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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獒-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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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走了一天的时间,现在已经是我们离开家后的第六天晚上了。

第七天早上,我们回去,因为下山的时候又见到了南卡的墓,先巴大叔心里对自己以前所养的母獒格外的思念,再次确认多吉大叔要送他一只小獒的事情,多吉大叔说,等开了春,小獒也断奶了,就给送过来。

我们带足了吃的和水,重新换上自己来时的行装,忽然达杰叫住我,说:阿哥,我看你也穿不惯这些藏区的衣服,我现在都不穿这些了呢,也只有一些老人妇女还穿,这套登山服就送你穿吧,路上也好走一些。

我说不用,反正冬天很快就过去了,达杰瞪眼,说:很快?还早呢!还有几场暴雪要下,到时候说不定就会大雪封门,你先穿着,大不了开春了,你送小獒的时候再带回来嘛!

其实,达杰说的也对,我本来就不适合穿央金阿哥的那些藏服,很麻烦,行动也不方便,就坦然接受了达杰送的登山服,不过那块新的登山表却还是坚持还给了达杰,我虽然是个退役了的兵,并不是什么文人、诗人,但我也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的道理。

我很着急,想赶快回到家里,我想大黑,不知道大黑现在怎么样了,她一定会拖着刚生产不久的身子,天天跑到院门外去看去等,等我们回来,看我们远远归来的身影。

大黑的这个时候,我们人类应该叫坐月子,据说妇女坐月子的时候就是整个生殖系统恢复的一个过程,恢复得不好,会影响产妇的身体健康,而且不能吹风受凉,大黑会不会也像人类一样呢?

我担心大黑整天跑到雪地里守望我们的归来,就心急火燎地往回赶,但是因为多吉大叔年纪大了,实在走不快,我差点急得就想背着他往回跑。

回去的路上,天空还在飘雪,只是不像山顶上的风吹得那么猛烈了,雪片似乎也小了许多,我们紧赶慢赶,还是花费掉了一天的行走时间,天黑的时候,才远远地望见了那个小村落。

第八十章、格格被狼叼走

我一路呼喊着大黑的名字,一边兴奋地往回跑,大黑没有跑出来迎接我,我以为是离得太远,她没有听见我的叫声,就跑得更快了,一边大声地喊大黑,大黑还是没有出来。

我的心忽地一下就凉了大半截,比天子峰上的冰雪还要冰冷,难道不在家的这七天时间,大黑出了什么事吗?不可能!

我冲进院子里,圈里的羊们看见我回来了,一齐放声叫唤,我看见羊栅栏散了,被人重新又捆扎在一起,捆扎得有点乱,院子里很静,没有声音,我预感到真的出了什么事,眼眶一下子就酸了。

就在我想掉眼泪的时候,大黑忽然在屋里叫了起来,伴随着大黑的吼叫声,我还听到了铁链子在哐啷啷地直响,发生了什么事?大黑被锁起来了?

格桑从另一间屋里走了出来,一看见他阿爸和我都回来了,就一头扑到多吉大叔的怀里,带着哭腔地说:阿爸,家里出事了!

啥事,别慌,慢慢讲。多吉大叔拍拍格桑的背,打开房门,我看见大黑被拴在一根铁链子上,铁链被屋角地面上伸出的一根铁钩子固定住,大黑一个劲地往门口扑,把铁链子扯得笔直,她有些兴奋地冲我们叫,但是又带着一种愤怒的悲伤。

多吉大叔走进屋里,我们放下背上的行装,我问格桑:为什么要给大黑上铁链子?说着,走过去抚摸大黑的头,大黑把头往我的怀里钻,我开始还只是心疼大黑,一进屋放下行装走向大黑的时候,发现格格不见了!

我以为格格又被太子欺负,不知钻到了红地毡的哪个角落里去,就跑到窝里去找,找了半天没找到,我着急地又问:格桑,格格呢?

格格被狼给叼走了!格桑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说。

我和多吉大叔都不相信,有大黑在,哪只狼敢闯进屋里来叼格格?

我连环炮似地寻问格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吞吞吐吐的,一口气快说完!

格桑可能是被我严厉的面孔给吓住了,也可能是想到了几天前的那场噩梦,心里害怕,说起话来就更结巴。

多吉大叔摸了摸格桑的头,安慰他:慢慢说,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别着急,从头说,说仔细点。

格桑咽了口口水,说:阿爸,你和阿哥刚走那天晚上,村子口就来了一群狼,一个劲地嚎了一晚上,第二天晚上,他们又来嚎,还冲进村子里来抢羊吃,咱们家有大黑,那些狼就不敢来,村里人和狼打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我才知道扎西木大叔家的一头带羔的母羊被狼咬死拖走了,村民们的羊也有不少被咬死抓伤的,扎西木大叔抓到了一只狼,就和村民们商议,要给狼点颜色看看,他们本来是想吓唬狼,谁知惹出了大麻烦。

怎么个吓唬法?多吉大叔忧心地卷上了一锅旱烟,吸了一口。

格桑结巴了一下,说:他,他们给抓来的那只狼点天灯,就绑在村口的那株老歪脖村上!

我再次问格桑:说清楚点,到底是他,还是他们?又都有哪些人?

格桑说:是扎西木大叔,就是他家抓到那只狼的,狼是被他老婆用木棍子敲晕的,抓到后,就绑了起来,他们家人很气愤,就把狼脑壳子凿开,放了些灯芯草,点了天灯,狼被烧得一直嚎叫,附近山上的狼也一起跟着嚎,我都听不下去了,怪凄惨的。

我听得打了个哆嗦,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暴了出来,虽然狼是吃了牧民们的羊,牧民们抓到狼,然后打死了出气,那也可以理解,但是点天灯这种方法却实在是残酷了点,让人联想到了商纣王的残忍和暴戾。

再后来又发生了啥事?多吉大叔吸了一口烟,眉头深锁,我看得出他眉头下深锁的不安,像一片乌云,笼罩在他的头顶上。

后来,第二天晚上,狼们又来了,不光晚上来,白天也来,搞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晚上也不敢睡,可还是被狼群袭击了村子,羊圈也被狼们拆了,羊群被冲得到处乱跑,满雪坡子都是羊,大黑就冲出去和那些狼打架,谁知大黑一冲出去,咱们家就进了狼了。格桑怯怯地说,眼睛里有点含泪。

格桑擦了一把泪,又接着往下说:我一见狼进了咱们家,就抱着枪和狼干上了,我开枪打伤了狼的后腿,狼扑上来要和我拼命,半夜里乌漆抹黑的,啥也看不清,我被那只大狼给按在地上,枪也被扑掉了,一着急,就使劲咬了那狼一口,狼就跑了。

我没想到在紧急关头,格桑竟然也会这样勇猛,赞赏地拍拍他的肩,问:后来呢?大黑怎么样了?还有格格?

格桑又抹了一把眼眶,说:狼把羊圈拆散了,羊们到处跑,我把羊往一堆赶,又去捆羊圈,大黑就满山坡追着那些狼们咬,狼们也狡猾,根本就不跟大黑打架,轮流换着跑,跟大黑较劲,大黑刚生过崽没几天,一路追得直喘气。

我后来跑到屋里一看,屋里东西被狼们刨得乱七八糟,那只小狼崽不见了,格格也被狼给叼走了,我当时就想,闯进屋里的应该是两只狼,所以只叼了两只出去,太子、王子和公主他们都还没事,我就跑出去喊大黑。

格桑喘了口气,抽了抽鼻子,又说:我跑出去的时候,看见大黑被十几只狼围着咬,大黑本来一直就在追那些狼,我看她直喘粗气,那些狼又多,怕她打不过,就冲那些狼们开了枪,打死了一只,狼群后来突然都撤了。

大黑跑回来,发现格格不见了,就满村子找,村里的牧民家都被她冲进去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格格,大黑像疯了一样,追着狼群的气味跑,满山坡地吼,一直吼到天亮,我扯都扯不住她,一扯她,她就扭头要咬我。

后来,大黑吼了一晚上,吼得都没有力气了,我才把她使劲拽了回来,大黑使劲往外挣,我实在摁不住她,又怕她发疯,就找才让大叔他们帮我把大黑锁了起来,这铁链子就是扎西木大叔家原来拴巴顿用的。

《獒》卷五

第八十一章、獒不需要怜悯

我听得心惊肉跳,又为大黑感到伤心,更加心疼格格,格格是四只小獒中最乖巧讨人爱的一个,我很喜欢她,现在心里却感到无比的哀伤,不知道格格被狼群叼走后,还能不能活命?那些狼叼走格格本来就是出于报复,但是叼走小狼崽……

我心里猛然想到了什么,问格桑:来的是哪些狼,是小狼群还是大狼群,那只我们救过的受伤的母狼在不在里面?

格桑摇了摇头,说:那些狼不像是本地的狼,体形很大,长得很壮,像小豹子一样,毛色也深,可能是外来的,都是一大群一大群的站在一起,像点像上次在大林子里围攻我们的那些狼。

多吉大叔的烟没有抽完,他忽然摁灭了烟袋,说:去村口那棵歪脖村看看。

那棵老树离村子不远,就在村口前五十来米远的地方,我们过去看的时候,绑在树上的狼尸体已经不见了,可能是被那群狼们给拉走了,只剩下树杆上被烧得焦黑一片,树皮上沾着些油乎乎的东西。

树杆上到处是被狼爪抓过的痕迹,很多树皮被剥裂了,露出了里面光溜溜的木质树杆,地上还有一些残露在雪外的被咬断的绳索。

多吉大叔仔细看了树的周围,从雪地里捏起了一撮狼毛,看了一会,说:这些狼是从藏边迁移过来的,个头比这里的狼大了一小半,野性凶残,常常袭击弱小的同类,在冬天,甚至经常会出现狼吃狼的情况。

我想象着这些狼的凶残,想着大黑与这些个头强壮的凶残的狼搏斗,想象着格格被狼叼走的那一晚,大黑又是何等的凄凉和伤心,以至于后来像疯了一样把全村每一户人家都翻了个底朝天,心里咯登一下凉了。

多吉大叔手里捏着那撮狼毛,说:其实草原狼最喜欢吃的还不是羊,是糜鹿,野兔和野牛,本地狼在冬天里,一般只要打的食能够糊口,基本上很少来侵犯羊群,只有那些野性攻击性极强的狼才喜欢这样干,咱们这次遇到麻烦了。

那些狼还会来为它们的同伴报仇?我想肯定还会来,心里有些不安,上次在大林子里时就只剩六颗子弹了,现在格桑又用掉了两颗,全村也就只有四颗子弹,村里的獒也就只有两只,而且,按理说,大黑现在还在月子期。

多吉大叔深深地吸了口气,看了看附近的山坡,说:那些狼知道在袭击了村子一两次后,会隔一段时间再来,它们知道人们一定会加强防备,为了避免族群成员伤减,它们会选择一个危机最小的时候再来。

可是,格格被它们叼走了,不知道格格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格桑问他阿爸。

多吉摇了摇头,他也很难说清楚,这群狼太凶残,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把握来决定格格的生死。

我为格格痛惜,为大黑感到悲伤,但是又没有办法,这几天一直在下雪,所有狼的踪迹都被大雪覆盖得无影无踪,就是追着去找,也找不回格格了。

我们伤心地回到屋里,大黑一个劲地在挣那条铁链子,哐啷啷地响个不停,我看见大黑正哀戚地望着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叫,很可怜,两只小眼睛里像是满含着泪水,眼眶附近的毛都被打湿了。

第一次看见大黑掉眼泪,我心疼她,喉结滚动了两下,摸着她脖子上拴着的铁链子,回头对多吉大叔说:解开吧,大黑现在情绪好多了,我相信她不会再发狂了。

多吉大叔比我更心疼大黑,叹了口气,走过来,和我一起解开了大黑脖子上的铁链子。

大黑感激地舔着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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