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贵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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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贵胄-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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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对着屋子,听着屋子里传出来的声响,闭目养神的赵老骥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原本因为没有表情而显得有些刻板的脸上也柔和少许,哼起了轻微的京剧调子,赵老骥如同那轮挂在天边的夕阳一样安详。

一米多长的粗黑身影窜出了米缸,浑浊得如同一层茧一样的眼睛随着脑袋的晃动而四处巡视,吐着猩红的舌头,这条蛇打算夺路而逃。

赵虎臣俯身抓住这条蛇的七寸,另一只手抓住蛇尾巴走出屋子,掐住蛇七寸的两根手指用力捏住脊柱,感受到手指下蛇的心跳,赵虎臣轻而易举地结束掉了这条不断挣扎的毒蛇生命,拧下蛇头扔掉,留下蛇胆其他的内脏全部扔给了黑子,赵虎臣洗剥好了蛇,又跑去割下了几块好的山羚羊肉,淘米煮饭,一切有条不紊地做好之后,天色已黑。

就着近黑的天色,赵虎臣坐在门槛上给自己身上的伤口上药。

一只手从赵虎臣的手上接过了药水和棉签,是爷爷。

赵虎臣安静地坐在门槛上,任由爷爷给他的伤口上药,实际上这种待遇自从他十三岁能够独立上山抗下一头野猪之后就没有享受到过了。

“遇上野猪了?”赵老骥看着赵虎臣后背那狰狞的血槽,新的伤口覆盖在旧的伤口上,而在赵虎臣身上,后背的伤显然要比胸前的伤多的多,因为后背只要不伤到脊柱就死不了人,而山上的野兽力大性凶,在身前留下伤口的话不留神开膛破肚也不是玩笑话。

“嗯。”赵虎臣点点头,回应道。

祖孙两的话从来都不多,赵虎臣小时候更多的听到的还是爷爷的喝骂声,那是因为他训练偷懒或者失败的时候,渐渐地,爷爷的喝骂声少了,也证明他的训练很有效果。

赵老骥用力地将药酒涂擦在赵虎臣的后背,触到伤口的赵虎臣感受到药水渗透入伤口,因为没有皮肤的保护所以直接和血肉发生反应,酸麻胀痛让他咬紧压根,早已习惯的他哼也没哼一声。

“知道今天的事情错在哪里了没有?”上好了药,赵老骥坐在院子里,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天边的月亮,问。

“做得不够彻底,让人抓住了把柄。”赵虎臣给出了一个寻常人看来绝对是歪门邪道的回答。

“知道还会犯错,罪加一等。”赵老骥的回应却是更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很多事情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被你的敌人抓住了你的把柄等于就是给了一把能够杀掉自己的屠刀,没有任何悬念,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下死手,所以你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绝对不留下任何后患,就算做的是恶人,也要把恶事做绝。还记得不记得我告诉过你做坏人的品级之分?”躺在摇椅上的赵老骥抬起眼皮,看了坐在门槛上扬起头望着月亮的赵虎臣一眼,原本严厉的语气也渐渐软化,这孩子吃了太多苦,从小便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他自己兴许不觉得苦,但他这个始作俑者却一直都为此心怀愧疚。

只因为他给不起赵虎臣一个寻常孩子该有的童年。

“三品坏人惧怕正义,二品坏人迎合正义,一品坏人驾驭正义。”赵虎臣毫不犹豫地回答。

“很好。”赵老骥点点头,又重新闭上眼睛,淡淡道:“整天做些偷鸡摸狗事情的便是不入流的坏人,敢杀人,敢越祸,敢为非作歹的,是三品的坏人,能够依靠灰色收入混得风生水起的才是二品坏人,而一品的坏人,则是那些不出世,不为人所知却始终都掌控着社会秩序的人,二十年来,我训你练你,要你隐忍,从不显于外人,成大事者不谋于众,便是让你懂得韬光养晦,而你今天却连犯两次错误,第一次错误是用错误的手段选择了错误的地点和时间做了错误的事情,第二件错事就是在别人用枪指着我的时候你打算不计一切代价地杀掉对方,这是大错特错,没有人能够值得你这样做。在这个社会,能够真正做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能上到最高的位,学会无情无义才是弱肉强食的真谛,过早地掀开了最后一张牌最终躺下的不会是你的敌人而是你自己。”

赵老骥的话字字珠玑,赵虎臣一个字一个字地听,认真地记下。

“既然做错了事情就要惩罚,老规矩,一千个放两袋米的俯卧撑,不做完不准吃饭。”赵老骥平静道。

赵虎臣没有丝毫不满,应了一声就走进房间拎出了两袋五十斤的大米,抗在肩上之后便开始做俯卧撑。

这种别人看来有些骇人听闻的训练对于赵虎臣而言再正常不过,至于苦不苦,他早就忘了那是什么滋味。正如同习惯了喝中药的人去咀嚼黄连也未必就觉得不能忍受,到是天天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人吃不得一点苦,这就是赵虎臣和同龄人最大的不同。

这份在极端艰苦的环境下磨砺出来的坚韧性子也正是他的爷爷,他的师父乐于见到的。

“等会吃完饭之后把另外半只山羚羊给你师父送去,等以后你出了赵家村你能够忘记任何人就是不能忘记你师父一家对你的好。”赵老骥此时又恢复了那个与世无争小老头的样子,微微弯着背,背着双手走进屋子里。

寻常人绝瞧不出来这个伛偻着腰的老头竟然是下午能够轻而易举地吓得那一群手拿猎枪民风彪悍的刁民们不敢动弹的强大老人,灯火昏黄,老人的沧桑和秘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做完了俯卧撑,赵虎臣吃完了饭洗澡之后拎着那半只羚羊走向师父家,当然,还有他专门多带的一只前腿,因为师娘喜欢吃前腿肉。

赵虎臣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就知道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儒雅气质的三叔绝对和寻常的粗野男人不同,只是怎么个不同法,他说不出来。

四十来岁的脸上永远都带着微笑,从来没有见过他与谁争执过,但就是这样一个在农村人眼中几乎有些娘们的赵泰斗却是附近十里八乡最受人尊重的人。

为赵虎臣开门的是师娘,一个面容美丽的女人,也是赵家村唯一从城里嫁进来的女人,身上有一种赵虎臣从来没有在赵家村其他粗狂女人身上见过的大家闺秀气质。

“师娘好。”赵虎臣礼貌道。

赵虎臣就是再凶狠再野他也知道师父家是真正对他好的,所以无论是对师父还是对师娘,他永远都报以发自内心的尊重。

第03章 往昔峥嵘

师娘的脸上笑容柔和,让赵虎臣进门来,柔声问:“虎臣吃过饭没有?来,一起吃点。”

“谢谢师娘,我吃过了来的,这是今天我打到的山羊,送来给师娘家。”赵虎臣挠挠头,面对三婶那柔和的目光他就有些不知所措,却也有一阵发自内心的温暖。

“虎臣看到哪里了?”走进院子的赵泰斗放下碗筷,问。

“《题吾子行小篆卷后》看完了,《尔雅注疏》看到几页,不过有些问题想不明白。”赵虎臣老老实实地回答,如果说爷爷一直都在训练他在体能和搏击方面的话,那么师父一家教他的就更多了,或许没有会相信,从未走出过赵家村才刚满二十岁的赵虎臣已经掌握了包括日语,英语,法语在内的七门语言,中国国学,古诗词更是他学习的重点,对于古典文化的学习中甚至还夹杂着不少西方古典文学。

许多专业性强到足以让大学教授面露尴尬的问题在赵虎臣看来却根本不算是问题。

“有问题是好的,如果都没有问题我就不放心了,待会你跟我去书房,哪些地方看不懂你问我。”赵泰斗目光中丝毫不吝啬赞赏,天分也好悟性也罢,赵虎臣兴许不是他所见过的孩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但就这股勤奋劲和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韧劲绝对是最让赵泰斗惊叹的。

师娘从赵虎臣的身后走来,恰好见到了他衣服上渗出来的血红色,惊讶道:“虎臣,你受伤了?”

赵虎臣点头说:“嗯,今天上山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把衣服脱了,师娘给你看看。”师娘心疼道。

从记事起就跟着爷爷长大的赵虎臣根本就不知道母爱是什么,而自从师父一家出现之后他的生活之中师娘就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即是他的半个母亲,也是他的半个老师。

夫妇两虽结婚多年但却一直都膝下无子,而他们又几乎是看着赵虎臣长大的,因此便一直都把赵虎臣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加上赵泰斗和赵老爷子有一层谁都不曾知晓的关系,因而在师娘的眼中,赵虎臣和自己的孩子是没有区别的。

赵虎臣顺从地脱下上衣,露出并不健壮但肌肉却分部很均匀的身体,唯一的缺憾是这身体上的伤疤太多太多了。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赵虎臣的伤疤,但师娘还是有些心疼,特别是见到那道因为重物的压迫而重新有迸裂趋势的血槽,责备道:“是不是你爷爷又体罚你了?”

“回去之后做了几个俯卧撑,加了两袋米。”赵虎臣老老实实地回答,虽然把一千个简化成了几个。“真是的,你爷爷真是一直都这样,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孩子,你坐下来,我给你重新上药。”师娘拿来药箱,坐在赵虎臣身后重新帮他的伤口上药。

师娘的手当然和爷爷的手不一样,除了包扎的时候必要的扎紧之外赵虎臣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上好了药,赵虎臣穿上衣服,对一直都坐在旁边的赵泰斗说:“师父,今天的事情。。。”

“不用说了,师父相信你。”赵泰斗知道赵虎臣是指村支书的那件事情,微笑着拍了拍赵虎臣的肩膀,道。

“嗯。”赵虎臣点点头,虽然没有说感激的话,但心中的温暖却真实存在。

上好了药,赵虎臣便和赵泰斗一起上了书房,开始他晚上的学习。

赵泰斗的书房算是货真价实的书房,因为这间占了整整半层楼的房间里除了一排排的书柜之外全是书,而角落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简单的木桌,旁边是一张凳子,这里便是赵虎臣学习了数年的地方。

这里所有的藏书,赵虎臣已经看过大半,其实这些已经是第二批了,早先一书房的书全部被赵虎臣看过之后赵泰斗又想办法弄了一书房的古书出来让赵虎臣看。

赵虎臣熟门熟路地跑到一个书架前,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本线装书然后跑到窗前,此时赵泰斗已经坐在哪里等他了。

帮赵虎臣点出几个不明白的地方,赵泰斗就悄悄地退出了书房。

回到楼下,见到正在灯光下缝补衣服的妻子,赵泰斗的眼神柔和。

“虎臣这孩子,太刻苦了。”师娘转身看了下楼的赵泰斗一眼,摇摇头,叹息道。

“不刻苦又怎么能做人上人?这个世界不存在不付出的得到,在这一点上,这孩子让我没有任何挑剔的瑕疵。”赵泰斗微笑着坐到妻子身边,道。

“这话你都说了十几年了,话说回来,这孩子的天分真是好,他现在的英语水平去过雅思也并不是问题,更何况还需要掌握另外六门语言,若是让我父亲知道了,恐怕无论如何也要把他要到身边去教导,日后未必就不能成为某方面的专业天才。”师娘轻笑道。

“那岂不是大材小用,无论是赵老爷子还是我,都不希望看到他只做一个所谓的天才被国家供养在某个实验室的人,十多年的苦心为的只是让他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赵泰斗转头看了看安静的楼上,皱眉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相信只要有机缘,这孩子迟早能干出一番自己的事业来,就像是当年的你一样。更何况这孩子本身就具有最荣耀的血统。”师娘放下了手上的活,靠在丈夫的身上,笑容柔和。

她的父亲是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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