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总是清淡却暗含温暖，眼神总是冷酷却深藏柔情。
通话结束后，燕泽瞥一眼屏幕上的日期，倏然想起，问灵枢，“今天出成绩？”
“好像是月底，就这几天吧。”灵枢并不清楚，“不过洛姐的学号、密码我记下来了，现在查一下。”
“嗯。”
今天果然可以查成绩。洛离毕业不过半个多月，灵枢却觉得这些天的经历比前两年更丰富，若非到处高楼大厦铁疙瘩，他就要以为自己并没有离开修真界。
“粑粑你看。总分686，重点线是585。正常发挥。”
“嗯。”考青木足矣。
“洛姐8月底就要来京城上学了，粑粑什么时候调回来呢？”
“等这件事结束。”
“那是什么时候？”
“少则半月，多则半年。”
“有小枢能帮上的忙么？”灵枢眨一下眼，自信地问。
“不必。”
灵枢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被明亮的霓虹广告刺醒，再扭头，却感觉有彩色的光芒从他苍白的脸上泛出，那一瞬，他想起万年前待自己如亲子的小蜜他娘，也像对洛祯无微不至、无比耐心的谭美星。
成绩出来之后，谭美星问了洛离不下几遍她什么时候回家，而洛离也一再表示，她会待到8月初。
“志愿怎么办？”
“档案我会拜托同学帮忙拿，志愿可以在网上填。”
“诶？可今年各大学的分数线你还不知道吧？”谭美星很担心最后环节会出错。
“网上查得到。”洛离失笑。
“那好吧，不过妈妈还是希望你早点回家。”
“我尽量。”
办好出院手续，洛离提上燕泽的日用品，陪他回家。这个家是燕泽早年在京城置办的房产，环境与T市碧江小区有些相似，别墅区风景秀丽，有假山有喷泉还有运动场。巧的是，相邻的别墅分别是萧贺熹和燕楚的。
打开门，客厅意外地干净。
“四哥昨天让人打扫过了。”燕泽随口解释，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浅蓝色皮卡丘女式拖鞋，再拿深蓝色雷丘男式拖鞋，继而才让灵枢随便挑。
灵枢立刻嗤之以鼻，从儿童拖鞋里抽出一双胖丁，“迷死你们！”
并不看《宠物小精灵》的燕泽听不懂，一笑而过。
“中午吃什么？”
为掩人耳目，燕泽在医院期间全靠自然恢复，加之他如今无法修炼，体内残留灵力反而太补，种种原因相加，他至今未服用丹药。所以哪怕是掌勺这种小事，洛离也不打算让他做。
“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燕楚雇佣的钟点工很周到，冰箱里塞了不少补血的食材，还有一斤排骨。其他的菜式先不管，洛离先熬骨汤。在燕泽的指点下，洛离花了一个小时左右做好五菜一汤。
午餐很温馨，揉了会儿肚子，灵枢乖巧地出门散步，散步路线的终点不远，就在隔壁燕楚的住所。
洛离笑笑，挽着燕泽在后院乘凉聊天。
燕泽看看空旷的花园，视线一转，还是落在身边人身上。她不知想到什么，笑意温软，白皙的肌肤在夏日阳光的比照下，越发显白。许是修为进阶的关系，肌肤偶尔会给人暖玉般的想象。
她将阳寿过百，而他身怀痼疾。
燕泽头一回考虑年老，也头一回意识到两人在一起的时光没有想象得漫长。
她还年轻，是初绽的花朵。他藏了她许久，却藏不了太久。京城卧虎藏龙，她来京城上学，无论如何都会被人注意。而因为自己，她也提前被人注意。
午后微风带一丝热气，在她嫩白的脸颊酿出两片红。
不知何时，她已经避免在他面前展现非自然的力量，哪怕现在热得大马路都在冒烟。
“书房有些建筑类工具书，想看么？”
“好啊。”最近看蛊书都快疯魔了，洛离欣然应允。
书房是新装修过的，墙壁材料与客厅不同，但很符合洛离的喜好。
“小七，你真好。”
“你更好。”他低声赞美。
洛离笑出声，转身靠着高大的书架，双脚并拢，向燕泽勾勾手指。男人疑惑地眨一下眼睛，却也走近两步。
“长这么大还没被谁壁咚过呢。”少女遗憾地说。
但燕泽不知壁咚为何物，又眨了一下眼睛。
他少有的呆萌逗乐了洛离，少女与他互换位置，右手撑着书架，左手捏他的下巴，好让他更低一点。
她声音暖得像冬日炉火，“对我这么好，希望我怎么报答？”
燕泽温温一笑，“亲我。”
“荣幸之至。”洛离开启总裁模式，碰上他的唇。
夏日午后的亲吻比天气凉快，恢复平常体温的燕泽却比从前狂热。最初的预热过去，他动作渐深，小臂一箍，彼此贴得更近。
或许患难见真情，洛离投入的情绪比以往更多，不知觉地软了双腿，倚入他怀中。
男人眸色暗沉，眼底席卷炽烈的焰火，稍有动作都能焚烧全部的理智。他歪头，灼热的唇沿着暖玉般的脸颊滑动，最终停在她眼睑上。她的睫毛因为这个动作而频频颤抖，道明了她的现状。
燕泽低了身子，避开腕部用力，横抱起她，进入卧室。
窗台明净，室内敞亮，如此环境，床上羞怯柔软的少女却更激起男人的渴望，不由暖了眸，轻轻地抚摸她微红的脸颊。
她知他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这么轻，可这让她有种隔靴搔痒的感觉，一些念头非但没有变清明，反而更迷离。
少女水眸晶亮，却带着平时看不到的委屈和期待。男人一怔过后，动作自然而然地少了些温柔多了些直接。
－－－－－－题外话－－－－－－
这是4号的。
☆、第200章 稀里糊涂
灵枢抱着新小伙伴送的白色小汽车推开客厅门，鼻尖耸动，嗅到异于平常的香气，眼睛瞬间璀璨。循着味道走到厨房门口，他发现中午还信誓旦旦要照顾好燕泽的洛离根本不在！站在灶台前穿了皮卡丘图案围裙的人却是燕泽！
“粑粑，你手还没好，我来吧！”小孩赶紧把汽车扔向远处的沙发，快速洗手，还抱来一把椅子。
“不急。叫阿离下来，可以开饭了。”
“洛姐怎么了？”
“睡了个午觉。”
“小枢叫了，粑粑还是把铲子给我吧！”
已经叫了？燕泽一瞥还挂在胸前的储物戒指，和腰带上不起眼的灵兽袋，心下了然。自灵根断去，这两样东西他很少接触。尤其是，樱桃精怪小樱樱因为他之故而沉睡后。
把铲子传给灵枢，燕泽坦然脱下围裙，套在小孩颈上。
二楼卧房，洛离蜷在近窗一端，燕泽只能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迈步过去，却见她脸颊红晕未褪，半眯着眼，眉毛有些畅快又有些不适地浅蹙，望着窗外漫天的红霞，不知在想什么。
燕泽觉得有些好笑，低头亲了她额头一下，“开饭了。”
“嗯。”少女拉高被子，含糊地应了声。
羞意像暗号，燕泽遗憾下午没能做完的事，却不想耽误她用餐，因而一笑，半托起她。
洛离顺势支起上半身，圈住他颈项，好减轻手臂的负重，轻轻问：“等你好了我们再来真正的happy／ending？”
真正的。
燕泽眼波一晃，柔柔地笑，精准地吻她。
体表飞快掠起一片灼热，进入血管后变成燥热。在不隐忍的炽烈期待中，他多希望心脏处的疼痛是幻觉。而这个时候，他却不能告诉她，他中止的原因不止是她还年轻，更因为他有心无力。
在别墅区休息两天，燕泽忙碌起来，洛离也要考虑志愿问题。她查了青木在岚省的分数线后，毫不犹豫地填下建筑学专业，与前世的建筑环境与设备工程专业不一样了，要多读一年。
常少卿的来电很是时候。
“决定了？”
“嗯。也算得偿所愿了。”
“阿哲也是，他选读地理专业，还说要走遍全球。”
“真远大！”这辈子常少卿身体康健，一向喜欢古玩玉器的郭少哲也能追求自己的梦想。洛离笑得释然。
“长大后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的确远大。”
“你呢？”
“我？我是肄业大学生。”
“……好意外。”
“意外什么？我今年二十四，工龄七年。”
“这年头十六岁的大学毕业生和博士生不要太多。”
“真可惜我不是天才。”
洛离欣然大笑，感觉他也很开心，“说到年龄，你也是时候找个女朋友啦，反正公司现在事情都在正轨，谈个恋爱宠个女人也是很新鲜的体验哦。”
“早恋的人似乎没资格取笑晚恋的人。”
“只是觉得不想黄昏恋的话……还是趁早的好。”
“……”常少卿竟无言以对。
又聊了几句笑话，常少卿才说出这通电话的第二个目的，“阿哲打算下礼拜参加B国夏令营，有兴趣么？”
“没。”洛离诚恳道。
“OK，我会转告他的。”
结束通话，洛离想起燕泽，绕道去看了眼英雄纪念碑。这些天，她心里总有一股无法疏通的不安，可追根溯源，却找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她只觉燕泽身体有不妥，可现代中西医，修真望闻问切都找不出问题，她着实无法安心。
雪白高耸的纪念碑年复一年地挺立在广场中央，宛若永不弯腰的哨兵。
而燕泽日复一日地保家卫国，最终伤痕累累，一颗爱国之心似乎无从安放。
洛离的不安是穴来风，从偶尔一天见不到燕泽道经常两天见不到面，两人的时间表完全错过，当青木通知书发到别墅，洛离已经第二次三天没见到他了。而中间这段时间，她甚至回了一趟T市。
割开大信封，上面的院系名称却让洛离傻了眼。
土木工程学院国防生。
她填的不是建筑学院建筑学专业么？洛离还担心自己勾错了专业而截了图，翻出手机看图库，的确有从电脑QQ传来的截图，建筑学专业后面是清清楚楚的灰色勾勾。
事情出乎自己意料，洛离不得不问燕泽。
幸好是中午吃饭时间，燕泽的电话很快接通。
把事情告诉他之后，燕泽似乎也愣了下，“我会查清楚。”
“唔，你能不能顺便去看看我的档案投到哪儿了？我把截图微信给你。”
“好。”他应声，几秒后生疏地安慰，“别担心。”
“嗯，希望是个恶作剧吧。”但洛离知道，这份通知书是真的，和她接到的研究生通知书相差无几。
事件后续来得比洛离想象得快，她还在思考这是个恶作剧的可能性，却有陌生电话请她到警局一趟。
上次被当做替罪羊的记忆还犹新，洛离没那么直接，先问了下燕楚。
燕楚已经知道通知书的事，心底一叹，“小洛是不是稀里糊涂的？”
“世界变得好快。”
燕楚紧绷的神经一松，忽觉“养女肖母”或许真是可能性很大的一件事。小小的灵枢总没心没肺，脸上永远是生动，而洛离，似乎也未曾对社会的黑暗面持以憎恨。
“稍等，先把号码给我，属实的话我送你。”
“谢谢燕四哥。”
“客气。”
确认电话的真实性，燕楚和燕泽打了声招呼，便让秘书请假，开车回别墅区。
抵达警局，有两位面容和善的女警领着洛离去审讯室，而警官对燕楚的态度也不卑不亢，似乎只是想从洛离那儿了解一点情况。
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