣,又多了一成。”王观笑着说道,手指在茶盏轻巧微薄的内壁拂过,愈加肯定自己的判断。

这个时候,郝宝来忍不住开口问道:“严老,你们到底在打什么玄机啊。”

其实不仅是他,其他人多少有些迷糊。当然也有人隐约猜测出几分,比如说高德全眼睛一亮,连忙问道:“王观,你又拣漏了?”

“十有八九。”王观笑了笑,然后转头问道:“大叔,你这里有茶油吗?”

“茶油?”

正在倒茶的茶具店老板一愣,随之展颜笑道:“还真有。”

“那麻烦你倒一碗来,对了还要一块纱布、软帕……”王观列举起来,最后干脆和茶具店老板一同进去店铺中寻找自己需要的物品。

“这是漏儿?”

此时,郝宝来眼中充满了怀疑之色,他拿起茶盏反复研究,都没觉得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相反还可以断定,这不是建盏。

“这本来就不是建盏,建盏碗壁要厚多了。”高德全随口道:“胎壁没有修胎跳刀的痕迹,所以也不是吉州窑……”

“不要猜了。”严老笑道:“人家年轻人一开始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们,这东西不是建盏,更不是吉州天目,你们何必费心揪住不放。”

“不是这两样珍贵品种的话,那就是普通的茶盏呀。”郝宝来怀疑道:“严老,这样的东西应该比较常见,你干嘛感兴趣?”

“常见?”严老一听,拄着龙头拐杖,声音有几分激动道:“这件东西要是真品,而且又这么完好无损,恐怕全世界也找不出几件来。”

“严老,这话夸张了吧。”郝宝来瞠目结舌,其他几个掌柜也是呆愣住了。

“夸张吗?或许……”严老表情恢复如常,淡淡笑道:“看看年轻人怎么摆弄,就知道最终结果了。”

这个时候,高德全拿起了茶盏研究,胎壁都看过了,然后在观察底足情况,只见底部的圈足也没有施釉,可能是在泥里搁久了,透出灰黄的土沁颜色。

高德全顺手在圈足摸了摸,手指头又无意中在盏口刮过。刹时间,他的脸色一变,一脸惊疑道:“严老,难道这个是……”

是什么高德全没有接着往下说,因为王观拿着稀释调配好的茶油出来了。

一大碗茶油搁在石桌上,只见清澈的颜色泛着柔和光泽,隐隐有香气散发飘浮。大家闻到这股清新香气,多少有几分舒畅感觉。

“味道好像不错。”王观笑道:“德叔你要不要来一口?”

“不要开玩笑了。”高德全摆手道:“要做什么赶紧做,免得让大家等着急了。”

“我都不急,大家好什么好急的。”

话是这样说,王观还是从善如流,小心拿起茶盏在茶油中微微荡了荡,把茶盏的内壁外壁沾湿了,再用柔软的纱布慢慢摩挲。开始的时候,王观动作非常轻柔,不断的用纱布蘸取茶油涂在茶盏壁上,让盏壁始终保持油湿的状态。

这个过程持续了好久,一直到茶油只剩下浅浅的一层,王观才算是把纱布放下,旋即把柔软的厚布拿过来,用力在胎壁猛搓。

那个情形,真让人担心他会不会把茶盏轻薄的胎壁给搓碎了。

事实证明,大家的担心是多余的,只见在王观的揉搓下,茶盏胎壁上的灰白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非常纯净浓亮的漆黑色泽。这种黑色非常内敛,透发出一股庄严、古典、雅致的气息,让人感觉这件东西肯定非同一般,具有难以估量的价值。

“难道是龙山黑陶?”一个掌柜震惊之余,也忍不住揣测起来。

“不是黑陶,黑陶的胎壁不可能这么薄。”

“少见多怪了吧,在龙山曾经出土出一件高柄镂空蛋壳陶杯,无釉而乌黑发亮,胎薄而质地坚硬,胎壁最厚不过一毫米,最薄的像鸡蛋壳一样,只有零点二毫米。制作工艺之精,堪称世界一绝,更被定为国宝珍藏起来。”

“你都说了,黑陶是无釉,现在这茶盏有釉,明显是瓷。”

“好像也是……”

在几人的窃窃私语之中,王观也把茶盏里里外外认真仔细的用软布揉搓了一遍,茶盏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一会儿,王观把茶盏上残存的茶油渍用水清洗干净,再把茶盏上的水渍抹去,最终搁在了桌子上让大家观赏。只见茶盏外壁纯黑,釉面漆黑光亮,光可鉴人。另外在茶盏的内壁,却有点点油滴似的斑纹。

在没有用茶油清除茶盏灰白污渍之前,盏壁内的斑纹若隐若现,似有若无,非常不显眼。可是在这个时候,油滴似的斑纹却呈现斑斓绚烂的效果,仿佛孔雀翎毛一样漂亮。

“这么漂亮的曜变……”

此时,一个掌柜激动道:“不是建盏,还能是什么?”

第573章 五大名窑,黑定珍品

曜变,就是窑变,是指瓷器施釉之后,送进窑里烧造。在烧造的过程中,釉料在高温的作用下,产生千变万化连制作人都无法把握的效果。但凡瓷器在产生窑变之后,每件都堪称为孤品,绝对没有重复一样的。

当然,每个窑口的窑变情况都不一样,比如说北宋五大名瓷之中的钧瓷。这种钧瓷在入窑之前是没有任何色彩的,但是在烧成出窑之后,却呈现出七彩辉映、让人心旌动摇的绚丽颜色,也就是所谓的入窑一色,出窑万彩。

另外同样有名的就是建窑的曜变天目瓷,这种瓷器的珍贵之处就不用多说了,眼前这个茶盏内壁中绚烂斑点纹,就像极了建盏中的油滴天目鹧鸪盏。此时在阳光的照射下,茶盏内的釉斑折射出晕状光斑,似真似幻,令人生惊艳之叹。

见此情形,也难怪那个掌柜一口咬定,这件东西就是传说听曜变天目盏。

“说过很多遍了,这不是建盏,更不是曜变天目,当然也不是吉州窑黑釉瓷。”

严老在斥责之时,小心翼翼地把茶盏捧起来,在不同的角度欣赏盏内斑点的色彩变幻,眼中也是浮现阵阵涟漪异彩:“你们眼光要长远一些,不要总是关注南方窑口一亩三分地,也该想一想北方的窑口。”

“北方窑口,淄博窑?”一个掌柜愣声道。

“愚昧。”

严老不客气的训斥道:“要是淄博窑能够烧造出这种技艺精湛、胎体薄巧坚质、黑釉深厚凝重、窑变效果绚烂如孔雀翎的东西来,早就与建盏齐名了。”

其他人深以为然,淄博窑有这样的技艺,他们没理由不知道。甚至连窑口的遗址都没有类似的物证出土,可以直接排除这个可能性。

“严老,您知道答案就别关卖子了。”一个掌柜连忙请教起来:“是我们孤陋寡闻,没有什么见识,还请您老多多指点。”

其他掌柜反应过来,纷纷开口道:“对对,请严老不吝赐教。”

“没空。”

严老忙着观赏茶盏,头都没抬就拒绝了,还好也没有那么绝情,而是随口道:“有志不在年高,不懂就去问懂的人。”

几个掌柜面面相觑,自然明白严老的意思,是让他们向王观请教。当然,考虑到王观的年纪,他们多少有些拉不下脸。

幸好王观善解人意,察觉几个掌柜的尴尬,念在大家是同行的情分上,他也不打算捏拿,而是直接笑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个茶盏应该是定瓷。”

“定瓷?”

“什么定?”

“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钧汝哥官定的那个定吗?”

一瞬间,几个掌柜茫然了,眼中充满了怀疑之色。不仅是怀疑自己听错,更多的是在怀疑王观是不是说岔了。

要知道定瓷,那可是北宋五大名窑之一。尽管也不是但凡五大名窑都是珍品瓷器,但是不可否认,五大名窑的东西确实比一般的瓷器更加珍贵。

可是在许多人的印象之中,定瓷应该是胎质薄而有光,釉色纯白滋润的模样。说白了,定瓷应该是继承了唐代刑窑的技艺,大量烧制白瓷,只有少量……

“等等,是黑定!”

忽然之间,一个掌柜反应过来,满脸激动之色:“色黑如漆的黑定。”

“什么?”

“真是黑定?”

一时之间,其他掌柜纷纷醒悟,马上就想起来了。虽然定窑以产白瓷着称,但是也兼烧黑釉、酱釉和釉瓷之类的东西,文献分别称为黑定、紫定、绿定。

其中以黑定的传世量少,也是价格最高,最为珍贵的东西。

与此同时,也有人提出了质疑:“不对吧,黑定不是色黑如漆,乌黑透亮而已么,怎么盏内居然有曜变斑痕?”

“少见多怪。”

严老慢慢放下了茶盏,瞪眼道:“难道你不清楚黑定也有三大类吗?第一类为纯黑色,釉面漆黑光亮,极其朴素。第二类釉面有窑变痕迹,或是兔盏纹,或是油滴斑,或是类似铁锈的颜色等等。至于第三类,那是采用金彩装饰,在外壁涂金线绘图,又在内壁描绘龙凤之类的图纹,色彩富丽,又显得十分庄重。”

在严老的指点下,那个掌柜恍然大悟之余,又提出新的疑问:“严老,据我所知,黑定是胎骨洁白而釉色乌黑发亮。可是我刚才看在盏足的时候,胎却是淡黄色的。”

“无知。”

一瞬间,严老恨其不争道:“你既然知道黑定是白胎黑釉,那么也应该清楚,所谓的白胎白骨,那是白中带微黄的颜色。况且茶盏搁得久了,又沾染不少黄泥,自然更加黄浊了。只要把浊垢擦去,自然看得见白胎……”

说话之间,严老双手拿起茶盏一翻,只见清洗干净的底足果然变白了许多,而且可以清楚的看到胎足的坚质细密。只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