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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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阳光-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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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竟然将她放到外面,放在一个随时有猎食者经过的破地方这么久。

“克莱尔。”我压低声音,站在图书馆门外,将她名字喊出来。

我专注地看着她,我的眼睛不需要眨眼这种累赘的动作。她回过头,阳光从正在蔓延染上颜色的巨型圆拱窗上,灿烂新鲜地以披荆斩棘的姿态冲进来。

光明强侵,无边无际。

“c?”她疑惑地说。

“你让我惊讶,你看起来真完美……”我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不敢放太重的力量,怕踩碎了地板上鲜明的色彩,冷白的石头地板不再只剩下线条。

阳光披到我身上,我的脑子里面响起了古老的战歌。

英勇的战士,拔出代表正义的利刃。

砍下傲慢无礼与懦弱的头颅。

女神,女神在看着你……

空气里面甜美的气味越来越浓郁,我才发觉自己刚刚解放了自己的嗅觉,狩猎屏息的习惯一直留在我骨子里。

我放慢呼吸的速度,大脑还停留在这个清新的世界的风暴中央。

“你从未迷失过自己。”永远自我怀疑的人,是不可能在我能力下面保持清醒的思想的。

我的目光不敢移开,无暇他顾,四周的吵闹声音突然让我愤怒起来。这些该死的纸片线条人,色彩来不及染上的人形线条蹦蹦跳跳的,海蒂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凯厄斯?”对于我面临暴露的风险,她没有任何迟疑地封锁了楼下的出口。

没有人跑得出去,这是沃尔图里正规的处理程序。

“快跑,快跑!”克莱尔突然大喊起来,她浑身僵硬,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是背叛,我怒视她,一股憎恨从我胸口激烈地涌出。“克莱尔,他们破坏了规则。”所有看到我的人,都是该进入沉默不语的地狱的罪人。

你怎么可以向着罪人示警。

我在下一秒却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因为无法控制的低喝而让大量的空气进入了肺部。

一种气息,空前地温暖起来。克莱尔的味道,她身上流淌的血液像是一把利剑,瞬间扎进了我的猎食本能里,摧毁了所有的理智。

血……在唱歌。

我身上全部器官都战栗起来,烈火焚烧的饥渴疼痛不堪,我的视线开始泛红。

我看到克莱尔惊吓到惨白的脸孔,但是这无法阻止我的疯狂,我需要她的血,色彩已经被我摒弃在外。我要捕猎,杀了她,吸干她的血液。

身体紧张到发抖,每根神经都在咆哮要咬死她。

这种甜美的味道是无法抗拒的,克莱尔不该逃跑,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猎食本能,反射性地将所有背对着我逃窜的生物抓住。

她显得过于柔软脆弱,我强硬地逼迫自己要放缓力气,不敢想象随便放任自己的力气的后果,可能她就碎裂了。

她色彩鲜明,薄弱清秀。

我用牙齿浅浅割裂她锁骨上的皮肤,芬芳的香气随着鲜血流出来。我知道会吸干她的血液,她跳动的心脏声渐渐弱下去,她会死,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叫喊。

她喃喃自语,爸,妈妈,查理……c。

c……

我终于因为这声叫唤而分了神,隐形眼镜早已经被分泌出来的毒液腐蚀干净。我能在克莱尔没有力气闭上的眼睛里面,看到自己狰狞的面孔,还有那双充满大红色的眼眸。

我痛苦地抗拒猎食本能的压迫,终于发现我又重新回到那个线条杂乱的世界里。

先前沾染上的色彩,全部都在干涸,

随着克莱尔的死去,而消失。

作为人类的克莱尔失血过多,我牙齿上的毒液开始进入她的血管,我知道接下去她会被我转换。

但是,色彩在崩塌,随着克莱尔痛苦的挣扎,她瘦弱的手臂死死缠绕住我冰冷的身体。我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这个人其实正在死亡,而不是新生。

毒液会让她死去,这是多么无稽之谈的错觉。

她抱着我,纠缠厮磨的绝望姿态。

她已经找不到可以拯救她的人。

而我能救她,就像是我那些人类记忆一样,我是我的子民的英雄。

我红着眼睛大喊,“海蒂,阻止我,不然我杀了你。”

然后我重新将自己凑到克莱尔鲜血横流的伤口上面,我撅着嘴将那些流进她血管里的毒液吸出来,血液与毒汁的缠绵不休。

这种味道可以让我发疯,连战歌都救不了我。

她的血液快速流失,她已经失去太多的血,毒液被我吸干净,新鲜的血液重新回到我口腔里面。

海蒂从门外快速冲到我面前,她重重地用手将我推开,我完全不设防备撞上图书柜。

果然海蒂不会让我失望,她敬畏沃尔图里,努力地服从我任何命令。

我们杀了图书馆所有人,海蒂放任克莱尔气若游丝地躺在图书馆过道上。她连忙对我说:“凯厄斯,我已经联络西雅图分部,让这里的fbi处理,不会暴露的。”

我屏住呼吸,没有空听她对于事故的后续报道。飞快地往机场那里奔跑,上百英里的时速已经快要满足不了我急促的心态,我要快点离开这里。

克莱尔血液的味道还引诱着我,我随时可能回去杀掉她。

我知道后面有同类追上来,海蒂死死跟在我身后,她还没发现身后有一个身法很敏捷的吸血鬼在掉尾。

如果是平时,我会亲自回身去干掉他。

但现在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我们的速度让那个追踪者跟不上。

当飞机重新飞上天空,我看到自己的世界又变成灰白色的线条。克莱尔的颜色似乎只是一个美梦,但我知道那是事实,因为我不睡觉,不会做梦。

我想起克莱尔蹲在图书馆前面,色彩厚重地盛开。

意外宁静蔓延开,我让海蒂重新将飞机驾驶回意大利沃尔图里。现在的我没有空去理会南方战争的余孽,我必须回到我熟悉的地方。

然后,再次回来。

第26章 贝拉

我不知道自己竟然还能醒过来,这不是我第一次从医院里面睁开眼睛;但是绝对是我最意外的一次苏醒。

比当初重生的那一次;还要不知所措。

“查理?”我困难地歪头看着坐在旁边的人,他看起来很很不好;一点都没有斯旺警官的那种精神气派。头发乱糟糟的,衬衫穿得邋遢宽松。

“现在好点了吗?”查理握住我的手;温热而用力;他带着胡渣的脸孔很憔悴,黑色眼圈让他看起来像是熬了几天几夜。

“没事了;我没事了查理。”我动动手指,却发现完全没有力量,我看着查理黯淡的脸也很难过,试着安慰他;只能不断地低声重复:“一点事都没有,我很好。”

查理看到我这样,他更难过了,声音带着嘶哑地说:“你差点就醒不过来了,克莱尔。幸好医院的血库里面有足够的血源,医生说你失血过多,肩膀被子弹打裂,幸运的是你撑到了救援队伍到达现场。我不敢相信,我差点就失去了你。”

他的惧怕是如此真实,悲愁爬上他紧皱着的眉间。

子弹?

我不是被咬了吗?

“怎么回事?”我鼻子里还插着软管,硬邦邦带着栏杆的医院床铺让我觉得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某种程度刺激着我清醒过来,知道这不是梦境。

“一个学生带着手枪冲进大学图书馆里,开枪杀死了那里所有人。那时候你刚刚好也在图书馆,最后只有你活下来了,你很幸运,歹徒不知道你没死绕过了你。”查理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怒,他是真的恨上了那个疯狂的杀人犯。

“手枪?那歹徒呢?”我又开始恍惚了,巨大的图书馆拱顶,烫伤人的阳光,四散的书籍,冰冷的拥抱。如同一条断裂的链条,在我混沌的思绪里面凌乱不堪。

查理的声音开始遥远,仿佛隔着玻璃那样闷而不清,带着一股压抑的悲伤。

“他自杀了,我跟西雅图的警局交涉过,将那个该死的混蛋的资料调出来过,他也是学校的学生,初步调查可能是因为失恋而导致的抑郁失控行为。”

查理的话变成一种催眠,让我以为这是真实的。一个学生闯入校园,冲入图书馆,杀了所有人,唯独我……还活着。

不对,好像哪里不对。

我睁着眼睛,看着医院上方雪白色的天花板,毫无焦点。记忆清晰起来,带着一种冰冷的空旷与漂浮,没有给我一点实质感,却将我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心脏因为剧烈过头而抽搐地疼痛着。

旁边的医用监控设备突然乱成一团地尖叫起来,不知道是身体哪个部位超出了警戒指标。

查理大叫起来,“克莱尔,你怎么了,医生!”

我已经从床上蹦起来,死死抓住查理的衣服,惊恐而愤怒地叫道:“不对,没有子弹也不是学生。查理,是吸血鬼,是吸血鬼杀了他们,他们都死掉了,被掐断了脖子。”

血从我手腕上涌出来,是动作过大而将插在血管上的输液管给扯掉而造成的伤口。但是我感觉不到痛了,我只有愤怒,疑惑,激动到必须有个出口来宣泄。

“克莱尔,你冷静下来。”

像是被我手上的鲜血给吓回神了,查理想都没想就将我用力压制回病床上。我惊喘一声,他用的是压制犯人的手法,完全是习惯成反射性的动作。医生跟白大衣天使刚好从外面冲进来,繁忙而有序地接过查理的工作,医生还很责怪地说:“查理斯旺先生,你不能这样对待病人。”

剩下的我再也没有机会听清楚,我的过于暴动很快就变成了药物转换的困倦。但是我还是用力地自言自语,“犯人是吸血鬼,犯人是吸血鬼,是……”

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就像是我跟卡伦一家保证的那样,在福克斯,没有朋友的克莱尔不过是一个妄想症过头的孤僻者。

我在小时候曾经很多次都沉浸在灵异书籍的幻想里面,我用那些可怕的鬼故事骗了很多可怜的小孩子,他们是如此柔软而好骗,像是一张白纸。对于我来说像是一个幼稚的游戏,但是对于福克斯小镇的人来说,克莱尔喜欢说谎的恶习惯已经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共识。而对于那些小时候被我吓哭,长大后跟我一起上学的同学们,我早就是跟个孤僻的巫婆一样的存在。

就连查理,会安慰我,但是他也不会相信我嘴里面任何一点关于非人类传说的真实。

他对我的信任停留在现实里,对于我的非现实部分,他会理解包容但不会当一回事。

这里是暮光之城,这里有吸血鬼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是我迎来真正的黑暗最后才认清的现实。

受伤后面的痛苦是一种清晰而极度难受的经过,我的身体开始因为伤口自愈的奋斗而发高烧。查理请了假来陪我,但他毕竟是一个大男人,对于已经长大的,视为亲女儿的我,很多时候也不方便。

我感觉过他笨重的脚步在我病床外面来来回回地走动,他一定在纠结要不要帮我擦身,可怜的舅舅。

贝拉也跟着他来了,他们在加利福尼亚洛杉矶旅游时,就接到了我出事的电话。我很想说,真是打搅了他们父女难得的团聚时光,要不是我,他们现在肯定在好莱坞大道上跟路过的明星或者明星的手印合照。

“克莱尔,别担心,你会没事的。”贝拉不自觉地跟查理选择同一种安慰方式,用他们那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来传递温暖。

我已经快要有两年没有见过她了,但是贝拉没有变多少。只是身体因为青春期而开始抽高,女性的特质在她身上苏醒过来,她变得更加白皙而沉默。她棕色的头发浓密柔顺,时常轻伏在她的双肩下面,如同傍晚悠长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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