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计划- 第25节

半分钟后，一声巨大的爆响在海面上回荡起来。对方的船只，如今只剩下些破烂的残片，正随着爆炸带起的破浪在海水中起起伏伏。

（这样就……结束了。）我闭起眼睛。

原本应该是一次挺激动人心的活动，但是真正完成之后，我心里却连一丁点的波动都没有。既没有疲倦，也没有兴奋，好像就是做了一件和随手丢件东西差不多的事情一样。

总感觉……已经没有让我出手的机会了。

如果我真的是为铃音他们着想的话，那么我现在应该为这种情况感到高兴才是。可是不知怎么的，我却总有些淡淡的失落感。

果然我啊，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哈啊——”

我长出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此间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至于去增援大包围圈？别傻了，只怕我们还没到那儿，战斗就已经结束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打道回府。之前出门的时候只给铃音留了一条简短的信息，虽说铃音对我比较放心，但这并不代表作为丈夫的我就可以什么都不交代就私自离开家。铃音她会担心的。总之，不论如何，既然任务完成了，我还是趁早回家的好。

我走出船舱，看向远处还没有消散的烟雾，那就是与我们战斗的对手现在留在世上的唯一痕迹了。再过不久这烟雾也会消散吧？到那时，他们就真的如同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就连骨灰都剩不下……

明明几分钟之前，还在奋力地求生来着……

这就是生命啊……！

我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吹着海风，任凭那些许火药味顺着风钻进我的鼻孔里。

明明之前还对他们高看一眼来着，虽然说我曾经凭借这运气和其它各种能力多次在九死一生的任务之中死里逃生。但那大部分都是被实力所压制。像这次这般险些被明明处于劣势的对方算计以至于差点粉身碎骨的情况倒还真不多。其实我虽想剿灭他们，内心深处却如何不期待与他们斗智斗勇呢？可惜如今说这些都已没有意义。这就是所谓的各为其主，他们有他们的想法，我们也有我们的信念，偏偏我们处于两个阵营。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太大的差距我倒是不知道，但是至少现在，这种矛盾还是不可调和的。他们为了利益与晨风作对，自然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但是追根究底，却不好说是谁对谁错。

我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看着幼儿片就总把正义什么的挂在嘴边的小娃儿了。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这个问题就连哲学家都解释不清。我为了报答养育我的晨风，从而为它做事，这是我的正义。但对于别人来说呢？在我的屠刀挥向他们时，纵然有着千万个理由，他们又能否理解我的正义？能否认同我的正义？我不知道，我从没有向我的任何一个目标问过这个问题，因而我也不会知道是否有哪个能够真正洞悉红尘的高人能够告诉我答案。

不过既然如此的话，螣蛇也就一定存在着他们的正义。我不认为有哪个人天生就是为了去犯罪而降生在这个世上的，他们做了犯罪组织，自然也有他们各种各样的理由。也许他们被人所害，也许他们愤世嫉俗，这些都有可能成为让人犯罪的理由。对这一点，我不便于说什么我不可能大义凛然地说他们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就去仇视社会就是错误的，事实上，能够真正公平公正的看待自己与社会关系的人又有几个？如果大众都不公平的话，那么这实际上却已经是一种公平了。

正如数学上的公理。最基本的准则，是人类所无法决定的，因此只能是大众认可。大众认可的，便是对的。虽然也有“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种说法，但是至少大众认可的一方，在社会上总要占一些优势。也就是说，如果当下大众认可了什么东西，那么至少在当下，它就是对的。至于它实际上是对是错，那可不好说，对与错这种事情，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可以确定的？

这就像多年以前的那部情景喜剧《武林某传》一样，其中秀才说死杀手姬无命的话一样，“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你可以叫姬无命，我也可以叫姬无命。去掉这个代号之后，你又是谁呢？”这听起来只是在胡言乱语，但是这其中可是大有深意的。这就比如说，我们管我们所住的地方叫地球，但是它真的就应该叫做地球吗？在无尽的天道之中，它究竟被定名为什么？我们不知道，也无法知道。因此我们只好给它取个名字，就叫“地球”好了！大家都认可这个名字，它才能叫做地球。这就是只能靠大众认可来决定的东西了。再比如说，我们的四大方位东西南北，这又是谁规定的？没人可以规定！最多是有人提出之后，大家都认可了，因此它才能名为东西南北。哈雷以自己的名字为彗星命名，称其为哈雷彗星。但真正认可这个名字的却是大众，大众认为它就应该叫哈雷彗星，因此它就叫做哈雷彗星。若是大家都坚持称其为“王二傻彗星”，那么他也就只能叫王二傻彗星。

这就如同直到今日还无法完全统一的科学与迷信之争了。我们整天说着“崇尚科学！反对迷信！”，是因为我们都认为科学是正确的，而迷信是错误的。但是若是深入去想的话，科学能解释的东西迷信也都能解释，谁规定鬼神之说就是子虚乌有的了？又没人见过鬼神，你敢说他们就真不存在？这正如某部小说中说的，“当人们都开始无条件地信任科学的时候，科学本身也就成为一种迷信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也只不过是想说，螣蛇的那帮人，他们本身之于这个世界并不一定有什么错。错的是他们为大多数人所不认可，因此他们才是“犯罪组织”。但是说起来，我的手上却也不比他们干净，若是真有阴德之说，只怕我下了鬼界，倒比他们还要不堪了。说实在的，他们原本盘踞在X群岛，倒也没少给我们惹麻烦。直白地说，就算我们今天不收拾他们，过一段时间我们也照样会收拾他们。毕竟我们是绝对不会容忍一帮“蛀虫”（至少对我们来说是这样）生活在我们周围的。所以如果这样想的话，那么腾蛇今日之举倒是为了保护未来的自己所采取的正当行动了。这听起来荒谬的很，但是要知道，剿灭螣蛇是迟早的事，是必定发生的事情，既然如此，那么为了这已经确定的未来，莫非不能采取一点儿行动吗？

当然了，他们这么做了，我们又岂肯吃亏？反正腾蛇是早晚都要灭的，那么不如就在今日吧。如此一来，螣蛇就是在劫难逃了，除非我们晨风收了他们（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否则等待他们的便只有被歼灭一途！

没办法啊，这就是现实。我也只不过是服从现实的一员罢了。即便我在这里思考得再多，也无力改变这样的情况。即使我有能力改变，我又为何要去改变呢。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这样的结果却也是我所认同的。

两艘银浪号已经准备驶回102号岛屿了。我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已经散去大半的烟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话说的挺漂亮，但是如果真能和这样的对手再次交手的话，那感觉应该也不差吧？

可惜，明明是能设计出那么一个局的人，却就这么简单地葬身在此处了……

一块破烂的残骸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就这么简单地……

……

…………

………………

……………………等等！

我的眉头轻轻一挑，然后又紧紧地皱了起来。

能设计出那样的局的人，真的会就这么简单地被我们追击到绝路吗？就这么死掉了，连一点后手也没有留下？

这虽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

我的心里突然涌上来一丝不安的感觉。

万一、万一有什么地方我们没有注意到呢？

远处爆炸的烟雾已经全部消散了。

然而此刻我的目光，却还紧紧地盯着那爆炸的中心。

那烟雾之下，究竟曾经隐藏了什么东西？！

第二十七节　危险预兆

102岛屿已经解除了警戒。毕竟大敌已去，剩余的也都被包围着呢，被消灭也是迟早的问题。研究所每少工作一个小时就有一个小时的损失，若是不赶紧恢复正常秩序，这笔账可不是小数目。

因此我们回到102号岛屿的时候，可绝对不会有什么盛大的欢迎仪式。我们与防卫队队长和各研究所的所长进行了一个简单的会面，交代了一下目前的状况，这就算结束了。不过船只还是要进行一下简单的检查、修理和调整，我们暂时还得在岛上再待一下，况且现在也已经是深夜了，再想航海实在是不便。船员们也都十分疲惫了，需要休息，我们也是一样。等到天明时分，应该就可以起航回第六分部的基地了。

我们被安排在岛上一个研究室旁边的一个宿舍里。岛上的服务人员临时帮我们收拾了一下，能住人就行。我们自然也不会太挑剔。

但是在这个晚上，却有一个人虽然一直都没有睡觉，但是还大睁着眼睛，一脸睡意都没有。

这自然就是我了。

我和魏源、刘旭宁、菲尔斯睡在一个房间里。他们睡不睡得着我不知道，但是从这此起彼伏的均匀呼吸声听来，他们应该睡得不差。但是我，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或许这样说倒也不对，因为我根本就是一点疲倦的感觉都没有，也没有试图去睡。换句话说，我压根就不想睡。

（到底……怎么了呢？）

原本任务结束了就是结束了，还有什么好想？但是我偏偏就是感觉不大对劲！

如果非要说的话，这也只是没有任何证据的直觉而已。就算说出去的话也只会被人说是神经过敏罢了吧。如果仔细想想的话，倒也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是我啊，偏偏就被这种不安的感觉所纠缠着，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

（啊啊真是的……明明这么干想也想不出来什么的……）

我悄悄起身，观察了一下他们三个。这三人都睡得很稳。我轻出了一口气，掀开那层薄被子，翻下床去。

我想，我也许只是想出去透口气而已吧。

很少能见到这么晴朗的星空呢，或许是因为即将到夏天了吧。这都已经四月中旬了，虽然仅就时间上说起来也不过还只是春天而已，但是天气已经在逐渐转热了，这样下去的话到五月就应该给孩子们放暑假了吧？

我坐在草地上，伸着两条腿，以手后仰着撑着地面，惬意地眺望着这月朗星稀的美景。

（……哈哈真是的……）我有些自嘲地想着。（明明都已经结束了，我却在这里自找不痛快。）

这样一想就轻松多了，原本哪，也只不过是我在杞人忧天而已……

正当我看着月亮渐渐地升入中天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

（啊啦真是的……）我嘴角稍稍向上弯起。（看样子睡不着的还真不只是我一个……真是的，扰了我看星星的兴致……）

虽然是这么想，但我却不会真的责怪身后的那个人。

“组长？这么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待在这里干什么？”

是杨馨。

我转头看着她，微笑道：“我么，在这里看星星……我倒想问你呢，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我？”杨馨也是一脸笑意，她走过来在我身旁坐下，双手抱膝，俏皮地答道，“我么，自然也是想出来看星星喽！”〖Ｚei8。Ｃom电子书下载：。　〗

“哦哦——那还真是巧啊。”我笑了笑，说道，“怎么？睡不着？”

“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