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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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债-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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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一阵后,千溯翻了个身。

手臂带过,施施然将我抱住,声音懒懒的,似是将睡未睡之际的慵懒,“发生什么好事了,心情这样好?”

我抬头,奇道,“你未睡着么?”

我每回自个爬到千溯寝宫睡觉的时候,都不会将他吵醒的,千溯道我的气息他早已熟知,自然也不会因此戒备的醒来。

千溯寻了个舒服的睡姿,将下颌抵在我头上,继而懒散道,“你前个不是传音说给人伤了心么。我听闻你今日回来,想你该是会到我这哭诉一阵的,便等着了。怎么,你那夫君又不同你闹了?”

我讪笑,”他没同我闹,是我自个醋了。“

”会为他说话了,便是处得挺好了么。“千溯语气悠悠。

我接着讪笑,”昨个和好了。”

千溯忽而意欲不明的笑了声,低声,“难怪。”

我下意识接口,”难怪什么?“

”难怪你走了趟莲海,回来却丝毫不见提琼华莲的事。你讨人欢喜的手段,长久以来也就那么单调的一种,难得折清他恰好吃这一套,那琼花莲,可是给他了?“

我若啄米般连连点头,半是自得,“恩恩,正是。”

有微凉的手指捏住我的耳垂,并不算用力且意味深长的捏了捏。

我若啄米般连连点着的头若有所感知的一止。头却因给千溯下颌抵着了,抬起不得,自然也瞧不清当下他是个怎样的神情。

千溯缓缓道,“洛儿,你还是小时候招人喜欢的。”

☆、第29章 惨痛

我躺在千溯身侧,一觉睡得安稳。

隔日大早醒来才回想起琼华的事,睁眼望着床帐,心中计较起措辞来。

千溯他其实是个颇能惹桃花的主,千万年来,大抵是我后宫之中人数还得翻上个几倍。

本就如此,他秉一张冠绝天下的容颜,兼之魔界至高无上的修为,除了对外人冷淡不上心得很,其他便是挑不出一丝的不好了。

我作为他妹妹,给人当做媒介倾诉过不少相思与苦楚,听得久了,也开始关注起自家哥哥的婚姻大事起来。毕竟当下,我同木槿都已经嫁了。

琼华在魔界属于难得一见的良人,性子不算泼辣,说话也细声细气的,温柔得很,就是不知道千溯他喜不喜欢这一类。

正在心中揣度着,千溯忽而动了动,将我的头从他的肚子上推开,亦打断了我的沉思,懒声道,“你发呆不能去一边?愈来愈沉了。”

我被他推到一边,坐起来后,又爬过去。千溯的起床气,我实在已经见怪不怪。“刚刚小丝来打过招呼了,说你该起床了。”

千溯冷哼一声,翻身,捂上被子,没理我了。

我再扑上去,”哥,都到午时了。”

被云稍起,我干净利落的被丢下床,摔到地上,啪嗒好大一声。

小丝就站在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身子晃都没晃一下,习以为常,四平八稳的站着。

我在地上坐了一阵,摸摸鼻子再爬上床去。

千溯忽然一掀被子坐起来,华丽的黑发披散,衣襟半敛,道不出的慵懒。移眸,施施然同正蹑手蹑脚爬上床去的我四目相对。

千溯的起床气可大可小,大可闷着小半日懒得说话,小可将起那阵子格外暴躁。

我缩了下往前爬的手,”醒了?”

他扫我一眼,“恩。”

我会心笑了。

”哥,我觉得我们以后找个嫂子,得跟我一样身体健壮的,不会被摔坏的,你觉得呢?”

千溯揉了揉眉心,“恩。”

爬过去,堆笑,“那你觉得琼华仙子如何?”

“不要。”

我张张嘴,愕然。

莫非我想了小半个时辰的措辞就这样,刚起了个头便被封杀了?

唔,我一时没能消化过来这一惨痛的现实。“那个……”

“想起件事。“千溯忽而没头没尾道,”夜寻前个来寻我,将你近几年给他的书信要了去。我闭关那一阵,你信封上未有署名,小丝不敢随便分信,只全部积攒在我这。“

我仔细想想这话的意思,诧异道,“他是如何知道有信被扣留在你这的?我分明没有对他说过。”

千溯似笑非笑,“这个不是该你自个好好想想么。”

……

三日后,我在夜寻院子中喝茶下棋,小纱带来个拜谢贴,道一干众仙差不多都走了,独有渺音仙子觉着魔界风景别致,打算多留两日。

我看了帖子之后,放下茶盏,一声长叹。

夜寻落下一子,淡声道,”你有闲暇在我这叹息,不如去折清那呆着。“

这三日,我几乎天天都在夜寻这,道不清缘由,一睁眼身子就自发的往这跑了。

我大气一笑,道,“渺音她不过是折清的青梅竹马,我不会搁在心上。”

夜寻瞅着我,风轻云淡笑了笑,不语。

我略颓废。

……

午后,我趁他进屋,大大方方占了他院中的凉椅,躺在树荫之下睡了。

夜寻执一卷经书从屋内出来,脚步顿在我身侧,“你脸皮倒是见长,中午也赖着不走了么?”

我佯装熟睡的哼哼两声,侧过身朝树,免得表情绷不住。

指尖温热,触上我的脸颊,我一呆。

还未反应过来,便径直给人捏着脸,从凉椅上拎了起来。后知后觉,疼得语无伦次,“啊,疼疼疼疼!我起来,我起来还不行么?”

夜寻风清云淡的松了手,瞅着捧脸缩到一边的我,无甚表情道,“你近来倒是好耐性,忍了三天,仍不打算明说么?”

我眼角依稀都有泪了,可见他下手之狠绝。一面又呆着,“我忍什么?”

夜寻施施然道,“折清的事,你为何不同我讲?”

我远远坐在地上,未肿起的那边脸再热了热,讪笑道,”你……不都听到了么。”

“两回事。”

我垂眸瞅瞅地下的青草,纠结复纠结,“我感觉你近来愈发的不待见我了,哪还会再来跟你说些麻烦事,再招你烦。”

“……”

“难道不是么?小丝道,你从我哥那得了积压的信件离开后,出门便将信给丢了。”

夜寻忽然抿唇,像是笑了,“……你方才将小丝卖了,有意识到么?”

我从悲伤中缓缓回味过来,大惊。

夜寻再道,”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我隔日又去将信捡回来了?“

我怔然摇头,”没。“半刻静滞,受宠若惊兼之喜不自胜之后,便有点管不住嘴,“可你好端端为何要弃了又捡的?吓我一跳。”

他蓦然叹息一声,语气之内微微的无奈,犹如一阵舒心的暖风荡过,便连那清冷的眸也温存稍许。

他道,“洛儿,你何时也长长心可好?”

……

恍惚梦境情境过迁,醒来时,床头的那盏残灯仍是亮着的,结界光泽幽蓝,覆上一层暖暖的烛光。

我刚一醒来,便有两个黑影直直朝我砸来,我尚还有点晕乎,躲之不及就在与那黑影激烈碰撞之后更加的晕乎了。

有少年的声音饱含怒火,一面用枕头狠狠拍着我,一面道,”登徒子!浪荡鬼!说好了不进来的,竟然还爬到我床上来了!骗子!“

我一侧身,那装了些细沙的厚实枕头,给抡圆了拍在我后背,力道正好,拍得我险些咳出一口老血来,滚下床去。

瘫坐在地上之后回眸,但见柳棠一双桃花似的眼艳红艳红的,像是给人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般。面色却红润,褪下那份苍白。

我晃晃被拍晕的头,终于得以松一口气。

看模样,他似已经不记得早前被吞噬灵魂之事了。

☆、第30章 年少

我站起身,头依旧有点晕乎,亦感觉到身子颇为不适,没气力详细解释,遂简单嘱咐道,“外面危险得很,你不要再出结界了。若是要离开的话,最好等到午时再走。马还是拴在门口,只要不朝东,都是安全的。”

柳棠举起的枕头一滞,瞅着我时,桃花似的眼微微睁大,像是受到不小的惊吓,“你……你的眼睛。”

我抹一把脸上自发不停淌下的血泪,也觉得事态有点不好了。低声道一句,“留在这。”转身离开了宅院。

……

走到雨镇一处小河流,噗咚一声便跳了进去。

在河边发呆的小鬼避之不及,衣裳被我带起的水花溅湿,愤愤然大抵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我脑中轰鸣,听辨不清,抬眸望他一眼。

那小鬼在我这一眼之中,挂在嘴边的话语被生生遏止,低呀一声后,跌跌撞撞爬起身,逃远了。

我多得三魄融入,戾气更为强盛而不可压制,不但璃音的身体承受不住,也因骤然加持的魂力戾气未能被及时引导融合,而紊乱无序着,处于一个两方独立的排己状态之中。

我身边未能携带什么可压制戾气之物,唯指望无根水能暂且缓解我的痛楚,好容我疏通魂力。

可偏偏雨镇今个是个大晴天,我跳进河流之中也只是盼个心里安慰,无根水沾了地,效力也失得七七八八了。

我趴在河岸边做西子捧心状,不晓为何心脏疼得厉害,犹如给一把匕首刺入停驻在里头一般,死死卡着。心脏每跳动一下便是更深一份的痛楚。

如此一直折腾到入暮,天上渐渐卷积而来的阴云终于摇摇晃晃的抖下来点雨丝儿,洗刷着岸边我滴下的血泪。

我一面呼吸颤抖着,一动不能动的看着涓涓血红的小水流汇入河中,一面心疼着,我这些白白流了的精血,要吃多少补药才补得回来。连眼睛都蒙着血红一片,什么都瞧不清了。

五感逐渐模糊,我知道自己终于挺过了最险恶的时期,五魄开始渐渐融合。只是身体的创伤依旧,得等到融合完毕了才有余地调养身子。如此一番作想,我倒是开始庆幸,在我落难之际人处的是凡界,不至于担心虚弱之际,给人落井下石了。

庆幸过后,艰难的抽了扶着河岸的手,挽一把沾湿垂落的发,感觉湿湿的贴在脸上不舒服。

忽觉有什么穿过我抬起的手,从内拉住我的手臂,我诧异的咦了一声,是觉那双伸来的手触感太过于冰冷,并非活人所能有的体温。

那双手不算轻柔的将我从河岸边拖了出来,似是拖着一块破布一般,将我拉得几乎站立起来。

我无力站立便将双手合拢,自然而然的揽住了他的脖颈,未免他将我拉开,腿也攀了上去。

如此,便似是一个大人环抱小孩的姿态,不同的是,是由我的主动。

这把的年纪,做出这等的事,我丝毫未觉着违和,反倒激动不已的挂在他身上。拼命想睁眼也瞧不清楚他的容颜,一张嘴就是一口血涌了出来,末了还是哈哈道,“夜寻,夜寻,是你来了么?”

微雨之中,不晓是他未能理会我,还是我耳中轰鸣没能听见。我始终未能等到一个回答,只是感知得到他冰凉的手温和抚了抚我的发丝,将我扣在怀中,朦胧视野之内,衣襟玉兰纹路雅致。

我该是做了个不切实际的美梦。

一觉醒来,天高云远,草地苍茫,不知是为何处。

我起身起得有点急,在原地晕了一阵,险些没再一屁股坐回去。

空无目的的四下张望好一会,才略觉虚无的叹息一声,坐下,调息。

这地界灵力纯净,是为疗伤的极佳之所,我心知要我自己拖着半口气吊着的身子是不可能到这里来的,应该就是夜寻,分明就是。

第一回我遇见夜寻,他便是如此抱我的,将我当做个树袋熊般的捞进怀里。

纵然当初年少,也算是记忆颇深,除他之外,再无人如此对待过我。

又是一日的过去,我调息之时思想入定,暂避五识。

醒来之后才发觉肩边竟靠着个人,墨发如瀑倾泻在我身上,睫羽微敛,正是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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