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霜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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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霜衣-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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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几句话,说的大义凛然,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韩士公高声说道:“老猴儿愿入玄皇教下,听候姑娘差遣。”
    桑南樵似是也被李文扬这几句话,激厉起豪壮之气,独目中神光闪闪,说道:“黄山世家的盛名,历百年而不衰,并存于武林九大门派之间,光辉犹有过之,其名实非虚获。”
    这些豪壮、颂赞之言,并未能使李中慧转悲为喜,只听她嘤的一声,叫道:“哥哥呀!女子无才便是德,小妹今日要改它一字,女子无才使是福了。”
    李文扬茫然说道:“这个小兄还不太了然。”
    李中慧突然一拭脸上泪痕,道:“哥哥不知也罢。”目光一掠林寒青,转注到那中年病妇脸上,缓缓说道:“老前辈还有什么训教之言,晚辈这里洗耳恭听了。”
    林寒青只觉李中慧那一眼,有如冷电中挟着霜刃一般,刺入了他。动的深处,他何尝不为李文扬、韩士公的豪气所感,但感到自己茫然的身世,以及周簧隐隐暗示出自己身负大仇之言,只怕日后难免要有独行其是之举,如若今回答允效力玄皇教下,一诺千金,岂能反悔,或将对自己日后行动,有所束缚,同时他又觉出了李中慧对自己做有甚深的敌视之意,答应听命于她,于己于人,都无好处,他心中苦楚,难对人言,只好装出一付冷漠之态,坐视不言。
    只听那中年病妇长长叹息一声,道:“李姑娘,从此刻起,你已是玄皇教主了,姑娘出身武林世家,一诺之言,信守不渝,也用不着那些繁文褥节,按我玄皇教中规矩,开坛授位了。”
    李中慧道:“老前辈只管放心,晚辈既然答应了,自是终生全力以赴,老前辈病中虚弱,这开坛授位之举,只有从权免去了。”
    那中年病妇道:“好!开坛授位,虽可免去,但教中礼不可废,姑娘先请受我一拜。”说话之间,竟然真的拜了下去。
    只见桑南樵和那美艳少女,齐齐随着那中年病妇拜了下去。
    李中慧知是教中规矩,也不坚辞,还了半礼,道:“诸位快快请起。”
    那中年病妇站起身子,长长吁一口气,道:“老身总算完成了一件心愿……”缓步退回软榻之上,接道:“老身现在要告诉诸位,数十年一段武林秘辛了。”
    室中群豪,个个凝神静听,鸦雀无声。
    那中年病妇双目神凝,望着那熊熊烛火出神,似是在回忆一件往事,良久之后,才轻轻叹息一声,道:“诸位之中,可有识得老身的么?”
    群豪面面相觑,沉吟不语,良久之后,韩士公突然叫道:“老朽想起来了,只是不敢断言,如有说错,还请海涵一二!”
    中年病妇道:“不要紧,你说吧!”
    韩士公道:“三十年前,武林中有一姿容绝世的女侠,出没在中原道上,虽然只有短短的数年时间,但因长的太美了,名气却是传的很快,哄动了大江南北,甚至远及关外的白山黑水,武林中曾送她一个羞花仙子之号,致于她的真实姓名,知道的反而不多了……”
    那中年病妇微微一笑:“那是武林同道捧我……”
    李文扬讶然接道:“老前辈就是那羞花仙子,晚辈倒是听得家母提过。”
    那中年病妇道:“老身真实的姓名叫陈玉霜,羞花仙子之称,不过是武林中随便叫叫罢了……”
    她长长叹息一声,语气突转黯然接道:“三十年啦!昔日的美梦,换得了今日的凄清,花开花谢,人事凋零,韩兄既知老身,想必知晓和我同时出现在江湖上的一位施剑少年,他光芒万丈,照耀武林,大有豪气吞河岳,才霸江湖之概……”
    韩士公一跳而起,道:“你说的可是神龙剑客江水枫?”
    陈玉露凄凉一笑,道:“不错!是他,他来的像一阵狂飙,震动武林,去的如一阵云烟,消失人间……”
    韩士公道:“那你是神龙剑客……”
    陈玉霜接道:“妻子,他是我的丈夫,我们无意相遇在一起,那时,虽已是二十二岁的人,但童心未退,刁蛮异常,我们无意相遇,我却强他比剑,他让我,我不但不肯领情,反而用各种恶毒的言语去激辱于他,其实他的本领,强我何至十倍,终于在我恶言激迫之下,他放手攻出一剑,只一剑震飞了我手中的兵刃……”
    那美艳少女突然接口说道:“娘啊!爹爹当真有那样大的本领么?”
    陈玉霜婉然一笑,接道:“其实那一剑他还未用出全力,但已把我手中之剑,震飞出三丈开外,当时我羞急之下,就放声哭了起来,他说尽了好话,陪尽了小心,我却哭的更是伤心,他捡回来我的长剑,却把自己手中长剑折成两截,投掷地下,但仍然无法消去我。动中之气,就在他劝慰不下,转身欲去之际,我却突然捡起自己的长剑刺了他一剑……”
    那美艳少女叫道:一啊哟!妈妈呀!你那一剑刺中了么?”
    陈玉霜道:“刺中了他的左肩,深入三寸,鲜血泉涌而出,其实以他武功之高,我纵然猝然发难,也是难以刺得中他,他不过是有意让我刺中一剑,以消我心中之气罢了。”
    那美艳少女两道清澈的眼神,突然投注林寒青的身上,幽幽说道:“爹爹当真是世间第一等的好人?我想除了爹爹之外,人世间再不会有这等的好男人了?”
    陈玉霜回顾了女儿一眼,接道:“我刺中了他一剑,也不知是惭愧,还是余怒末消,问也未问他一句,就回身而去……”
    她仰起脸来,长长叹一口气,接道:“当我跑出了十几里后,突然觉着这举动,太过不近人情,重又跑了回去找他,可是明月在天,寒夜寂寂,那里还有他的影子呢?我望着他洒在地上的鲜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李中慧道:“至性至爱,岂是俗凡之人能够了解。”
    陈玉霜微微一笑,接道:“自从那次比剑,我一直追寻他的行踪,但天涯茫茫,山河辽阔,找他谈何容易,我费了一年时间,始终未能追查出他的行踪,当我游踪到黔北之时,遇上了南天五怪,我被他们毒药暗器打伤,擒回云贵边区的哀牢山中,五怪存心不良,不但不肯杀我,且替我疗治伤势,却不料他却蹑踪而至,直捣五怪巢穴,苦战一日夜,刀劈五怪,救我出险……”
    那美艳少女黯然叹息一声,接道:“可惜我连爹爹什么样子也没有见过。”
    陈玉霜黯然接道:“孩子,你仔细的瞧瞧壁间那一幅画吧!那就是你故世的父亲。”
    群豪齐齐回头望去,只见那古鼎之后,茫茫白烟掩遮的壁间,端挂着一幅画像。
    但闻那美艳少女叫道:“娘啊!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呢!我常伴爹爹的画像,竟然不知他就是我生身之父。”稳步行去,罗袖轻拂,那飘渺凝聚在古鼎之上的白烟,吃她罗袖一拂之力,忽然散去,现露出一幅画像。
    那是个面目英俊的中年儒士,方巾长衫,朗目彩眉,盘膝而坐,神色间隐隐有无限痛苦,似是竭力忍耐一次惨重的创伤。
    李文扬看那画像,心中忽然一动,暗道:“这幅画像,虽然姿势不同,书中人神色各异,但却与外厅间的画像,似出于一人手笔,画的是同一个人之像,但两侧字联和画工,却是大不相同,画工精致细腻,一笔一切,无不经过了琢磨,但字联书法,却是龙飞凤舞,功力十足,只是笔力不均,落笔之力忽重忽轻,推想那书写这幅字联之人,内心中正有急剧的波动,满腔激忿,尽行流现于这幅字联之间。”
    只听那中年病妇说道:“孩子,这些画像,是你那爹爹临死之前的激忿,悲痛神情,他振笔写下了那幅字联之后,盘坐疗伤,终因他伤势过重,和心中一胜悲激之气,冲动难平,三日之后,伤势恶化,撒手而逝,丢下了我们母女两人……”
    她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不过那时间你还没有出世,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可怜你连生身之父的面也没有见过,你那爹爹在临死之前,还口口声声的惦念着你,唉!自你爹爹力劈五怪至救我出险之后,我们确也过了一阵欢乐的日子,他把我带到了一处风景幽美,人迹罕见的地方,替我疗治好伤势,我们日夕相处,形影不离,除了他每隔半年下山一次购买些应用之物外,很少下山,相处三年,情爱日深,彼此之间,早已心许,但你那骄傲的爹爹,却始终不肯对我提起婚事,为娘的也自是不便启口,我藉口山居过久,少见人烟,不愿久住下去,希望他能以婚事挽留于我,却不料他竟微微一笑,说道:
    “霜妹既然觉着山居寂寞,那我也陪你下山走走吧!”
    当下真是气的我哭笑不得,但话既说出口去,又势难收的回来,三年后,我们又在江湖之上出现。”
    “神龙剑客的声名,在江湖上愈来愈大,但我对他由爱生恨,在一个明月之夜,留书出走。”
    美艳少女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妈妈留节出走,爹爹一定十分伤心!”
    陈玉霜叹息一声,道:“你爹爹虽然生性孤傲,但却是至情至性中人,为娘的走了之后,他竟然一急而疯……”
    美艳少女道:“什么?我爹爹疯了么?”
    陈玉霜道:“不错,他疯了,由一个丰神俊朗,潍洒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怪人,他游荡在江湖之上,行踪所及,天翻地覆,那时间江湖上和他齐名之人,除了你那桑伯伯之外,还有铁面昆仑活报应神判周簧,以及参仙庞天化等有限几人……”
    她目光缓缓由群豪的脸上扫过,接道:“这些人似是都对亡夫有着成见,找到了亡夫比剑……”目光一转,望了桑南樵一眼:“除他之外,据老身所知,那些寻到七夫比剑之人,一个个都偿了心愿。”
    那美艳少女接道:“唉!不知爹爹是胜了?还是败了?”
    陈玉霜道:“自然是胜了,我虽然未能眼看他击败天下几个顶尖高手的雄风豪气,但此后无人敢再招惹于他,自是可断言是他胜了。”
    那美艳少女叹息道:“好威风的爹爹啊!”
    陈玉霜道:“天下武林人物没有一个能观赏到那几次惊天动地的阵仗,但那儿战,决定是哄动了天下,自然是为娘的也被惊动,怕他失手伤在别人手中,匆匆赶去,途中遇上了你的桑伯伯……”
    “那时,我正为几个绿林宵小所困,承得桑大侠仗义解危,得脱危难……”她回顾了桑南樵一眼,无限歉意的接道:“但我那时,一直挂念着江木枫的安危,竟然连谢未谢一声,就转身急奔而去,我找到了江木枫,他虽然有些疯颠,但仍然能认得出我……”
    她脸上泛现出柔和的笑容,接道:“这一次该我帮忙他啦!我把他带到一处清静的山村中住下,陪他养息病势,他的疯病,本是为我而起,在我细心调理之下,不到半年时光,病势霍然而愈,当病势未愈之前,我一直为他疯病担心,从未再想到其他之事,但他病愈之后,我却想起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李中慧道:“可是因为半年的村居之中,无人打扰过么?”
    陈玉霜道:“不错!我和亡夫到那山村之时,隐隐觉出有不少追踪之人,但安居之后,反不见有人找上门去,我们安安静静的过了半年时光……”
    她回顾了女儿一眼,道:“那一阵是妈妈最快乐的时间,你那冷傲不群的爹爹,完全的依赖于我,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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