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鸡婆了？”
“我一向如此。”
暮暮要是知道接下来他们之间会面临怎样的事情，这个时候打死她都不会急着要出院，更不会嫌弃眼前的男人啰嗦，即使是一辈子都在自己面前唠叨她也不敢顶一句，可是我们只是普通人，我们无法预知未来，在生活中，我们有太多的意外。
“5号病房的人怎么了？”
“难产，走了。”
……
“生下一个小男孩。”
……
“孩子是*最后留下的，她自己不想活了，丈夫在不久前车祸死了。”
后来他们走的时候经过5号病房，暮暮无意间望了一眼，看见那个男人站在窗口抽烟，眼神落寞，与窗外打进来的灯光相照应，看得到他睫毛上一闪一闪，也许，那位女人是他的亲人，在医院里，这样的生老病死实属平常，暮暮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却忽然觉得很心疼，有些东西就像是早就注定的，只是当时不在意，就如我们看见某个场景，觉得那很熟悉，似乎曾经到过或者经历过，但是实际上却真的没有遇到过的，只是熟悉，单纯的那股熟悉。
走出医院，大街上已经是霓虹灯闪，车辆穿梭不停，打的要到路的对面去，暮暮站在路口张望了很久看到绿灯才要走过去，她本身就很害怕过马路，在苏小北车祸过后更是恐惧。
蔡思琪看着她谨慎小心的样子，心疼了一下，曾经她总是怪他过马路不等她，不知道要拉着她一起走，却未曾注意到她这么害怕，脚步不由得跟了上去。
暮暮霍的抬头，眼前一花，她这辈子，注定就活在了这样的噩梦里。自己倒在了路边，身边的人群喧闹一下子没了声响，她只知道，刚踏出去的脚步被拉了一下，迎面而来的车打着强烈的灯光，照得她眼睛睁不开，然后，蔡思琪的身子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飘飞了出去，最后，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围了很多人，有人叫喊着急救，有人推开人群拉着担架，乱成一团，欧阳漠走出医院，看见车祸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咒骂老天，在不久前，他的哥哥，也是在这样的车祸中丧生，他一连亲眼看了两场车祸，几场死亡，噩耗一个接着一个，噩梦未完又生一波，即使再几秒前发生车祸的人跟他没有关系，他还是忍不住地颤抖，是不是这个月是死神月，那么多生命，就在眼前消逝，情不自禁地，他双手合十，希望被车撞到的人平安无事。
昏睡了一天一夜的暮暮终于在夜幕降临之时醒来，身边的人说什么，她根本听不清楚，脑海里一直就是蔡思琪被撞飞的画面，血，全部都是血，于是不断地呕吐，吐到苦水都出来，滴食不进。
接连几天，感觉自己的世界很安静，即使身边的人一轮又一轮地换，她两眼无神，毫无焦距地总是看着窗外，总是吃了吐吃了再吐。
她的家人，还有公公婆婆全都赶了回来，大家轮流着照看她，同事朋友也不断送来问候，她还是毫无反应，像个木偶娃娃一般。
钟母红着眼睛坐在床边看着一动不动的暮暮，泪水止不住地流，“暮暮，你倒是醒醒啊，思琪那孩子走了，你也变成了这样，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你也别说了，她需要时间。”钟父在一边安慰着。
两个长辈似是一夜间白了头，苍老了许多。
时间不知不觉间就过了半月，这天暮暮醒来，终于开口说话，“我想喝水。”
钟母赶紧给她倒了杯水，双手颤抖着递给她。
“妈，你怎么在这啊？”
钟妈妈一时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是感冒了而已吗？刚才思琪还说我可以出院的啊。你怎么来了？”
“暮暮，你别急，你怎么了？啊？”
看着暮暮迷茫的眼神，钟妈妈更加着急了，“医生，医生~……”
不多时，暮暮看着病房里的医生，眉毛揪得更紧了，医生在她身上查了又查，她终于忍不住，“妈，你们干嘛啊。”
暮暮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么多人挤在她的病房里，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才决定要回家，要跟贺晨说离婚，她不想要再这样过下去了，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医生来给她检查，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会在医院。
许久，钟爸爸跟着医生走了，钟妈妈坐在那里忍不住地落泪，“暮暮，你想哭的话，就哭出来，不要憋坏了身子。”
“妈，可是我为什么要哭啊？”
“孩子，你怎么那么命苦啊。”说着把暮暮抱在了怀里。
“妈，你有事说清楚啊，我真的不知道你说什么？”
“思琪，思琪，他走了。”钟妈妈哽咽着。
“走了？下班走了吧？”
“你……他，他再也不回来了。”钟妈妈像是安慰小时候的暮暮一般，又焦急地看着她。
这时的暮暮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脑子一阵疼痛，双手捂着头，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妈，你什么意思？”
“妈，你说思琪去哪里了？”
“我只是在做梦对不对？”
“我一直在做梦，我告诉自己快点醒来，可是我总是醒不来。”
“妈，你是不是也在我的梦里？”
“你把我摇醒好不好？”
贺晨进门就看到暮暮抓住钟妈*手臂一个劲地晃动，自言自语，像是要不到糖的小孩，哀求着。
然后看着她大喊大叫，拼命地喊不要，他忽然失去了进门的勇气，悄然地走出了病房，身影落寞。
有些转身，一别经年。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出院
贺晨收拾着东西，准备出院，他没叫人来接，暮暮自那天之后就没有到过医院来看他。
暮暮看着空荡荡的病房，纳闷着贺晨什么时候出院了，“护士，你好，请问这间病房的人什么时候出院了？”
“刚走。”
“好的，谢谢。”
暮暮追出去的时候，看到贺晨在医院门口等车，上前去拍了下他的肩膀，“怎么出院了也不说一声？”
“不知道谁跟妈透露了消息，我就赶紧出院去了，免得她回来又一番折腾。”
“呵呵……老人家担心是正常的。”
“吃过饭了吗？”
“没呢，刚下班，经过，来看看你。”
“那一起吧。”
贺晨想起暮暮最爱吃牛排了，他们五年没见，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喜欢，“想去吃牛排吗？”
“我很久不吃那个了，在法国吃到再也不敢进牛排店。”
“那你想吃什么？”
“你病刚好，还是去喝粥？”
贺晨没有说什么，跟司机说了个地点，靠在座位上，微微侧头看着暮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恩，也就这一个月。”
菜一个接着一个上，看起来都很不错，暮暮想着，吃饱点，晚上回去又不用煮饭了，省了洗碗的功夫，天气越来越凉，人也越来越懒了。
“冬笋炒肉丝不错。”贺晨说着就往暮暮碗里夹菜。
暮暮沉吟了半响，想着她之前的打算，那天晚上跟小夕疯疯癫癫地喝了一晚上的酒，想了一晚上的旧事，第二天很理所当然地又睡了一天，结果被老板训了一顿。她决定跟过去告别，一定程度的告别，当年的事情，其实贺晨也没错，不应该由他来承担这样的结果，小落慢慢长大，即使自己对他再好，也抵不过一个完整的家，一个爸爸。
“贺晨，你……”话到嘴巴，就硬生生的说不下去了，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才好。
“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好了。”
“你……你结婚了吗？或者……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暮暮咬了咬*，决定还是说清楚，不管怎么样。
“恩，一个人。”
暮暮听到以后抬起头来，微笑着看贺晨，贺晨也笑着，他很高兴暮暮这样问他，或许他并不是没有机会的，当撞上暮暮带着笑意的眼眸时，心一下子温暖了。
“那……那你明天陪我去一趟C省行么？我去接个人。”既然说不出口，她觉得直接带小落出现，也许什么都不用说了。
“好。”
听到答案，暮暮终于放心了，她才跟自己老妈商量好的，毕竟小落有权利见自己的父亲，贺晨一直在K市，早晚他都会知道小落的存在，不如，就直接让他们见面了，把小落接到K市来住。
他们一顿饭还没吃完，贺晨的电话就响起，他看了一眼，接了起来。
“恩，知道了，我在吃饭，知道了。我和暮暮在一起，恩，好。一会回去，恩，好，知道，好……”一连串的应答后，他看着暮暮，“妈到了，她说想见见你。”
暮暮眼神一滞，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要见这位前任婆婆，可是现在老人家从加拿大这么远跑回来，也知道她跟贺晨在一起，叫上了，不去，总是对长辈的不尊敬，去了，她着实没有准备好。
贺晨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也不打算帮她开溜，他想着，自己等了五年她才回来，他不想再给她机会逃跑，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错，暮暮该是不会不声不响地跑了，但是他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才安心。
挣扎了一番，暮暮决定，还是早死早超生，去一趟C省把小落也带回来见见这位奶奶。
“你跟妈说，我今晚就不过去见她老人家了。”
贺晨没想到暮暮会拒绝，她连自己都愿意见了，怎么会不愿意见妈呢？暮暮看着眼贺晨，笑了笑，“你明天也不要陪我去C省了。”
贺晨皱眉，他不知道暮暮忽然这样是为什么，他之前似乎也只是说妈想见见她，她们婆媳相处一向都很好的，现在暮暮的态度一下子变了，他有些不能接受。
“你别乱想，我不是不想见妈，我今晚去C省接人，你回去跟妈说，我明天会去见她，希望能给她一个惊喜。”暮暮知道这位婆婆极其喜欢孩子，以前就经常催着他们要的孩子给她带，而贺晨至今还是单身的话，这位婆婆想必是极想得到个孙子的吧。
他们之间的相处还算不错，就像是那五年的时间不曾有过一般，他们还是夫妻，还是生活得好好的，但是贺晨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暮暮的态度虽好，却透着一个古怪，一种看透了的古怪，似乎对什么都不抱着希望了，生活怎么样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有种飘渺的感觉，有些不真实。
她越是这样，他更加不敢逼她了，她怕被逼急了就跑，“要不？我陪你去C省吧？这么神秘？”
“不用了，我今晚就过去，可以的话，我明天早上就回来，明天你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一起等等我吧，我是有件事想说。”
贺晨的好奇心硬是被暮暮吊得老高，又不得其解，不知道她说的惊喜是什么，希望不是有惊无喜才好。
贺晨送走了暮暮，回家就见到陈女士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妈，你在干什么？”
陈女士探头出来，只看到贺晨一个人，再往后再看，还是没有见到自己期待的人影，“怎么你一个人回来？”
“暮暮说她去C省接个人，让我跟你说，明天她会来见你，给你个惊喜。”
“都多大了，还搞这些，人来了就好，你们这些孩子，就是爱折腾。”话语中的抱怨，还是掩不住心中的一片欢喜，她是很喜欢这个儿媳妇的，五年不见，没想到这趟回来见儿子，还能见到她。
“对了，你们？怎么样了？”
“妈，你别管。”
“说的什么话，妈不管谁管？”
“妈，你煮什么啊？”贺晨看着陈女士手中的厨具，闻到了厨房里冒出来的香气，适时地转移话题。
“哎呀，你看我，我给你煮了鸡汤，准备好了。”
贺晨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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