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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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剑- 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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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梦白道:“不必,不必!”
    萍儿轻轻皱起了眉,面上突然泛起胭脂般的红雾,垂首道:“相公可要……可要……”咬了咬牙,住口不语。
    展梦白赶紧大声道:“不必!不必!”
    萍儿霍然抬起了头,低颦着眉,幽幽道:“相公什么都不要,要萍儿为相公做什么呢?”
    展梦白还未答话,却见她目中竟已流出了泪珠,双肩耸动,仿佛心里甚是悲痛,不禁大奇道:“你哭什么?”
    萍儿啜泣道:“相公为何不要萍儿侍候?”
    展梦白苦笑道:“你为何定要侍候我?”
    萍儿垂首道:“女人天生便是侍候男人的,相公不要萍儿侍候,萍儿心里自然就难受的很。”
    展梦白听得这种言论,倒不觉呆了一呆,方自苦叹道:“萍儿姑娘,你……你还是回去吧!”
    萍儿身子一震,突然放声痛哭起来,展梦白遇着痛哭的少女,实在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如何劝她?
    只见她哭了半晌,抽泣着道:“相公嫌萍儿生得丑么?”
    展梦白苦笑道:“你那里生得丑。”
    萍儿道:“相公可是嫌萍儿身子不乾净,萍儿虽然出身在……在那里,但身子直到今天还是乾净的!”
    话未说完,脸又红了。
    展梦白又呆了一呆,寻思半晌,方自正色道:“这就是了,你本是乾乾净净的身子,为何不乾乾净净地回去,他日遇着个知心之人,好生结为夫妻,这样于你于我都好。”
    话到这里,他想好的词虽已说完了,但却自觉这番话说的义正词严,情理兼顾,萍儿绝无理由不听的。
    那知他说完了话,萍儿却哭得更伤心了,翻身伏在锦褥上,痛哭着道:“不,不,我死也不走!”
    展梦白怔了半晌,缓缓道:“你不走只有我走了!”
    萍儿突然翻身坐起,瞪大了眼睛,瞪着展梦白,大声道:“相公若走了,萍儿立时就死在这里!”
    展梦白又是惊奇,又是气恼,亦自大声道:“我与你素昧平生,今日才见,既非旧交,又无情感,你为何定要跟着我?”
    萍儿道:“富大爷花银子将萍儿买来,为的就是要萍儿一辈子跟着相公,一辈子服侍相公!”
    展梦白道:“但……但……我不要也不行么?从今日起,你便是自由之身了,这本是可喜可贺之事,我先贺你一杯。”
    他想尽办法来说,那知萍儿却根本不听他这套,反而又痛哭起来,道:“我若走了,日后还有脸见人么?”
    展梦白道:“为何无颜见人了?你还了自由之身,正正当当的做人,昔日你那些朋友,都该无颜见你才是。”
    萍儿摇头道:“相公,你错了。”
    展梦白忍不住气道:“明明是你错,怎会是我错了?”
    萍儿流泪道:“别人若知道相公将我赶走,一定会笑死我了,我只有……只有此刻就死在相公面前。”
    展梦白惊道:“你怎能死在这里?”
    萍儿破涕一笑,道:“相公不忍教萍儿死,萍儿就留在这里了!”接起展梦白的茶杯,竟转身又去倒茶了。
    展梦白怔在那里,暗中叫苦:“这些烟花少女的心念,当真教常人听了哭笑不得,早知如此,我宁可饿着肚子走了!”
    他虽能纵横江湖,此刻却一筹莫展,呆坐了半晌,方自叹道:“你既不愿回去,我便将你带到镇江。”
    萍儿颔首道:“好。”
    展梦白沉着脸道:“但到了镇江,你却要自己走了!”
    萍儿道:“好!”
    展梦白道:“你莫要只管口中说好,耳里也要听清楚了!”
    萍儿娇笑道:“相公只要教萍儿留下,什么都好!”
    展梦白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突听外面那赶车的老头子在吃吃地偷笑,展梦白又好气,又好笑。
    他只当这老儿真的半聋,那知这老儿耳朵却尖的很!
    但这年老成精的老头子赶起车来,却当真无愧有数十年的经验,这一路上,车马几乎未曾停过。
    只因他坐着赶车时,也一样能回复疲劳,这种数十年来经验积成的工夫,确非常人能及。
    车上有美酒,有腊味,也有绝不变味的硬面饽饽。
    过着??镇,那老头子还下车添些新鲜果蔬,但车子却绝不在??镇中多所停留,更从未打尖投店。
    展梦白也咬定牙关,不到深夜,不至旷野,绝不下车。
    萍儿在车上自是千依百顺,言笑承欢,展梦白虽不及乱,但在这一段行程中却也享尽了温柔。
    虽然有时他听到车外的马蹄奔腾声,剑匣击鞍声,也不禁暗暗猜测,这纵马而过的骑士是什么人?
    又有时他饮了两杯闷酒,顿觉胸中积郁,无可发??,恨不能纵身而出,寻两件人间不平事来发??发???
    但是他却终于都忍住了。
    他只是静坐练功,卧读诗书,有时听萍儿清奏一曲,有时与萍儿对奕一盘,有时隔窗与那老儿扯些闲话。
    他渐渐发觉,这老儿见闻的渊博,也渐渐发觉了萍儿的天真,他再也想不到这竟是如此一段奇异的行程。
    但这段多采多姿的奇异行程,却终于给束了。
    ※※※
    车到镇江!
    展梦白精神大振,热血奔腾,萍儿却垂下了头,道:“相公已到了么?”
    展梦白含笑点头。
    萍儿道:“相公要将萍儿安置在那里?”
    展梦白一呆,道:“我……我不是早已与你说好了么!”
    萍儿轻轻点了点头,垂首道:“那么,萍儿就此走了。”擦了擦眼泪,又道:“萍儿的衣服,也可带走么?”
    展梦白道:“还有橱里的银子。”
    萍儿又点了点头,一面拭泪,一面收拾,那老头子也在外面长吁短叹,又道:“萍儿姑娘,快些收拾吧,反正要走的,还不如快走的好,你在这里虽然人地生疏,却也未见会饿死的!”
    展梦白只作没有听到,也不去看她,却喃喃叹道:“我辈江湖中人,生死连自己都难预料,实在无法照顾别人。”
    萍儿流着泪道:“萍儿知道!”
    那老头子又道:“萍儿姑娘,你听见没有,展公子虽是个大侠客,也无法照顾你的,还是快些收拾快些走吧!”
    他此刻说话流流利利,一点也不结巴了。
    展梦白还是似乎没有听到……其实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只听得萍儿在轻轻地哭!
    又听得那老头子道:“萍儿姑娘,还哭什么,世上孤苦伶仃的女孩子,又不止你一个,展公子怎能全都照应到。”
    萍儿道:“萍儿没有哭……”抽抽泣泣,擦了擦鼻子,打了个小小的包袱,轻轻道:
    “相公,萍儿走了!”
    展梦白眼看着篮子,道:“多多珍重了!”
    萍儿轻轻点了点头,缓缓移动着身子,悄悄地拭泪,轻轻的道:“萍儿自己会想法子活下去的,相公莫要挂念……”
    展梦白突然大喝一声:“慢走!”霍然转过身子。
    萍儿颤声道:“相……公,你……”
    展梦白乾‘咳’一声,道:“你若受得住苦,便可到我家去,我家还有几亩薄田,足可养你……”
    他话未说完,萍儿已抛了包袱,轻呼着扑到他身上,双肩耸动,也不知究竟是哭是笑?
    展梦白也只觉双目发红,喉头发痒,却听那老头子在外哈哈笑道:“我早知展公子不是硬心人,不会抛下你的!”
    笑声虽是得意,但却有些酸酸的哽咽味道。
    展梦白笑骂道:“你莫得意,要罚你送她到杭州!”
    那老头子笑道:“我这老头子,反正也不想赶车了,又是孤寡一个,送萍儿姑娘去了,也在公子家吃碗闲饭吧?”
    展梦白自然应了,说了住处地址,交待了言语,便道:“你们去吧,我就在此下车,寻船渡江了!”
    萍儿已将他那柄黑铁古剑擦得乾乾净净,套进了富仲平为他准备的一只绿鲨鱼皮,镶着珠宝的华丽剑鞘。
    展梦白佩起了剑,忍不住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黯然叹道:“我此番一去,只怕再也……”突地掀开车??,一跃下车,生怕儿女情长,令得英雄气短。
    只听得萍儿颤声道:“相公,多……多保重了!”
    展梦白急奔了一程,才敢回头。
    只见车马还停在那里,萍儿还在向??外凝睇!
    于是他再次回身,再次急奔,心中又酸又甜又苦,也不知是何滋味,唯有暗叹忖道:
    “好没来由,我怎地又惹起这场情债,却又叫我如何了断?”
    古往今来英雄,又有几人不为情苦?
    ※※※
    金山,孤立江天水云间,依然如故。
    金山寺,大雄宝殿中,香云缭绕,新接‘金山寺’方丈之位的铁骨大师,合掌肃立在缭绕的香云里。
    神机大师,身着灰白僧衫,足踏多耳麻鞋,掌中拄着根九银??杖,竟似乎有远行的模样。
    大殿中除了他两人外,只有个小沙弥恭立在身侧,手托木盘,盘上放的是一只黄布包袱,随着铁骨、神机两人,在神案前拜了三拜!
    四下一片静寂,只有宽大的僧袍,擦在蒲团上,沙沙作响,使这庄严的佛殿,气氛更见沉重。
    突听三声钟鸣,划破了沉重的静寂。
    钟声余韵中,铁骨大师缓缓立起,肃然上香,口中喃喃默祷:“望我佛慈悲,助弟子等寻回本寺之宝!”
    然后,他缓缓转身,将那黄布包袱,双手捧到神机大师面前,缓缓道:“师弟此去,要多珍重了!”
    神机大师双手接过包袱,肃然无语。
    突见一个少年僧人飞步而来,台十躬身道:“启禀师傅师叔,寺门外有位檀樾相公求见。”
    铁骨大师面色一沉,道:“为师早已吩咐过你,今日金山寺庙门不开,你难道不会对那位相公说么?”
    少年僧人躬身道:“弟子已说过了,只是……”
    语声未了,只听他身后已有人接口道:“只是在下自己会越墙而入!”身形一闪,自少年僧人身后跃上石阶!
    铁骨、神机,面色齐变,转目望去,齐地脱口道:“原来是展相公!”
    这越墙而入的人,正是心急如火的展梦白!
第八章 冷夜渡关山
    展梦白抱拳道:“在下闯关而入,望大师恕罪。”
    他语声微顿,立刻肃然接道:“但在下此来,实有万分紧急的事故,片刻也延误不得的。”
    铁骨、神机耸然动容,齐声问道:“什么事?”
    展梦白道:“此事说来话长,盼两位先领在下到方丈室去!”他不等两人回答,便已大步走向殿后。
    铁骨、神机见他神情如此严重,知道必有要事,再也顾不得谦虚客套,齐地大步随之而去。
    展梦白本是熟路,三转两转,便来到方丈室,门外那‘入室通名’的木牌,早已撤下了。
    但方丈室中的陈设,仍丝毫未改,当门一具云床,云床中央,青玉几后,果然端端正正地放着只蒲团。
    展梦白一见这蒲团,想到那件震动江湖的秘密,关键便在这小小一只蒲团之中,心头但觉热血上涌,再也顾不得别的,箭步窜了过去!伸手攫住了那蒲团,瞑目长叹了口气,道:“谢天谢地,总算寻到了!”
    方自赶将进来的神机、铁骨,见了他这般动作,不禁相顾愕然,道:“展相公这是做什么?”
    那知展梦白却似根本没听到他两人的话,双手一分,竟将那草编的蒲团撕得根根飞散。
    但蒲团中却空无一物!
    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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